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絕望

絕望

第二天一大早，葉夏悠的手機就響了，電話那端的喬銘涼聲音很溫柔，說他在她家門外，讓她出來。

葉夏悠沒有猶豫，就穿戴整齊後出門了。

喬銘涼的面色還是比較清冷嚴肅，但一雙黑眸卻泛着絲絲的柔情。“你瘦了，才幾天沒見。”喬銘涼伸出手撫上那一張顴骨突出的小臉，有些心疼。

葉夏悠沒什麽反應。她沒有看喬銘涼，眼神也很空洞，就任由那一只渾厚的手掌在她的臉上輕撫着。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喬銘涼手上的厚繭，很輕柔地撫摸着她，有輕微的刺痛，就像那一雙載着太多情緒的黑眸，帶給她的感覺。

“我……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

葉夏悠沒有說得很明白，但喬銘涼聽得懂。她的意思是，會考慮接受他是嗎？

喬銘涼薄唇緊抿，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他深深地看了葉夏悠一眼，淡淡道：“好。”

回到房間後，葉夏悠再一次躲在了被窩裏，小聲地哭了出來。

是的，她騙了喬銘涼，她根本就不會考慮他的提議，她也根本就不可能會接受他。

葉夏悠知道，喬銘涼神通廣大，若是讓他得知她想打掉孩子，他肯定會從中阻撓，甚至不擇手段。

接下來的幾天裏，喬銘涼幾乎天天都會來看葉夏悠，也會帶她去公園散步，還帶她去上一次牧場的花房裏看蝴蝶。

花房比以往更美麗夢幻。因為季節的緣故，現在盛開的花品種比上一次他們來的時候還要多，五顏六色的花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争相鬥豔，色彩缤紛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讓人有種置身仙境的錯覺。

“喜歡嗎？”喬銘涼從背後輕輕地摟住葉夏悠，在她的耳畔柔聲呢喃道：“這座花房我已經買了下來，以後你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了。”

葉夏悠這幾天很柔順乖巧，當然，與其說她柔順乖巧，還不如說她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提線木偶，喬銘涼讓她幹嘛她就幹嘛。

臉頰全是某人灼熱的呼吸，這麽親昵的姿态，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眼裏升騰起一層濕潤的霧氣，葉夏悠鼻子一算，眼淚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這幾天她很痛苦。喬銘涼對她越體貼越溫柔，她就越發覺得內疚和痛苦。

說實話，如果喬銘涼對葉夏悠的态度很差，她可能反而會更好受一些。

“謝謝你。”葉夏悠止住哭腔道。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對他說，對不起。

葉夏悠到家後，陳珍的臉色很差，葉絡的表情也不大好。

“丫頭，你不是說你和喬先生不可能，那這幾天為什麽一直和他出門？”葉絡的口氣并不是很差，但可以聽得出來他在責怪小女兒。他之前就和葉夏悠說過，既然不願意接受喬先生，就不要和他再有來往，這樣不清不楚的，成什麽體統啊？

“小夏，我早就和你說過，別想七想八的，給我好好的考研讀博就是！”陳珍冷冷地瞪着小女兒，依舊是那副不容拒絕的口氣。

葉夏悠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她坐到餐桌旁吃了一口飯，然後面無表情道：“你放心，我和喬先生不可能。至于考研讀博，也不可能。”

“你？！？！”陳珍“嘭——”的一聲将碗筷甩到了桌上，震得中間那碗湯都溢出了汁水。“你說什麽？翅膀硬了是吧？想學你姐是吧？！想和她一樣混吃等死是吧？！”

葉青已經被母親罵習慣了，所以也只是皺了下眉頭，什麽都沒說。而葉夏悠現在也和往常不同，似乎心裏素質提高了很多，以前別說是頂嘴了，如果被母親這麽罵，她肯定會委屈得躲到被窩裏無聲地哭泣。今天她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坐在母親的對面，就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似的吃着她的飯。

和她這幾天所受的良心煎熬比起來，母親罵她的話，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和醫院約好做人流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葉夏悠在姐姐葉青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醫院。

被推上手術臺的時候，醫生還是習慣性地和她再一次确認道：“你真的确定了嗎？”

葉夏悠心裏很痛苦，就像正被誰用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挖她的胸口。

她沉默了良久，終是梗着喉嚨道：“開始吧。”

然後，眼淚綿延不絕地流了出來……

手術很順利，當葉夏悠被葉青扶着就要走出醫院的時候，一個男人從很遠的地方跑了過來，看到她們的時候，就停下腳步直直地站在了那裏。

喬銘涼的頭發上挂滿了汗珠，呼吸也很是沉重。

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讓你看懂對方的很多情緒。

葉夏悠看到，喬銘涼的一雙黑眸，一滴一滴地流下了淚水……

她在這一刻突然願意相信，喬銘涼是真心愛她的……

喬銘涼邁着沉重的步伐向她們走來，每一步都重重敲打這葉夏悠脆弱的心。

“葉夏悠……葉夏悠葉夏悠！！！”喬銘涼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震得偌大的醫院大廳都為之一顫。

葉夏悠的眼淚，再一次簌簌落下。她低着頭，根本就不敢看喬銘涼一眼，只是小聲嗫嚅道：“對不起……”

“呵……”喬銘涼發出一聲冷笑。“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我騙了你……”內疚和負罪感再一次重重地壓到了葉夏悠的肩頭上，讓她有種快要支撐不住的感覺。

“騙了我？？？”喬銘涼雙目通紅，怒不可遏道：“葉夏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

喬銘涼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早在他找葉夏悠的那一個早晨，他就知道她沒有打算留下孩子。

可是他不想逼她，不想重蹈父親的覆轍。他後來有猜到，當年喬氏會倒，就是他母親為了離開他父親，和別人串通好搞垮的。

所以他裝作了相信，所以他一直耐心溫柔地守在她身邊，就是希望她可以被自己感動，可以試着接受自己。

可是他最後發現自己錯了……

“葉夏悠，你真的有心嗎？”喬銘涼顫着聲，滾燙的淚水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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