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擿伏

擿伏

“老大,我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馬上接你們回別墅。現在全市的人都知道林谏的身份了,FBI馬上就找上門了。”

李斯再次打來電話,說話時着急地連氣都來不及換。

摁掉電話,沈郁程思了片刻,說:“一會兒你跟着李斯先回海邊的別墅。”

林谏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即刻問:“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回去?”

沈郁搖了搖頭,說:“我留在這。如果我走了,你的罪名就坐實了,獵影的名聲也會毀于一旦。”

“你走,我留下。”林谏反駁:“一切都因我而起,造成的所有過後也都由我來承擔。我在FBI工作過,以前的同事不會為難我。”

“不行!”沈郁心知這是林谏在安慰他,假如FBI真的念及舊情,怎麽可能在一年前就向全社會發出高額的懸賞金。“這件事沒得商量,你必須聽我的。”

此時,窗外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林谏探出目光,只見李斯于賀言二人已經下了車。

“今天說什麽我也不會走。”林谏直截了當地回,一副不願再議的表情,可下巴卻忽然被沈郁挑起,他的臉也猛地湊近,說:“你還欠我的還沒還,你以為上次幫我擋一刀就算還清了嗎?遠遠不夠。如果你進去了,就得欠我一輩子!”

沈郁的語氣咄咄逼人,竟讓林谏一時間啞口無言。

兩人對峙不下之時,李斯二人已急匆匆地沖了過來,在沈郁的威逼之下,一左一右将林谏架上了車。

臨走前,林谏一把撈走了麽麽桌子上的臺燈。車子以120碼的速度急速逃離,林谏回過頭去,視野中的蒙哥馬利遠修道院慢慢成了一個越來越小的點,取而代之的,是FBI的警鳴聲。

“林谏,老大剛才和我交代過了。海邊的別墅也不安全,讓我把你送到菲律賓去躲一陣子,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李斯雙手麻利地打着方向盤,邊開車邊說道。

林谏不答。李斯以為他默認了,于是向身邊的賀言交代道,“一會兒我幫我看好林谏,我去碼頭聯系過境的客船。你這次一定把事情給我做好了,林谏如果有一點閃失,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賀言不耐煩地砸了砸嘴,說:“我知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林谏就一定不會死。”

“烏鴉嘴!”李斯啐了一口。

坐在後排座椅上的林谏一直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盯着那盞從麥吉屋子裏拿出來的臺燈發呆。

車子很快開到了別墅,李斯來不及下車,又一腳油門開去碼頭,只留林谏和賀言獨自在屋內。

賀言快速将別墅的門窗關好,布藝窗簾将整個屋子遮擋的密不透風,宛如黑夜。

上樓時,林谏發現賀言一步不離地跟着自己,于是淡淡丢了句:“跟着我幹嘛?”

“怕你又像上次一樣跑了呗。”賀言聳肩回答。

林谏笑笑說,“我只是回去收拾行李而已,況且身上還有傷,怎麽可能跑的了?”

“誰知道呢。”賀言回:“上次逃跑的時候身上也帶着傷。我發現你這個人任性起來連命都不要。”

話音落下,林谏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去盯着他,眼神裏帶着明顯的探究:“你父親的基地之前到底是在研發什麽?”

突然的提問讓賀言愣怔了兩秒,而後答:“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我并不清楚我父親究竟在做什麽,我也不感興趣。”

林谏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繼爾點了點頭。賀言反問:“你還是不相信我?”

林谏笑而不語。賀言追在他身後,在耳邊喋喋不休:“我現在也是獵影的人了,如果我有心要害你們,還會等到現在嗎?況且,假如我心懷不軌,你……”

話未說完,林谏猛地轉過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右手快速在賀言耳邊打了個響指,左手手拖住了他的脊背,再用右手五指将他的腦門一搡,同時在他的耳邊用異常輕柔的語氣低聲呢喃:

“或許你還沒感覺到雙腿已經很累了,眼皮也像黏住了一樣,也許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林谏的這一招叫做“瞬間催眠”,就是要在對方正在做某件事的時候,出其不意地擾亂他的思緒,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快速給他暗示。

果然,原本寫滿驚詫的瞳孔逐漸放大,賀言的雙腿也漸漸卸掉了支撐力,在林谏的保護下,他靠着牆壁的脊背逐漸下滑,最後竟然坐在地板上睡着了。

林谏長舒了口氣。能否成功催眠賀言,他剛才心裏并沒有底,畢竟賀言是成年人,想要瞬間讓他進入催眠态,要比上次催眠洛菲要難得多。

他又在賀言面前打了幾個響指,見賀言呼吸勻稱,沒有任何眼部的反應,才拎着那盞臺燈,走下了一樓。

在沙發上坐下後,林谏對着那盞在麽麽桌子上放着的臺燈,語氣逼人地說:“是男人的話,就和我當面對決,躲躲藏藏算什麽。”

靜等了一會兒,屋子裏只有他一人的聲音,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聽得見。路鶴慈,不如咱們來賭一把,只要我一天只能抓到你,你就去警局自首。如果我抓不到,我甘願背負所有罪行,并且雙手獻上妃莉娅項鏈。”

這一招果然有用,話音落下不到兩秒,林谏的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他先前在麥吉麽麽的屋子裏巡視過,并沒有發現任何監控設備,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盞燈之前被陸鶴慈做過手腳。

通話接通,路鶴慈首先笑了兩聲,笑聲中帶着幾絲玩味:“有意思。既然你想賭,不如就賭大一點。只要你能在12小時內抓到我,并且能有辦法讓我乖乖地跟你走,游戲才算結束。”

“可以。”林谏回答地簡短有力。

電話那邊的路鶴慈滿意地“嗯”了一聲,說:“我就喜歡你身上這股倔強的勁兒。小美人兒,我已經開始計時了。噢,對了。我喜歡公平競争,如果你作弊的話,後果你自己清楚。”

“我自己一個人來。”林谏說:“還有,如果你敢動麽麽一根汗毛,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一陣令人寒顫的笑聲過後,路鶴慈清了清嗓子,說:“一言為定。”

另一邊,FBI的車輛已經将蒙哥馬利修道院團團包圍,而修道院裏的修士們早已提前接到了消息,被疏散到了距離修道院五百米以外的安全範圍。

正當一名舉着喇叭的警員準備向裏面喊話時,只見沈郁一手插着兜兒,另一只手半舉過頭頂,從修道院裏走了出來。

沈郁潇灑的态度和對方急張拘諸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領頭的人快速動了動食指,身後的警員迅速将上前,其中兩個摁住沈郁的肩膀,另一人用手.拷.拷住了他的雙腕。

“簡淩呢!”

訓話的人名叫張成才,是刑事部副部長。

“不在。”沈郁淡淡答。

張成才冷笑:“沈郁,念在你們獵影曾經破過幾起重大案件的份上,我暫時不動你。但你應該清楚,窩藏重大罪犯是什麽後果。”

“重大罪犯?”沈郁反诘:“大罪犯早就逃之夭夭了。張成才,你真是老糊塗了。等你退休後,我倒是很歡迎你來獵影進修。”

“你!”張成才氣得口鼻生煙,對着身後的警員揮了揮手,說:“把他帶回去。”

沈郁:“我勸你別白費功夫,真正的兇手是陸鶴慈,如果我是你,我會先去追蹤出他的直播地址。”

張成才怒極反笑:“究竟誰是兇手,我們FBI自然會調查地水落石出。陸鶴慈在意大利,他作為舉報人自然會非常願意配合我們的調查。你別急,正在飛回來的路上。”

沈郁義正辭嚴:“我說你老糊塗了還真沒錯。李栾的母親是林谏的教母,他們情同手足。況且,李栾被害的當天,林谏有不在場證明。被攝像頭拍到的簡淩是兇手僞裝後栽贓嫁禍。”

“我們調查過了。所謂能提供不在場證明的證人也就是你。”張成才譏笑道:“你們狼鼠一窩,你當然會包庇他。”

沈郁:“我們可以提供人體數據圖,以此來證明當天去李栾公寓的,并非是林谏本人。”

“夠了!”張成才怒喝,“我現在沒工夫和你瞎扯。”

就在他帶人押着沈郁準備上車的時候,從遠處圍觀的諸多修道士中走出一人。他開口道:“警官,我要為林谏做人格辯護。”

說話的人是修道院的神父,他擋在張成才的面前,說:“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以下所說的話句句屬實。林谏品性善良,為人正直。他在我們修道院做義務護工,我絕不相信他會是殺人兇手。”

話音落下,神父身後的修士們紛紛應和。張成才在衆人的包圍中騎虎難下,說:“法大于情,就算簡淩沒有殺李栾,一年前的三起案件也與他脫不了幹系。況且,妃莉亞項鏈現在的确在他的手上。”

突然,一陣警鳴聲由遠及近。

只見韓旭帶袁州從車內走出。這兩人的突然到來讓沈郁的心中一喜。

袁州是個急性子,搶在韓旭之前開口:“老張,我這裏有當時孟廣義的口供錄音。孟廣義親口招認了聚寶盆的所有成員,并且指認王晉行就是其中之一。

陸鶴慈和聚寶盆的關系匪淺,孟廣義指認當時殺害洛克李的兇手就是陸鶴慈。”

話畢,張成才原本六親不認的表情明顯有所松動,畢竟袁州是他的前同事,說話多少還是有些份量。

韓旭趁熱打鐵道:“一年前的案子本來就很蹊跷,并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林谏就是兇手。

這段時間,林谏一直在幫我們調查有關聚寶盆的兇案。就算你信不過沈郁,至少也應該相信我和袁州。”

“對!”袁州再次接話,兩人像唱雙簧一般。“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如果你們逮捕林谏,我就算丢了工作也會去上訴。”

此時,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張成才,一道道目光錐得他腦門心突突地疼。他皺着眉頭不耐煩道:“行了,都跟我回去再說。如果你們力保簡淩,控訴陸鶴慈才是真兇,至少拿出能讓我信服的證據。”

此時,表盤上的指針已過六點。海天一色,夕陽即将逝去,海面上鋪着一層血紅色的晚霞。

快艇迅速在DR的基地邊靠岸,林谏從中走下,擡手看了眼手表,距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小時。

之前在觀看陸鶴慈的直播回放的時候,林谏隐約覺得陸鶴慈所處的環境有些眼熟。等他回到別墅,和賀言交談時才豁然想起,那裏應該就是DR的基地。

經歷過上次的那場爆炸後,這裏幾斤已經變成了廢墟,原本那些密不透風的電網橫七豎八地倒落在地上,現代化的辦公樓也被攔腰斬斷。

整個小島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如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依舊還能聞到燒焦的糊味。林谏一步步地踏入基地的核心區域。就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聲音很輕,但步伐很小卻異常的快,好似離弦的箭一般!等林谏辨別到方位時已經晚了。

只見,六只半人高的獵犬像餓狼般四面八方地朝着林谏同時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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