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番外5

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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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岚去世五年，他簽約給外國畫廊展出的藏品才将将到期。

正是兮兒五年來，沒有動過他遺産的原因，因為她一直在等展出和約到期，迎接藏品回國。通過策展經濟人，兮兒已經做出決定，她繼承的藏品日後再進行展出或是出售，都只會在中國境內和中國買家之間進行。

為了應岚的遺願，兮兒為養父做了兩件事，一是開一家名為“岚”的展覽館，專門展出和經營中國術藝家的作品，最先期的展品，自然全部是在國外展出多年的應岚的這些收藏。二是用應岚大部分資産，成立了用于心髒病研究的基金會，期望幫助多一些患有心髒病的小朋友，早日康複起來。

沒有為自己辯解過一句，她默默規劃了所有事，一直等到了今天。

“兮兒，愛心天使基金會，請我做名譽會長？”他的女孩，做了很了不起的大事啊。

“我的大醫生，有你在，我們基金會相當于有了世界最強基礎。”

“好吧好吧，帽子太高了，我怕戴不好。”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你只要做你一直在做的工作就好啦。”她怎麽舍得他過多勞累？能給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救助意見，已經是難能可貴。

基金會很重要，但在莫天心裏，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婚禮。

“去英國拍婚紗？”長途飛行去拍照片，兮兒對莫天的提議很意外，她自己因為更多心思花在事業方便，已經沒時間在意在哪裏拍婚紗。

長得好看的人，她屬于不太在意自己外貌的類型。

“有一家我特別喜歡的教堂，還有海灘，還有給你設計婚紗的設計師……”他有很多理由想帶她走，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太适合出行。

“哈哈，我懂啦我懂啦，英國我們必須去。”

飛英國像是回家般熟悉兩個人，兮兒出門準備東西是第一流的迅速，一旦涉及到莫天，她卻謹小慎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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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商量了好久，莫天終于同意假肢、拐杖統統托運，放棄了穿一條大腿假肢自己走上飛機的想法。沒有辦法，他比普通的截肢者還要多帶一條導管，思來想去，只能放棄嘗試自己走。

輪椅也必須依照規定托運，普通輪椅莫天由于缺少肢體，坐在上面腰部辛苦異常，又因為尿袋、導管等問題，只有依賴護工幫助抱上抱下，十分無助。

旅途辛苦，住到英國莫天的家裏兩個人已經算是享福了。

仿佛離家多年終于又回來一般，莫天的同學、前同事、好朋友真的太多了，一小部分人來接他，看望他，已經夠忙亂紛雜好久。

匆匆忙忙換衣服穿假肢，見到朋友們後，抱在一塊兒感慨人生，吃吃喝喝，聊天，時間過得好快啊。

安靜的夜晚，終于到了兩個人的私人時間，由于超負荷運轉身體機能，莫天的殘肢已經腫了。

殘存的大半條腿疼的很厲害，脫假肢更是難上加難，沒有下肢，坐在床上脫假肢他沒辦法用力，只好緊緊抱住床頭，兮兒也跟着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假肢脫下來，果然，過于疲勞後，身體還是很誠實的發出了抗議的訊號。

“寶貝，你快去外面那間浴室洗澡，其他的我自己可以了。”忍着腰疼、殘肢疼，莫天不動聲色把殘肢用手擋着，扭過身體，故作輕松的語調跟兮兒講話，他不能什麽都讓自己的女孩做吧？

拔出導管，簡單清理身體和尿袋，按摩殘肢，自己換衣服，自己洗澡，他都可以慢慢自己完成。

“不行，我幫你揉揉吧，腫的好厲害。”柔軟馨香的少女香味，直接撲到了他懷裏，把他推到床頭靠坐着，不容拒絕，已經從他手裏搶過他的一截大腿，仔細按摩揉捏起來。

“我自己來吧。”不想顯得自己處處沒用，在英國這個無比熟悉的家裏，莫天想自己多一些自理，不要讓兮兒太辛苦。

“不要嫌棄我的手藝呀，你別亂動，”看到包裹着大腿截肢後的腿骨，本已經幹癟萎縮的皮肉全部都紅紅的，還因為腫脹而微微鼓了起來，想必是十分難受的。她的手握住不及小腿粗細的殘肢，因為疼痛和敏感，殘肢立刻跳了一下，可見是疼的狠厲害。

兮兒想快一點幫助他舒展、消腫，但又怕操之過急這一截傲嬌的殘肢受不住，只好極溫柔的慢慢給按摩，很有耐心。

越是辛苦勞累，身體越容易出問題，在拔出導管前，兮兒決定給莫天沖洗膀胱，再注入一些藥物，保養一下跟着一塊兒辛苦折騰，因為受傷變的很脆弱的膀胱。

“寶貝，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跟你坦白。”大醫生半卧在床，不給出專業級的技術指導，卻在忙着跟女友撒嬌。

“我現在生氣還來得及麽？”放下手裏的導管，兮兒微笑對他，覺得莫天越來越像個小孩子。

“啊？”莫醫生呆住。

“說吧說吧，我難道是母老虎？把你吓成這個樣子。”

顧不得殘肢姿态好不好看，他扶着床讓自己坐直身體，伸出一只手握着兮兒的手，誠懇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兮兒，明天，婚紗的設計師，是，是，是羽生博士的摯友。我，來英國之前，沒有先告訴你，是我故意隐瞞的。”是羽生跟莫天左一次右一次求來的啊，女兒的婚紗由父親選購，是莫大的榮幸和祝福。

其實兮兒看他坦白錯誤的可愛樣子，還是只想笑，因為，她完全不在乎羽生的任何意願，她只在乎莫天快樂不快樂，莫天想要什麽，她都會同意。

“你沒做錯什麽，這件事，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她挪到緊緊挨着他的位置，不讓他再辛苦移動。抱着他的脖子，貼着他的臉，還拍拍背，輕輕哄他，“沒關系的，我不會為了婚紗跟你生氣，明天，你要幫我選最漂亮的婚紗哦。”

關于羽生，她一句沒提及。

每個女孩子穿婚紗都美的像月亮，像星光，像閃閃發光的寶石。

兮兒試了幾件婚紗之後，莫天得出了結論，他的女孩可以駕馭任何一件婚紗，穿哪一件都美，随便試一件，已經是仙女下凡的神仙顏值。

烏發如雲，五官如畫，肌膚細膩凝白，身材高挑骨骼纖細，天生的外形沒有缺點，兮兒當然可以勝任任何款式、任何面料、任何風格的婚紗。

“每一件都好看，我們買五件吧。”看到兮兒試第八件婚紗走出來，莫天劃動輪椅到她身邊，興奮的一直看他的未婚妻，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你不怕會累死我麽？”難得看到兮兒撅嘴，她滿臉不高興的瞪他。

“啊？”

“不試了，結婚那天不是只需要一件婚紗麽？買五件做什麽？”

“換着穿啊。寶貝，哦對，敬酒，鬧洞房是要穿別的禮服。”女孩子不都是衣服越多越好麽？反正她爸爸有錢，買多少件都無所謂吧。

“你幫我選吧，我已經看暈啦。”其實，她是快煩死啦。

新郎西裝有人會上門為莫天服務，看來女孩子試衣服真的是體力活。不過，莫天還來不及說心疼兮兒的話，她竟然穿着剛才身上的婚紗又走了出來。

“莎莎說，要幫我們拍照。”兮兒語氣裏帶着一點嬌羞，指了指一直幫她選衣、試衣的女孩子，已經來到了莫天輪椅旁。

“我……好啊……”他握住輪圈的手緊了又緊，悄悄後退，擔心輪椅會壓到她的裙擺。

“我扶你，慢一點。”陪着他将輪椅移動到寬敞光線又好的位置，兮兒伸手，要扶莫天起身。

莫天把左腿搬到地面上，右邊大腿自己努力擡了擡，同時手也來幫忙搬動，雙腿都在地面放穩後，他按着輕便輪椅的輪圈，向前盡力探身彎腰，緩慢站起身來後立刻被兮兒抱住了手臂，保證他能夠穩穩站住。

擺動大腿，努力提胯，握着兮兒的手臂，借助她幫忙，莫天挪動了幾步，殘态再明顯不過，看的給他們拍照的女孩子莎莎尤為吃驚，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沒想到，不方便行走的新郎，居然雙腿都有問題吧。

照片非常自然真實，滿眼都是新娘的俊朗新郎，美若仙女姿态優美的新娘，兩個人或接吻、擁抱，或相互照顧、依靠，幀幀可以入畫的照片，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拍婚紗照的過程更加繁複，幾乎相當于拍了一部電影。

造型、換衣服鞋子，對普通男生可能不算什麽，但對于身體特殊的莫天，他需要行動小心謹慎，事事多花費普通人數倍的時間去做。

擁抱、接吻、抱着小仙女在森林裏幸福的笑，別說被抱的兮兒嫌累，莫天自己已經累到體力不支，在溪水邊坐了一會兒，殘肢止不住的抽動，痙攣的厲害。疼到滿身虛汗直不起身體，只好把假肢取下來，按摩好久，殘肢才緩和下來，不再鬧脾氣。

因為新郎身體的原因，婚紗照斷斷續續拍了半個月，同學好友們也終于都相聚到滿足，英國之行，收獲了太多。

回國的飛機緩緩降落恒州機場，不等艙門開啓，應機長已經從駕駛室沖出來，把兮兒拉到了一旁。

沒有假肢沒有拐杖，莫天只好坐在座位上等她，又因為風度極好，一點點不耐不高興亦沒有。

“你要辭職？”應機長心急如焚。

“嗯，不過老大沒批，說要我教學生，不會太忙。”

“所以你不走了？”

“誠意挽留，我也應該知道感恩。”所以她省略過程，繼續之前的工作。

“那我呢？”看着兮兒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明知道莫天就坐在距離他們幾步之外的位置上，應賀還是鼓足勇氣做最後的表白。

兮兒一直在搖頭，“小叔，我只愛莫天，你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腿，是為了你。我願意，我願和你一起照顧他。”應賀看到了，那個男人沒有腿，身上甚至還連着導尿用的管子，殘缺嚴重的身體，他怎麽給兮兒幸福？如何照顧她一輩子？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聽了應賀的話，兮兒覺得自己頭變的好大。

“小叔，不是因為那件事。莫天有沒有腿我都愛，他是我唯一愛的男人，我不會愛上別人的。”類似的話，應賀大概也可以背得出，也同樣的，他次次都無力反駁。“展覽館馬上正式開業了，我會給你發請柬，你一定要來。”

人和人的緣分，有時候真的，很有限。

剛剛回到家，兮兒便趴在床上說肚子疼，莫天吓壞了，因為她身體健康，一直很少生病，連姨媽痛，也幾乎沒有。

作為醫生，面對女友肚子痛，莫天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擔心兮兒生出別的病症，他央求着，連哄帶騙把人帶到了恒星醫院。

午夜急診，彩色超聲室的醫生真的人特別好，很溫柔的話語，安撫了病人和家屬的心情，“婦科沒有問題，子宮光滑健康，女朋友大概是貪嘴吃多了冰淇淋，所以才會姨媽痛吧，下次注意就好，沒事的。節育環位置也挺好，莫醫生完全不必擔心。”

兮兒自己整理衣服，低聲說了謝謝，再沒說什麽。

坐在一旁的莫天，臉色越來越不好，也說了謝謝後，自顧自的劃出了診室，破天荒，完全沒回頭照顧兮兒一下。

慌忙中趕來醫院，莫天并未穿假肢，出了診室，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即使依靠特殊坐墊也永遠沒辦法端正的坐姿，和薄毯遮蓋下，露出來的一小段透明導管，看到身體裏蜿蜒流淌出來的淡黃尿液，突然，沒有那麽不高興了。

兩個人戀愛同居這麽久，自己帶給了她什麽？有什麽資格責怪兮兒給自己做避孕措施麽？

沒有。

回到家中，莫天把兮兒安置在床上，自己去給她煮紅糖姜湯，還劃着輪椅在家裏找厚一點的毯子，要多多給她保暖。

做着陌生的一切，他心裏才明白，因為兮兒從來不說自己會不舒服，他才真的從沒有為女友做過這些暖心的小事情。

“你在找什麽？”站在高大的收納櫃前，兮兒喊莫天，奇怪他一直在家裏尋找什麽？

“你起來幹什麽？肚子疼去躺着吧，湯在火上熬，馬上好了。”他看着放的高高的一層一層各類被子，正在計劃要去把假肢穿上，站起來取被子。

“我沒事。”兮兒上前一步，握住他輪椅背面的扶手，開始拉他。

“兮兒，我自己來，我……”一半自己動手，一半被拉着，莫天乖乖把輪椅從儲物間劃了出來。

兩個人坐在一起，關于懷孕的話題，再次正式聊了一下。

“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後，你去戴的？”莫天指的是那個節育環，兮兒點點頭，沒有否認。

“嗯，那天，你去上班，我去那間英國私人醫院弄的。”

果然，跟他的猜想差不多，“寶貝，我們結婚之後，你也不打算要孩子麽？”忙碌，又加上他一直多病多傷，莫天真的從沒問過兮兒關于要不要孩子的意見，現在訂婚了，問一問，不算晚吧。

“我不想有孩子，不想，讓她再經歷一遍我所有的人生。”這是她很早很早已經下定的決心，不要孩子，孩子就不會有自己的身世所帶來的困擾和痛苦。

“啊，寶貝，我偷偷想過好多次，想有一個女兒，像你一樣那麽漂亮的女兒。不過，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身體這樣，的确會給孩子帶來困擾。”一個沒有腿，只能坐輪椅的爸爸，被她其他同學、朋友看到，孩子會自卑的。

“不是因為你，不要亂說。”她皺了眉頭，心疼愛人了。

要不要孩子這個問題，莫天清楚，兮兒介意的是自己的身世，而他介意的是自己的殘疾，每個人心裏都有跨越不過去的東西，需要愛人幫助治愈和療傷吧。

莫醫生不擅長給女友畫大餅，兮兒不愛講話，也是妥妥的一枚行動派。

跟老師做了同事的莫天，不久之後，收到了一份來自羽生博士的委托。

“博士，這，你可以親自跟兮兒說，她，看起來冷冷的，其實，蠻好接觸的。”帶着厚厚的文件，莫天來到羽生的辦公室找他，希望對他和兮兒的關系，有所幫助。

很瘦很瘦的博士，比同齡人老了好多，“兮兒願意穿我買的婚紗，我已經滿足了。二十多年，我沒做過她的爸爸，現在也不想急着擠進她的生活裏，我看得出，我女兒，是很優秀很好的人，我很欣賞她。”

羽生患癌症，生命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作為一位名醫，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即将面臨的是什麽樣的情況。

他的遺囑是把所有財産都留給兮兒，并且已經得到了他太太的簽字同意。“不要求兮兒盡什麽女兒的義務，她做她喜歡的事就好，願意接受我的資産就可以了。”博士在最後，還肯請莫天，發揚外科醫生的精神，克服身體上的不方便，永遠不放棄，一直行醫。

莫天坐在輪椅裏，彎腰默默擦眼淚，答應了博士的請求。

博士的一切，兮兒一直不知道。她在工作，在照顧莫天，在為展覽館的開業和經營費盡了心思，最重要的，兮兒真的是行動迅速，莫天開口說喜歡孩子的第二天，她又自已一個人去了那間私人醫院，摘掉了那只節育環。

節育無論多麽先進或是高級，放進子宮和拿出來也會疼，有些人甚至會流血和疼好多天。

拿掉節育環後，兮兒也會疼，只要還能正常行動和上班，關于節育環的事兒，她是一句撒嬌的話也沒有跟莫天說。過去五年一個人生活她習慣了凡事自已承擔，現在雖然和莫天在一起，但礙于莫天的身體和她自已這個冷冷的性子，主動撒嬌，對兮兒來說太難了。

只因莫天說想要，兮兒心裏縱是有千般顧慮，她也會毫不猶豫為他做。

恒州氣候還不錯，原本計劃過了農歷春節，在初春的時候舉行兩個人的婚禮。詳細婚期，莫天正在第N次請示楊子心最後敲定的時候，被兮兒從國外飛回來，帶來的聖誕禮物，直接把婚禮無限期給推遲。

分別回到家的一對未婚小夫妻，等着晚餐開飯的時候，難得坐在一起，聊聊最近的心思。

看着坐在輪椅裏的莫天，兮兒臉上展露了淡淡的微笑。

“離開幾天，我看你好像是瘦了？”為了基金會的事兒，兮兒已經無數次飛來飛去了。

“背着你多多練習走路，可能是太累了。希望娶你的時候，可以走到你身邊，牽你的手啊，我的寶貝。”事實是莫天最近胃口很差，莫名低燒好幾次，他自已已經察覺身體不對勁，甚至辦好了住院檢查的手續，只等兮兒回來和她商量。

“哈哈，不要急了，再給你多加一年的練習時間，到時候你一定能走的很好啦。”明顯心情特別好的兮兒，完全沒看出莫天心裏有什麽事情。

“什麽？怎麽了？難道伯母她不準我們明年結婚麽？”莫天以為是楊子心要求兮兒要晚一年結婚，激動得再也沒辦法冷靜，雙手撐着輪椅立刻要站起來，他想抱住她，好好弄清楚是不是兮兒自已的心意。

“诶，你小心，” 她連忙摟住他的腰，要他乖乖坐在輪椅上，“不是那樣，真的是有一件聖誕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只要不是壞消息，他都會開心。

她從包包裏拿出來一張紙，普普通通折起來的A4紙，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聖誕禮物。

“給你。”她伸手把紙遞給他，嘴唇抿着亦藏不住笑，莫天當然看在眼裏。

接過薄薄的紙，打開，再打開，所有內容進入眼簾。

有着剛毅冷峻氣質，深邃立體五官的大帥哥，也會驚訝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訝到不能眨眼，合不攏嘴，下巴也快掉下來，最重要，他大概驚訝到失語，良久，莫天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

一張紙，所有字他都認得，愣是前前後後看了十幾次。

兮兒懷孕了，是在她為了基金會出差的時候，晨起覺得惡心想吐，在歐洲某國的醫院做的檢查。報告明确指出，胎兒發育良好，胎心胎芽正常，大約十二周。

“十二周，已經十二周了，兮兒，兮兒，你懷孕了。”結結巴巴，滿眼的不可置信，莫天看着兮兒，似乎是想看穿她，直接給她肚子裏才十二周的胎寶寶做一個多維視角透視。

“上次，你說想要孩子，我就去把節育環拿出來了。”

幾個月前的事，莫天當然記得。

因為自己身體身體不好，嚴重殘疾需要人照顧，所以兮兒說不想生小孩的時候，他雖然想有自己和她的孩子，但也知道女人懷孕生産十分辛苦，養育和教育寶寶更是一刻不得松懈。自己這樣的身體，并沒有什麽立場要求兮兒給他生寶寶，于是，再沒提起過這個話題。

誰知道，幾個月後，寶寶竟然都快成形了。

驚喜來的太突然，莫天手足無措，不，他沒有腳。

“寶貝，寶貝，你別動，別動，”他把自己兩條腿搬到踏板下面，撐着輪椅慢慢站起來，按下雙腿讓它們伸直，不過腰沒有直起來，而是不顧形象的撅着屁股扶住沙發，直接坐到了兮兒身邊。

輕輕摟住兮兒的肩，莫天不敢用力了，更不敢碰她還纖瘦的腰和平坦的小腹，只好把嘴巴湊過來，小雞啄小米式的吻她臉蛋，生怕力氣大了，傷了她和肚子裏的寶寶。

看莫天想抱不敢抱，想親不敢親的傻樣子，兮兒故意給了他一個白眼，轉身過去不理他。

“寶貝，你不可以生氣，有什麽事你可以打我，但不能不高興。”

“莫天，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醫生麽？醫學知識都哪裏去了？”

“我不是醫生，我是她爸爸。”終于說了一句硬氣的話，莫天端詳着兮兒的氣色神态還不夠，握住她手腕，還學起了中醫號脈。

“啧啧啧，莫醫生，我肚子裏，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看他那麽高興，蒼白的臉上都染上了些好看的氣色，兮兒心裏甜甜的，給愛人生一個寶寶，她不會後悔。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醫生居然問孕婦這個問題。

“男孩。”

“那你肚子裏，就是男孩。”

冬夜裏的這個夜晚，成為了莫天終生難忘的日子，他默默下了決心，要好好活着，成為兮兒一輩子的依靠。

跟康複訓練師練習走路的課程，莫天從沒耽誤過一次。默默練習走路好久，因為膀胱小了一半，功能還恢複的不好，莫天只有一直帶着導管練習，練習累的狠了，殘肢會抽搐，會腫，腰也會因為兩側受力不均衡而疼痛難忍。有時，他還會肚子痛，連接導管的尿道也會跟着發炎，身體狀況百出，十分辛苦。

但他還是克服了這麽多困難，真的走得越來越好。在去注冊結婚這天，做到了使用一只手杖，全程都站着完成了領取一對紅本本的所有程序。

高大挺拔的爸爸，美麗似仙女的媽媽，莫天和兮兒在确定懷孕的第二天，也就是平安夜這天，去注冊結婚，拿着結婚證，兩個人站在一塊兒，拍下了具有特別意義的照片。

“我們新年的時候就結婚，好不好？可是，一定會有些東西不太盡如人意，我不知道伯母會不會……”婚禮一直在籌備，莫天想現在立即和兮兒舉行婚禮，可是，一場盛大婚禮，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他如此着急，一定是為難了大家。

“莫天，我們已經是夫妻啦。生了寶寶，我們再舉行婚禮吧？”摟着莫天的脖子，兮兒超開心啊，她終于嫁給了心愛的人，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哪個女孩子不想嫁給自己愛的人呢？

“老婆，都聽你的，以後我們家，所有事，都聽你的。”寵溺無邊，莫天拄着手杖，摟着老婆，心裏的甜蜜度已經到達了這輩子前所未有的最高紀錄。

老婆？

哦，自己是他老婆了，兮兒在心裏奇奇怪怪的肺腑，并沒有說出來。

“兒子跟我姓。”

“好啊。”

“莫天，你傻麽？我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你卻滿口答應，都不替兒子思考一下麽？”

“他在你肚子裏，當然你這個做媽媽的最大，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姓楊？不。

姓應？不。

姓羽生？離譜。

“還是姓莫，比較好聽。”

“乖老婆。”抱着老婆開始親，莫天才不管自己身處哪裏。

抱歉，計算失敗，這不是最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