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453，

這條膽大妄為，敢在鳳凰地盤上亂蹿的巨龍，是黃龍真人。

也對。除了十二金仙，誰還敢在聖人地頭上，瘋狂蹦迪？

就是不知道，黃龍真人基于什麽原因，出聲阻止我們進入蓬萊島。我是散仙，石矶娘娘更是截教門人，他一個闡教的攔路不讓走，十分奇怪。

454，

黃龍真人為了交談方便，主要是和我這個人族交談方便，他将自己變化成了人形。因為在元始天尊面前不受寵，這位真人倒是免了一場牢獄之災，沒有被萬界監獄一波帶走。黃龍真人這氣運真不是蓋的。十二金仙其他十一個，氣運加起來，估計都沒他一條龍強。

黃龍真人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跟我們說道：“你們是要去尋通天教主麽？我勸你們不要去。如今通天教主恐怕不好。”

這句話一出來，我倒是沒什麽感想。石矶娘娘卻立刻氣紅了眼睛。甭管之前石矶娘娘怎麽抱怨通天教主不作為，當着外人面，是絕對不允許有人侮辱他的師尊的。哪怕通天教主只是石矶娘娘明面上的師父。

石矶娘娘“刷”抽出太阿劍，直指黃龍真人的鼻尖，罵道：“好你個黃龍真人，竟來污蔑我師尊！憑地分明是你闡教覆滅在眼前，卻來多嚼口舌！呸。”要不怎麽洪荒大陸的人說起截教，想到的第一個标簽就是“勇猛”呢？別說黃龍真人這個十二金仙排名最末的，就是太乙真人這樣的闡教教主親信，原著裏石矶娘娘都敢沖上門口嗆聲，杠一杠的。盡管，最後被太乙真人一招九龍神火罩直接給揚了。

455，

黃龍真人被石矶娘娘沖了一句，一張黃臉漲得通紅。轉瞬，黃龍真人整個都沮喪了起來，竟然承認了石矶娘娘的話，甚至更“進”一步：“我闡教是沒了。可你截教覆滅也在眼前。說不得比我闡教還要慘些。”

石矶娘娘聽黃龍真人“得寸進尺”，立刻就要開口嘲諷過去。我連忙攔住他，扭頭問黃龍真人把話說清楚：“一味挑釁，可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黃龍真人這才正經說起他攔住我們的原因：“具體我也不可知。只知道百多年前闡教內興起了一股‘瘟病’。尋常弟子倒是不容易得，只南極仙翁幾個做主的與實力高強的首座弟子都得了這病。”

石矶娘娘聽到這裏，諷刺了一句：“這麽說，你既占得十二金仙一個位置，肯定也得了這病？”

黃龍真人一張大黃臉再次漲紅，還是紅得發紫。

Advertisement

黃龍真人捂了捂臉，羞愧道：“實不相瞞，貧道原先确實為這個名頭十分驕傲。如今……方才知道在別人眼裏，我又算得什麽重要角色？”

我說道：“那與截教有什麽關系？”

黃龍真人看了石矶娘娘一眼，眼中流露出慚愧。他解釋道：“這瘟病別人看不出端倪，滿教上下獨有我能感覺得出來。我說這是‘瘟病’，這瘟病卻是有思想的。我總覺得幾位師兄都受了它的控制……南極仙翁一力主張與截教作對，甚至打上門去，就是為了将這瘟病……”

黃龍真人話沒有說盡，其中含義再笨的人都能聽懂。“瘟病”，顧名思義，是能傳染的，或通過口鼻呼吸，或通過肌膚相觸，或通過血液沾粘……石矶娘娘氣得一雙眼睛裏都噴出了火。再管不了什麽，直接提了太阿劍就往黃龍真人門面上砍過去，甚至甩出了法寶八卦雲光帕。這是發了狠心，要遷怒弄死黃龍真人。

黃龍真人提劍招架住太阿劍，卻是沒招數對付八卦雲光帕。急得轉身就跑。

我伸手，将飛出去的八卦雲光帕抓到手裏。我向正逃跑的黃龍真人大喊了一聲：“那邊是丹穴山的方向。”

黃龍真人還是惜命，立即調頭，飛奔了回來。此時，石矶娘娘已經在我的勸說下，勉強壓下了脾氣。但是依舊用一雙虎目瞪着黃龍真人。

我試探地問道：“真人是覺得截教弟子已經有人感染了這瘟病？”我已經聽明白了，黃龍真人口中的“瘟病”就是鴻鈞老祖一寸惡身的碎片。闡教如今失去了頂級戰力，在這寸惡身眼裏恐怕與“雞肋”沒差。相反，截教中雖然也是大半高端戰力被萬界監獄帶走，怎麽說還有一個通天教主。甚至，通天教主身邊還“撫養”着盤古……我思維一頓，瞬間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

我連忙跟黃龍真人、石矶娘娘說了一句，轉身通過萬界系統向萬界監獄打了申請，要過去看看。

萬界監獄那邊很快通過了申請。

456，

我進入萬界監獄，頭先一個，就是咬了手指，用指尖血淩空畫下一道大符。符咒升到天空，散發出的光芒很快将整個萬界監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不消一秒鐘，四面八方或濃或淡，丹青色的魂點向空中的大符飛去，被符上的咒文果縛住，無法掙脫。

果然和我猜測的不錯，鴻鈞老祖這一寸惡身所圖甚大。它的目标根本不是通天教主，或者封神這方小世界。這也就是萬界主神系統被我打碎，導致萬界系統出現了不少漏洞。讓它有機可乘。否則，區區一寸惡身的靈魂，根本沒可能完成這個計劃。

我去見了監獄長，将情況告訴他。

監獄長是早我幾年進入萬界系統的任務者。現在萬界系統大多是由當初和主神的最後大戰中，幸存下來的任務者主持。

457，

監獄長聽完我的敘述，擡手頂了頂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他眼中冷光一閃，問我道：“《封神》大世界，是你的地盤吧？根據萬界系統最新出臺的規定，你得為這次污染事件，全權負責，賠償萬界系統的損失。”

我懵了，完全沒想到要應對這樣的情況。我愣了一下，說道：“我不太理解你說的。你能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嗎？”

監獄長再次頂了頂黑框眼鏡，眼中沒有閃過冷光。

年過中年的監獄長在我滿滿都是冷光的注目下，緩緩地低下頭：“大佬，搞不定啊，求支援。”

我更懵了：“不是，這點小問題你們都搞不定了嗎？”

監獄長兩根食指互相繞了繞圈子：“我們都習慣用積分來解決問題，主神爆掉後問題一直不斷。解決完這個，那個又冒出來。這不就，積分越用越少。主神被大佬打爆後，我們實在沒地方刷積分呀。”

我沉臉，為這個說法不開心：“你是在怪我咯。”我當初都沒有留在萬界系統，跟這幫子家夥争權奪位，可知足吧。

監獄長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要不是大佬，我們現在還在被主神壓迫，做它汲取小世界能量的工具，最後還要做它的‘養料’呢。”

監獄長接着向我透露道：“我聽別人提起過，議會那邊已經在做打算，想跟大佬你借……借點積分。就是暫時找不到厚臉皮的人，跟你開口。”

我好奇地問道：“他們想借多少？”

監獄長偷偷擡眼看我臉色，然而非常小聲地喊出了一個數字：“一……兩百億吧……應該不會更多了。”

我：“……”

系統：啧啧啧，格局完全沒有打開呀，還沒有我欠宿主的一半多。

我：閉嘴，起開。欠那麽多積分，還驕傲上了？

458，

我當然不可能借這麽多積分給萬界系統。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眼看着又要生了。連這一胎，我老婆生了三個男孩子，這群王八蛋沒一個想到塞紅包過來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現在竟然想跟我借錢？沒門，絕對沒門。

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監獄長。這厮立刻換了面孔，重新伸手頂了頂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要這麽說，那就只能按照規矩辦事了。你負責的小世界‘污染’了萬界系統，賠錢……”監獄長看了看我亮出來的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當年就是這只手，一巴掌扇爛了萬界主神系統。

“賠錢是不能讓大佬賠錢的。”監獄長立即更改了話鋒，“我們不能讓救命恩人流了血又流淚。”

“沒流血。”我糾正他。

監獄長大手一揮：“這都是小細節，不必斤斤計較。”監獄長抛開了這個問題：“不過大佬你得給我幾張大符。”他抹了下鼻子：“我昨天剛去議會轉了一圈，鴻鈞老祖這一寸惡身的魂靈應該跟着我，把議會長他們幾個都污染了。”

我：“……”行吧，确實是我對自己負責的小世界監管不力。

這回我沒再咬手指頭。剛剛是事急從權。監獄長給我準備了材料，我畫了十張大符給他。然後，監獄長帶着大符走出了辦公室。

我坐在辦公室，掏出手機在V信上給孔宣和金吒、木吒發了信息，告訴他們我在哪兒在幹什麽。孔宣沒有回複，金吒和木吒幾乎立刻回了信息，關心了一把事情的進展。我回複了兒子們的關心，回頭再去翻孔宣的對話框，看到他回了一條語音。我點開，聽到孔宣的聲音：“沒錢，讓他們找鴻鈞老祖要賠償。”

我立即在對話框裏，發了一張小胖妞乖巧點頭的表情。

459，

我等了一個多小時，監獄長才呼哧呼哧地跑回來。監獄長向我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都解決了。然後監獄長将總共一張大符都還給了我，包括縛在符咒上的一寸惡身的魂靈。

我讓小破系統将整個萬界系統檢測了一遍。小破系統卡頓了一秒，給出“除了封神原著世界，已全部清除”的結果。

這種包含萬界系統下所有時空的檢測，是個大活兒。擱一般人的系統稍微運行一下就冒煙報銷了。小破系統只是卡頓了一秒，就得出了結果。不枉費我每天手動給它做系統升級，優化它的系統。

一寸惡身的魂靈問題已經解決，我站起身，準備離開。監獄長忽然伸長脖子，眯眼往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瞧了瞧，然後連忙招呼住我，向我征求道：“第三監獄FFS1號囚犯申請，想要和你見見。”

我回頭：“誰呀？”

監獄長用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一下：“你們那個世界的鴻鈞老祖。”

“他怎麽知道我的？”我奇怪道。在鴻鈞老祖入獄前，我還是個在西昆侖努力修煉的小金丹，鴻鈞老祖可能知道“李靖”這個名兒，萬沒有将我和萬界監獄聯系在一起的可能。除非女娲娘娘和通天教主出賣了我。我倒不懷疑他們已經猜到了這點。

監獄長搖搖頭：“他是想見見解決這次事件的人。還說，如果不是來自封神原著世界，他就不必要見了。”

明白了。我對監獄長點了點頭。

560，

這還是我走進探視室裏，和囚犯面對面。有點新鮮，但是不多。

萬界監獄各項措施基本從藍星仿造。我坐在探視室的這邊。等了一小會兒，隔着玻璃看到鴻鈞老祖從對面一扇小門走進來。他滿臉皺紋，看上去已經是一個耄耋的老者；但是精神頭十分好，不比年輕力壯的小子差。

鴻鈞老祖看到我，略微驚奇。我也很驚奇，沒想到這位封神世界第一大佬竟然一眼認出了我，他這模樣分明是知曉我的。

“李靖。”我聽到鴻鈞老祖叫破我在封神世界的姓名，“貧道沒有料到，會是你。”

我笑了笑：“老祖竟然曉得小道。”

鴻鈞老祖微微搖頭：“貧道若真曉得道友，又怎會坐在此間？”

我微微收斂了笑意。鴻鈞老祖卻笑着問我：“有件事貧道要問你一問。”

“您說。”

“貧道原以為，天地當行公正之道，無喜無憎，無德無惡。但是封神大劫，天地要一力興旺人族。這于其他種族公平嗎？天地真該如此嗎？”

我回道：“天地從最開始就不曾公平過。若真正公平，何來根腳、天賦一說？既分優劣，如何絕對公正？”

“但是貧道想為衆生争一争。”鴻鈞老祖說道，“天地不公，所行皆是玩弄。你說對與不對？”

“對。”我十分認同他的觀點。

鴻鈞老祖直直盯住我的目光，再次驚訝了起來：“你是真心認同我？若是認同，為何還要做這許多事情與我作對？你做的那些事情，女娲與通天已經全告訴了我。”

唔，果然是這兩個家夥“出賣”了我。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抱着怎樣的心态，和一個終身監-禁的囚犯說外面的事的。

我誠意地回答老仙人：“您為衆生争，更是為以您代表的先天根腳、天賦優秀者争，為他們覺得不公。小道是為人族争，亦覺得人族所受諸多皆是不公。立場不同，自然要彼此相争的。”

鴻鈞老祖沉沉地看着我。許久，老祖忽然說道：“現在看來，貧道略輸一籌。輸家總是錯誤的代表。一如祖龍元鳳始麒麟，一如巫族與妖庭。要叫後人嗤笑。”

我笑道：“史書多為勝利者歌功頌德。但是歷史是不會改變的。您為他們争過，這便是一點星火，叫他們不會甘心沉淪，會一直抗争下去。”

鴻鈞老祖微微偏頭，仔細地打量起我：“難道你不想人族淩駕衆生之上，受衆生膜拜臣服？”

“這不好吧。”我笑道。

鴻鈞老祖跟着笑了起來：“确實不好。”

說罷，鴻鈞老祖欣然起身，準備離開。我連忙開口詢問老仙人：“老祖，您這就走了？”

已經轉身的鴻鈞老祖聞言，回過頭來：“怎麽？”

“您這一寸惡身犯下這麽大的事，您不得負點責任？”我将我老婆那條語音的大概意思，轉述傳達給鴻鈞老祖。

鴻鈞老祖倒是沒有推脫責任，只是為難道：“這……貧道如今已經是身無寸寶、兩袖清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