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祭山神

第十四章：祭山神

氣走了黑霧戎霜才慢悠悠地進屋，耶律雪和青禾都沒睡，兩個人坐在床上等她回來，聽見開門的動靜不約而同地擡頭看過去。

戎霜愣了一下，道：“怎麽沒休息？”

“你一個人跑出去了，我們怎麽可能睡得着？”青禾沒好氣地嗆了一句，她也不想大半夜在這裏坐着，可是耶律雪要等，她不可能獨自呼呼大睡。

戎霜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擔心我？”

青禾哼了一聲沒有反駁，耶律雪讓出一半床榻讓戎霜上|床細說今夜的事。戎霜也不廢話，把自己今夜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知道桑老九一家存了害命的心思，青禾的臉色很是難看。若不是為了引出山神，查清楚耶律雪丢失的那一魂，她此刻就想召來金甲衛，讓這些村民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價。

比起桑老九他們那點小小的不敬，耶律雪更在意的是戎霜說的雕像和柳靈，從描述來看，堕|落的柳靈還沒有完全崩潰，她對這個村子沒有敵意，也沒有善意。

她的本體被村民們砍伐焚燒，她的憎恨是理所當然，就算她要對這個村莊實施報複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但她毫無害人之心，反而催戎霜她們快點離開，這是變相地在救她們。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看起來就很反常，她每日都出現在村子裏，對這個村莊的情況應該了如指掌。

她和山神又是什麽關系？

耶律雪輕咦一聲，忽然道：“戎霜，你可還記得他們說過祭拜的山神是女身？可從你的描述裏看，宗祠裏的雕像應該是男人。”

戎霜仔細一想确實如此，在胸|前比劃道：“是呀，那尊雕像胸是平的，而且裸身。把我帶走的柳靈反而是女子的聲音，只是過于沙啞。他們沒有理由在宗祠裏面供奉一個毫不相幹的東西，不是山神，又會是什麽呢？ ”

“有沒有可能他們供奉的早已不是山神，而是邪靈？”耶律雪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一直維持安穩的山神堕|落，邪靈趁虛而入，他搶占了這一切，滿足口腹之欲的同時施舍欲|望給村民，讓村民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奴隸。

耶律雪話音剛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這種想法未免過于匪夷所思。戎霜沒有笑話她，反而認真地思索這個可能性。

從這個村莊的生祭就能看出他們供奉的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他們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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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霜都有些佩服他們這種自欺欺人的心态，畢竟這樣努力地把自己也騙過去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僅有的線索就那麽多，戎霜和耶律雪沒有讨論太久，青禾一直在給她們放風，察覺到桑老九回來後低聲咳嗽提醒。

戎霜和耶律雪連忙收聲，閉上眼假裝熟睡。

桑老九的人影特意在窗口處晃了一下才離開，戎霜聽着他的腳步聲遠去，不一會兒，院子裏響起磨刀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屋子裏的三人徹底睡不着了。

桑老九磨了一|夜的刀，三人聽了一|夜，眼看到了五更天，耶律雪和青禾撐不住才淺淺地睡了一覺。

戎霜運轉功法調息，一個小周天後周身的疲倦一掃而空。

窗外天色大亮，她沒有忙着起床，一直等到桑老九過來敲門她才應聲。

耶律雪和青禾被吵醒，青禾修道之人體魄強健，睡了一覺起來臉色還算過的去。耶律雪本來就體弱，折騰了一|夜面色更顯蒼白，她揉着額角，被外面的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冷顫，頭隐隐作痛。

青禾見狀，連忙把她的藥丸拿出來讓她服下。吃過藥，耶律雪的神色才好看一點，但整體還是病恹恹的，有種氣若游絲，随時都會倒下的感覺。

戎霜伸手虛扶她起身，笑道：“我看你這個樣子，那些人是萬萬不敢留你。”

耶律雪知道她是指桑老九替換母女二人的事，無奈地抿唇道：“那正好我可以陪你，把青禾留下來。”

桑老九留耶律雪是因為她好控制，但如果她看起來馬上就不行了，桑老九也不敢讓她白白死在這裏。

戎霜眨了眨眼，道：“你怎知桑老九不是要把我留下來？”

耶律雪的視線在戎霜的脖子和左臉上掃過，意思不言而明。桑老九留一個人的目的無非兩種，換錢和留着做下次的祭品。

換錢要賣給別人，肯定先要面容姣好者。雖然戎霜帶上面具也不影響美感，笑起來依舊明豔動人，但誰也不敢保證她解下面具和繃紗後，肌膚完好無損。

桑老九不會賭這種存在風險的事，自然青禾更好。

戎霜明白耶律雪的意思，她非但不生氣，反而笑的眉眼彎彎，好像剛才耶律雪那個眼神是在誇獎她。

今日的早餐依舊十分簡單，吃過早飯後，桑老九沒有出門幹活，而是坐在門檻上吞雲吐霧。

戎霜以為他是在思考如何動手，站在窗邊往外面瞧了瞧，發現今天的村莊家家戶戶都在。

“桑老九，村長叫你過去一趟，他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在桑老九家門口響起，提着竹籃子的張萍走上前來，見桑老九還在門檻上坐着，頓時急道：“你不會還沒準備吧？”

桑老九站起身道：“我早就準備好了，這就去，你幫我照顧一下這三位客人。”

張萍喜笑顏開：“放心放心，你還信不過我？”

她一邊說着，一邊跨門而入，眼神往屋子裏掃了一圈，看見耶律雪時稍稍有些驚訝，不過她收斂的很好，臉上笑容不變，就是個普通的熱心鄰居。

桑老九沒打招呼就離開了，張萍連忙替他解釋道：“今天晚上就是祭山神的日子，我們白天就要開始忙碌。桑老九做事麻利，每次幫忙都少不了他，還請你們不要介意。”

“張嬸，今天晚上就要祭山神，那我這個妹妹是不是就有救了？”戎霜從窗邊轉身回屋，走到張萍面前，牽着她的手，滿懷期待道：“你不知道，我妹妹這兩天病情又加重了，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我這個當姐姐心裏可難受了。”

戎霜說着說着聲音低下去，心疼地看向耶律雪，恨不得能替她承受這樣的痛苦。耶律雪一向配合，這會兒也順勢低聲咳嗽，垂首擡眸，嬌弱地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花，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憐惜。

張萍也是第一次瞧見如此标志的人，病态沒有掩去她的美色，反而錦上添花，讓她整個人更加奪人眼球。

“你放心，山神很靈的，嬸嬸不會騙你。”戎霜的示弱具有很強的欺詐性，張萍以為她好騙，趁機把聖水吹的天花亂墜。

在她眼裏，這就是三只不谙世事的小綿羊，想要搞定還不是手到擒來？

戎霜配合地滿臉期待，眼神裏充滿了向往。

張萍見時機差不多，話鋒一轉道：“我們祭山神前要沐浴更衣齋戒，以示誠心。按理說你們是外鄉人，不用遵循我們這裏的規則，但你們也要去見山神，才能……”

張萍露出為難的神色，沒有表現出強迫的意思。

戎霜抓着她的手沒放，配合道：“嬸嬸的意思我明白，只要能為了我妹妹好，做什麽都行。只是我們三個姑娘，在這裏恐怕不太方便。”

戎霜環顧眼前的房子，張萍立刻明白她在擔心什麽，邀請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去我家就行，我家就我一個。”

張萍家裏沒有男丁，這倒是讓戎霜有些驚訝，在這個吃女人的村莊裏，她一個婦道人家可以憑自己立足，足見手段高明。

面對張萍的熱情，戎霜沒有拒絕，真帶着耶律雪和青禾去張萍家做客。張萍早已備好需要的熱水，她把家裏的浴房騰出來，一次性可以容納兩個人。

鄉下地方沒有足夠大的浴桶，用的是大水桶，用竹筒舀水淋在身上沖洗。

此時要到晌午，正是一天中變熱的時候，浴房陽光充足，倒是不覺得冷。

戎霜說耶律雪體弱需要有人照顧，備好熱水就和她一起擠進浴房。張萍貼心地給她們放了一個裝衣服的竹籃，一個小板凳。

屋外的陽光照射在水桶上，熱氣騰騰，水色波光潋滟。

耶律雪靠着水架，問道：“真洗？”

戎霜回頭，笑道：“你看這樣像不像吃之前先洗幹淨？”

耶律雪：“……”

這話不好笑，反惹她一身惡寒。

戎霜在浴房裏看了看，施了個術法讓竹筒自己澆水，弄出點聲響。随後把耶律雪拉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往她身上丢了個除塵術。

“現在情況不明，太子殿下忍忍，等解決了事情離開這裏，我們去找間客棧好好休整。”

又是一貫不着調的腔調，太子殿下這個稱呼更是沾染了笑意。

耶律雪無奈地看着她，問道：“你想好今天晚上怎麽對付山神了嗎？”

“當然！”戎霜爽快道：“只要他敢露頭，我一定要它狗命！”

這是根本沒想，打就完事。

耶律雪哽住，轉念一想确實也是如此。戎霜強悍，要她采取迂回戰術恐怕比讓她不動手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