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公平

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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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和阮辰枝一起到了雲家老宅，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雲氏律師顧問，以及兩個阿姨，一個打掃一個做飯。

兩人走到的時候雲爾蓮剛從樓上下來，眼下一片濃郁青色，比平日裏瞧上去憔悴了幾分，不用猜也知道她這幾天不好過。

阮辰枝過去拉住她的手，“小玉呢？”

雲爾蓮勉強笑了下：“她去上學了，嫂子。”

阮辰枝拉着她一起走到沙發前，“也好，大人之間的糾紛不要牽扯到孩子。”

雲爾蓮點點頭，眼眶卻微微紅了。

雲清看她這樣，心下是滿滿的不忍，可這些比起來上輩子雲爾蓮和雲逸蓮受的苦，都太輕太輕了。

只要雲家還在，能給她撐腰，那麽宋柏和胡振就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

也不敢欺負到她們母子頭上。

她看向身後的律師，“你給姑姑講一下注意事項，我們有宋柏确鑿的出軌證據，最好讓他淨身出戶。”

律師：“好的，雲小姐。”

雲清出去跟雲啓祥通了個電話，她昨晚跟顧岑解釋了下事情，還沒來得及問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那個外室和宋柏究竟是怎麽鬧掰的。

“嘟”了幾聲後，電話接通了，女孩捧着手機：“爸爸，你現在忙嗎？”

雲啓祥的聲音醇厚，十分耐心：“馬上有個會議，怎麽了？”

“我想問您一些事，”雲清靠在牆上，低下頭，“您是不是調查過宋柏和胡振了？”

雲啓祥沉默了一下，“對，前幾天看到的資料，本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私下敲打他們讓兩個人收斂收斂，沒想到還是讓你姑姑發現了。”

這兩個妹妹的婚事，也讓雲啓祥煩惱不已。

他的妹妹怎麽樣他怎麽會不了解，兩個人婚後就淡了事業方面的心思，當起了闊太太。

雲啓祥本想先把胡振和宋柏外面的關系斷了，将雲家的股份牢牢握在手中，然後再撤掉幾單合作中的生意讓他們長點記性，滿滿告誡自己的兩個妹妹，讓她們多點堤防。

誰知道宋柏竟然這麽沒用，連斷個關系都斷不利索。

這樣的人，叫雲啓祥糟心透了。

他和阮辰枝婚後一直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這大概是夫妻之間相處的最好模式，沒有争吵和摩擦，細水長流的平淡又不失溫暖，是以非常看不上朝三暮四的出軌男。

雲清想了下，“媽媽和律師已經在二姑姑這裏了，大姑姑那邊您想怎麽處理？”

既然宋柏能出問題，那麽胡振也能出問題。

雲啓祥聲音依舊醇和，卻隐約能聽出一點怒氣：“把她和樂樂一起接到老宅吧，正好也能陪你二姑姑一起解解悶。”

顯然，雲啓祥已經不想再給胡振和宋柏機會了。

這個結果讓雲清很滿足，她勾起唇角：“我知道了爸爸，不打擾你工作了。”

雲清說完想要挂斷電話，雲啓祥卻突然喊住她，“爸爸覺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樣，有種瞬間長大了的感覺，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我長大不好嗎爸爸？”女孩覺得好笑，這世上兒女懂事不該是父母最欣慰的事情嗎。

“不是說不好，”雲啓祥頓了頓，聲音溫和而富有耐心，“雲清，我和媽媽能提供給你不懂事的條件，你可以繼續任性到你不想任性為止，別委屈自己。”

從24歲開始就沒了任性權利的女孩突然心酸了一下，她強迫自己笑開，“好，那爸爸今天早點回來，我想你了。”

結束通話後，女孩将手機放在心口的位置，有些酸澀又甜蜜地想：

有父親撐腰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重來這一次，事情突然變得格外順利而舒暢，什麽阻難和忐忑都消失不見。

這是不是上天的恩賜？

雲清給雲逸蓮打完電話，回到客廳，就聽雲爾蓮崩潰質問：“為什麽，你已經有我和小玉了還要去外面找女人，宋柏，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對得起我嗎？”

阮辰枝在一旁給雲爾蓮遞手紙，一旁的律師低着頭，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尴尬而沉默。

雲清走過去蹲在雲爾蓮身邊，輕輕抱住人給她擦幹淨淚水，然後把手機從她手中拿出，開了擴音。

那個渣男惡心的聲音立馬從那邊出來：

“那個女人是個瘋子，蓮蓮你不要信她，她腦子有問題，你和小玉在哪兒，我去接你們回來，我們的家庭不能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就散了啊。”

他還在滔滔不絕的狡辯，雲清真的低估了這種人的臉皮厚度。

她心中冷笑一聲。

雲爾蓮聞言眼中湧上失望和黯然，“到這種時候了，你還想騙我，你究竟打算騙我到什麽時候！等那個女人的兒子成年嗎？然後來惡心我，要跟小玉分財産？”

“……宋柏，我們離婚。”

宋柏聞言急了：“蓮蓮你胡說些什麽，我怎麽可能讓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進門，你和小玉才是……”

雲清聽得想吐，直接把電話挂斷了，她輕輕抱住愣住的雲爾蓮，在她耳邊低語：“不要相信他，宋柏從頭到尾都在撒謊。”

在宋柏的心中，根本沒有雲爾蓮和小玉。

那個小三，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但這話太傷人，女孩沒有說的更深，只是在雲爾蓮抱着她不停哭的時候，輕聲重複：“沒關系，早點發現他的真面目，是你的幸運。沒關系……沒關系……”

等雲爾蓮平靜下來之後，律師再次跟雲爾蓮分析情況，他将手中的文件一一遞出，“雲女士，這是宋柏給那個女人買的房産，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來的消費額度，這個是宋柏每年送給她們母子的禮品清單，這是那個孩子的出生日期以及……”

一樣一樣的東西砸在眼前，到最後雲爾蓮的心已經冷透了，她輕輕抹走臉頰的淚水，“小玉的撫養權我有多大把握能拿到？”

“百分之九十九。”

“好，那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雲女士，我現在需要了解您的意願，在這場離婚事件中，您想要的結果是什麽？”

雲爾蓮忍着聲音裏的抖意，憋回淚水：“既然他們那麽相愛，讨厭我這種充滿銅臭味的女人，我當然要成全他們，讓他們在清貧中地自在地相愛一輩子啊。”

律師：“您的意思是讓他淨身出戶？”

“對。”

“好的，我明白了。接下來還有許多需要您配合的地方，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謝謝。”

律師走後，雲逸蓮就匆匆趕過來了，她一進門就急忙問：“怎麽了，電話裏我也沒聽清楚，小妹，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她風風火火的性子，嗓門大的客廳裏全是回音。

雲爾蓮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立即又泣不成聲，哭着跟她講了所有事情，言語之間全是無助和悲傷，最後她說：“我感覺自己這一輩子過的十分失敗，悲哀極了。”

渣男就是這樣，可以輕易摧毀一個自信漂亮又優雅的女人，他們就像是瘟疫一般，帶來毀滅式的災難。

雲逸蓮心疼地抱住雲爾蓮，安慰了許久之後，她聽到小玉的聲音，吓得立馬瞧了瞧時間：“樂樂也該放學了，等我給胡振打個電話，讓他今天早點回……”

“不用了姑姑，”雲清笑着說：“我已經讓司機去接他過來了。”

雲逸蓮擺手：“不用的，讓你姑父回家就好，樂樂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沒那麽嬌氣，一晚上都不能離開媽媽。”

“不是，姑姑。”女孩阖上眼簾，猶豫了一瞬，然後對她說：“你和樂樂以後就住在這邊吧，陪二姑姑聊聊天。不需要再回胡家了。”

前面的話雲逸蓮還能理解，後面的她卻聽糊塗了，“什麽叫不需要再回胡家了，雲清你在說什麽，姑姑當然要在這兒陪爾蓮，一直待到她官司結束都沒問題。”

雲清望着毫不知情的女人，心下嘆息，“因為姑姑要跟胡振離婚了，所以不用回去了。”她從手機內調出照片，遞過去，“對不起，要以這樣的形式告訴你真相。”

但遲早都要走這麽一遭的，猶豫不決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雲逸蓮疑惑的表情在看到照片的瞬間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擰緊眉頭，一下一下地劃過照片，然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阮辰枝和雲爾蓮頓時慌了：“逸蓮，快醒醒，醒醒！”

在拍臉和掐人中的手段過後，雲逸蓮才幽幽轉醒，她睜開眼的第一反應是看向雲清，“這些……都是真的嗎？”

雲清攥緊手指，她瞧着瞬間頹敗下來的雲逸蓮，感覺此時的自己無力又心累。

為什麽重生之後仍然沒有很好的保護到家人，她的兩個姑姑還是受傷了。

女孩強迫自己硬着心腸，“都是真的姑姑，爸爸讓您以後就住在這邊，明天律師會過來和您溝通問題。”

晚上和顧岑打過電話，雲清和阮辰枝直接留在老宅陪着她們，雲逸蓮和雲爾蓮雖然傷心難受，可這份傷心有了人陪伴之後反倒像是得到了緩解似得，她們偶爾會開口說些什麽，為了兩個孩子，還是努力裝作沒事模樣。

雲清看着她們這樣的表現，好歹放下心來。

上一世雲爾蓮和雲逸蓮差點為渣男自殺，她一直心有餘悸，所以這次出了事之後，她和阮辰枝直接一人一間房，各自陪着她們其中一個人。

雲清陪着雲爾蓮，女人在哄孩子睡着之後，努力裝出來的笑意立即頹敗下來，她看向雲清，“給你們添麻煩了。”

現實通常是這樣，渣男傷了人之後依舊過的風生水起，反而是受傷害的一方，要經過痛苦、掙紮和蛻變才能慢慢褪去傷疤，還會覺得自己給身邊的人帶來了麻煩。

整個過程中的自我懷疑是最大的死刑，它們一次次反複湧來，不斷使人自卑、絕望。

告訴你，你是失敗的，你無比糟糕。

可是為什麽？

受害人為什麽反而受的苦更多，這一點都不公平。

雲清心疼地抱住她，“不要這麽說，姑姑，你不是我們的麻煩。我們是家人，家人就是當你不好的時候，會無條件給你支持的存在。這不是麻煩。”

雲爾蓮又開始流淚，但是小玉已經睡了，她不敢出動靜，只能無聲地啜泣。

女孩感受着她的顫抖，望着潔白的牆面，心裏冷成一片。

渣男當然不應該逃避懲罰，該償還的，他們必須要一樣不落全部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