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傍晚時分,金澤和高亞林下了山,院子裏嚴母早就在等着了,她有些局促地牽着小兒子的手,見金澤回來了,嚅嗫地道:“我煮了面……”

金澤在山上吃點心蛋糕吃撐了,到現在也沒消化,不過看嚴母和小弟一副眼巴巴等着的樣子,他便點頭:“好,吃飯吧。”

他要去幫着擺碗筷,被嚴母阻止了,蔣遙兩只手小心地捧着面碗出來,到了他面前就笑着說:“哥哥生日快樂!祝你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金澤微微瞪大了眼睛。

蔣遙把面碗放在桌子上,還給他指:“那個香腸是我切的,我還煮了荷包蛋!”

金澤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居然是一碗壽面。

金澤愣了好半天,蔣遙看他沒反應,有些不安地轉頭去看母親,嚴母緊張地捏着手指,說:“本來,本來中午就煮好了,但是你們沒回來,還以為你們走了。”

金澤眼眶微微有些發酸,心裏百味交雜,原來母親沒有忘記自己的生日啊。他像是個給顆糖吃就把什麽苦都忘了的小孩兒,那點無法言說的怨怼變成了不輕不重的雲朵,在心裏沒有落腳之處,在心尖上晃晃悠悠,最後慢慢淡去了。

金澤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男人,高亞林沉默高大地站在那裏,像一根定海神針。

“謝謝,”金澤舔了舔嘴皮,揉了下小弟的頭,又對嚴母道,“媽。”

嚴母愣了一下,随即眼眶一下紅了,咬着嘴皮沒吭聲。

沒有人能體會到,哪怕是高亞林也不能,這兩母子之間一起走過的那些坎坷和無法逾越的鴻溝,兩人之間不斷累積的摩擦和争執,無法互相原諒的傷痕——也許以後也很難去原諒吧,但卻可以換一種方式,将它們輕描淡寫地收藏進心底某個地方,輕易不要再拿出來。

這也許是時間唯一能送給他們的禮物了。

四個人一起安安靜靜地吃了飯,嚴母做了個雞蛋餅,在上面插上小蠟燭就當生日蛋糕。

金澤閉眼許願——其實他沒有什麽必須得求神明的願望,他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再寄希望于別人了,哪怕是神。

不過這一次,他想為家人許一個願,那是只有寄托于玄學的願望,不過簡單的幾個字: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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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的時候,四方桌下的,高亞林的腳輕輕勾着他的,金澤吹滅蠟燭擡起眼來,兩人視線相對,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翌日高亞林派了車來接——既然計劃失敗了也不用再繼續玩下去了,自然也不用再僞裝了。

金澤沒有再過問繼父的事情,在回市區的車上他沉默了一路,到嚴母家後他拿了自己的銀行卡給嚴母。

“以後的錢我就不打你的卡了,我只會打到這張卡上。”

嚴母露出欣喜的表情,忙伸手接過來。

金澤看着她說:“這張卡的進出款我随時都能查得到,如果被我發現你拿了錢給那個男人用,我就會凍結這張卡。”

嚴母瞬間瞪大了眼睛。

金澤卻不再看他,低頭揉了下小弟的頭:“好好念書,放假來找哥玩,嗯?”

“好!”蔣遙興奮地答應了。

不等嚴母再說什麽,金澤就升起車窗,高亞林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驅車離開了。

路上,高亞林說:“搬家吧。”

“嗯?”

“搬我那兒去住。”高亞林道,“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金澤坐直了,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金澤簽約了白一桓的公司後就從老陳的高檔公寓裏搬出來了。

他現在租住在單身公寓裏,房子不大但設施齊全,環境也不算差——但當他打包好行李去了高亞林家時,他就震驚了。

他站在市區很有名的別墅區外,茫然四顧:“等等,你一部戲能賺這麽多錢嗎?”

高亞林像頭要開屏的孔雀,張揚得意地展現着自己的資本:“市區中心還有一棟複式公寓,你想住哪兒都行。”

金澤瞪大眼睛,看高亞林的眼神都不對了:“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了?我這個人雖然底線不高,但最起碼的法律底線還是有的!”

金澤一想起那張不知道有多少錢的銀行卡,還有那份合同,猛地就腿軟了,甚至已經腦補出了高亞林在高速路上飙車被一群警察圍捕的大戲——

“金澤!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你,如果時光倒退,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在一起,名利都是身外物……”

“高亞林!我會等你回來的!”

“別等我了,我愛你,你要幸福。”

“不——!!!”

……

“金澤?金澤?”高亞林莫名其妙看着走神的金澤,“金路國?”

金澤猛地回神:“別叫我真名!”

高亞林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麽?”

金澤一臉深沉,他發覺自己只是腦補高亞林離開自己的畫面,居然就有些無法忍受。

他放下行李,按住高亞林的肩,眼眶都要紅了:“回頭是岸,還來得及,不管前路如何,我跟你一起走就不用怕。”

高亞林:“……”

高亞林頗為受寵若驚,欣喜地看着金澤:“原來你已經這麽喜歡我了?”

金澤深吸口氣:“說吧,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我做好準備了。”不管是走-私漏-稅介紹女明星做A-V女優甚至是他自己被富婆包養還是黑白兩道通吃,他都做好準備了。

高亞林左右看看,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再說吧。”

金澤:“……”這麽嚴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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