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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松陽苦着臉開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栩哥,我當時想着……哎,總之我就沒想那麽多,一上頭就……”

葉栩面無表情:“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陳松陽身子一僵。

雖然他記不太清了,但是……上次他一時嘴快和人說阮齡是自己媽以後,好像确實是說了差不多的話道歉。

陳松陽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再争辯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一眼阮齡。

好像沒有生氣,嘴角還微微上揚,似乎有笑意。

陳松陽無聲地松了口氣。

下一秒,就聽到葉景池饒有興致地開口:“哦?上次是怎麽回事?”

陳松陽:“……!”

瞳孔再次地震。

陳松陽認識葉景池,比認識阮齡要久多了。

他從小學開始就和葉栩是同學,自然而然也是從那個時候知道的葉景池。

兩家從那時候開始就在一個街區,陳松陽小時候往葉栩家跑的頻率,比現在還要高多了。

恨不得每天一放學就跑去串門,晚飯前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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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多數時候葉景池都不在家,偶爾在的時候,也是在書房裏忙。

在陳松陽的眼裏,葉叔叔一直是一個深不可測,非常厲害,但也非常吓人的角色。

“栩哥。”陳松陽壓低嗓門說,“要不你……你幫我解釋一下?”

葉栩冷淡地看陳松陽一眼,不為所動。

陳松陽求助失敗,又偷偷摸摸地擡眼去看阮齡,投去期待的目光。

阮齡臉上的笑意比剛剛更加明顯,嘴角都快壓不住了,但偏偏也不說話。

陳松陽:“……”

救命!誰能來幫幫他!

随着一個不明顯的剎車,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前面紅燈亮了。

陳松陽心道一聲“完了”。

果然,等紅燈的間隙,葉景池微微扭頭,看了一眼陳松陽。

這一眼讓陳松陽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下一秒,阮齡忍着笑開口:“好了葉景池,你別吓唬小孩子了。”

葉景池看她,唇角微揚:“我很吓人嗎?”

阮齡一本正經地點頭,“有,很可怕。”

“哦。”葉景池的語氣仿佛若有所思,“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怕我。”

“那倒沒有,我膽子大。”阮齡自然地回,“不過陳松陽才被阮滢吓過一次,估計還沒緩過勁來呢,你就別雪上加霜了。”

陳松陽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一問一答,心裏對阮齡的佩服更上一層樓。

不愧是能當栩哥後媽的人,這和葉叔叔你來我往的,絲毫不落下風啊!

葉景池無奈地說:“我只是很好奇,随便認媽是什麽意思。”

阮齡笑了。

“陳松陽。”阮齡說,“那你和葉叔叔解釋一下,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她說到“葉叔叔”三個字時,葉景池的眉心一動。

聽到“有我在”的時候,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阮齡一眼。

陳松陽:“……”

事已至此,陳松陽視死如歸地點點頭:“好吧。”

“其實就是……”陳松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葉景池,“之前我們幾個一起吃火鍋的時候,有個男的來找阿姨……搭讪。”

葉景池語氣平靜地“嗯”了一聲:“這個我聽說過。”

聞言,阮齡挑了挑眉,回頭看葉栩。

葉栩:“……”

少年瞪了一眼陳松陽。

陳松陽沉浸在回答葉景池問題的緊張中,渾然未覺。

他繼續說:“那個男的锲而不舍的,我怕他糾纏阿姨,再加上那個……一時嘴快,就告訴他阿姨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葉栩在一旁淡淡地糾正:“你說的是,她是你媽。”

陳松陽:“……”栩哥,這個時候有必要這麽嚴謹嗎?

“對。”陳松陽咬着牙點頭,“就是這樣。”

陳松陽鼓起勇氣看向葉景池:“葉叔叔,你別誤會!我真的就是說話不過腦子,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也絕對不是亂和阿姨攀親戚!”

“原來如此。”葉景池的語氣平淡,甚至稱得上是很溫和,“沒關系,這也不算亂攀親戚。你和葉栩從小就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也沒有差很多。”

陳松陽聽得一愣。

這是……啥意思?

是說他可以認阮齡當媽的意思?

陳松陽已經完全被搞暈了,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雖然他是挺喜歡阮阿姨的,但阮齡對他來說更像是朋友,或者說像鄰居家的姐姐,總之和“媽”這個字沒什麽關系。

而且他要是真認了,哪怕只是幹媽,栩哥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陳松陽渾身一震,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真不用!叔叔你說笑了!”

但似乎已經晚了,陳松陽往旁邊一掃,果然看到葉栩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陳松陽的內心開始哀嚎,他冤枉啊!

“栩哥,我真沒那個意思!”陳松陽眼神真摯的不得了,就差發誓了,“栩哥我保證,我陳松陽就只有一個媽,絕對不會認第二個!”

葉栩:“……”

綠燈亮了,汽車緩緩啓動。

前座同時也傳來一聲嗤笑,接着越笑越大聲。

陳松陽怔怔地望過去,看了看笑個不停的阮齡,又看了一眼葉景池。

葉景池兩手搭在方向盤上,目不斜視地看路,嘴角卻也微微揚起。

似乎除了他,沒人把葉景池剛剛那句話當真。

陳松陽終于懵懂地反應過來。

葉叔叔剛剛是在……開玩笑?

還是說,為了故意氣葉栩?

算了,想不明白。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陳松陽癱倒在後座上,躺平放棄了思考。

回到別墅,張姨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其中就有阮齡饞了很久的毛血旺。

一起吃過幾次飯之後,三個人已經形成了固定的位置,葉景池和葉栩一人一邊,阮齡坐他們倆中間。

坐下之前,葉景池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把毛血旺和手撕包菜這兩道菜換了個位置。

阮齡心中一動。

說不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葉景池似乎越來越貼心了。

都說男人的體貼需要培養,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難道真的是這樣?

這樣下去,她怕她哪天真的開始舍不得,不忍心把“這顆樹”讓給別人來乘涼了。

飽餐一頓之後,阮齡先在客廳處理了一下電腦裏的照片,把原片發給了客人。

然後她伸了個懶腰,思考着今晚該做些什麽。

工作要勞逸結合才能效率高,葉景池那種工作狂除外。

所以那些照片阮齡打算明早起來再慢慢修,今天晚上先放松。

在之前的那個音樂游戲,和最近新下載的一個經營游戲裏猶豫不決一番後,阮齡決定先去問問葉栩。

她今天在社交平臺又刷到一個雙人對戰游戲,已經在平板電腦上下載好了,正好可以叫上葉栩一起。

剛上二樓,葉景池的書房門打開了。

阮齡略帶驚訝地看過去,這個男人的耳朵是狗耳朵嗎?怎麽這麽靈?

葉景池看了看她的動作,問:“要去找葉栩?”

阮齡點頭:“嗯,一個人有點無聊,去問問葉栩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玩。”

葉景池沉默不語。

阮齡困惑:“怎麽了?難道我上樓梯的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葉景池:“……沒有。”

阮齡不明就裏:“那你怎麽不繼續工作了?”

葉景池沉默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阮齡訝然:“這麽早?”

随後她又反應過來,最近葉景池好像是經常這個時間點就結束了工作。

看來他之前和自己說工作沒那麽忙了,時間也多了一些,并不是信口開河。

只不過葉景池熬夜加班的工作狂形象,已經深深地刻在了阮齡的心裏,她一時還沒習慣過來。

葉景池“嗯”了一聲。

“那太好了。”阮齡随口說,“一會兒我們打游戲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葉景池無聲地看着她,不知道第幾次沉默了。

阮齡疑惑了一下葉景池怎麽還沒關門,然後在男人的眼裏看到了一種,很少會出現的情緒。

阮齡恍然:“你也想一起嗎?”

“可是……”阮齡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那個游戲是兩個人對戰的。”

葉景池:“……”

“總玩游戲對眼睛不好。”葉景池聲音低沉地開口,“除了在家和工作室之間跑,你這幾天也沒怎麽出門吧,想不想出門散散步?”

阮齡思索了一下:“也好。”

夏天白天太熱,阮齡不喜歡在外面呆着。

但晚上的溫度剛好,出去走走也不錯,還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想了想,她又問:“那是你去叫葉栩,還是我去?”

葉景池的臉上原本帶着淡淡的微笑,聞言神情一滞。

阮齡了然,善解人意道:“你從前很少叫葉栩一起散步吧,那行,我去!”

說着步履輕快地上了樓。

小區內部都是一棟棟的獨棟別墅,沒什麽店面,只有各種樹和灌木叢。

阮齡覺得如果在別墅區裏逛,那結果多半是葉栩和葉景池兩個人當悶葫蘆,她一個人費力找話題。

那她還不如在家修圖呢,至少不會口幹舌燥。

于是她提議,去稍遠一些的地方走走。

車程大約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就有一個相對繁華的步行街,還有跳廣場舞的。

阮齡之前坐車經過的時候,就一直想去。

于是三個人先坐司機的車到了步行街,然後才下車開始散步。

阮齡美其名曰錢要花在刀刃上,走路也要等關健時刻再走,不能提前消耗體力。

正值暑假,将近晚上八點鐘的步行街十分熱鬧,路邊都是小商小販,還有一大堆帶着小朋友出來散步的父母。

看着四周五顏六色小攤和說說笑笑的行人,阮齡深吸了一口夏夜的涼爽空氣,覺得整個身體都變輕了一些。

這才是生活啊!阮齡在心中感嘆。

現在小朋友們玩的東西都越來越炫,随便一擡頭,就能看到發光的氣球,亮閃閃的風車,飛在天上的玩具。

阮齡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興致勃勃地左顧右盼。

葉景池含笑看着阮齡,适時地開口:“有什麽喜歡的就買,我帶手機了。”

阮齡回頭看他,這就是要幫她付錢的意思了?

雖然這些玩具估計也貴不到哪去,她完全可以自己買,但葉景池的這句話确實讓她的心情更加愉悅了一些。

阮齡眨了眨眼,假模假樣地推托了一下:“不好吧,我看他們都是父母買給孩子玩的。”

說着她靈光一現,目光落在了葉栩的身上。

葉栩:“?”

“……我不是小孩子了。”葉栩沉着冷靜地指出。

阮齡笑眯眯地:“對,你是大孩子。”

葉栩:“……”

“葉栩。”阮齡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會在空中旋轉發光的蝴蝶,“你覺得那個會飛的好不好玩?”

葉栩無聲地看了阮齡一會兒。

“……還可以。”他最終說。

阮齡滿意了,揚眉看向葉景池:“負責付錢的人呢?”

葉景池眼底帶着笑意,很配合:“在。”

然後走過去,在小販熱情的招待下,幹脆利落地拿出手機付款。

葉景池從小販手中接過那個蝴蝶玩具,遞給和葉栩一起慢慢走過來的阮齡。

來買玩具的雖然大多都是小孩子,但像阮齡這樣“童心未泯”的大人也會時不時出現一個。

小販早已見怪不怪,熱心地給阮齡演示了一次玩法。

稍微需要一點點技巧,阮齡前兩次沒成功,試到第三次的時候終于讓蝴蝶飛起來了。

阮齡歡呼一聲,小跑着過去撿。

葉景池神色柔和地跟在阮齡身後,幫她注意着周圍的人。

阮齡把蝴蝶撿了回來,又玩了兩次,已經可以不用跑就熟練地接到了。

她還覺得不夠盡興,于是目光在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中間晃了一圈,最終把手裏的蝴蝶遞給了葉景池。

“你試試。”阮齡興致頗高,“我已經掌握訣竅了,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葉景池看她一眼,接過蝴蝶玩具。

然後在阮齡等着看好戲的目光中,撥弄了一下機關。

阮齡的目光追随着玩具,看着它旋轉着飛起來,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又穩穩地落回了葉景池的手中。

接到之後,葉景池還不忘看阮齡一眼。

阮齡:“……”

幼稚的男人!

雖然她也沒好到哪去就是了。

原本阮齡還想體驗一下“教霸道總裁做事”的快感,如今願望落空,只好惋惜地嘆了聲氣。

早知道,她剛才就不在葉景池面前玩那麽多次了。

這個男人肯定是一直在偷偷觀察她的動作,才能一擊必中。

不過阮齡稍微失望了幾秒,就又振作了起來。

她不客氣把蝴蝶玩具從葉景池的手中抽了出來,又遞給葉栩。

不能教霸總做事,教校園文男主做事總可以了吧。

然而葉栩在接過蝴蝶玩具之後,仔細地看了幾秒,試了一次也成功了。

阮齡:“……”

“沒意思!”她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抱怨,“你們兩個,真的很沒意思!”

在步行街上走走停停,阮齡一路上買了三個玩具。

玩膩了的就交給葉景池和葉栩保管,她依舊可以輕裝上陣。

走了一段時間,阮齡覺得有些渴,于是提議買點喝的。

不過視線所及,只有兩家賣小吃的,沒有飲品店。

走了一路,她又有點累了。

阮齡把目光投向了今天負責付賬的人——葉景池。

男人立刻讀懂了她的意思,無奈地開口:“我去買吧。”

阮齡如願以償,眼睛笑得彎彎的:“那就麻煩葉總了。”

葉景池問:“想喝什麽?”

阮齡不客氣地答:“最近有點想吃水果清補涼,不過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賣的。如果沒有的話,楊枝甘露也可以。”

葉景池的眉宇間稍微有些困惑。

阮齡有些好笑,又覺得葉景池确實不像平常會喝這些的,一時半會也難以和他說清楚。

于是她好心地補充:“你就記着這兩個名字就好,如果都沒有的話,其他水果類的飲品也都行,你看着買吧。”

葉景池略微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然後又問葉栩想喝什麽,得到了“都行”的答案。

“那你們在這坐着等我一會兒。”葉景池說,“我買好帶回來。”

路邊隔一段就有一個長椅,旁邊恰好有一個空着的。

男人走後,阮齡和葉栩一起坐下,從葉栩手裏拿過剛剛買的那些玩具。

雖然這些小東西很快就玩膩了,但帶來的好心情卻是實實在在的。

葉栩安靜地坐在旁邊,看着她不亦樂乎地擺弄着那些發着光的小玩意兒,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過了兩分鐘,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寧靜的氛圍。

“小栩?”

阮齡擡起頭,發現是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應該是一對夫妻。

剛剛說話的,是其中的女人。

阮齡的第一反應是偏頭去看葉栩,發現少年的表情沒有什麽異常,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叔叔阿姨好。”

她在心裏得出結論: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

沒辦法,最近一個月偶遇的人總是找茬的居多,她下意識地就覺得來者不善。

女人和葉栩打過招呼,看向阮齡,客氣地開口:“您是……葉太太?”

阮齡其實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但沒辦法,對方只認識葉景池的情況下,确實這麽叫是最方便穩妥的。

只是一次偶遇的話,她也懶得刻意去糾正。

于是阮齡站起身,點頭:“我是。”

女人的丈夫也和阮齡打過招呼。

阮齡坦然地接受着兩人客氣,卻也掩藏着探究的目光。

女人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葉太太您好。我丈夫姓邱,和葉總也認識快十年了,大家上半年還在聚會上見過。”

阮齡簡單地回應了一句。

她大概能猜到,這兩人明明不認識她,卻不怕尴尬也要來和她打招呼的原因。

無非就是想讨好葉景池,和葉氏搞好關系。

要怪只能怪葉景池的社交圈太廣,随便一走都能碰上熟人。

果然,寒暄了幾句之後,邱太太話鋒一轉:“葉太太,怎麽只有你和小栩兩個人,葉總還在忙工作?”

這種小事也沒必要隐瞞,阮齡答:“沒有,他去買果茶了。”

對面兩人對視一眼,都難掩驚訝。

邱太太還沒來得及再細問,就感覺到丈夫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她轉頭去看,随後眼睛微微睜大。

只見她剛剛提到的那位葉總正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左右手各拎着兩杯果茶。

果茶粉嫩的杯子從塑料袋裏透出來,和一身暗色服裝,身形挺拔的男人十分的不搭調。

至少,和他們印象中的葉景池,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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