11 沒空
沒空
“借……沈公子的東風?”唐黎隐約猜到了點她這話的意思。
“我會這麽想,指不定那鹿淼舟也會那麽想?呲,怪不得了。之前跟你一見面就叫叫嚷嚷的鹿淼舟,這兩天倒是消停了不少。我還以為是你那小叔良心發現看不過眼,對他那逢人就吠的狗兒子敲打過呢。原來是這麽回事。這麽一聯系,确實合理多了。”
“等着他們良心發現?下輩子吧。”鹿苒苒從鼻腔裏哼出聲笑,“從目前種種跡象看來,這樣的誤會,對我好像還挺有利。”
“你打算怎麽做?”唐黎問。
“找個時間跟沈公子在公司附近約頓飯,也好……”鹿苒苒拿起手機劃開屏,“加深一下,這美麗的誤會。”
“不愧是鹿總,好盤算。”唐黎與她相視一笑,愉快打了個響指:“等戲臺子搭好了,我想法子給你送幾個嘴上不把門的觀衆去。”
鹿苒苒回應着一挑眉,手機裏剛編輯好的消息發了出去。
“沈公子,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顧溪初歪着腦袋讀完對話框裏的新消息,一把奪過沈逸白正低頭把玩的手機,嘻嘻哈哈道:“讓我看看,這又是哪個小姑娘入了我們沈公子的……”
他看清備注,話音猛地頓住。确認過後,他挺不可思議地看向一旁氣急敗壞來搶手機的沈逸白:“苒苒?這該不會是……我們都認識的那個鹿苒苒?”
沈逸白搶回了手機,語氣不怎麽好地嗆道:“是又怎樣?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小白,你這是瘋了吧?那苒苒,可是珣哥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這不是你的原則嗎?你現在這是在幹嘛呢?”顧溪初驚訝道。
沈逸白低頭回消息,嘀咕道:“不都已經分手了嘛。算什麽朋友妻?”
錢珣接過宋修博遞來的臺球杆,甩腕試了試手。
顧溪初一看他都開始掄棍了,匆忙擋在沈逸白面前,勸道:“珣哥,別沖動。小白也是一時糊塗。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好商量。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說話間他用手肘連着撞了沈逸白好幾下,瘋狂暗示:“小白,你快說點什麽。”
“一頓飯而已,又不是上床,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沈逸白托腮撐臉,饒有興致地看着正用巧克擦拭杆頭的錢珣。
上床?顧溪初驚了。悄聲看了眼在作死邊緣反複橫跳的沈逸白,腳下默默斜跨半步,給他騰出作死空間。
擦拭杆頭的錢珣擡起眼,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正悄聲觀察他的沈逸白。
與他的死亡直視撞上,沈逸白一秒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示弱般扯起嘴角,對他露出個讨好的笑:“珣哥,你別聽溪初那破嘴瞎說。真是誤會。苒苒約我吃飯,單純是為了感謝我之前替她解圍。”
“解圍?解什麽圍?”顧溪初一臉八卦地探頭詢問,“你倆難道私底下還單獨見過面?背着珣哥?”
背着誰?還私底下、單獨?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完全就是個補刀小能手,好像生怕他死不透。沈逸白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了他湊近的腦袋。
“不是私下見面,真不是。”沈逸白很惜命地解釋道,“說起這事,珣哥你應該也有印象。就是我那輛限量款愛車壯烈犧牲的那天,苒苒她哥因為撞車的事硬是要跟她找茬。我這人你是知道的,最見不得小姑娘受欺負。就順手給擋下了。”
“哦,對了,說起車……”沈逸白試圖喚起他的記憶,繼續提醒道:“我那車撞的稀巴爛,還是拜珣哥你所賜。這事你應該還記得吧?”
“忘了。”錢珣冷淡移開了目光。趴桌調整角度,準備推杆。
“……”沈逸白心說您可真健忘啊,“那……中午的飯約,要一起嗎?珣哥?”
“沒空。”
“哐當”一聲,一杆入洞。
“沒空?”被擠了個位的沈逸白沖一旁剛入座的錢珣比着口型道。
錢珣選擇性無視了他的話。招手喚來一旁随侍的服務員,另要了份餐具。
坐在他對面的鹿苒苒同是一臉驚訝:“錢先生?你怎麽……”
“是啊。我怎麽會在這呢?”錢珣替她把話說了。端杯喝水,略擡了一下眼,示意一旁的沈逸白接上話。
“啊,那個……”沈逸白得了暗示,反應很快地現編了個說辭:“珣哥是我叫來的。剛才我們一起在打斯諾克,就順道一起吃個飯。不介意吧?”
“不會。”鹿苒苒搖了搖頭。與錢珣的視線撞上,她彎起嘴角,露出個禮貌的笑。
有錢珣坐在對面,她的思緒都好像是被封印住了。腦子空白了片刻,對他不時投注而來的目光總覺得在意。
餐品上桌,默默進了會兒食,她才記起正事。
“對了,沈公子。之前的事,一直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感謝。”說話間她放下了餐具,朝一旁的孫小雪伸了伸手。
孫小雪很配合地走了過去,半彎下腰,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到了她攤開的掌心裏。
桌對面的兩道視線成功被她手中的禮盒抓取了注意力。
鹿苒苒雙手捧着那個盒子,朝沈逸白那側遞了過去:“這是我備的一份薄禮,還望能入得了沈公子的眼。”
沈逸白立馬放下餐具,擦了擦手。接過她遞來的盒子,左右翻轉着看了看,好奇道:“這是什麽?”
“是一款自調香水。”鹿苒苒挽了挽耳側垂下的碎發,“之前同行,我有嗅到沈公子身上好似有一股淡淡的薰苔香,就用橡樹苔和香豆素制成了這款香水的尾調。還望能入得了沈公子的眼。”
“這哪裏的話。這禮是用了心了。很有品味,我喜歡。”沈逸白隔着盒子嗅了嗅,愉快道:“多謝了。”
鹿苒苒微微一笑,剛要應話,被低頭切牛排的錢珣打斷了話音。
“他不用固定的香水。”錢珣叉起塊牛排,塞進嘴裏,細細咀嚼。發覺周圍沒了聲,他不忘再補充一句:“容易在不同女人的床上留下犯罪證據。”
這話就很有殺傷力了。詭異靜了一瞬,沈逸白幹巴巴尬笑道,“珣哥就是幽默,真會開玩笑。”
“我從來不開玩笑。”錢珣冷着臉道。
“……”
“……”
果然是來拆臺的。
宋修博拿了手機過來,彎腰附到正進餐的錢珣耳邊低語。
錢珣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手機,起身去了門外的走廊。隔着裝飾玻璃,能看到他接起電話,邊應話邊慢慢悠悠地往走廊的南面去了。
總算是出去了。
鹿苒苒暗松了口氣,心不在焉地與桌對面的沈逸白又簡短聊了幾句。實在是有些坐不住。她借口去洗手間補妝,循着錢珣離開的方向出去了。
行至走廊南側盡頭,臨窗處,鹿苒苒瞧見了正倚在牆邊打電話的錢珣。
與他對視了一眼,她緩步行至他對面,倚在牆的另一側,面對面看着他。
他沒有要閃躲的跡象。面無異色地迎向她似在打量的目光,應付着回應了對方幾句,挂斷了電話。
“喂。”鹿苒苒沖他擡了擡下巴,再沒了人前刻意演出的那般溫柔嬌弱之感,兇巴巴地問:“你為什麽要過來搗亂啊?你是不是對我有氣,故意折騰我呢?”
“有什麽氣?”錢珣反問她。
這是跟她揣着明白裝糊塗呢?鹿苒苒深吸了口氣:“你不就是面子上過不去嗎?我知道。那不然,分手你來說。就當是你甩了我。”
“不要。”錢珣一口回絕了她的這個提議。
就知道他會拒絕。鹿苒苒沒覺得多意外:“你還真是難搞。那你說吧,怎麽你才解氣?”
“親我一下。”
“什麽?”
“你親我一下,我再考慮之後的事。”
鹿苒苒驚了,從前可沒看出他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一面。她愣了兩秒,猛地直起身,推開了已經站到她面前俯身欲親她的錢珣。怒道:“你別得寸進尺啊,我們已經分手了。別太過分!”
“你也沒對我多客氣。”錢珣回敬道。
他這就是在故意找茬呢。
“你非要招我是嗎?覺得我好欺負?”鹿苒苒不快道。
“我沒覺得你好欺負。”錢珣說。
根本就沒辦法好好溝通。
鹿苒苒轉身要走,被他單手撐牆,阻了去路。
她沒能躲開,只能被迫困于他身前。
他不願退,她亦逃不脫。眼前的局勢一時有些僵持不下。
鹿苒苒默了半晌,悄聲往後挪了半步。後背緊貼着牆,一臉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他難得很好脾氣地應了話,“我只是單純想弄清楚一些事。”
“你要弄清什麽事?”鹿苒苒問。
這話他沒應。
咫尺距離,他深望着她的眼。呼吸絞纏,他的目光在升溫。
“要親嗎?”他低着聲,貼耳問。
似誘般,碎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
滿耳朵亂了頻的心跳聲。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這張臉沒什麽抵抗力。僅憑殘存的一點理智掙紮了片刻,她仰起頭,打算在他臉上淺啄一口了事。
可他好似看透了她的那點小心思。別過臉,躲開了。
“你……”鹿苒苒頓時有種被戲弄的羞恥感。
“不是這,”錢珣曲指點了點唇,“是這。”
不是在捉弄她?
鹿苒苒一咬牙,豁出去了!
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吻住了他。
她沒閉眼,他也一樣。
驟然湊近,她在他瞳孔間瞧出了幾分無法形容的異樣情緒。像是在克制某種欲發的怒火,更像是在跟她憋着股勁兒。
他用蠻力撬開了她緊閉的唇瓣,在勾扯她的舌尖。似要生吞了她一般。
她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但她從未在他眼中見過這般濃烈的情緒。她忽然間有些慌亂,腦子一空,齒間用力,咬住了他。
他輕呲了聲,吃痛松口。
也不知想起了什麽,似有一瞬間的出神。
須臾,他撫指蹭擦過嘴角滲出的一點血漬。盯着指尖的一點猩紅默了兩秒,忽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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