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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花房中,一襲錦衣的男子正在修剪花枝,他動作專注,剪刀在他手中似活了過來,剛修剪好一支。
他的心腹便走了進來,他單膝下跪,禀告道:“主子,屬下已将秦摯安排在大悲寺,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男子微微點頭,走到了另一個花盆旁,慢條斯理睨了他一眼,“直言便是。”
心腹欲言又止道:“主子,秦摯這等小事都辦不好,竟被一個女子耍得團團轉,如今還成了逃犯,幫他遮掩需要費不少功夫,何不……左右他不知曉您的身份。”
男子這才放下剪刀,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留他還有大用,旁的你不必管,後面自有人同他對接,你密切關注着謝芷瀾,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是,安國公已應下親事,可要屬下破壞親事?”
他們需要大筆的銀子,謝芷瀾的身價在整個京城都數一數二,他其實很納悶,主子為何不願求娶,若是他親自求娶,未必沒有機會,旁的路,終究是曲折一些。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花枝,摘下一片泛黃的葉子,“韓王既敢當街對她下毒,便說明他不想娶,這樁親事未必能成,且等等看,以免打草驚蛇。”
“是,蘇小姐勾結秦公子害謝小姐一事,今日已經傳開了,屬下懷疑是謝小姐在推波助瀾,她只怕不想讓蘇小姐出來。”
“這事你不必管,蘇娴那裏,自有人撈她。”
安國公府。
陽光和煦,北風略小了些,院中的花輕微搖曳着,倒映出雜亂黑影,下午,青黛先讓衆人紮了會兒馬步,随即教了她們幾招能制敵的招式。
青黛:“你們沒有內力,手腕上沒什麽勁兒,這套招式只能多練,每日記得綁上玄鐵環,可鍛煉臂力和腿力。”
見謝芷瀾帶頭将玄鐵環帶到了手腕、腳腕上,青玥也苦着一張臉帶了上去,解散後,丫鬟們各忙各的去了,青黛則随着謝芷瀾進了她的寝室。
她忍了許久,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姐,您真要嫁給韓王?青玥那丫頭的話聽不得,看男人又哪裏只能看臉,依奴婢之見,韓王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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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善茬,一瞧就不好相與,青黛心思重,想得也多,唯恐自家小姐,嫁去後受委屈。
謝芷瀾有自己的考量,怕她擔心,她笑着安撫道:“他也沒那麽不好,我心中有數,你也下去歇歇吧。”
小姐自小便有主見,青黛清楚,她已拿了主意,也不好再勸,謝芷瀾走到了書架旁,抽出一本書來,一冊嶄新的書籍也露了出來,赫然是《女誡》,旁邊還有一本《謝氏家訓》。
青黛心頭一咯噔。
謝芷瀾将書丢到了書案上,沒由來煩躁,“他讓人送來的?這次罰多少?還是一百遍?”
青黛忍不住又暗罵了青玥一句,“是,一百遍,奴婢讓青玥暫時收了起來,誰料她放在了這裏。”
謝芷瀾瞧着乖巧,骨子裏卻是個倔強的,小時候她都不肯乖乖罰抄,何況現在。
她笑得諷刺,“這是怕我出嫁後,不敬公婆?不尊夫君?從小就給我灌輸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觀念,女子就不是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怕不是還想讓我寬恕蘇娴,可惜我謝芷瀾偏偏有仇必報!”
她直接将書丢到了火盆裏,火星子“噼裏啪啦”響了一陣,紙張逐漸燃燒起來。
“你們也不許替我抄,他若找事,讓他放馬過來。”
青黛留意到,自從昨晚,她便再也沒稱過父親,她有些心疼,自打長大後,小姐已能極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甚少這般生氣,青黛心中也憋着一口氣,見她燒了書,心中只覺痛快。
她笑道:“是,奴婢曉得了。”
她順從地退了下去。
謝芷瀾抽出了想看的書,這書是她在藏書閣尋來的,這兩日已看了一半,講的是武器鍛造。
大魏建國一百餘年,謝芷瀾的太祖是開國功勳,亦是先帝身側最勇猛的将帥之一,她祖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軍,到了父親這一輩,才棄武從文。
府裏好兵器不少,适合女子的兵器卻少之又少,好在國公府重傳承,收藏了不少兵器類書籍,謝芷瀾想讓人打造一些适合她們的暗器,這兩日除了習武,便是在翻閱鍛造類書籍。
她剛看完幾頁,身體就忽地一僵。
她味覺靈敏,小時候跟着夫子學調香時,是最有天賦的一個,身邊人用的是何熏香,她一聞便知,她僵着身子沒動,心中駭然,這一刻,呼吸都停滞了。
國公府防衛森嚴,究竟何時混入的陌生人?
她的手悄悄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自打做了那樣一個夢後,她就時刻帶着這把匕首,不等她朝他刺去,一只手臂從身後探了過來,抽走了她手中的書。
他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勻稱,十分惹眼,她眼睛都沒眨一下,猛地轉身朝他刺去,他不躲不避,手中的書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她的手腕。
謝芷瀾腕部瞬間沒了力氣,匕首從手中滑落。
他直接用兩根手指接住了匕首,鋒利的刀刃泛着寒芒,手上竟是半點傷口也無。
謝芷瀾擡起了眸,面前的男子果然是他。
顧邵嶼一身黑色鍛繡麒麟對襟長袍,腰配玉帶,袖口以金線繡流雲紋,他膚色冷白,五官立體,這張臉有種過于濃稠的妍麗,明明擅闖閨房,卻跟逛自家後花園一般透着股散漫。
謝芷瀾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神情裏帶了點戒備,“不知發生了何種大事,竟勞煩王爺光臨鄙舍?”
“鄙舍”兩字她咬音很重,就差直接說他眼瞎不成,女子的閨房也敢闖。
他轉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瞥了眼書上弓箭、匕首的各類圖案,不答反道:“謝小姐好雅興,研究這種書,莫不是就為了此刻捅人一刀?可惜,不夠鋒利,動作也不夠快,腕部也沒什麽力氣。”
謝芷瀾抿唇,“王爺應該慶幸小女子技藝不精,若無事還請王爺速速離開,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書籍上沾沒沾無解之毒。”
她鳳眸清冷,面若芙蓉,仔細看眉宇間尚存着一絲稚嫩。
顧邵嶼這才想起,她滿打滿算,不過十五。還是個小姑娘,然而她身上卻有種超越年齡的從容,這副沉着冷靜,讓人莫名升起一股破壞欲,想看她求饒,看她驚懼。
顧邵嶼盯着她瞧了一眼,他狹長的眸微微眯起,身體略微前傾,手中的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本王前來,确有事求證,聽聞這樁親事,也得了謝小姐的首肯,嫁給我就不怕不得善終?”
他靠得近,壓迫感撲面而來,“當真願意嫁我?嗯?”
他眼神陰恻恻的,眸中的惡意幾乎藏不住,似乎只要她點頭,下一刻,他就會化身野獸,将她撕成碎片。
謝芷瀾只覺毛骨悚然,心中也升起一絲不安來,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認識到,面前的人并非夢中那個在一年後,救了自己的人。
眼前這個人無疑是危險的,話中也似暗藏殺機。
嗓子像被人捏住了,謝芷瀾一時猜不透他究竟是不願娶,還是在測試她,她甚至不敢動彈,唯恐下一刻,他手中的匕首便劃破她的咽喉。
她遲疑了片刻,顫聲道:“王爺再待下去,就未必願意了。”
她像在害怕,又好像沒那麽怕,像個懵懂的幼獸。
他唇邊挑起個沒什麽溫度的笑,“哦,那看來,我需要多待會兒。”
青黛隐約聽到了說話聲,從自己房中走了出來,“小姐?”
謝芷瀾心中一跳,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猛地一推,将他推到了屏風後,她穩了穩心神,“無礙,我在看武器,覺得有幾點寫的不錯,便念出了聲。”
謝芷瀾走出了寝室,将手中的鍛造書,遞給了她,“你瞧瞧,這個袖箭是否能按照書上的幾點加以改造,若能連發,再提高些射程,攻擊力能大大增強。”
夕陽西下,不知不覺晚霞染紅了小院。
青黛接住書,瞧了瞧,看完道:“興許還真能,奴婢這就找工匠試試。”
她辦事向來利索,半點不耽誤,将書還給謝芷瀾後,便離開了靈昕堂。
謝芷瀾微微松口氣,她轉身回了室內,壓低聲音道:“男女有別,女子的閨房男子闖不得,望王爺日後自重。”
她說完,繞過屏風,朝他走去。
屏風後早已沒了他的身影,唯有窗戶大開着,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若非桌上還丢着自己的匕首,她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她心中暗惱,甚至有幾分挫敗,在此之前,一直以為府裏很安全,如此一看,安國府的防衛當真如同篩子。
她讓青玥大喊了幾聲,“來人,救命!”
青玥裝得惟妙惟肖,臉頰泛白,滿眼驚慌。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暮色逐漸四合時,才有護衛趕來,謝芷瀾氣不打一處來,小臉緊緊繃着。
她謊稱院門口有蒙面人掠過,冷聲道:“國公府的防衛竟如此松懈嗎?賊人在府裏逛了一圈,你們一個個竟毫無所覺。”
護衛羞愧地垂下了頭,單膝跪了下來,“請主子責罰。”
“念你們是初次,責罰暫免,從今日起你們撥出十人,每五人一組,輪番在牆下巡邏,不可再讓賊人闖入府裏,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她年齡雖小,板着臉的模樣,頗有威嚴,護衛忙應了下來。
護衛們退下後,謝芷瀾又吩咐道:“将二等丫鬟喊來,日後不忙時,在院中守着,以免有閑雜人等闖入。”
一切都安排妥當,她心中才踏實些,晚上,她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着,忍不住想了想他闖進來的意圖。
難道他真不想娶她?
謝芷瀾又不是非他不可,京城那麽多好兒郎,總有合适的,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若明日便跟嬸娘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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