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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夜已經深了，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

公司的事情基本處理完畢，顧晏清合上最後一個文件，略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只是腦中忽然回想起白天蘇承鳴的那幾句話，情緒有些低落。

蘇承鳴說：“阿清，我勸你想清楚，不要感情用事。你到底是一時新鮮好奇，是年少血氣方剛，還是真的動了感情，你需要冷靜一下仔細思考。”

“如果你真要跟他在一起，你确定你能扛得住家庭和網絡輿論的雙重壓力嗎？”

“就算你可以，你确定他對你也是一樣的情比金堅、至死不渝嗎？”

顧晏清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最後蘇承鳴抛下一句話離開：

“我以前覺得你大哥感情經歷太豐富，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現在看來，我寧可你感情經歷豐富一點。”

顧晏清閉了閉眼，只覺得身心俱疲。

他起身從櫃子裏取了瓶威士忌出來，倒進酒杯一飲而盡，完全沒有半分要品嘗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想要把自己灌醉。

他酒量不好，兩杯下去只覺得胃裏火辣辣燒得很，很快腦袋開始發脹。

助理宋頌進門時候，辦公桌前沒人。視線一掃就看到自家老板蔫兒吧唧地坐在地上依着櫃子，昂貴的定制西裝折騰得皺皺巴巴的，完全沒有平日裏優雅自持的樣子。

宋頌吓了一跳：“你幹嘛？大半夜發什麽瘋？”

酒精雖然上頭快，但是還不至于讓顧晏清意識模糊，只不過是放下了戒備，說話開始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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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了擡眼，見到是宋頌，又喪喪地耷拉下眼皮，盯着地面。

“行了，想回影視城就回呗，幹嘛還借酒澆愁，離得又不遠。”宋頌抱着文件徑直走進門，幫忙整理着。

她走到辦公桌前忙碌：“都快一點了你還不回家嗎？我工作可做完了哦，一會我走了你別喝醉了出事。”

“宋頌，你說我是真心喜歡洛言嗎？”

顧晏清長腿蜷縮着，整個人散發着頹廢氣息，歪在櫃子邊。

聞言宋頌笑出了聲：“喜不喜歡你問我？你應該問你自己才對啊。”

她做完工作，走到顧晏清身邊，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沙發上，開始發揮八卦天賦：“這兒也沒人，你悄悄告訴我，你是寂寞想找樂子，還是認真的？”

“我不知道。”顧晏清一反往日高冷形象，托着腮眉頭緊鎖，“我不知道我們算什麽，也不清楚他對我什麽感覺。我只是覺得看到他我會很開心，很喜歡跟他在一起，而且我對他會有一些……想法。”

顧晏清把喝空了的酒杯随手一扔，玻璃杯咕嚕嚕滾出一段距離，他煩躁地撓頭：“可是為什麽，我們都還沒開始，就那麽多阻力啊！”

宋頌道：“哪有那麽多顧慮，喜歡就在一起，只不過你得确定人家也喜歡你才行。”她回想了一下洛言的反應，“我覺得他對你是有好感的。”

空氣陷入了沉默，顧晏清趴在自己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頌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顧晏清沒擡頭，悶悶的聲音傳來。

“那你還說什麽呀！不喜歡就拜拜，喜歡就放手追！老板，你可別錯過了再後悔。”

顧晏清擡起頭來，喃喃重複着：“嗯，不讓自己後悔……”

眼見得鐘表指針已經往兩點去了，顧晏清又醉醺醺坐在地上不起來，把他自己丢在這裏良心過不去啊……

宋頌直罵自己大冤種，認命地将顧晏清扶起來往車庫走，打算先把人送回家去。

“他媽的，別人都是深夜送美女，老娘不止加班到深夜，還得送老板回家。”

大美女罵罵咧咧口吐芬芳，踩着細高跟，扶着快一米九的顧晏清踉踉跄跄往車庫走。

酒勁兒上來了，加上累了一天到深夜，顧晏清疲憊得很，走路深一步淺一步左搖右晃，幾乎全身重量都壓在宋頌身上。

深夜的地下二層車庫空無一人，只剩二人的腳步聲，還有宋頌偶爾喊幾聲“小心”被寬闊的空間無限放大。

宋頌好不容易把顧晏清拖到自己的車旁邊，實在忍無可忍，将人往前引擎蓋一甩然後去開車門。

“起來起來，自己進去，沉死了你！”宋頌去拉顧晏清。

下一秒，陰暗平靜的地庫忽然間燈光四起，一陣喧鬧聲傳來，緊接着是大片的閃光燈和無數快門聲。

宋頌罵道：“淦啊，麻煩大了。”

洛言最終沒等到顧晏清回微信，卻等來了微博的熱搜。

深夜兩點半，熱搜忽然出現了幾個新詞條

#顧晏清宋頌#

#顧晏清美女助理#

#顧晏清戀情曝光深夜車庫幽會#

甚至白天顧晏清和洛言的熱搜還挂在榜上，熱度都沒有降下來，就被新熱搜沖頂。

熱搜新的帶舊的，舊的帶新的，熱度居高不下。

于是出現了文娛板塊熱搜前二十幾乎被顧晏清全占的奇葩現象。

一溜兒全是顧晏清開頭，後面明晃晃的爆，好像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半夜不睡覺的夜貓子們本來略微有點困意，登時完全不困了，奔走在第一線吃瓜。

“什麽情況，白天才說跟洛言是一對兒，怎麽又成了宋頌，宋頌又是誰？”

“這女助理不輸女明星，好漂亮啊……這麽美豔火辣的妹子天天帶在身邊，有錢真好，我也想要[口水][口水]”

“洛言不會是被拉來給真戀情擋槍的吧？真可憐，之前被狙那麽慘。”

“怎麽這麽大陣仗，懵了，有沒有課代表，這是要幹啥啊？”

熱搜裏的照片中心是宋頌，栗色的大波浪長發到腰際，她穿着一襲米色短裙配銀色細高跟，身材火辣，容顏精致。而顧晏清……

洛言放大了照片，滑到顧晏清身上，西裝有明顯的褶皺，發絲淩亂，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對勁。

洛言一條條劃着廣場的實時評論，連看自己微博都沒有這麽認真過。

對于這種被曝光戀愛對象是圈外人的，況且又是貼身的助理，大家深信不疑。

評論裏除了粉絲在努力辯解，多數路人都是以平和的心态在吃瓜，全然沒有看到洛言和顧晏清緋聞時候的震驚和疑惑。

畢竟顧晏清半是明星半是幕後，背靠着家族集團企業，這樣帥氣多金的公子哥兒，說沒女朋友反而沒人信。

公司還沒回應，輿論似乎已經坐實。

洛言看着那些善意調侃的言論，心漸漸沉了下來。

他鎖屏躺下，全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情緒會如此低落。

以前他還總開玩笑讓顧晏清早點給他找個嫂子，顧晏清次次都沉默。

現在……怎麽他一點兒都沒有為兄弟脫單高興的意思？

洛言蜷縮成一團，心煩意亂。

發出去的微信，一夜都沒有回應，洛言也一夜無眠。

顧晏清喝醉了睡得倒沉，宋頌一整夜沒睡。

她把顧晏清載到家，結果對方根本叫不醒，更別提輸家門密碼，無奈之下只好拖到顧晏清父母家。和藹又好客的顧父顧母熱情地邀請宋頌住在家裏，畢竟淩晨了女孩子自己回去不方便。

宋頌沒有推辭就答應了，只不過一晚上都在聯系公關處理熱搜和修改公司聲明，忙了一整個通宵。

早晨九點多，顧晏清宿醉醒來頭疼欲裂，暈暈乎乎一出門撞見面色不善挂着兩個大大黑眼圈的宋頌，對方惡狠狠把筆記本往他懷裏一塞，沒好氣道：“我要請年假！請七天！”

忽然被嗆的顧晏清莫名其妙。

“你自己看看熱搜！”

顧晏清打開微博，登時瞳孔地震：“怎麽回事？！”

“自己說醉就醉，什麽都不管，被拍啦！笑死，我忙了一整夜，你倒是睡得安穩，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跟你的小男友解釋。”

“我……”顧晏清啞口無言，拿起手機一看微信未讀99+，無數好友湊上來或是關心或是八卦。

和洛言的那些緋聞，畢竟有電影宣傳那條兜着，不少人只當做是炒作，但是宋頌這個……

翻到最下面，顧晏清發現昨晚洛言給他發了一條微信，他當時忙着借酒澆愁，沒有看更沒有回複。

電話打回去，卻是沒有接通。

“你先別忙着安慰人了，先處理輿論吧！”宋頌惱火，“不然這熱搜一直挂着，信的人越多他越生氣。”

話音剛落，忽然有響動，樓下走上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雖然比不上顧晏清那樣帥氣，但成熟男人的優雅讓他看起來格外勾人。

顧晏清這種高冷總裁感的男人，在他面前也空前地被對比出了少年感。

“喲，弟妹好。”顧昉琛笑着跟宋頌打招呼。

沒想到正好觸到禁忌，宋頌當即白眼回怼：“誰是你弟妹！”

“都挂在熱搜上了，全國人民都知道你是我弟妹了啊。”顧昉琛沒個正經地調笑。

“哥。”顧晏清皺眉，有些不爽地制止。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顧昉琛遞上一杯茶，“喝點茶醒醒酒。”

宋頌正色道：“我聯系過公關了，就說我不婚主義單身主義，老板你再看一眼稿兒，同意的話我就讓他們發了。”

顧晏清還沒說話，顧昉琛率先發聲：“不太好吧，這種托詞太沒有說服力了。不如……”他抿嘴一笑，看向宋頌，“說你是我女朋友啊。我也不婚主義，現在單身。”

顧晏清将杯中茶一飲而盡，往顧昉琛手裏一塞，道：“你別搗亂了，哥。”

“啧，這怎麽能是搗亂呢？我說認真的，宋頌是我女朋友，你半夜喝醉了我們去接你，他們拍照時候我也在車上，只不過看到記者不想下車。”

顧晏清剛要拒絕，卻聽宋頌一口答應：“這個思路可以。”她咬牙切齒道，“我可不想被一直當做你的緋聞對象網暴。”

顧氏集團家大業大，但是顧家兩個兒子都沒有接手家族産業，一同選擇出來創業。

大學畢業回國，顧晏清也是打算創業的，前期調度市場的時候無意中被星探選中直接電影一戰成名，于是便将目标放在了影視傳媒行業。

但是和顧晏清半是明星半是老板的狀态不同，顧晏清大哥顧昉琛一直低調創業，從不在媒體前露面。他專做星級連鎖酒店，現在已經初具規模，在圈子裏小有名氣。

可惜了這樣一個高富帥一心只有事業，完全不信愛情。顧晏清二十四年單身沒碰過別人，但是顧昉琛性格外向，初中就開始談戀愛，身邊的莺莺燕燕從沒斷過，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顧晏清對于要借顧昉琛和宋頌的假戀情來澄清，表示非常抱歉，一度糾結不已，內心掙紮。反倒是兩個娛樂圈外人思想開放。

二人的思維出奇地一致，直言無所謂，反正不差對方這一個。

顧晏清安排司機把宋頌妥善送回家，并作為補償給她放了幾天假。回到家裏，他主動去找了顧昉琛。

小時候父母做生意忙，整日在外面跑，顧晏清跟顧昉琛相處時間遠遠大于跟父母相處時間。他對大哥的感情反倒比對父母還要親昵。

“怎麽了？”顧昉琛往搖椅上一躺，悠哉悠哉晃着，“生意上有問題還是感情上有問題？”

顧晏清思索良久，才組織好語言：“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但是我不太清楚是不是愛情，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他盯着窗外，說這些話的時候帶着點孩子氣的腼腆，深邃的眼睛透露出些許迷茫。

顧昉琛搖了搖頭，笑道：“你瞧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能讓你這麽糾結，還說不是愛情？”

“至于他喜不喜歡你，問我也沒有用，你應該去問他。”

“那我……要怎麽問啊？”顧晏清真誠求教。

“如果你确定他喜歡你，那就直接問。”

“直接問？”顧晏清以為總歸需要點技巧之類的，他猶豫道，“那要是不确定……”

“不确定就追呀，我覺得你只要用點心，沒有女孩子能抵抗得了我們家阿清的追求。給她送禮物，約她出來吃飯，一起散步，看海看星星，談人生談理想……”

顧昉琛給了他足夠的空間，沒有八卦追問弟弟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

顧晏清沉默了幾秒，還是說了出來：“他……是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