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498，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嗎？”我微微歪頭，問孔宣道。

孔宣沒有回答我。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眼神漸漸變得晦澀不明。他緩緩地垂下眼，輕聲道：“現在，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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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宿主，友情提示，這次真的是送命題。建議捧着你老丈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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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這小破系統來教我？

但是我總覺得，咱們年輕人，應該知世故而明世故，而不是老于事故。

所以，我決定對孔宣說真心話。畢竟，他說得雖然十分輕聲，卻是清楚的。這個答案于他是重要的。我怎麽能拿一個虛僞的答案，在這麽重要的問題上搪塞他？

我端正了神色，回答他道：“實不相瞞，我不太想找到你父親的埋屍之地。”

孔宣猛然擡眼，直視我問道：“為什麽？”

我回道：“我覺得你爹不是好人。”

孔宣怒道，仿佛我罵了他老子爹一樣：“我父親當然不是好人，他是鳳凰！”

我從善如流，改口：“那我覺得你爹不是好鳥。”

孔宣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沒往我身上刷聖人版本的五色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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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道：“我真的覺得你爹複活了，一定會給洪荒大陸帶來災難。”

孔宣再次深呼吸。依舊忍住了沒往我身上刷五色神光。突破聖人境界果然讓他成長了不少，行事沒以前那麽沖動。

我看他這樣，就想到當初這個人生金吒的前奏，像極了現在這般模樣。我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萬一孔宣在這個節骨眼上早産了，我就真的甩不開“渣男”這頂帽子了！

好半晌，孔宣才冷靜下來。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氣，而後竟然認同了我：“你說的對。”

然後，孔宣就捂起肚子，告訴我他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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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哭了。被我爸媽知道，我還怎麽回家啊？

孔宣扶着肚子，擡頭看我，嫌棄道：“你哭什麽？”

“我是不是又把你氣早産了？”我抹了把臉，往手掌上看，并沒有眼淚：“沒哭呢。”

孔宣一邊輕輕地調整呼吸，一邊死死地抓住我的右手胳膊：“你什麽嘴，我還不知道嗎？跟你生氣，氣得完嗎？跟你沒關系，就是到時間了。”

我帶着孔宣進了系統空間。因為比較急，沒想着金吒和靈珠子。倒是他們精靈地自己跟了進來。

我将孔宣安置到床上，然後和金吒一起為他加油鼓勁。我是恨不得給他高歌一曲《聽我說謝謝你》。但是我一時之間忘記了全部歌詞，來來回回張了幾次嘴，最後冒出來的只有幹巴巴的“加油”兩個字。

孔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恨不得打滾。他明明疼得很，卻一聲不吭。我料想他是怕在小輩面前丢面子，連忙将金吒、靈珠子招呼出去，讓他們在院子裏等。

将兩個小家夥打發出去，我回到孔宣身邊。孔宣疼得閉起一只眼睛，向上看我。他痛得深吸一口氣，而後重新抓住我的胳膊，這次換成了左邊的，用力地抓着。他突然艱難出聲，安慰我道：“你不要這麽緊張。”

“我不緊張。”我心說，就你那卸貨式的産子方式，我有什麽緊張的？

“你不緊張，你的臉怎麽這麽白？”孔宣的身體微微地蜷曲。到底是聖人境界了，還有餘力管我的臉是不是白的。

被孔宣這樣說，我愣了愣。我連忙抽出鏡子，照了照。孔宣沒有冤枉我，我的臉比平時白了很多。額頭上泌出一層汗水。這些汗水有凝聚成珠的趨勢。

我連忙抹掉額頭上的汗水，安慰孔宣道：“沒事。就是天太熱，有點兒中暑。”

“你有一百道道韻！中得什麽暑？”孔宣沒好氣地“罵”我。随着這一聲“罵”，一如八年前，孔宣的肚子綻放出一道強光。卻不是之前的金色光芒，而是火紅色的。

火焰一樣的閃亮光芒消失後，我在孔宣的肚子上看到一……只紅毛“小雞崽”。

看到孔宣這次生出來的是只“雞崽”，我一時陷入了沉思。孔宣跟我不一樣，他看到紅毛雞崽，眼前頓時就亮了。連生産帶來的疲倦，都沒能阻攔他一把将雞崽摟在懷裏用臉蹭了蹭。孔宣一邊蹭一邊喜滋滋：“我就說，這一個是我一個人的寶寶。”

我哼了一聲，“刷”一下，掏出一把開刃短刀拔刀出鞘：“既然不肯承認我是他的父親，那就滴血認親吧！”

孔宣将紅毛雞崽抱緊了一些，警惕地看着我。這小雞崽估計被弄得不舒服了，發出“吱吱”的嫩叫聲。孔宣連忙寶貝地松開手臂，讓它舒服一點。然後一道五色神光在他懷裏刷了一下，将小雞崽收了進去。

孔宣将小雞崽藏起來後，孩子一樣，驕傲地沖我擡了擡下巴：“這下，你沒轍了吧？”

我想了想，确實沒轍。五色神光是孔宣的本命天賦。我要是出手，強行将小雞崽帶出來，勢必傷到孔宣。不值當。反正小破系統确認過，這只小雞崽是我的兒子……應該是公的吧？

我不由得向孔宣确認起了小雞崽的性別。

孔宣嫌棄了我一眼：“什麽雞崽，我兒木吒是一只血統純正的鳳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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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什麽要給小雞崽取名叫木吒啊？看他那一身都要燃燒起來的毛色，也不可能是木系的啊！

唉，預備好的進階版“木遁套須佐”怕是教不成了。本來還想給這個小崽子，做個整容手術，開一雙萬花筒來着。

系統：宿主莫失望，木吒只是跟着你老婆，孕期吸收了太多十全大大大補湯，才會扭轉了根骨屬性，變成了火系。

系統：衆所周知，火系和萬花筒更配哦。做整容手術的時候，順便加一根木系根骨，不難的啦。反正火木雙屬性不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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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小破系統這個建議還是值得考慮的。前提是，孔宣能将小雞崽放出來。

這一次生産，孔宣的身體狀況相當不錯。他沒有困倦地睡着，還有力氣坐在床上，和我大眼瞪小眼。我大眼，他小眼。

我轉身走到窗臺邊，向院子裏焦急等着的金吒呼喚了一聲。金吒立即帶着靈珠子一溜小跑，跑進了屋裏。很快，一人一球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金吒一進來，就興奮地向床上跑過去。卻在看到床上只有孔宣，完全不見小寶寶後，金吒愣住了。靈珠子更是着急地在卧室打圈圈，到處尋找新生兒。這顆珠子缺心眼，竟然連床底、衛生間抽屜都沒放過。是問，哪家有良家的父母，會特麽的把剛出生的孩子擱那兒啊？

金吒無措地扭頭看向我：“寶寶呢？”金吒不知道聯想到什麽恐怖地方去了，說着話，眼睛裏已經開始有眼淚水打起了轉。我連忙伸手，刮掉從他眼睛裏掉出來的淚珠子：“別哭。弟弟只是被爹爹藏起來了。他剛出生，這裏的時間流速太快，對弟弟的身體不好。”我替孔宣幼稚的行為，找補了一個理由。

金吒聽到小寶寶沒事，破涕為笑。他回頭，輕聲跑到孔宣跟前，叽叽喳喳地詢問寶寶的事情。孔宣有問必答。但這依舊不能滿足金吒對弟弟的好奇。金吒問完一堆問題，臉上意猶未盡。他最後關心地問道：“爹爹，你是不是馬上要睡覺了？”金吒剛出生的時候，孔宣就因為吞了我肩膀的血肉而陷入煉化得狀态。我當時一直告訴金吒，孔宣是因為身體虛弱，所以需要休息。雖然我沒有明說，以金吒的聰明，小家夥還是猜到了孔宣是因為生他，才會變成那樣。金吒生來心軟，指不定心裏為這件事多麽愧疚呢。

孔宣聽金吒這麽問，立即反應過來。他微微一笑道：“不用。爹爹現在可是比聖人還厲害的強者。”

金吒點點頭。

我看了一眼孔宣的肚子，已經完全縮了回去，一看就十分平坦和肌肉緊實。

我微微低頭，在金吒耳邊解釋了一下當初孔宣打坐不醒的原因：“爹爹之前一直睡覺，是因為懷上了弟弟。”現在看來，我拿來忽悠孔宣的那套理論，極可能是正确答案。小破系統現在越來越不得了了。明明知道怎麽回事，這混蛋硬憋着壞心不告訴我這個宿主。要不是這小子欠了我一屁股債，我現在就把他拆了。

嗐，難怪人家都說，欠債的是大爺。自從小破系統欠了我積分，我就不得不對它和藹可親似親爹了。

金吒呆呆地聽我解釋完，然後他眨巴了下大眼睛。我沒看出來他是聽懂了還是假裝相信了。

我詢問孔宣，要不要現在就離開系統空間。孔宣搖搖頭，說他有些事情需要想一想。等他想通了再出去不遲。我聽他這麽說，就将金吒和靈珠子哄了出去。靈珠子特別皮，沒那麽好哄，竟然還想打破馬桶的水箱，跑那裏面找木吒。幸虧我手快，及時攔住了它，才沒讓它找木吒是假，趁機搞破壞是真。

我就着記憶，給金吒畫了一幅木吒剛出生的樣子：先畫一個“2”，首尾再畫一條曲線墊出一個小肚皮。紅色的豆豆眼，旁邊畫個尖角的嘴。肚子底下添兩個小腳丫，尾巴上再來幾根毛，一只活潑可愛的小雞崽躍然紙上……嗯，孔宣執意說木吒是一只血統純正的鳳凰，那就在頭頂上再畫個發光的圈。完美。

我将小雞塗成紅色，交給金吒：“喏，弟弟就長這樣。”

金吒将畫拿在手上，皺眉、眯眼，陷入沉思。半晌，金吒将這幅畫寶貝地收進了小背包裏：“等我們回去了，我也要給弟弟畫畫像，每天畫一幅。以後編成小冊子，送給他做成年禮物。”

我看到金吒這麽珍惜這幅畫，十分的欣慰。凡是教育家都在告誡二胎家長，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因為二寶的出生，忽視了大寶。為求公平，我對金吒說道：“爸爸給你也畫一幅。”

金吒猛吸一口涼氣，倒退三步。他連忙沖我搖頭擺手，來了個拒絕三連：“不，不，不。孩兒已經是大人了，不需要這些。”

我沒聽他的，我一向知道金吒十分體貼。俗話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但是我不樂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家裏。我去了書房，翻出一只放在這裏的畫筆，并畫紙墨硯。然後在書桌上為金吒畫了一幅畫像。

這是一幅水墨畫像，畫得還算OK，沒有埋沒我姥姥隔代遺傳給我的藝術細胞。

我将畫像遞給金吒。金吒用兩只手拿住畫像，神情十分驚訝：“爸爸，原來你會畫畫啊。”

我捂了捂心口，感覺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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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子晃悠悠地晃到了我面前，“頭”上頂着我沒有收起來的那套筆墨紙硯。金吒看到它這樣，立即向我說道：“靈珠子也想要一幅畫像。”

我沒拒絕。雖然哪吒還沒有出生，但不妨礙我公正地對待和孔宣的每一個孩子。

我拿起毛筆，在依舊頂在靈珠子頭上的硯臺裏蘸滿墨，然後在它“拿”着的畫紙上，規規整整地畫了一個圓，比圓規畫得還圓。想了想，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又在這個圓上也畫了一個扁扁的光圈——論端水的水平，我絕對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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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宣獨自一個人想事情，想了半天。我陪着金吒和靈珠子在樓下胡鬧，一直等着他。

孔宣推門走出卧室後，來到我面前，鄭重地說道：“我承認你說得對，但我還是想找到他的屍身。他将埋骨之地脫離洪荒大陸，說白了，是因為不信任我這個繼承者，能夠守住他的屍身，替他守住鳳凰一族。”孔宣微微沮喪道。但是很快這抹沮喪從他臉上消失，自信取而代之：“現在的我，能守住他和鳳凰一族。”

他頓了頓，有些艱難地對我說道：“我不會勉強你複活他。”

我笑了笑，安慰他：“其實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複活你父親完全沒問題。”

“什麽？”孔宣略帶驚訝地追問道。

我說道：“只要你答應我，你爸爸跟我有了矛盾，你一定要站在我這邊，替我揍他。”

孔宣聞言，危險地眯了眯眼。最後只是不滿地問我：“你自己沒有手？”

我攤了攤我的兩只手：“我怎麽能跟岳丈動手呢？那樣不就陷你于左右為難的境地？”所以，還是讓孔宣自己動手吧。只要孔宣站在我身邊，我再亮一亮一百層光圈兒，想必元鳳會變成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丈人，對我這個“兒婿”越看越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