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牽手
牽手
“恭喜各位玩家通關。游戲總時長23分15秒,打破了之前27分52秒的最高歷史紀錄。請玩家于總服務臺領取獎勵。”
廣播裏連續報了三遍恭喜。
從密室一路奔逃出來的衆人驚魂未定地散在大廳各個角落,相熟的幾位分別派了代表去總臺領獎。
目送着錢珣走去過道接電話了,唐黎拍了拍顧溪初的肩,示意他去領獎。
把人支開了,她一步三挪地走去鹿苒苒身邊,低着聲笑言:“那位,有點小聰明在身上。”
“嗯?”拿着手機正忙着回消息的鹿苒苒頭都顧不上擡一下。
“有他加入,這游戲跟開了挂一樣,毫無難度。我就是跟着一通跑,眨個眼就出來了。跟沒玩兒似的。”唐黎說。
鹿苒苒指間動作一頓,收起手機,沖她歪了歪腦袋:“聽着不像是在誇他。”
“我的意思是,”唐黎跟她默契對視了一眼,“太快了。”
“啊,”鹿苒苒被她這話逗笑,“是還挺快的。”
“他一向這麽快?”唐黎壞笑道。
鹿苒苒聽出了話外音,假假地兇了她一句:“不許亂開車。”
“好吧。”唐黎乖乖點頭,比劃了個封口動作。
兩人姿勢同步地倚在牆邊。鹿苒苒往玻璃門外錢珣站着的方位看了會兒,若有所思地啧了一聲:“其實吧……”
“什麽?”唐黎立馬一臉八卦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鹿苒苒一手攏在嘴邊,與她悄聲道:“我合理懷疑,他剛剛解密速度那麽快,純粹是被逼出來的。”
“怎麽說?”唐黎問。
“他怕鬼。”鹿苒苒這話說得極肯定,“你別看他平時正兒八經的,獨獨就怕‘鬼’這種沒影兒的東西。以前我還扮鬼吓唬過他。有一次我莫名其妙被他訓了,趁着夜黑風高、四下無人的時候,我……”
“你把他給上了?”唐黎挺皮地接話道。
“去,說什麽呢你?”鹿苒苒教訓着用肩撞了撞她,“正經點。這說扮鬼的事呢,別胡扯。”
唐黎點點頭:“行,那就正經點。說鬼,你繼續。”
“就是有一晚,我拉着他一起看完了一個恐怖片。電影放完,他磨叽了好久才去浴室洗澡。我猜他可能是被電影吓到了,為了驗證猜想,我故意披了個白床單躲到他床底下。在他走出浴室的時候,悄悄拿遙控器關了燈,然後突然從床底下沖出來。給他吓得……”說到關鍵處,鹿苒苒戛然止了話音。
“怎麽的呢?”唐黎興奮追問道。
鹿苒苒抿唇一笑,低着話音道:“浴巾都吓掉了。”
唐黎頓時兩眼一亮,順便腦補了一下當時“壯觀”的名場面。愉快吹了聲流氓哨:“春光無限好?”
“春光?”鹿苒苒忍俊不禁,“流氓,又開車。”
唐黎故意使壞,給她下套道:“不好嗎?”
“秘密。”鹿苒苒才不上她的當,豎起一根手指故作神秘地沖她點了點:“就不告訴你。”
“小氣。”唐黎很識趣地沒再追問這事的後續。
她摸着下巴略一思量,不解道:“真看不出來,他可是堂堂珣爺,竟也會怕鬼?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不過,他是怎麽忍住裝的那麽若無其事的?我剛剛在密室裏,可是一點兒沒瞧出他在怕。”
鹿苒苒默了兩秒,露出個了然的笑:“要面子嘛。人這麽多的場合,可不就得硬撐了。”
“啊,原來是顧及面子啊。偶像包袱還挺重。”唐黎噗呲笑了一聲,“一生要強的男人,真是可愛。”
“是好像……”鹿苒苒認同她這話,“确實挺可愛。”
“你說他那麽怕鬼,為什麽還要跟進去呢?”唐黎暗示着一挑眉,“是因為某人,沒錯吧?”
鹿苒苒聳聳肩,不置可否:“就屬你機靈。”
唐黎瞧着這倆明顯還有戲,心說這局算是沒白組。怎麽着她也算半個紅娘了,非常有滿足感。積極說和道:“你看你都說他可愛了,他又為你連鬼屋……哦,不對,是‘鬧鬼’的密室都闖了。那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跟他再續……”
“你倆聊什麽呢?”拎着個紙袋折返回來的顧溪初很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唐黎嘆了口氣。正尋思再找什麽借口支開他,瞥見原本在過道打電話的錢珣開了門進來了。
“什麽意思?是在聊我不能聽的話題?”顧溪初聽出了話外音。
“你都帶什麽回來了?我們去那邊瞧瞧。”唐黎借口要看顧溪初領回了什麽獎品。朝他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跟他勾肩搭背地往另一側的長椅處走了過去。
顧溪初受寵若驚,忘了要追問她們在聊什麽,很是勇敢地朝她腰部伸去手,慢慢、慢慢試探着收攏。沒被她一個過肩摔丢出去,他暗松了口氣。
臨離開前,唐黎不忘回手,給看好戲的鹿苒苒暗暗比劃了個加油的手勢。
鹿苒苒沒瞧明白她突然給自己加油是什麽意思,只覺得顧溪初塌肩曲腿配合她的姿勢有點搞笑。正樂,注意到有人站到了她身邊。
她轉頭看向來人,愣了一下,轉瞬神色自若地沖他微微一笑:“錢董?你今天不忙嗎?”
錢珣看着顧溪初坐下的方位,糾正她:“叫哥哥。”
“哦。”鹿苒苒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心不在焉地轉了轉指間的戒指。
她嘴上雖是應下了,但并沒有下文。
錢珣悄聲看了她一眼,視線在她戴回戒指的那只手上短暫停留了數秒,嘴角抿起淺淡的笑意。
在顧溪初悄咪咪頻繁挪屁股的努力下,頭靠頭研究獎品的二位之間,距離越拉越近。
唐黎翻轉着看手中的“見棺發財”手辦,慢半拍發現了異常。她看了眼幾乎是貼着她坐着的顧溪初,裝傻道:“你怎麽突然離我那麽近?是座椅長度不夠?”
“不是,我、我就是……”顧溪初被她這麽一問,頓時有些緊張,腰板繃得筆直。不怎麽敢直視她的眼睛,視線飄忽道:“我是想,你剛剛在裏頭會不會被吓到?要、要不要在我肩上靠一下?”
“你說話就說話,磕巴什麽?”唐黎笑問。
“我、我沒,沒磕巴。”顧溪初矢口否認。
“啊,沒磕巴。”唐黎被他這憨傻的模樣逗樂,憋笑道:“不過剛剛在裏頭,好像是你比較怕。”
“是、是嗎?”顧溪初歪了歪頭,小幅度往另一側滑遠了些:“我不記得了。”
唐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來。一拍肩,說:“靠。”
“……”顧溪初挺不可思議地盯着她看了兩秒,“你幹嘛突然兇我?”
“誰兇你了?你是不是傻?”唐黎坐直了些,又示意着拍了拍自己的肩:“我是說,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你靠一下。靠吧。”
真什麽神奇的女友力?竟然一時之間還覺得真挺可靠。顧溪初更震驚了。
唐黎見他愣住了,決定幫他一把。一巴掌摁住他的臉,把他的腦袋推放到自己的肩上,問:“還怕不怕了?”
顧溪初“被迫靠肩”,動作不怎麽自然地僵着脖子,扭扭捏捏道:“不怕了。”
“我記得,我們還有個賭約。”唐黎說,“我贏了。”
“那你想對我做什麽?”顧溪初低着聲問。
“交往吧。”唐黎提醒了句,“願賭服輸,不能拒絕。”
顧溪初羞答答地點點頭:“好。”
“……”這倆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飽了。默默看完全程的鹿苒苒一言難盡地撇了撇嘴,嗅到了一股戀愛的酸臭味。一轉頭,冷不丁撞上了一側錢珣看向自己的目光。
你看我幹什麽?你看看人家!
鹿苒苒在心裏沖他嚎了一嗓子,面上勉強扯出個笑。與他無聲對視了數秒,她一臉懵地眨了眨眼。
這怪異的氣氛是怎麽回事?她掩飾着低頭挽發,順勢移開了視線。
“一會兒。”錢珣突然開口。
她立馬擡起頭:“嗯?”
兩人的視線再次撞在一起。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似瞧見他隔在鏡片後的目光閃了一下。
“方便搭一下你的車嗎?”錢珣問。
“為什麽?”鹿苒苒下意識接了話。話出口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話有點多餘。
錢珣顯然也是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愣了一下,臨時決定現編個理由:“我的車……”
“好。”鹿苒苒打斷了他的話,點點頭,說:“那就,坐我的車。”
一起來密室的衆人還沒盡興,正集中在一起商量再組一局。
周圍人聲嘈雜。鹿苒苒低着頭,看着蜿蜒腳下兩道拉長的影子。腦子裏亂糟糟的,注意力始終不怎麽能集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緊挨着她的那道影子突然動了一下。
他的手從西褲口袋裏抽了出來,往她這一側伸了過來。
她還未及細瞧,就感覺垂至身側的手被他牽住了。
“走了。”錢珣抓好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雖然不是第一次牽手,但這麽多年,他主動來牽她的次數,一個手都數的過來。鹿苒苒盯着緊扣在一起的兩只手愣了好一會兒,待出了門,冷風一吹,她才回了神。
她拽着他的手往回拉了一下,回頭看隔着玻璃正沖她傻笑的唐黎。
“不打個招呼?直接走嗎?”她問。
他以為她是要掙脫,指間又緊了幾分力。牢牢抓着她,頭都不回地應了聲:“好吵。”
他背對着她。看不見表情,但心情似乎不錯。
話音帶笑。
低沉愉悅的嗓音裹進拂面的晚風裏,聽着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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