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玫瑰與罂粟04
玫瑰與罂粟04
“沈郁,你他媽給我站住!”
李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下,差點跌倒在地上。見沈郁的腳步沒有半點遲疑,只得扶着牆,一瘸一拐地扶着使不上勁兒的右腿,追了上去。
暴風雨徹底席卷了整個小島,狂風幾乎要将島上的樹木連根拔起,暴雨無情地一遍遍洗刷着地面。
李斯踉踉跄跄地趕到屋外,暴雨幾乎讓他睜不開眼,只見烏泱泱一群人圍成了幾個圈。
為了能夠看得更清楚,李斯特意站在了臺階上,這才看清,沈郁被包圍在了圓心的位置。他粗估了一下,包圍沈郁的至少有三十個人,每個都是超過一米八的大塊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他媽怎麽能打得過!”
孤立無援的沈郁好似矗立在暴風雨中的石像,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襯衫早已濕透,隐隐勾勒出他寬厚的胸膛和腹部的八塊腹肌。
忽然,暴風雨中夾雜着一陣轱輪聲,那群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賀先生被人推了過來。
沈郁掀起眼皮,快速掃了眼賀先生和周圍的人,冷聲開口:“怎麽打,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來。”
“我來。”賀先生說:“你的格鬥術是我親手教你的,讓我看看這麽多年,你進步了沒有。”
“先生,對付這種小白臉,不需要你親自出馬,我願意為你效勞。”
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金發男人走了出來,李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在碼頭上接應沈郁的大哥,名叫傑森。
傑森身材魁梧,即使穿着板正的西裝都有些繃不住,從李斯見他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身手一定不賴,況且他似乎是這裏的小頭目。
傑森摘掉墨鏡,只見右眼角有一條疤痕直至嘴角,目露兇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賀先生兩手托着下巴,仰頭瞥了眼傑森,勾了勾唇,“好。”
傑森全程擡着下巴,一邊鼻尖睥睨着沈郁,一邊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随後步步逼近沈郁:“假如你現在把屁/股撅起來讓我操,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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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頓時引起一片哄笑,他們早就從沈郁對待林谏的态度裏看出了他的取向問題。李斯頓時破口大罵:“操你大爺的,真他媽長了張噴糞的嘴!”
沈郁淡淡冷曬,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看着對手一點點靠近。傑森兩手攥拳抵在胸口,搖頭放松了下僵硬的脖子發出“咔嚓”兩聲後,猝不及防地對準沈郁左臉的方向,揮起了右拳。
就在拳頭即将砸來的瞬間,沈郁用左掌猛地抓住傑森的小臂,同時用大拇指狠狠掐向對方肘關節內側。
傑森的眸色突變,脖頸處的青筋瞬間暴起,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沈郁借機将他的小臂向後一扯,下一秒,傑森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沈郁用左手揪起傑森的頭發,右手成拳猛地揮向傑森仰起的左臉。
沈郁的一氣呵成、幹淨利落。傑森吃了沈郁這重重一拳後,竟仰頭倒在了水泊上。沈郁擡腳,皮鞋尖踩在傑森的半邊臉上。
所有人不禁為之一怔,沒想到沈郁的身手這麽利索,竟能一招致命!就連李斯也沒看清沈郁究竟用的是什麽方法,只是瞠目結舌地望着對面。
“沈郁剛才掐中了對方的青靈穴。”
那名年輕醫生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李斯的身旁,噓聲贊嘆,眼底閃過歆羨的光:“早就聽說你們華國的武術博大精深,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有人能将穴位和格鬥術結合在一起的。”
“切!”李斯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捂着手掌對沈郁吶喊:“老大,打死這群狗日的!”
傑森龇着牙,兩排門牙上挂着條條血絲,痛地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只能在心中咒罵沈郁。
“還有誰?”沈郁的聲音在雨中回蕩,格外的铿锵有力。
賀先生一手托着腮,眯眼望着沈郁,眼神錯綜複雜:“看來我教你的東西你都沒忘。”
他動了動食指,示意身後的人将傑森擡走。話音落下的同時,人群中走出兩個身材極其相近的男人,就連走路的姿勢和頻率也幾近相同。
等他們紮摘下墨鏡的時候,沈郁才看清,他們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是一對孿生兄弟。
這對孿生兄弟似乎有心靈感應,他們步調一致地從背後各掏出根鐵棍向下一甩,鐵棍伸長了近一米。
“這不公平!”李斯朝着賀先生大喊:“憑什麽兩個打一個。”
賀先生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笑話,“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的事。李斯,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難怪你只能一輩子跟在沈郁身後搖尾乞憐。”
李斯半天找不出一句話怼回去,突然兩手開始解上衣扣子,憤恨地說:“我要去幫沈郁。”
身後的醫生即刻按住李斯的肩膀,搖了搖頭:“你去了也只能給沈郁添麻煩,你的腿傷還沒好,打不過他們的。”
李斯氣結,被人看低後更是火冒三丈,一股腦地想沖上去。幸好他的腿不方便,才讓醫生從後抓住了他的右肘。
“這對雙胞胎的速度很快,動作比一般人都要敏捷。并且他們非常有默契,不要去,相信我。”
“你誰啊!”李斯頗為不耐煩。對方答:“我叫伊恩,中文名叫賀言。”
“賀言.....?”李斯偏頭,似乎在琢磨着什麽,此時怒喝聲劃過耳畔,只見那對雙胞胎已經率先出手。
他們左右夾擊,分別從兩邊瞄準沈郁的肩膀同時揮棍,沈郁快速向左俯身,躲過鐵棍的同時抓住其中一根,擡腿用膝關節頂向其中一人的小腹。
被沈郁踢中的那人脫了力,手中的鐵棍被沈郁搶走,沈郁趁此機會用鐵棍戳向對方的腹部;可沒想到是,背後卻被另一人用鐵棍狠狠砸中。
沈郁被打趴在地,對方又是一棍揮下,還好沈郁反應足夠迅速,他側身在地上翻滾,及時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這邊的李斯攥着拳,手心早已一片濕濡,他目不移視地緊盯着戰況,可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東西被翻到在地的聲音。
“病人醒了!”賀言即刻轉身跑向診室,李斯緊跟其後。到了診室時見林谏已經拔掉了手上的針管,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牆,面色比白紙還要蒼白。
“喔!”賀言驚嘆,慌忙将林谏從地上扶起,“你還在發燒,必須及時用抗生素治療,不然你會有生命危險.....”
話沒說完就被林谏打斷:“這是哪裏.....沈郁呢?”
李斯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林谏想上去扶,可林谏卻撇過頭去一連向後縮了去。
“林谏,是我啊,你燒糊塗了?”李斯皺眉,焦急道
林谏依舊撇過頭不去看他。李斯忽然想起那天林谏被綁架前,曾說過的話,一時間心裏愧疚不已。“對不起,當時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簡淩,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但你不能怪我啊。我壓根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林谏不停地搖頭,聲音蒙在臂彎中:“沈郁.....在哪兒?”
李斯長嘆了口氣,目光眺向了窗外。
此時,沈郁身上的襯衣已被污泥染得看不出顏色,雙臂處挂着幾根被撕破的布條,從背後撕破的布料中可以清楚地看見幾道烏青色的傷痕。
坐在傘下的賀先生仿佛正置身于劇院,在觀看一部武打電影。
身邊的保镖狗腿的從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煙盒,躬身點燃。“沈郁應該快不行了。”
賀先生眯眼,口中吐出的煙霧很快在雨水中消散。“好戲還在後面。”
那對雙胞胎兄弟的狀态也沒好到哪兒去,其中倒地的一位被沈郁奪走了武器後,掙紮着爬起來,想從沈郁的身後突襲。他沖向沈郁,伸出兩手去掐沈郁的脖子。
此時,沈郁突然轉身,狠快準地抓住對方的左臂,右手肘砸擊對方的肘窩的同時,右手從對方的腋下繞過,直接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另一位急忙來應援,但沈郁反應更快,擡腿側踢向對方的小腹。
沈郁從喉頭爆發出一陣怒吼,右拳不斷地砸向倒地人的太陽穴。直到另外那位被踢到在地的雙胞胎哥哥發出哀求時,才放下聚在半空中的拳頭。
他啐出口中的血沫星子,站起身,眼神如鷹般直逼賀先生。“再來!”
“酷!”正在觀看的賀言趴在窗臺上,全神貫注地盯着沈郁,贊嘆道:“他真是一個迷人的家夥。”
“那是!”李斯睥了一眼賀言,見他一臉崇拜地望着沈郁,又看了眼被迫躺在床上、正挂着吊瓶的林谏,于是在賀言的耳邊輕聲說:“我們老大可是有夫之夫,你沒戲了。”
賀言笑而不言,轉身走向林谏,調整了一下液體的速度。
另一邊,在沈郁咄咄逼人的氣場之下,場上的氣氛頓時陷入僵滞。賀先生身後的那群保镖在見到之前三人的下場後,再沒有人敢貿然向前。
賀先生伸手将口中的雪茄丢在雨中,他兩手撐住輪椅兩邊,下一秒竟然站了起來!
蓋在腿上的毛毯滑落在水窪中,露出兩條精裝的大腿,壓根沒有半點殘疾人的虛弱。
身後的保镖同樣詫異地面面相觑,只見賀先生步伐沉穩地一步步邁向沈郁,同時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樣貌極其可怖的臉,臉上的皮膚幾乎全部皺縮,那是大火留下的痕跡。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賀先生語氣冰冷,但眼底卻泛着異樣的光,好像一頭野獸,還差最後一點就能把獵物撕碎。
他走到距離沈郁一米遠的地方停下,像召喚寵物一般對着沈郁招了招手:“來吧。今天就讓我們把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沈郁解開扣子,幹脆脫掉身上破爛不堪的襯衣,暴雨順着身上成塊的肌肉蜿蜒滑落,背後傷口滲出的血水和雨水混雜一起,形成一道道鮮紅的水珠。
站在診室窗前的賀言表情急轉而下,林谏似乎從他的表情中發現了端倪,即刻從床上坐起,伸着脖子探向窗外。
雖然距離很遠,但他依舊能看清沈郁背後的傷痕,那些傷口深深淺淺、陳疴和新傷交錯在一處,幾乎布滿了整個脊背。
林谏的五指緊扣着窗沿,呼吸随着賀先生的動作愈來愈急促,直覺告訴他,這個賀先生一定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場上。沈郁握拳主動出擊,右手指關節呈直線狀,直擊賀先生最脆弱的咽喉部。
沒想到賀先生的對方更快,伸出左臂,四兩撥千斤地化開沈郁的攻擊,同時用同樣的招數,在沈郁的咽喉出狠狠擊出一拳!
沈郁身體猛地向前傾去的同時,喉中噴出一股鮮血。賀先生活動了一下拳頭,嗤笑了一聲:“‘碎喉打’。這招的精髓在快。郁兒,你的心裏有雜念;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過你,如果想要在敵人的拳下求生,就必須比對方更冷血。”
話音落下的同時,賀先生趁着沈郁喘息的功夫、箭步沖來,右手拇指瞬間掐住沈郁下颚處的“天容”穴,右腳跟同時踹向沈郁腳踝內側。
沈郁側倒在地,賀先生并沒有罷休,右腿膝蓋狠狠砸向沈郁的太陽穴!
這一下徹底砸悶了沈郁,他的左臉被賀先生的腿壓在地面上,血絲布滿了眼球,好像下一秒就會爆裂開來。
圍觀的狗腿們連連贊嘆,剛才被打趴下的傑森混在人群中起哄,“殺了他!”
賀先生居高臨下地睥睨着沈郁:“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願意為我做事,我就饒你一命。”
“絕不可能。”沈郁被壓的面部赤紅,張嘴時,無數道血沫從口中噴出。
賀先生怒極反笑,仰起頭讓大雨傾洩在面部,同時低着沈郁太陽穴的膝蓋愈來愈用力,
突然他眸色一邊,面部的表情也越來越扭曲,持續了幾秒鐘後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痛苦,歪倒在了一側。
就在剛才,沈郁用右手拇指死死掐住了賀先生腳踝內側的“天容”穴。
這個穴位異常敏感,這一招尤其對腿部有傷的人更為致命。
沈郁反敗為勝,雙腿嵌住賀先生的脖子,反身騎在了他的身上,同時用雙手擒住了對方的雙臂。
就在賀先生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的時候,突然“砰”地一聲打破了原本的靜谧。
一顆子彈穿進了沈郁的背後。
開槍的人是傑森。
開了這個先例後,所有人頓時舉起手槍,槍口齊齊對準沈郁。
沈郁背後的肌肉隐隐抽動,鮮血混着雨水淌在地上,行成了一個水窪,可他并沒有倒下,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
“我敬重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放我們出去。”沈郁騰出一手鎖住賀先生的喉嚨:“否則,我的速度會比子彈更快。”
“那你可以試試。”賀先生淡然一笑,說:“我本來就活不久了。就算我死了,你們今天也別想活着出去。”
雙方在沉默的對弈,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怒吼聲:“都把槍放下!”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只見林谏舉着手術刀,刀刃架在賀言的脖間:“賀先生,如果你不想看着你兒子的大動脈被割破的話,就立刻放我們出去!”
賀先生的面部忽然變得扭曲,“言言,你別動啊,別動。”随後又怒吼着向身後的人下命令:“都把槍放下,放下!”
槍口齊齊落下,林谏不禁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與沈郁交融在一處,張了張嘴,但刀刃依舊逼在賀言的脖間:“沈郁.....”
沈郁皺眉看着林谏,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有未有的複雜,像是在擔心,又向是在埋怨着什麽。
林谏倏爾想起自己的臉,這是他第一次和沈郁在現實中坦然相對,于是下意識地錯開沈郁的目光,偏過頭去,刻意用耷拉下來的劉海遮住。低聲在賀言耳邊威脅道:“帶我們出去。”
賀言向對面的人命令道:“都退後,退後!”
賀言的話果然有效。林谏猜的沒錯,既然賀先生已經命入膏肓,必然會想将自己的事業交給賀言。
但從賀言的舉手投足中可以看出,他的身上絲毫不帶戾氣,甚至心性還很純良,只要從他身上下手,就一定可以逃出去。
林谏和李斯一左一右押着賀言,一步步走向沈郁所在的位置。每走一步,那些保镖就聽話地向後退一步;直到他們距離沈郁不足五米之時,忽然“轟”地一聲,雷聲伴随着一道劇烈的聲響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林谏身後的大樓突然爆炸,房頂被爆裂開的火光掀起,直沖半空,數面玻璃轟然破碎,随着裂開的牆面一齊砸向地面,巨大的沖擊力将所有人轟擊在地,甚至要将整個島嶼連根拔起。
天海交接一片,海浪翻滾,波濤洶湧。
漆黑的海面上隐約可以看見一個閃爍着的紅點,翻湧的海浪上,一艘游輪距離小島漸行漸漸遠。
紅酒輕緩地跌入高腳杯中,絲毫沒有受到船身晃動的影響。三個高腳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石二鳥,哦不對、是一箭三雕。”路鶴慈優雅地舉起高腳杯、向對面身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致敬,“夫人果然聰慧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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