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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懂了,阿姨!”阮齡向喬月解釋完,陳松陽反倒是第一個作出回應。
“就是你需要人幫忙把那些衣服頭花什麽的分類整理好,把假花呀屏風呀什麽的也都擺好,這樣你拍照片的時候就方便了,對吧?”
陳松陽用兩只手胡亂比劃了一通,最後擺了一個相機的形狀,做出一個拍照的動作。
阮齡看着陳松陽誇張的動作,笑着點頭:“對,是這個意思。”
她又對喬月說:“大概就是陳松陽說的那樣,你可以先考慮一下,不用立刻答應我。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到時候可能還會有其他人來幫忙——”
阮齡看了看蘇君若。
蘇君若本來就一直想說什麽,見狀立刻說:“對!阿姨已經邀請我假期去幫忙了!”
其實那天是蘇君若主動提出想去幫忙,但她一直是家裏獨寵的千金大小姐,下意識就用了“邀請”這兩個字。
說完,蘇君若又小聲地補充:“阿姨,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做好多事情了……”
私心裏,蘇君若其實有點不希望喬月也來幫阮齡的忙。
倒不是她和喬月有什麽過節,蘇君若對喬月說不上喜歡,但也并不讨厭。兩個人不是一個社交圈子的,同班了一年都沒說過幾句話。
只是蘇君若心裏想着,如果就她一個人幫忙,那到時候假如葉栩也偶爾出現在工作室,她和葉栩就多了很多相處的機會。
如果喬月也來,不就多了一個電燈泡?
聽了蘇君若的話,喬月的手指甲不自覺地嵌入了掌心。
喬月是一心想感謝阮齡,願意幫她的任何忙,也不介意有沒有其他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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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萬一,阿姨只是客氣一下,其實也不想要自己去呢……萬一阿姨提到蘇君若,只是想勸退自己。
她……不想給阿姨添麻煩。
兩個小姑娘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并不難猜。
阮齡看出了蘇君若的小心思,也看出了喬月的顧慮。
她笑了笑:“開業之初事情會很多的,就我們兩個可能真的忙不過來。”
這句話如同給喬月打了一針強心劑。
喬月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看着阮齡:“阿姨,我已經想好了,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去幫忙。”
阮齡笑着點頭:“好。”
“哎?”陳松陽左右看了看,“那豈不是你們兩個假期都要去幫忙?那我也想去!”
說着他就開始毛遂自薦了起來:“阿姨,我暑假也有時間,也可以去的!你看她們兩個女孩子,要是有什麽桌子呀椅子呀什麽的,說不定搬不動。不像我,我力氣大,輕輕松松就能搬動!”
蘇君若沒忍住在旁邊說:“喂,你別小看我們女孩子行不行,怎麽就搬不動了?我也能一個人搬動一個桌子的!”
說着她不服氣地看向喬月:“喬月,你說是不是?之前咱們班開聯歡會的時候,要把教室空出來,咱們女生不也都一起搬了桌子椅子?”
喬月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蘇君若,然後“嗯”了一聲:“對,我也搬了。”
“就是嘛!”蘇君若瞪了陳松陽一眼,“所以別瞧不起我們!”
陳松陽委屈:“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瞧不起你們!我就是想說我力氣大嘛,而且你搬一個桌子肯定就很累了,我一次性能搬兩個!三個我沒試過,說不定也——”
“哎行了行了!”阮齡及時阻止這場莫名其妙的搬桌子大賽,“說得好像我讓你們去我那兒當搬運工一樣,再說,哪有那麽多桌子讓你們搬。”
陳松陽眨了眨眼:“那阿姨,我能去不?”
阮齡想了想:“你想來就來吧。”
布景的工作确實需要搬一些重物,陳松陽和另外兩個女生都熟悉,一起來倒也方便。
“太好了!”陳松陽歡呼。
以前每次假期到後面,他打游戲都打膩了,還要被爸媽罵。這次是去幫葉栩媽媽的忙,爸媽肯定不會有意見,說不定還會表揚自己。
三個高中生都說好了要來幫忙,幾個人正讨論得熱火朝天,葉栩走了過來。
陳松陽第一個發現葉栩:“哎,栩哥,你們和老師已經聊完了?”
葉栩點點頭:“嗯。”
阮齡順着葉栩過來的方向看,發現葉景池也在不遠處站着,只是沒有過來。
不過葉景池就單獨站着的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其他家長上前攀談了。
阮齡收回目光,陳松陽正在迫不及待地和兄弟分享發生了什麽。
“所以到時候,我和蘇君若,還有喬月她們都會來你媽媽這幫忙!”陳松陽說,“哎栩哥,你呢?你假期應該也沒什麽事吧?”
葉栩驚訝地看了陳松陽一眼。
然後他看了看阮齡,沒立刻回答陳松陽的問題,而是問:“你……是真心想幫忙的?”
葉栩記得不久前,陳松陽還在餐桌上勸自己,說什麽後媽不可信,要小心什麽的。
如果陳松陽又是為了什麽“探一探虛實”之類的原因接近阮齡,葉栩打算及時阻止,把苗頭掐滅在搖籃裏。
不然陳松陽到時候如果和她說了什麽,她或許會……傷心。
聽到葉栩對自己的懷疑,陳松陽先是一愣。
然後他一本正經地點頭:“是!”
接着陳松陽猶豫了一下,轉頭看阮齡:“那個,阿姨……其實,我一直有事想和你說……”
阮齡挑眉:“怎麽了?”
陳松陽遲疑着開口:“就是,之前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對你,有一點那個……偏見,還說你壞話來着。”
阮齡饒有興致地看着陳松陽,等他說下去。
陳松陽捏了捏拳頭,心一橫,幹脆全盤托出:“那天在商場的時候,我和蘇君若說你不好,還誤會……誤會你是想套我們的話。那時候我肚子疼是裝的,其實是去和栩哥報信了。後來,後來我還讓栩哥要小心你……”
一米八的大男孩低着頭“認罪”,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跟個蚊子似的,場面頗有些滑稽。
不過阮齡沒笑,而是耐心地聽着。
陳松陽攥緊拳頭,擡起頭,眼神堅定得像在宣誓:“阿姨,對不起!我不該在還不了解你的時候就把你往壞了想,還和別人說你的不是,是我錯了!”
他忽然開始大聲道歉,除了阮齡,周圍一圈人都愣了。
尤其是蘇君若,其實那次被當場抓包的時候,她也和阮齡說過一次“對不起”。
但陳松陽突然這麽一本正經地道歉,搞得蘇君若也開始內疚了起來。
想到阮齡那時候不僅完全不介意,還請她吃了甜點,後來還幫她給媽媽挑禮物……
蘇君若忽然覺得,自己當時那個不算十分真心的“對不起”,似乎不太夠用。
于是蘇君若咬了咬下唇,也開始道歉:“對不起阿姨,我……我也說了你壞話,是我不好……”
陳松陽看了一眼蘇君若:“不不,還是我更不好!你後來還勸我不要說了,我也沒聽。”
他又看了看一臉詫異的葉栩:“還有栩哥……那時候我來找你的時候也沒說,其實是我和蘇君若先說了阿姨的壞話,然後她才來問我們的。我……我不該瞞着你。”
葉栩:“……”
最後,陳松陽又看向阮齡,再次鄭重其事地道歉:“對不起,阿姨!”
眼看着現場就要變成道歉大會,阮齡扶了扶額。
知錯能改是好事,但現在畢竟是公共場合。
兩個高中生争先恐後地和自己道歉,已經漸漸引來了周圍一些學生和家長的目光。萬一被誤會了是她欺負人家小孩子,她還得解釋。
再說,她原本也沒打算和這幾個未成年人計較。
“好了好了。”阮齡無奈地擺了擺手,“你們的道歉我都接受了。”
陳松陽還是一臉小心翼翼的:“真的嗎?阿姨你……真的願意原諒我?”
阮齡正色道:“只要你是真心知道錯了,并且記着,以後不能再惡意揣測任何人,也不能再有意隐瞞事實。”
陳松陽立刻拍着胸脯說:“我保證!是真心的!以後也不會了!”
從學校出來,阮齡和葉栩,還有葉景池一起上了車。
葉栩自顧自地坐在了後座,而葉景池也自然而然地幫阮齡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于是,阮齡就這麽坐在了葉景池的旁邊。
葉景池已經提前預定好了法餐,店裏表示已經預留了最好的位置,他們随時去都可以。
正好時間也快到飯點了,于是葉景池就直接把導航終點定在了餐廳。
上了車,阮齡有些好奇地問葉栩:“所以,最後你決定是參加高考,還是準備申請國外的學校?”
剛才葉景池和葉栩沒有和老師談很久,很快就出來了,說明葉栩早就已經想好了選哪一條路。
葉栩抿了抿唇:“高考。”
對于這個答案本身,阮齡倒是不驚訝。
現在有錢人家的第一選擇,一般都是送孩子出國讀書沒錯,但按照小說裏的劇情,葉栩最後也是留在了國內讀書。
原書的結局是,葉栩和書中的女主角留在了同一個城市讀書,并且在大學期間談起了戀愛。
不過,系統也告訴過阮齡,目前葉栩和書中女主角還不認識,他們兩個是在高二才被分到了一個班級後才有了更多的交集。
所以,葉栩會選擇高考這條路,肯定不是因為女主角。
阮齡繼續好奇地問:“為什麽?是你自己想的,還是——”
她看了一眼葉景池。
葉景池正在開車,聞言溫聲回應:“是葉栩自己的想法。”
阮齡不意外地點了點頭。葉景池這麽尊重葉栩的想法,這種大事,肯定也不會替葉栩做決定。
葉栩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少年開口:“沒有什麽原因。我……就是想試試。”
阮齡先是驚訝,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葉栩。
葉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
阮齡也不問了。
她覺得自己隐約猜到了一些原因,但既然葉栩不想說,她也沒必要再繼續追問下去。
阮齡的确是有點好奇,但比起這個,她還是更期待今天的晚餐。
葉景池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然後三人乘坐觀光電梯到了大廈頂層。
服務生一邊将三人帶到了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一邊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餐廳的歷史。
窗外是黃昏的城市夜景,晚霞滿天,光是坐在桌邊觀賞景色都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葉景池已經預定好了餐廳最貴的套餐,幾人分別選好了套餐的內容之後,服務生先将餐前香槟端了上來。
阮齡興致頗高地舉起香槟,煞有介事地開口:“今天我們三個人歡聚在這裏,是為了——”
她看了一眼葉栩,發現後者已經不忍直視地別過了眼神。
阮齡也不介意,繼續一本正經道:“是為了慶祝葉栩的期末考試考了年級第一!”
說着她把香槟向前舉了舉,就要和葉景池碰杯。
葉景池的眼底漾起笑意,很配合地也拿起了酒杯。
葉栩抿了抿唇,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香槟。
阮齡揚起眉毛,眼疾手快地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等等,未成年不宜飲酒哦!”
葉栩:?
打着為他慶祝的名義,結果不讓他自己喝?
看着少年一臉難以置信,阮齡笑了起來:“嗯。不過如果你爸同意的話,可以喝一點點。”
葉栩:“……”
葉景池無奈地看了看兩人,知道阮齡是故意逗葉栩的。
男人唇角帶着笑意,開口:“喝酒确實不好,不過今天可以例外。”
葉栩別過眼神,別扭地舉起酒杯。
“砰”的一聲,三人碰了個杯。
一頓飯吃了好幾個小時,阮齡把從開胃小點到餐後甜點的每一道菜都吃了個遍。
不愧是市內最頂級的餐廳之一,每一道菜都是視覺和味覺的享受,讓人恨不得把舌頭也一起吃下去。
從餐廳出來,阮齡揉了揉飽脹的小腹,感覺自己路都快走不動了。
幸好她考慮到室內有空調溫度低,帶了一件薄針織外套。現在披在身上,恰好能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不然在外人看來,恐怕都會以為她懷孕了。
葉景池看着阮齡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用不用我給你買點消食片?”
剛剛吃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阮齡有吃撐的趨勢了,還特意提醒了兩次要她量力而行,誰知道最後還是成了這樣。
阮齡也知道自己理虧,可憐兮兮地看着葉景池:“可以嗎?”
葉景池氣定神閑道:“放心,不會在心裏記你一筆的。”
阮齡瞪他,她發誓自己從這個男人的眼裏,看出了一絲促狹的笑意。
睚眦必報是吧,今天早些時候她調侃他的話,現在還不忘還回來。
葉栩默默地看了看兩人的互動,不說話。
葉景池又溫聲道:“那我去買,我記得這附近有家藥店。葉栩,你陪……陪她在這附近走走?我應該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回來,到時候再和司機一起來接你們。”
葉栩:“……嗯。”
于是葉景池就先乘電梯下了樓,留阮齡和葉栩兩個人。
大廈的一層有一家禮品店,之前阮齡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于是她提議去禮品店走走,正好也能消消食。
葉栩表示沒有意見,兩個人乘電梯到了一層。
阮齡走到自己感興趣的區域,慢悠悠地逛着。
葉栩就在她附近,和她隔着幾步的距離,确保阮齡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兩人也沒怎麽說話,于是在外人看起來,他們倒像是各逛各的,不像是結伴來的。
阮齡拿起貨架裏的一個裝飾小擺件,正仔細地觀察着裏面的小水滴是怎麽運動的,就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阮齡?”一個女聲。
阮齡轉身去看,來人是一個打扮靓麗的年輕女子,身邊還站着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士。
“原來真是你呀。”年輕女人打量了一番阮齡,目光在阮齡背着的那個小羊皮包上停留得尤其久。
接着,女人涼涼地開口:“看來傳聞是真的,你真的嫁了個有錢人,都背得起這麽貴的包了。”
阮齡:“……”
如果不是吃得太撐走不太動路,她真想翻個白眼直接走人,懶得和這種莫名其妙的人打嘴仗。
“不好意思啊。”阮齡扯了扯嘴角,“我今天随便拿了一個包就出門了。這已經是我家所有包裏比較便宜的一個了,沒想到還是傷害到了你脆弱的心靈。”
女人眉毛一豎:“你!”
阮齡挑眉:“我什麽?”
女人深吸一口氣,忽然挽起了身邊男士的胳膊。
阮齡瞥了一眼那位男士,客觀上來說長得不醜,但也實在談不上帥。
看着耀武揚威,似乎要把自己男人當成“戰果”來炫耀的女人,阮齡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吃點好的吧。
果然,下一秒,女人就得意洋洋地說:“阮齡,你別以為你嫁了有錢人,就萬事大吉了!聽說你是給人當後媽去了,呵呵!到時候你辛辛苦苦養人家的兒子,結果人家小孩心裏根本不認你,搞不好怕你争遺産,還會背後捅你一刀呢!”
說着,女人得意地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哪像我,我已經懷了宏遠的孩子了,我們一家三口——”
“這位孕婦,你擋路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忽然傳來。
女人被吓了一跳,轉頭看到一個長相精致得堪比明星的年輕男孩,一時間愣住了。
葉栩的語氣淡漠:“作為孕婦,最好不要站在路中間不動。要是被不知情的人撞到,容易流産。”
女人看到長相這麽出衆的男孩,下意識裏對他的印象不錯,對方聽起來又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于是女人開口道:“不好意思,我——”
葉栩平靜地繼續說:“而且,不要總操心別人家的事。像你這樣心思太重,情緒波動大,很有可能導致胎兒畸形。”
女人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男孩怎麽一口一個“流産”,“畸形”的,這是咒她呢?
“你,你這小孩怎麽說話呢?”女人皺起眉,“什麽叫——”
葉栩已經走到了阮齡的身邊:“另外,不要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想法龌龊,就以為別人也會如此。”
說着,葉栩快速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阮齡,開口:“我會好好報答她,給她養老送終的。”
聞言,不僅女人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阮齡也震驚了。
呃……報不答報答的另說,養老送終什麽的,就不用了吧?
她還想着離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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