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蓬萊
二十一、蓬萊
從青州往登州去,多了個人,好像行車慢了些,阿旁坐在車外,近乎無聲地嘆着氣,在這兒生活了許多年,一朝離開,其實還真有些舍不得。
只有楊瞳明白她的感受,探頭出來安慰:“以後想回來,就再回來呗,又不是不能回來。”
阿旁笑笑,怪腔怪調地哼唱:“黃泉路,一直走,沒有落停能掉頭。”
楊瞳不大聽得懂:“什麽路?”
嚴都平在裏頭,用法術隔空踢了阿旁一腳,差點把她踢下車,阿旁曉得大概是沒跟三姑娘交代這些事兒,立馬改口:“我說往蓬萊洲去的路,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你已經知道我們是往那兒去了?”
“知道,阿羅都說了。”
楊瞳笑問:“你們無話不說?”
“這是公事,當然要和我說的。”
楊瞳有些不好意思:“我的事情,卻變成你們的公事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旁道:“姑娘的事情再如何是私事,于我們也是公事。”
楊瞳聽着覺得怪,嚴都平知道她和他們暫時說不通的,于是喊她休息:“瞳兒,睡覺,不早了。”
“哦,知道啦。”
到登州城,正好是城門開的時候,幾個人進城去,這裏到底是靠海了,風裏有一股鹹鹹的味道,不知從哪兒飄來一陣馄饨香,楊瞳高興起來:“師父,附近有賣馄饨的地方!”
“餓了?”
“嗯。”
嚴都平擡眼,正好看到不遠處橋墩下邊的攤子正飄着熱氣:“應該是那邊,走吧。”
四個人在馄饨攤子坐下,街上還沒什麽人,賣馄饨的老師傅不能說話,一直滿臉堆笑地跟他們比劃,熱騰騰的馄饨端上來,楊瞳馬上拿勺子嘗了一口湯,少許油,小蔥榨湯,紫菜提鮮,用鹽調鹹淡,撒一點胡椒粉,蝦皮,再滴上兩滴香油,肉餡裏加了些野菜,不容易膩,還更爽口,這味道,楊瞳熟悉得想哭,沒想到在離家這麽遠的地方還能吃到和家裏味道如此相似的馄饨。
她擡頭看了看賣馄饨的老師傅,瞧着滿臉風霜,應該也是位有些經歷的老先生吧,她懷着非常感恩的心意吃完了這碗馄饨,端着碗把湯也喝完了。
嚴都平以為她餓狠了:“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我就是覺得好吃,把我和阿瞞帶大的嬷嬷,煮馄饨就是這個味道,師父覺得好吃嗎?”
嚴都平和阿羅都說好吃,阿旁有些不屑:“切,不就是一碗馄饨,再好吃能上天?”
楊瞳道:“你在青州生活,應該沒吃過這種口味的馄饨吧,這種吃法偏南方,你大概不喜歡。”
“我們家裏要煮,起碼也是一鍋牛骨湯,這清湯寡水的,有什麽吃頭,還有這肉餡兒,摻的什麽菜,苦叽叽的。”
阿羅聽不慣,把她面前的碗端過來,倒進自己碗裏:“不喜歡就別吃了,我看你往昔那些錦衣玉食真是抛不下呢,趁着路還不遠,要不還是回去吧。”
阿羅幾口吃完,嚴都平也吃好了,和楊瞳三個起來就要走,也不管阿旁,楊瞳給老先生多付了許多錢,告訴他馄饨很好吃。阿旁還沒吃飽,卻不得不起來跟上,口裏嘀咕着:“我說不好吃,也沒說不吃啊,都吃飽了,就我一個人餓着。”
嚴都平回頭看看她:“不餓你一兩頓,不長記性,趁早把你那些做派斂斂,我們這一路吃得不差,你要是再敢嫌東嫌西的,叫你去做青州的土地,永遠待在那兒。”
阿旁撇了撇嘴,低頭不再多說,本來就是想過過嘴瘾,看殿下性子好像比從前溫和許多,現在看來,只是對三姑娘一個人頗有耐心,還能說說笑笑呢,有時候還真忘了眼前的殿下就是閻君了,還有這個阿羅,現在什麽都向着三姑娘,他們可是好幾百年的交情了,怎麽胳膊肘還拐起來了。
到海邊,漁船很多,不過漁船是漁家人吃飯的家夥,沒什麽人願意賣給他們,價格一加再加,終于買了一艘四個人能坐下的船。
趁着西南風,晃悠悠進了大海,開始阿羅和阿旁還劃兩下子,之後風大,豎起帆就不用劃了。
阿旁肚子一直叫,悶悶不樂地抱手坐着,楊瞳伸手遞給她一個紙袋兒:“包子,吃嗎?”
阿旁一把接過:“什麽時候買的?”
“我去老鄉家裏讨水喝來着,正好看到,就給你買了幾個。趕緊吃吧,還熱着呢。”
阿旁拿出一個吃了一口:“多謝姑娘。”
楊瞳笑笑:“小事兒,總歸不能餓肚子。”
她這麽說,嚴都平和阿羅都愣了一下,誰也不搭這茬,都看着海面,又行了一段,漸漸難辨方向,嚴都平道:“阿羅,往起霧的地方去。”
“是。”
越走,海霧越濃,楊瞳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海面:“師父,霧氣這樣濃,都看不清前路了。”
“霧大就對了。”
“哦,我知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缥缈間。蓬萊果然是在濃霧的盡頭嗎?”
“遠着呢,你往師父身邊坐坐,一會兒起了風浪,船晃得厲害。”
楊瞳往師父身邊靠了靠,雖然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不過她不太害怕,海風漸涼,楊瞳不禁打了個寒顫:“師父,怎麽越來越冷了?”
“蓬萊是神界地盤,為了不讓凡人進出,有些禁制。”嚴都平握住楊瞳的手,給她輸真氣禦寒,“把心神斂住,不要分心,外頭有多涼,就讓自己的身子多暖。”楊瞳立馬閉上眼睛收神坐着。
不知走了多久,海浪聲漸漸變大,楊瞳剛睜開眼睛,前方就傳來一聲巨響,海面翻騰起巨浪,一只青碧的蛟龍應聲而起,直直向小船飛沖下來,楊瞳吓得哆嗦,蛟龍長相可怖,吟聲尖銳刺耳,這直沖而來的氣勢讓她想起了在徐州被鬼蜂攻擊的感覺,黑色的濃霧也是這樣從上灌下來,怕歸怕,她還記得手握逍遙,嚴陣以待。
嚴都平看到她的樣子覺得好笑:“對,以後遇到危險,就要這樣,拔出劍,勇敢面對,誰強誰弱還不一定呢。”
“師父,這是一條龍嗎?”
“我把他叫來,你自己問他。”
“啊?”
嚴都平站起來高聲道:“碧泉,過來。”
蛟龍在海面上盤旋了一圈,變成一道亮光降在船頭,楊瞳覺得刺眼,亮光中一位青衣少年穩立船頭。
少年笑盈盈地和嚴都平問好:“見過閻君,您身上氣息有些弱,方才沒有認出來,沒吓着三姑娘吧。”
“有些,不過還好。”
楊瞳看阿羅和阿旁也都沒有戒備:“師父認識的。”
“嗯,這是蓬萊島的守護神之一,碧泉。”
楊瞳拱手行禮:“見過碧泉公子。”
碧泉笑笑:“三姑娘好,在下不是龍,是蛟。我領幾位上島,前頭浪大,姑娘坐好。”
他一轉過身去,船立馬快起來,浪頭也大起來,幾個人的衣服都被打濕了,只有碧泉一個毫不狼狽,又行數裏,濃霧漸散,楊瞳擡眼望去,終于見到蓬萊真面:
山高岫險,雲盤嶺上,蕭蕭風過林,潺潺水流深,仙鶴繞山頭,對語又蹁跹,百花遍山谷,缭亂又芳馨,青淨淨滿眼綠水,粉生生群山桃花,泉咽如琴鳴,禽語如歌聲,喧嚣不亂耳,四目無人煙,不必問,定是仙山神府。
楊瞳看呆了,船到岸邊停下,嚴都平拉着她上了島,碧泉看見青鳥打那邊山頭飛過來,與幾人告辭:“島上的路就有青鳥姐姐帶了,在下告辭。”
“有勞。”
楊瞳正要說一聲謝,碧泉已翻身入海。一只青鳥在幾人頭頂盤旋,引着他們繼續往前去,楊瞳驚奇地發現身上的衣服幹了,也不再冷得哆嗦,島上陽光和煦,清風怡人,她處處感嘆卻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四下生靈。
在蓬萊島上,若是沒有青鳥引路,是尋不到這山那峰的,她帶着嚴都平幾人來到素洙峰下,并不現身,在空中說道:“聖母娘娘和西王母娘娘在素洙峰上等着幾位呢,殿下,上山的路就不用我帶了吧。”
“有勞。”
素洙峰是蓬萊島上臨海最高的一座山峰,山間泉水直接流進海裏,山上長滿了深黑高大的楮木,還有一種開着青色花的小草,細嗅之下,似乎有些淡淡的桂花香。
嚴都平伸手攬雲,白雲聚攏,凝成雲梯,幾人拾級而上,很快到了素洙峰頂。頂上有一座重檐玉砌牌樓,上書“素洙宮”三字,玉柱上沒有聯句,只雕了些桂枝祥雲紋。
站在牌樓外面看裏頭,是一派草木葳蕤的樣子,一進門裏,景色立馬變了,近處是一條玉帶般的小溪,溪上一架精致的木橋,遠處是高樓闊宇,飛檐入雲,樓邊有山,山上有亭,遠遠能看見亭子裏有兩位婦人坐着喝茶,亭外有仙鶴飛舞,不時鳴叫聲聲。
亭裏兩位婦人擡頭看到他們,笑着朝他們招手。
嚴都平給楊瞳指了指:“瞳兒,你看亭子裏面,左邊那位湖藍衣裳的是西王母,右邊水色衣裳的是太元聖母,她就是師父的師娘,可以讓你妹妹起死回生的人。”
楊瞳認真地點了點頭,跟着師父往亭子那邊走,到了小山峰下,阿羅和阿旁在下面站着,嚴都平帶着楊瞳踏雲上了亭子。
楊瞳小心跟在師父身後,嚴都平笑着和兩位打招呼:“師娘,三姐,許久未見了,一向可好?”
太元聖母先不理他,只是拉過楊瞳:“是瞳兒吧,快點過來,讓師祖母好好瞧瞧。”
楊瞳腼腆地笑笑,福身給二人請安:“小女楊瞳,給師祖母請安,給西王母娘娘請安。”
太元聖母慈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臉:“真乖,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楊瞳搖頭:“沒有吃苦,師父待我可好了。”
西王母看着嚴都平:“長本事了哦,都會帶孩子了。”
嚴都平只是笑笑,回想起來,好像還是徒弟照顧自己多些,吃飯睡覺,穿衣梳頭,是徒弟在教自己。
聖母叫楊瞳坐下,讓她安心吃點心喝茶,這才轉頭和嚴都平說話:“小玉跟我通了信,我知道你們要過來,瞳兒的小妹,如今是拿你們兩個的血氣養着,是吧?”
“嗯。”
“再給她找個身子不難,難的是讓血氣魂魄還有身子都相配,除了魂魄,別的都不是她自己的,要想好好融在一起,得費些時日,我想着去玉京山,那裏天地靈氣最旺,要比在蓬萊恢複得好。”
嚴都平問:“得多久?”
“十天。”
“玉京山十天?”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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