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番外
番外
焦棠參加了兩家電視臺的跨年晚會,其中一家是北方的電視臺。這一年沒三十,臘月二十九便是除夕。她臘月二十八晚上錄跨年到淩晨,零點倒計時按着手機興奮地語音跟齊禮一起倒數,祝他生日快樂。
她美美地計劃着除夕早上航班飛回去,抱着玫瑰和禮物飛奔向齊禮。
早上起來外面的雪十幾厘米厚,航班全停。高速封路,高鐵票早搶幹淨了,春運極其難買票,所有藝人都被困到了當地。
鮮豔的紅玫瑰送到了她的房間,焦棠抱着玫瑰看着窗外漫天飛雪。簡直是委屈,她和齊禮結婚的第一年,她居然不能回家。
雖然沒辦婚禮,領證也算結婚,她已經遷到齊禮家戶口本上了,正式成為齊禮家的一員。
秦念跟焦棠一樣都是B市人,她也被隔在這裏了,她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最終認命待在酒店過年。
玫瑰上的露水在蒸發幹涸,鮮豔的邊緣有了焦褐。房間裏暖氣幹燥而熾熱,焦棠把腦袋抵在酒店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很想回家,她無比渴望這個新年。
早上八點,不知道齊禮有沒有醒來。焦棠趴了很長時間,按着手機給他語音。
“哥,我今年除夕可能回不去了。”
發出去不到三秒迅速撤回,大清早搞這麽喪氣。
焦棠:“哥,你醒了嗎?”
下一刻視頻通話響了起來,焦棠心髒猛然一跳,連忙擦了擦幹淨,狠狠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整理頭發鄭重地接通。
接通那一剎,她放下手機又狂奔向洗手間,對着鏡子照了照臉,剛睡醒晴天霹靂。她都沒心思收拾自己,頭發還是淩亂的,她戴上帽子飛奔回去拿起手機舉起來對着自己的臉,“禮哥,早上好。”
“哭了?”齊禮也戴着帽子口罩,天空暗沉飄着雪花,他的睫毛上沾了一片潔白的雪花,很快就融化,他說話間從口罩裏溢出白色霧氣,“眼睛這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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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哭,這邊太幹了,剛睡醒眼睛有些腫,你怎麽在外面?”焦棠揉了揉眼睛,想多看看他,也顧不得這麽放鏡頭會顯得自己臉大,把手機拉近放大他,“叔叔阿姨還好嗎?沒事吧?”
“他們很好,沒事。”
齊禮似乎坐上了一輛車,他拉上車門扣上安全帶往後靠着拍了下肩膀上的雪,“今天回不來了?”
“嗯,沒有高速,開車回去可能就後天了。”焦棠忽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把攝像頭調到後置,對準那一束九十九朵紅玫瑰,“哥,給你準備的,我原以為今天一下飛機就能送給你。”
紅玫瑰配了深色包裝紙,高貴冷豔。焦棠找了很多家店,找的這個款式,很符合齊禮的氣質。
“剛送過來的時候很好看,這邊暖氣太幹,邊緣開始枯了。”焦棠用下巴夾着手機,雙手把巨大的那束紅玫瑰搬到窗臺邊,外面是漫天白雪,紅玫瑰更好看,“這樣是不是好看一些?”
“好看。”齊禮垂了下睫毛,他似乎笑了下,聲音沉啞,“你只給我準備了這些?”
“還有禮物,你要看嗎?”焦棠眷戀地看着屏幕上的他,齊禮不單單是她的愛人,還是她的家,“我原本想見面後再給你看。”
“那見面後再給我看。”齊禮倒是沒有直接要求看。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焦棠沒忍住,還是把行李箱打開,把禮物拿出來給他看。她給齊禮買了一塊手表,藍寶石配銀色,清冷高貴。
“聽說手表的意思是從此你的時間與我有關。”焦棠藏在鏡頭後面,齊禮看不見她,她可以大膽地對他說情話,“我便準備了這個。”
從此你的時間與我有關。
電話那頭的齊禮漂亮的丹鳳眼安靜地看着鏡頭,焦棠看不到他全部的表情,沒辦法判斷他是不是高興。
“哥?”焦棠叫他,“不喜歡嗎?”
齊禮不喜歡戴手表,除了品牌方要求必須要戴,他本人絕不會主動戴。
“喜歡。”齊禮開口,“手表底下是什麽?”
“B計劃。”焦棠松一口氣,合上手表盒子,拿起下面的首飾盒,“你不喜歡手表,我把這個當生日禮物送給你。你喜歡手表,情人節再送給你。我不提前給你看了,留點驚喜。”
“為什麽會認為我不喜歡手表呢?”齊禮問道。
焦棠放下珠寶拿着手機走回窗邊,她沒有把鏡頭轉過來,依舊是後置攝像頭,“你為什麽從不戴手表?”
“會碰傷我的手鏈。”齊禮挽起袖子露出左手腕上焦棠送的那個手鏈,“手表不能跟手鏈疊戴。”
焦棠倒是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她以為是齊禮不喜歡被時間束縛,齊禮是個極自由的人。
“你老公時尚表現力這麽強的人,幹不出一手戴一個那種事。”齊禮慢條斯理把衣袖放回去,道,“你送了新的,我還執着戴這個手鏈幹什麽?”
焦棠倒是沒有直接叫過他老公,臉上慢騰騰地升起了滾燙的熾熱。
“這樣嗎?”
“不然呢?”
“你去哪裏?”焦棠及時轉移了話題,以免被齊禮追究底層原因,“今年你們還是跟齊老師他們一起過年?”
“你今晚怎麽過?”齊禮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她。
“秦總說酒店會準備年夜飯,這裏滞留了很多藝人,我們一起過年。過了三十,人就沒有那麽多了,秦總搶到了後天的高鐵票,航班若是還不通我們坐高鐵回去。”
“想我嗎?”齊禮忽然問。
焦棠垂着眼看手機屏幕,那邊也沒有說話,她看了很長時間,說,“晚上你能跟我開視頻嗎?讓我看一下你們的年夜飯。”
齊禮笑出了聲,“這麽慘?”
焦棠在焦家那幾年的過年不堪回首,每到節日時,全家聚在一起。她都不能好過,逢節必被整。這麽多年過的最幸福的一個年是十八歲那年在齊禮家,他們全家一起吃了飯,他家裏人多,非常熱鬧。
焦棠低頭靠近屏幕,親了屏幕上的他一下,低聲說,“很想你。”
“我爸媽要跟我小叔一家一起過年,我不喜歡去我小叔家,兩個孩子……狗都嫌的年紀,吵死了。”齊扉家是雙胞胎,自從他有了孩子,齊禮就很少去他家了。可能一個家容不下三個熊孩子吧,熊孩子之間也互相排斥,齊禮對那兩個孩子的感情只停留在送東西送錢的層面,再深一點都不行了,“如果我十二點之前趕到你那裏,你給我留一份餃子。十二點之後,你別等我,你直接睡,我直接去你的房間。”
焦棠大腦一片空白,倏然坐直,“什麽?”
“雖說我是我們家的獨子,可我小叔是我爸媽養大的,相當于我們家有兩個孩子。我爸媽跟我過年還是跟齊扉過年,都是一樣的一家人。可我不一樣,我一個人過了七個年,我不想一個人過年了,我不喜歡除夕夜一個人孤零零地待着。以前我們沒在一起,我也不能逼你跟我過年。如今我們都結婚了,我為什麽要委屈自己?”
“你怎麽過來?”焦棠把鏡頭調轉過來,面對齊禮,“開車很危險的,你別冒險。”
“我搭高鐵。”齊禮彎了下眼,聲音裏浸着笑意,慢悠悠道,“別管我怎麽搭,今晚到不了,明天也能到,我肯定能到你身邊。”
“你一個人嗎?高鐵上人很多,你能買到商務座嗎?買不到你怎麽保證你的安全?萬一有什麽瘋狂的粉絲——”
“不信我嗎?”齊禮下颌揚了揚,“我很弱嗎?紙糊的?你能不能對我的自保能力多點信任?”
“禮哥,我不是質疑你。”焦棠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你還在B市是嗎?你先別沖動。你叔叔也只是你叔叔,你爸媽的親生兒子是你,你不願意跟他們一起過年,他們才選擇你叔叔。他們肯定是想跟你一起過年。你爸身體不好,你別刺激他。你回去跟他們試試過一次年,我這邊想辦法回去——”
“焦棠。”齊禮語調沉了下去,黑眸注視她,嚴肅道,“我爸有我媽,我小叔有我小嬸,我呢?你呢?”
焦棠沒有家人,她只是一個人。
“你去問問我媽,讓她二選一,我和我爸,她選誰?”齊禮難得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跟焦棠說話,“她一定選我爸,我爸是她的配偶,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陪她一輩子的人,其次才是我。你呢?你怎麽選?你怎麽想的?把我推給別人?”
焦棠是怕他危險,她看了他很長時間,說道,“随時跟我聯系,注意安全。我相信你很強,可凡事都有意外,呸!”
焦棠想抽自己,大過年的說什麽屁話呢。
齊禮在那頭笑仰靠到座位裏。
“你別笑,認真點。”她握着手機叮囑,“身邊帶個人,別托大,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齊禮斂起笑,看着她,“想你了。”
焦棠點頭,意識到自己有些嚴肅,她軟了聲音,“老公,我也想你。”
齊禮目光又深又沉,注視着她。
焦棠叫他老公!!
“我收拾下,等會兒出去看看當地有什麽新鮮的過年東西,置辦一些。在外面過年,也要有氣氛。”
“再叫一聲。”齊禮嗓音很沉。
“我等你來。”
齊禮挑眉。
焦棠迅速關掉了視頻,打字,“其實我很想跟你過年,我剛才口是心非。”
老公:“滿足你。”
焦棠笑了半天,打字:“晚上想玩煙花嗎?聽說這邊不禁煙花爆竹,我出去多買一些。”
老公:“想。”
焦棠吃完午飯,出去逛了一圈,買了半後備箱的煙花和一個蛋糕。
滞留在這裏的藝人挺多,主辦方幹脆給組織起來,搞了個聯歡會。晚上七點開始,非常熱鬧,有不少藝人上臺唱歌。
焦棠沒心思玩這些,她心不在焉,一直給齊禮發信息,确認他安全。
“出京車票好買嗎?”焦棠問身邊的秦念。
“比進京還難買,你別想了。”秦念給焦棠倒了一杯果汁,說道,“B市那邊的雪也不小,出不來進不去,等初二吧。”
微信跳出提醒,她被NEO拉進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裏。
群裏沒人說話,都在發紅包,一個接一個的紅包。焦棠點開群列表,群成員是九個人,其中有齊扉夫婦,他們齊家人的群?
焦棠根據頭像挨個加了微信,給齊禮私發消息,“你在哪裏?安全嗎?”
早上八點齊禮都出發了,十二個小時了,焦棠是真擔心。
“不行你就返回去,或者原地等着,雪融了再走。”
齊禮遲遲沒有回她消息,焦棠試圖打了個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沒信號。
這一下給焦棠吓壞了。
她幹脆抱着大衣外套圍巾起身離開宴會現場,走到酒店門口,明知道這樣等和在裏面等并沒有什麽區別,她還是忍不住,吃不下去。
她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依舊是沒信號。
怎麽會沒信號?
焦棠打開地圖看距離,想看看這一段路哪裏沒信號。遠處有人在放煙花,一聲接着一聲,煙花綻放在天空,照亮了黑暗。
“新年快樂!”
焦棠握着手機轉頭看到是顧子恒,這位錦衣玉食的小少爺也被困在了這裏,她朝對方點點頭,道了句新年快樂,繼續搜新聞。
熱搜上大部分都是春晚。
“你真的結婚了?”顧子恒斜着眼打量焦棠。
“真的。”焦棠和齊禮領證不是什麽新鮮新聞,他們只是沒有發微博。
她試圖從熱鬧的春晚裏找到一點北方大雪的消息,還真有,熱搜尾巴挂着一個鄰市省道連環車禍。
她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抿了下唇,點開熱搜。
“你怎麽會選擇他?”顧子恒摘掉了臉上的口罩,雙手插兜看向焦棠,“有錢?地位高?手裏有資源?”
焦棠點開新聞看到內容,有很多人受傷,她再次發信息給齊禮,“你到哪裏了?”
“你說什麽?”焦棠沒聽清顧子恒問的是什麽,從褲兜裏摸出一顆巧克力撕開包裝塞到嘴裏,巧克力是領證時齊禮買的喜糖,她拿了一包,吃到現在。
焦棠穿着高領毛衣,下擺塞在清瘦的牛仔褲裏,頭發紮了個利落的馬尾。顯出高挑,她氣質很好。
“過年,他都不來找你嗎?”顧子恒表情很奇怪,說道,“你們感情也沒有傳聞中那麽好。”
焦棠:“……”
“你女朋友過來陪你過年了?”焦棠咬着巧克力,絲滑的榛果巧克力在口腔裏溢開,甜中帶一點苦,“你爸媽沒有過來陪你過年?看來也沒有那麽愛你。”
顧子恒發現焦棠嘴挺毒的,他張了張嘴,辯解道,“他們有工作!我沒談戀愛!”
“你剛才是不是問我為什麽會跟他結婚?”焦棠跟顧子恒拉開距離,她之前參加那個荒野求生的綜藝,莫名其妙跟顧子恒炒過一次緋聞。她根本不想跟他同框,她把大衣穿上,戴上了圍巾,打算去外面等,“因為我愛他,我很愛他。”
焦棠對于愛情很坦蕩,坦蕩到讓人羞愧。
一輛越野車緩緩開到了酒店大門口,車燈照出很遠。焦棠看到了駕駛座上的男人,他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大衣。
焦棠拉開門沖了出去,她飛奔向齊禮。
齊禮解開安全帶,推開主駕車門下車,張開手接住了焦棠。
酒店宴會廳有一面落地玻璃能看到門口,煙花綻放在黑暗中,有人轉頭看來。
齊禮在大庭廣衆之下,拉下口罩低頭吻住了她。
齊禮在除夕夜,趕到了焦棠身邊,跟她過了他們婚後的第一個年。
焦棠拉着齊禮往宴會廳走,對上顧子恒震驚的眼,唇角的笑壓不住,炫耀的像是幼兒園第一個被家長接的小朋友,“你姐夫來了,我們進去吃年夜飯了,你要進去嗎?”
齊禮對姐夫這個稱呼非常滿意,他跟焦棠十指相扣,擺出架子,朝顧子恒一颔首,“你爸媽沒過來陪你過年?”
顧子恒:“……”
“一個人過年?”齊禮評價,“真慘。”
焦棠帶着齊禮返回宴會廳,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齊禮光明正大來找焦棠過年了,找他敬酒的有很多,全被焦棠給擋回去了。焦棠不是什麽軟弱性格,她對外很強勢,她不主動得罪人,可也不會吃虧。
她拿飲料送走了一波波來敬酒的人,軟硬不吃,不喝酒就是不喝酒,誰勸也沒用。齊禮折騰了一天,午飯都沒吃。新添的菜上來,她拿新筷子給齊禮夾菜。
齊禮樂意被她護着。
“你嘗嘗這個蝦球,挺好吃的。”焦棠給他夾了一個蝦球,全是新點的菜,走她的賬單,她才不舍得給齊禮吃剩的菜,“蛋糕是拿下來吃還是在房間吃?蛋糕在我的房間。”
“回去吃吧。”齊禮攔住了焦棠給他剝蟹的手,差不多行了,恩愛秀夠了,他爽過了。畢竟在外面,再這麽慣着他,回頭新聞亂寫,怕影響焦棠。
焦棠如今的粉絲規模也很大,衆多女粉,看不慣焦棠對他好。
這個年是焦棠過得第二個快樂年。
焦棠叫了她團隊的人,回房間給齊禮隆重慶生。
齊禮手機壞了,接不通電話也無法上網。
吃蛋糕時,焦棠用她的微信跟周靜打了個語音電話,鄭重拜了年。
她知道齊桁和周靜想跟齊禮過年,除了她爸那種東西,天底下哪個父母不想跟親生孩子一起過年?她把齊禮給拐走了。
當晚齊桁和周靜倒是沒說什麽,他們初二回到B市,晚上請齊桁和周靜吃飯,齊桁和周靜一個人給了她一個大紅包。
紅包大的像一摞板磚,焦棠都震驚哪裏買這麽大的紅包能塞下這麽多錢,抱着兩大摞有些手足無措看向齊禮。
“誰家還給現金?”齊禮從廚房出來,抽紙擦手上的水,幫焦棠接過了那兩摞錢放到櫃子上,“你們這是把老底都拿出來了?”
“你會做飯嗎?不行我讓張姨過來。”周靜環視齊禮這裏的房子,齊禮能主動邀請他們吃飯,她很高興。齊禮十四歲後再沒回過家過年,對于今年她也沒抱什麽期待,果不其然,齊禮跑去找焦棠了。可焦棠和齊禮回來後,突然發出邀請,讓他們過來吃飯,不要帶齊扉,只他們兩口子。
他們火急火燎趕來了,普通的小區,普通的房子。沒有保姆,做飯的是焦棠和齊禮。對于齊禮做飯這件事,周靜持懷疑态度,她都沒見過齊禮燒水。
“要你不幹脆回去讓張姨做給你吃,我也不浪費時間了。”齊禮拿起遙控器打開客廳的電視,讓空蕩的屋子熱鬧了一些,他看了眼坐在沙發上雕塑似的齊桁,走過去倒了一杯水,“反正你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禮哥做飯很好吃。”焦棠跟周靜打包票,“真的!不比餐廳的差,我做飯也……還行,我會給禮哥打下手。”
齊禮走過來揉了把焦棠的頭發,修長手指托着她的後頸,把她帶進了廚房。
周靜看向齊桁,齊桁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意外的淡定。
做飯這事兒周靜也沒有頭緒,她完全不懂,看他們有模有樣,她将信将疑回到客廳,打量這套房子,“這房子裝修的還行,只是小了點,小區安保也不怎麽樣,不适合他們住。”
齊桁還在喝茶,喝的又慢又安靜。
“什麽茶?好喝嗎?”周靜彎腰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純白開水,還是涼的。
齊桁握着水杯喝完,放下杯子,淡定道,“那小子倒的。”
周靜:“……”
“門口有消防栓,隔壁有消防站。”齊桁拿起遙控器挑電視臺,找了個有焦棠的跨年晚會看起了重播,面無表情道,“他們若是炸廚房,救援來的很快,死不了。”
周靜:“……”
“操心也沒用,看電視吧。”
齊禮不喜歡被管束,他們管了這麽多年還不如不管。退一步,那個崽子都來給他倒水了。
齊桁原以為到死都喝不上他兒子的一杯茶。
他打量這套房子,裝修風格很像當年齊禮在鄉下搞的那套房子。
齊禮喜歡這種小地方。
周靜轉頭看向廚房那兩個人,他們配合很默契,焦棠切菜配菜準備食材洗洗涮涮,齊禮炒菜,有模有樣。齊禮每一步操作她眼皮都直跳,覺得他會炸廚房,可他沒翻車,有條不紊地做。
他穿着寬松的白色薄毛衣,幹幹淨淨的,身形高大挺拔,他好像就那麽突然地長大了。
周靜拿手機出來放大,拍了一張照片。在齊禮端着菜轉頭時,迅速收起了手機。
晚餐不算特別豐盛,很家常。焦棠和齊禮只會做一些家常菜,餃子還買的速凍,他們都不會包餃子。
六個菜一個湯加餃子,吃飯前,周靜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很自然道,“我們一家拍一張照片吧?”
“用嗎?”齊禮拉開椅子坐下。
“記錄,我們第一次吃你做的飯。”周靜舉着手機,看桌子上的菜确實像模像樣,“看起來還不錯,行嗎?”
“什麽叫不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錯是什麽詞?”齊禮一邊吐槽着一邊去拿樂譜架當自拍杆用,指揮他父母站位,“你們兩個坐前面,我和糖糖站後面。”
好正式的拍照姿勢。
焦棠立刻起身繞到後面跟齊禮并排站着,齊桁哼了一聲,拉着周靜的手坐的很端正,看向手機攝像頭。
齊禮站在齊桁後面,焦棠站在周靜身後。
焦棠把手搭在周靜的肩膀上,齊禮看了看她的手,在拍攝的最後一秒,把手搭在了齊桁的肩膀上。
咔嚓一聲快門響。
“新年快樂!”焦棠笑着往齊禮身邊靠了一些,齊禮擡手攬住她的肩,又拍了一張。
“你們新年也快樂。”周靜拍了下焦棠的手,垂頭,眼睛通紅,她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說道,“吃飯吧。”
很簡單的菜,很普通的晚飯。
客廳電視裏放着春晚。
這裏是郊區,有人放煙花,熾白的光映到了客廳落地玻璃上。
焦棠取公筷給周靜和齊桁一人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阿禮做的最好的菜,特別好吃,你們嘗嘗。”
焦棠很喜歡吃這個菜,她覺得比外面任何一家店都好吃。而且她也希望,他們能承認齊禮的優秀,能看到齊禮的優秀。
齊禮想說,他父母不吃甜。
這道菜只有他和焦棠吃,聽到對面齊桁說,“嗯,好吃。”
齊禮掀起眼皮看向一臉嚴肅的齊桁,他雖然沒有再誇,可他伸筷子又夾了一塊。
“是好吃。”周靜也點頭,看向齊禮說,“真挺好吃。”
“是嗎?”齊禮夾了一塊,味道跟以前差不多,一些部分因為糖炒過了還有一點苦。
“比你小叔叔做的還好吃一點,沒那麽甜,不膩。”周靜硬着頭皮又夾了一塊,說道,“難怪糖糖一直誇你。”
晚上,他們在這裏待到很晚才離開。焦棠懷疑他們不想走了,打算去收拾客房,他們還是離開了。
焦棠和齊禮洗完澡回到床上,打開手機看到那兩位一輩子沒發過朋友圈的人,發了朋友圈。
周靜:“兒子做的飯很好吃,這個年過的很好。”
她發了九張圖,每一個菜都拍了照片。
齊桁沒發文字,只是發了照片,一家四口的照片還有晚飯。
“你爸媽是更喜歡跟你一起過年吧?他們今晚很興奮,在你叔叔家可不會這樣。”焦棠趴在床上拆紅包,說道,“你猜多少錢?”
“兩個九萬九。”齊禮拿了吹風機過來給焦棠吹頭發,“猜對有沒有獎勵?”
“猜對分你一個。”焦棠樂滋滋地躺在齊禮的腿上數錢,說道,“禮哥,只是過年紅包就給這麽多,那将來辦婚禮,改口費是不是更多?”
“要九十九萬,不給就不改口,讓他們把養老金掏給你。”齊禮捧着焦棠的頭發緩慢地吹,今晚他發現他的父母老了,他們也沒有那麽高大,他也能看懂他們的行為邏輯了。他很像他的父母,這種感覺很微妙,“一輩子叫他們叔叔阿姨。”
“行。”焦棠笑出聲,“聽你的。”
反正他們領證了,多少錢都是婚後財産。
齊禮給她吹幹頭發,關掉吹風機,修長的指尖挑着她的耳朵撫摸着,沉默了很長時間問道,“我做飯真好吃?那個糖醋排骨是不是糊了?”
“沒糊吧?我沒吃出來,很好吃啊。”焦棠被他摸的很癢,忘記自己數到哪裏了,她重新數,“比外面餐廳做的好吃,很獨一無二。今晚菜都吃幹淨了,你爸媽也吃了很多,他們很喜歡,說明不是我對你有濾鏡才說好,而是都認為好。”
齊禮放下吹風機,低頭親她,“我有你喜歡就夠了,他們怎麽樣我并不在意。”
她剛洗漱過,幹淨好親。
焦棠跟他親了一會兒,喘着氣趴在齊禮的懷裏,擡手描繪着他好看的眉眼,“齊禮,你很好很好,特別好,你就是完美的,你做什麽都好。你值得一切的寵愛,所有人都應該愛你。請他們吃一次飯,讓他們更愛你,以後就不做了,愛永恒。”
齊禮把那兩捆錢撂到了床頭櫃上,攬着她的腰靠回去,笑容恣意,“我們七月辦婚禮吧?你跟你的經紀人商量下檔期,給我騰出一個月時間,我想找個海島舉辦婚禮。到時候讓他們一個人出九十九萬,不然不讓他們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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