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試探

試探

洛虞不知道是不是後頸傷口引起的，反複發燒。

池依水一整晚都沒好過，剛要睡着就想起洛虞，怕一個疏忽洛虞人就沒了，盡管她知道洛虞不會有什麽事。

半夜三點，池依水從沙發上驚醒過來，她揉揉鼻梁，先把沙發罩套給收起來，桌上的紙巾和用過的紗布都先處理。

想想又把地上的藥丸和膠囊給處理掉，再一看客廳，池依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詢問系統洛虞現在的黑化值。

系統老實道：“洛虞現在黑化值降到78了。”

池依水思索了會兒，已經想不起先前的黑化值是多少，但一個“降”字就說明情況還是不錯。

她進到卧室想要看洛虞有沒有好點，就見先前放在洛虞額上的帕子已經掉落在枕頭旁，她走過去把帕子拿開，伸手摸了下，發現帕子蓋着的地方沒什麽濕意。

又用手背碰了碰洛虞的額頭，溫度好像沒那麽高。

池依水剛要走，就看到洛虞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眼，眼裏水光潋滟，豔若桃李，尤其是黑發襯着她皮膚越發白皙，猶如睡美人一般。

池依水站在床邊和她對視，發現不管她做什麽，對方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

池依水比了個2，問她：“這是幾？”

洛虞不說話，偏了偏頭，像是覺得池依水蠢。

池依水喃喃：“該不會是燒壞了吧。”

她在腦袋裏喊系統：“反派要是燒傻了，我這任務怎麽辦？”

系統有些為難：“傻了也要清除黑化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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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依水：“非常好的官方回答，傻了哪兒還有黑化值？”

這說明洛虞現在沒有傻，就是單純地不想理她。

池依水捏着手中濡濕的毛巾，有種想要打120的沖動。

算了，和一個病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池依水倒了杯水放在洛虞旁邊的床頭櫃上，聲音裏難掩疲憊：“渴了就喝，夠不到就叫我。”

池依水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就看到洛虞睜着眼又在看她，越過重重阻礙，眼巴巴的。

池依水無動于衷，鐵石心腸就要關上門，一個錯眼，看到洛虞在哭。

眼淚從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濃密的睫毛也被淚水打濕，掙紮的蝶翼不停地顫抖着，漆黑眼珠被水洗似的漂亮而透徹。

【反派當前黑化值升至79。】

池依水：……

池依水覺得洛虞現在就像是掌握住她的命脈，她手握着門把手，站在原地有些躊躇，黑化值只上漲一個點，其實沒有多大影響。

池依水對上洛虞的目光，眼淚似珍珠不停從她眼裏落下，淩亂的長發鋪散，眼尾因着淚水的滾落洇出桃紅。

池依水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她本來的目的就只是清除洛虞的黑化值而已。

但是，給洛虞擦擦眼淚，也不過是給這個可憐人一點慰藉。

想通後，池依水躊躇地走過去，拖了根凳子坐在洛虞床邊，她低垂着眼眸和洛虞對視，聲音在夜裏顯得柔軟：“怎麽了，想喝水嗎？”

洛虞搖搖頭，她額間是細密的汗珠，嘴唇嫣紅而幹燥，沒有說話。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池依水就那樣坐在凳子上和她對視，她思忖着，然後才開口：“是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洛虞的眼睫毛不停顫抖，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覺得後頸在發癢，眼淚又撲簌簌地往下落，從她的眼尾到小巧白皙的耳朵，一路滾落進頭發裏。

洛虞不說，池依水也不說話，她的目光順着那滴眼淚落到耳朵，随後從旁邊抽出紙巾，給洛虞擦了擦眼淚。

最終，她妥協道：“不想說？那就不說。”

【反派當前黑化值降至75。】

池依水心神驟然一松，忽然意識到，反派确實挺好哄的。

洛虞的眼睛就像是會說話，她只是那麽看着池依水，池依水竟然也讀懂了她眼裏的意思。

池依水扯了扯唇：“我不走。”

坐一晚上對于池依水來說還是太為難了些，她本來想趁着洛虞睡着再出去沙發上躺一會兒，但是洛虞一直沒睡，或者說是淺眠。

池依水稍微有點動靜，洛虞就睜開一雙眼，人還沒清醒，眼睛就開始尋找池依水的身影。

池依水只能就在卧室裏活動，随後又掏出手機琢磨。

洛虞不肯和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麽，阮沁那邊也問不出什麽，池依水覺得這任務對自己來說真是一籌莫展，唯一有點安慰的也就是黑化值下降。

池依水又開始詢問系統：“洛虞是真的喜歡阮沁嗎？”

系統撓撓腦袋：“是喜歡的吧。”

黑化值也的确是因為阮沁上漲的，總不可能是因為池依水漲的。

池依水嘆了口氣，從現在開始她要改變策略，不能再這樣慢吞吞地拖拉下去，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到底發生什麽，但讓兩個人多接觸下總是沒問題的。

即便是不能讓黑化值掉下去，至少也能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什麽。

估摸着快早上後，池依水去廚房裏煮了點粥，客廳桌上的奶茶還沒喝完，池依水也不在意放過一夜，直接插上吸管，剛喝一口就被齁到。

她的三分甜昨天晚上就喝完，全糖的本來是給洛虞買的。

粥就是口味清淡養胃，池依水覺得沒什麽味，自己另外點外賣要重口辣味的，因為昨天的高收入打賞，這會兒點的還是豪華大餐。

端着煮好的粥進去，沒料到洛虞已經起來，一開門就是一個光裸的後背對着自己，如蝶翼的肩胛骨振翅欲飛，流暢的線條一路往下一手就能握住的纖細腰肢，旁邊是剛換下的衣服。

洛虞察覺到有人進來，她雙手緊抱地轉過頭，看到是池依水後，手松了松，還沒來得及說話，池依水就先關上門。

池依水的聲音從門外傳進去：“抱歉。”

【反派當前黑化值降至73。】

池依水把粥放到廚房餐桌上，心道無論如何也要做完任務回去，不然以她根本沒辦法區分ABO性別的情況來說，如果不慎認錯性別，說不定哪天就因為“流氓”被抓進去。

剛這樣想，就聽到黑化值降低的提示，池依水又覺得，其實Omega也還是挺講道理的。

等了會兒，洛虞就出來，她穿着一條到小腿的裙子，面色還有些蒼白，望過來的眼睛卻很明亮。

還沒有說話，池依水就指指桌上的粥：“先吃點東西。”

洛虞愣了下，點點頭坐過去，眉心蹙着，她看一眼粥，又看池依水：“是你做的嗎？”

池依水心說那當然，面上點頭：“是啊。”不然她當初能去應聘家政人員？

只是沒想到因為性別失敗，差點就收獲一副銀手镯。

洛虞眼底晦澀，纖細手指捏着湯匙：“我沒想到，Alpha也會做飯。”

你沒想到的事太多了，池依水心道，但她現在也不想去刺激洛虞，于是就沒說話，只是扯了扯唇。

洛虞臉色一變，她不知道池依水為什麽和她說話這麽敷衍，到現在甚至一句話都不想和她說，如果是她哪裏做錯了，池依水為什麽不直接說？

連帶着這粥吃起來也沒滋沒味的，她低垂着眼，細瘦的手指扶着碗，襯得她越發清瘦起來。

池依水望着，心思自己的外賣怎麽還沒到，時不時地看下手機。

洛虞看她這樣，理智就跟不受控制地脫口道：“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

池依水一愣，她現在沒事啊，她就是想等外賣。

沒等她開口，外賣小哥就給她打電話，她看一眼洛虞，洛虞就盯着那碗粥，好像那碗粥長出一朵花那麽奇葩而吸引到洛虞。

她拿起手機想去陽臺那邊接，剛起身走出廚房沒兩步。

【反派當前黑化值升至74。】

池依水回頭看一眼洛虞，洛虞沒有看她，只是手拿着湯匙卻沒有動。

池依水幹脆就這麽接起電話，外賣小哥的聲音響起：“你好，請問是池小姐嗎？你們這裏保安不讓進，需要業主同意才行。”

池依水自己都是偷摸進來的，她也不是這裏的業主，她轉身望向洛虞，洛虞察覺到她目光，不自覺地坐直了一些。

洛虞拿起桌上的杯子淡定地喝了一口水，詢問池依水：“怎麽了？”

要不是腦子裏反複橫跳的黑化值提示音不停叮咛作響，池依水可能就真信了洛虞現在的鎮定自若的模樣。

她把手機遞給洛虞：“外賣送不進來，保安要業主同意才能進來。”

洛虞有些詫異：“那你昨天晚上……”

話說到一半，洛虞沒再繼續，只是接過手機和那邊的保安說過後，挂斷了電話。

【反派當前黑化值降至72。】

洛虞把電話還給池依水：“你不喜歡喝粥，我可以幫你訂餐的。”

那時候洛虞都還睡着，況且只是點個外賣也沒多麻煩，池依水嘴上應了聲，目光轉向門口，過了會兒，她說：“我約了阮沁過兩天出來吃飯，一起嗎？”

三個月的時間太短，要是可以，池依水打算每天都把這兩個人約出來，但可惜不太能。按照設定，阮沁身邊應該圍繞着各路大佬，應該會很忙。

洛虞一頓，她看向池依水，不知道為何這一刻，她竟然有一瞬的慌亂，可具體為什麽慌亂她沒有細想，只是忍不住抓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才佯裝鎮定地問：“你和阮沁出去吃飯，為什麽要帶上我？你喜歡阮沁？”

【反派當前黑化值升至73。】

池依水看着大門的目光轉過來，她對上洛虞的目光，帶着一絲探究，過了許久後，池依水十分自然道：“你不是喜歡阮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