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向下的第十三天
向下的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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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骨折并未全都好起來,雖然那不勒斯是個氣候溫暖濕潤的好地方,但是一月份也是有些涼的,她的腿需要好好休息,不能久站或者走太多路。父親更不要說了,說話不利索還手抖,偶爾神志也不太清晰似的,會記錯事情。
他們全都無法負擔起養家的責任了,雖然兩邊的鄰居因為被波及而可以拿到保險公司的賠付,他們依舊是幾乎沒有負債的狀況,這時候只有欠布料商的一些錢,梵妮只要盡快開始工作,都是可以協商慢慢還的,都是老熟人了,不會讓她在這方面太為難。但是之後如何養家呢?在店鋪已經被燒的只剩下個骨架的情況下。
坐在病床上,梵妮想了想存折上的餘額,嘆了口氣:“我找找工作吧....聖誕節之前在雜志上看過一個時裝工作室招熟手裁縫,我或許可以過去問問。”
專業對口,如果人家還需要人的話,确實很可能就直接入職了。只不過,薩利太太皺起眉:“在哪兒?”
“米蘭 。”
啊,這就對了,時裝工作室,不在米蘭也在羅馬,不會開在南部的。
她看了看還沒打完的點滴,又躺下了,店鋪被燒了,按理說應該很難過才對,但是莫名其妙的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出去找工作,離開那不勒斯的事情都變得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一直到點滴打完,一家三口沉默的去結了賬,回了家,梵妮回屋裏試圖找到那本雜志——還真找到了,畢竟就上個月的月刊,過節那幾天比較閑,她隐約記得帶了回來的。
在上面翻了幾下,就找到了那個招聘廣告,這家時裝工作室也是曾經在高奢品牌做過主管的設計師自己單飛出來開的,業內也算知名。工資寫的挺模糊的,只寫了面談,有職工宿舍,包早餐和午餐,還特別注明需要聽從安排接受加班的情況。
這種就是有點水平的看不上,看得上的怕不是夠不上人家的要求,梵妮拿着雜志去給母親看:“就是這個。”
“薪水也沒說啊....”
“這家不會很低的。我過幾天就去面試。”說完之後,她很認真的說:“媽媽,我會想辦法養活你們的,我不會是哥哥那樣的孩子。”
薩利太太含着淚摸了摸她的臉頰,說:“抱歉,寶貝,我的丈夫和兒子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她似乎是理解這個女兒的,她懂丈夫對于把家業傳承給兒子,一個真正的薩利這件事帶給女兒的傷害,讓她背負了太多苦難。也因為對兒子的溺愛,把整個家庭都搞得一團糟,現在他最在乎的家業也沒了,自己還生着病,每天都要吃不少藥。
梵妮笑了一下,外面天色還早,昨天她昏過去,算是結結實實睡了一覺,但是父母一直在醫院陪着,大概是一晚上都沒睡覺的。
“去休息吧,媽媽,我要出去一趟,還得跟布料商他們協商一下剩餘貨款的事情。”梵妮去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衣服,就出門了。首先自然是去協商布料餘款的事情,她自己的賬本都燒掉了,只能看人家的,都是老熟人倒也沒人在這點小事上坑她,還都給了安慰。
拿本子記下來跟大家協商好的事情,然後再一次去了少管所。還去去取了一些錢,都是一萬的裏拉,一張一張分開折好揣在兜裏,再一次要求跟納蘭迦會面,跟着申請表一起去的,是一張紙幣。
櫃臺後的女人看了她一眼,進去找人了,不大會兒又來了一個女人,是上次拒絕了她的那位。
梵妮又拿了兩張,抓着她的手的時候塞了進去:“拜托您了,我想見那個孩子一面。”
女人把錢捏走了,但是依舊沒松口:“不行,一定得直系親屬打申請。”
麻了,那你倒是把錢還我啊?梵妮掃了一眼她的手,心都在滴血:“那我寫封信,您幫我帶過去?”
“....嗯。”
梵妮立馬就去後面用這裏的申請表翻過去寫信了,她完全沒扭頭,不然就會看到那個女人便秘一樣的眼神——錢收了也沒拒絕死了,還給了你解決方案,就是錢不夠啊妹妹!你倒是再給點啊!你就不能随便拽個人來說那是吉爾卡的父親或者母親嗎!
信心滿滿的寫了一封信,然後折好遞給那個女人,女人翻了個白眼,撇着嘴接過了信件。梵妮看她還算有耐心,就又問她:“那他什麽時候可以出來啊?”
“他不服管教,需要好好教育,得到18歲成年才能離開這裏。”
啊?
梵妮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久,但是也不能跟人家發脾氣,只得好聲好氣說:“好叭,謝謝您。”
失望的離開了少管所,她回家給雜志上的聯系電話去了個電話,倒也不怕會面試失敗,怕人家招到人了才是真的。好在對方還沒找到合适的人,對她的面試請求特別的歡迎:“您來參加面試吧,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可以報銷面試的車旅費。”
“好的,謝謝,我安頓一下家裏,明天就出發。”
挂了電話,梵妮就開始收拾行李,收拾了常用的衣服,薩利太太在門口看着她:“米蘭比這裏冷,多帶一些厚衣服吧,梵妮。”
哦對,懷就壞在根本沒有正兒八經的冬季衣服,那不勒斯也用不上。梵妮看了看手裏的衣服,覺得還是去了買兩件新的吧。全都收拾好,父親完全沒露面,媽媽一邊在廚房做飯一邊說:“一直在你哥哥的房間裏,就沒出過門——真是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梵妮沒說話,随便糊弄着吃了口飯,就又出門了。雖然關系不是很好定義,但是她還是覺得應該和涅羅先生告個別。現在她連涅羅先生家的電話都不知道了,一把大火全都揚了,打電話也沒法打了,只能上門去說。
天還沒黑,梵妮路上都想着這幾天到底在幹嘛,每天都睡不得一個好覺,怎麽會這麽倒黴,怎麽忽然之間就得外出打工了?她不理解,所以就問:“涅羅先生我為什麽這麽倒黴?”
“這不是好事嗎?”
“啊?”
“你之前看中那間店,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那是你從不在乎你的父親手裏奪過來的東西嗎?它像個監獄一樣困着你,我不覺得你會多喜歡它,被燒掉或許也不是壞事。”涅羅先生看了她一眼,繼續擺弄他的電腦了,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的話讓梵妮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似乎是這樣的。她在意那家店,是因為那是她的依仗,支配這個曾經剝削着她的家庭的依仗。可現在店鋪沒了,她依舊要憑借自己的能力去成為這個家庭的依靠,她真正的依仗是她自己才對。
那些困惑和難過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梵妮笑了出來:“謝謝你,涅羅先生,認識你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明天就出發去米蘭了,再會了,之後祝您一切都好,涅羅先生。”
梵妮靠近他,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他家。
隔天一早,梵妮就提着行李箱坐火車出發了,父親依舊沒有送她,大約是在徹底接受兒子抛棄了他,以後只能依靠這個女兒這件事。說實話,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覺悟來的未免太遲了一些。
面試十分順利,負責面試她的人都很納悶:“薩利小姐年紀很小啊,手藝居然這麽熟練?”
“家裏開裁縫鋪的,小學畢業都沒再上學了...”梵妮提起來這件事也是有點不好意思,大家畢竟都是時尚行業的,都打扮的很漂亮,就顯得她完全是個村裏來的土狗。再加上這個學歷...只能說勉強識字吧。
“哦——怪不得,那還真是.....”這位女士笑了笑,止住了她不會很友善的評價:“好了,那就入職吧,宿舍是雙人間,希望你不介意,您跟我來,稍等一下,我讓他們去給您拟個合同 。”
一切順利,到了宿舍之後,梵妮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并且把地址告訴了家裏:“宿舍和公司的電話還沒問到,等下應該有內部通訊裏給我,到時候再告訴你。地址你也記一下吧,媽媽。”
全都交代了之後,梵妮說:“好好照顧自己,媽媽,別亂動,好好養傷。布料的錢還完了,我再攢一攢,帶你去醫院好好複查一下身體。”
她的舍友大約是特意安排的,也是個很年輕的姑娘,負責對外宣傳的,打扮的也很靓麗,她繞着梵妮繞了一圈:“真看不出來,我總覺得我可能要和一個年紀挺大的阿姨住一起。”
“你好,我叫梵妮,梵妮·薩利。”
“哦,你好。我是艾麗娅·巴裏。”她搖了搖梵妮的手:“你喜歡吃千層面嗎?附近有一家便宜還好吃,我請你,算歡迎你了。”
總之開始在這裏工作之後,梵妮才發現之前自己過得确實是有些不太好了,沒有朋友,工作也很壓抑,不是一個人呆着就是被父親使喚來使喚去。唯一覺得還算不錯的日子就是納蘭迦在的那段時間,他總是青春洋溢的,充滿熱情的做這個做那個,不會的東西雖然很不耐煩但是也會稍微耐着性子來問問她——明明最近這種傾向愈發明顯,納蘭迦是想要好好學習的,學點什麽好養活他自己,明明已經在進步了,但是遇到了這種見鬼的事情。
每次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梵妮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她現在可是打工人了,不是自由自在的小老板了,得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好好工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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