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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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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投喂成功的愉快經歷，第二天，莫天早早親自預定了食材，下班回到家，脫了假肢，坐着輪椅忙活了好久，只為給兮兒做晚餐。

收拾好廚房，再打理好自己，變身成為完整又帥氣的大醫生，莫天躍躍欲試，第二次跑到對門去敲門。

“兮兒，我做了蒜香歐包，還有紅酒炖牛肉，你過來吃一點。”莫大廚對自己的廚藝好自信。

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好久，男人和煦、英俊、高大、完整，兮兒終于還是頂住了來自異性荷爾蒙的誘惑，卻又禁不住美食的誘惑，只好折中一下，嘀嘀咕咕說道：“你怎麽知道我餓了？等我一下，”快速關門，轉身小跑着去廚房取來了兩只餐盒，再開門遞給他，“給我裝一點點就行，不好吃下回不要來敲門了。”

老實不客氣的語氣，讓莫天會心的笑了，急忙接了餐盒轉身回去，“好嘞。”

她沒應邀去吃飯，他并不介意，兮兒願意吃他做的飯，他已經滿足。小心抱着餐盒走回去，他沒關門，兮兒站在門口，能看到他明顯有些心急的步伐，腳步颠簸的樣子令人心疼。

遞到她手裏又是一大袋，知道她吃的少，歐包和牛肉真的每樣只給裝了一點，可他還調了一杯焦糖牛奶，帶了一小份芝士蛋糕，外加剛烤好的英式水果金寶一小盒，兮兒明天的早餐也有着落了。最讓人心動的，是一小束粉玫瑰花。莫天有中國男人的沉穩睿智，也有英國男人的浪漫紳士，過去與現在，他都是完美的男人。

第三天，莫醫生鼓足勇氣，穿上既顯年輕又不輕浮的時尚西裝來敲門。

打開門，兮兒看到一束紫色的洋桔梗，還有精心打扮過的莫醫生。

“吃的呢？”黑曜石般的瞳眸，上上下下找了兩圈，不高興的微垂着，掩蓋了情緒。

“我們出去吃，好不好？”比做高難度手術還緊張，準備好的話，在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全忘了。

“不好，不去。”她的語氣就是搶答，門被飛快關上了。

稍作猶豫，她怕會沒辦法拒絕他。

“兮兒……”花瓣，掉落了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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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只要吃的，可惜了他穿的這麽帥。

她肯吃他做的飯已經很好了，他還在奢望什麽呢？

第四天，莫天買好了豐富食材在家，大顯身手一番後，發現兮兒不在家，打電話過去，她在飛。

第五天，第六天……無論晨昏都看不見她，莫天失落了，覺得小區裏的景致不好，太單調。

兮兒何嘗不知道莫天在努力接近她、追求她。她更知道自己的心，她愛莫天。

在她27年的人生中，唯一愛過的異性就是莫天。從小和媽媽生活在一起的兮兒，雖不是一帆風順，卻也溫暖又安定，第一次，媽媽抛開她，奔向了她新的人生。18歲，應岚接替媽媽照顧她，她做了應岚的女兒，溫馨富足、百般呵護的生活才過了四年，應岚病重去世，她又成了一個人。

和莫天在一起，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結果，沒多久莫天也抛棄了她，因為沒有辦法掌控的複雜的情感，失戀的那段時間，兮兒幾乎活不下去。

五年後，渣男失去了一條腿，又出現在了她面前，她居然不恨他，還心中隐隐約約在期望着，兩個人能夠重修舊好。她拒絕異性的天然本能在莫天身上屢屢失敗，完全沒辦法不看他，完全沒辦法不想他，更沒辦法拒絕他。

兮兒覺得自己每天拒絕莫天，忽視莫天，冷言冷語對待他，莫天沒說什麽，她自己已經快裝不下去了。

事實是，她愛他，從來沒有改變過，哪怕他曾經甩了她，哪怕他現在只剩下一條腿。

從英國回來，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沒有人給她投喂好吃的，她趴在大床上強迫自己睡覺。

翻來覆去睡不着，兮兒歸結于自己活動量不夠，身體不夠疲勞所以睡不着。突然靈光一現，決定去深夜的游泳館游個泳，這個時間不會有什麽人，可以撒歡兒的游。

小區的游泳池向來幹幹淨淨，水換得勤快還沒幾個人用，也許老板是個愛幹淨又不差錢的人吧。

因為工作時間不穩定，兮兒都是深更半夜來游泳的，今天遇到的這位鄰居，是讓她萬分意外，，又其實并不意外的那個人。

縱身一躍游了一圈，又在水裏潛了一會兒，缺氧的感覺被體會到過瘾，兮兒決定上岸去休息一會兒，她來到淺水區，摘下泳帽擡手随意的捋着頭發，目光收攏，看清自己眼前的岸邊，停着的黑色椅子是一架輪椅。

輪椅人士來游泳她倒不覺得有多奇怪，可這個人……是她認識的人，而且，她的目光被他的腿吸引着，怎麽也沒辦法再從他身上離開。

一周做一次游泳鍛煉對莫天身體很有好處，他知道小區裏有游泳館後很開心，遺憾的是工作太忙，一直拖到今晚，終于有空來看看。

因為自己身體情況特殊，他刻意晚一些來，盡量不吓到鄰居們。

剛剛換了衣服出來，看到空蕩蕩場館，莫天心中還有一點小竊喜，直到輪椅劃到了池水邊，莫天才發現水裏有人，而且，是一條美人魚。

她什麽時候飛回來的？

兩個人在泳池邊“坦誠□□”相遇，太出乎意料，只剩下呆呆的看着，完全忘了臺詞。

“兮兒，好巧啊。”好尴尬，他想跑，可是來不及了。

“莫天，你的腳呢？”

站在水裏，忘記了要上岸，兮兒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腿，軟糯聲音裏，帶着顫音。

去醫院接他，她已經見過他坐輪椅，可是，可是那天他西裝革履，是完整的英國紳士，今晚，他穿着深灰色浴袍，微微露出鎖骨來游泳池邊也沒什麽不妥，可是，他的腳在哪裏？

輪椅踏板上空着，本該垂下雙腿的位置，莫天至少該放一只腳在那裏吧。

只有細細的一截……小腿？垂下來，懸在那裏，無依無靠，光禿禿，被黑色輪椅襯得慘白。

他的右腳呢？蜷起來了？

第一次空中重逢，她已經知道，他失去了左腿，以後再相遇，她知道，他會用假肢輔助行走，走的也還不錯，看起來也很完整。

眼前景象吓壞了兮兒，她渾身冰冷，震驚到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坐在輪椅上沒有雙腳的男人，身體殘缺了太多，看起來很不平衡。

寬肩窄腰還在，大長腿呢？她看了好多天，修長筆直的右腿呢？

見面那麽多次，甚至他們倆住在對門，她居然一直不知道，他右腿上也是假肢！

沒辦法冷靜下去，兮兒覺得自己腦子接受不了這麽複雜的信息，快要炸開了。

他這是遭受了多少傷害啊？

因為變成沒有腳的殘疾人，當年，他才會不要我了？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她又開始想這個問題，她無論如何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問題困擾着她。有些抓狂，兮兒想掐自己，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走錯了地方，她大概是在做夢吧。

看到不會哭不會笑，只會呆呆盯着自己殘肢的兮兒，莫天後悔沒有早一點告訴她自己的身體狀況，這樣突然看到，他很擔心吓壞她，會刺激到她脆弱的心神。

“對不起兮兒，我，對不起，吓到你了……”慌亂的大手展開毛巾去蓋，毛巾不是長裙，完全藏不住空蕩蕩的踏板啊。

她不說話，眼睛像開啓了透視功能，還一眨不眨的盯着。

“兮兒，你上來，水裏涼。”她不出聲，他便耐心哄她，還好，她乖乖聽話了。

“嗯，”她答應了，木然的扶着梯子走上來，眼光的位置都沒變過。

看着兮兒完全不設防，長發滴着水，素顏清純又呆呆的樣子站在自己面前，莫天心疼了，确定是自己的殘肢吓到了她。

大手手心朝上伸了出去，兮兒乖乖遞過去自己的手，水汪汪的眼睛，萌萌噠又脆弱的模樣，讓莫天覺得，她還是化妝吧，精致淩厲的妝容對她絕對是一種保護色。

“兮兒，不要怕，我，我在這裏，我很好，沒事的，已經很久了……”都怪他，把孩子吓傻了。

由于展開毛巾的動作，他浴袍散開了，露出寬寬的肩，胸部肌肉線條流暢，手臂肌肉均勻有力，跟五年前沒有什麽區別，他窄窄的腰，比當初瘦了好多。

飛機上兮兒只看了一眼已經知道，他身體瘦了太多了。今晚看到，皮膚比過去白了好多，可見是五年來戶外運動都不做了，身體狀況跟過去沒辦法相比。

她的眼睛，形狀微微上挑，眼角尖細又長，黑色的眸子裏，是他的右腿。毛巾下面，左腿在他小腹那裏已經消失，坐在那裏，都顯得空蕩蕩。雖然早已知道，可這麽近距離看，還是很震撼。

右腿，隔着泳褲看，大腿形狀很好，膝蓋也還好。右小腿，莫天只有一半。

她仍然無法相信自已的眼睛，覺得自已是出現什麽幻覺了吧？

只剩下一半的小腿，從泳褲褲管伸出，那一截殘肢很細很細，皮膚白到刺目。無法想象，那是一個187公分高的男人的腿。曾經修長筆直，肌肉線條很飽滿的雙腿，面目全非了。

一截被折斷的小腿，肌肉完全萎縮變形，變得細而幹枯，幾乎沒什麽肉在殘肢上，看起來似乎就是薄薄一層皮肉包着腿骨。兮兒小腿纖細，但有優美的線條在，而莫天的殘腿，是生生被截斷的，細如枯枝，雖然腿毛還在，但不富有生命力。而且，殘端的皮膚是粗糙而黑的，大概是因為日複一日的與假肢摩擦所形成，甚至疤痕都很難看清晰了。

她不懂，也想不明白，他怎麽會另一只腳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