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混賬

混賬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郁驕疑惑地看向邢骁嚴,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

邢骁嚴斟酌半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畢竟他也想搞清楚自己和郁驕到底有什麽關系,最近腦海中頻繁出現的記憶又是怎麽一回事。

但他懂得避重就輕,說:“司然他們說你可能就是嬌嬌,可你懷上孩子的時間……我們并沒有在一塊。”

郁驕那雙桃花眼一瞪,刷一下站了起來,椅子腿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難怪!

難怪邢骁嚴那天勸他不要這個孩子,敢情這傻狗以為他出軌,懷了別人的孩子!

不,不對!

邢骁嚴憑什麽認為他出軌?

“司然他們覺得我是,但你不覺得,不是嗎?”郁驕咬牙忍着怒氣問,“那你憑什麽覺得我出軌?”

“我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腦補我有過幾個愛人,又和誰有孩子?”

邢骁嚴起身,朝他低下頭,“……我很抱歉。”

郁驕眼眶發紅,扭頭奪門而出。

接連兩聲房門被甩上的巨響,隔壁的司然和彭成譯聽得一愣,打開房門詫異地探出腦袋。

“什麽情況?”司然擰眉,“邢隊煮的面把郁驕難吃吐了?”

彭成譯:“……”

不是吧兄弟?都做到洗手作羹湯的份上了還能把郁驕惹毛,你到底幹啥了呀?

剛洗手作羹湯的邢骁嚴看着餐桌前兩份沒吃完的面,頹然地坐回椅子上。

他擡手蓋住臉,直到兩碗面都涼透,才回過神,又默默把兩碗面吃掉了。

末世的每一粒糧食都珍貴,不能浪費。

最後剩下桌上那個郁驕吃了兩塊的黃桃罐頭,邢骁嚴将蓋子擰回去,第二天早晨出門時,放在了郁驕房間門口。

*

郁驕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見門口的黃桃罐頭,冷哼一聲,擡腳輕輕踢了一下,讓玻璃罐咕嚕咕嚕滾回邢骁嚴房門口。

滾吧,腦子壞掉的傻狗!

他昨晚回到宿舍氣得不行,後半夜才冷靜下來,回想自己和邢骁嚴在末世重逢到現在的點滴,終于發現問題出在哪裏。

見面第一天,邢骁嚴給他換過衣服,想必那時就看見過他身上新婚夜留下的一些暧昧痕跡,估計從那時起,傻狗就覺得他不可能是他的“嬌嬌”。

所以才有後面的數次冷淡回避。

後來傻狗估計是想起了一些東西,懷疑他有可能就是“嬌嬌”,所以讓司然來試探他的感情經歷。

但因為他說自己只談過一段戀愛,加上初見當時身上那些事後的痕跡,邢骁嚴又無法确定了,所以磨磨唧唧不敢向他求證。

直到得知他懷孕,邢骁嚴眼裏恐怕只剩下了兩種可能:一、他不是他的嬌嬌;二、他是他的嬌嬌,但是懷了別人的孩子。

但昨晚,自己告訴邢骁嚴他從頭至尾只有一個愛人,就是孩子的另一個父親。那麽在邢骁嚴眼裏,就只剩下第一種可能。

郁驕捋清楚這一切,氣悶之餘也有了決定。

毀滅吧,傻狗和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他明天就挑個不疼的死法,也許再睜眼就回到現實世界。

昨晚躺在床上的郁驕剛想到這,腹部突然咕嚕了一聲。

郁驕知道那可能是腸道蠕動的聲音,卻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肚子裏那個胚胎。

他雙手覆上腹部,內心在這是他新的家人和“狗崽子”憑什麽要辛苦他來生之間反複橫跳,最終騰地坐起來。

不對啊,邢骁嚴混賬,他為什麽要懲罰自己?

他憑什麽尋死啊?

他就應該徹底忘了天殺的狗男人,從此斷情絕愛、獨自美麗才對。

于是,獨美的郁驕收拾妥當,神采奕奕地上班去了。

“早,徐老師。”

“早……”徐蔓蔓呆呆地看着和自己錯身而過的郁驕,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驕驕的氣質變得更矜貴冷傲了。

雖然語氣溫和地和她打着招呼,卻眉目清冷,難掩疏離。

只是這樣的冷淡并不讓人讨厭,反倒讓人恍然意識到,冷若冰霜的美人好像本來就該這樣。

像高山之巅的雪,本就高不可攀,不該落入塵間……

徐蔓蔓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肯定是以前看多了言情小說,趕緊打開7號救援隊的直播錄屏,讓自己的思維回歸現實。

種植和養殖中心的人突然發現,新來不久的漂亮小年輕突然卷起來了。

雖然對方之前工作态度就挺認真,沒有擺過爛,但這下突然卷起來,大家才發現,原來人家卷起來效率這麽高。

兩個中心的老同志:“年輕人的工作能力就是強,讓我們這些老家夥自愧不如啊。”

年輕同志內心:他喵的為什麽啊!都末世了,他們還要被卷王卷死?

郁驕只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卷。

這天下午,他來到養殖中心,老獸醫李川就熱情地朝他招手,一邊腳步颠颠地往前跑,“小郁快來,有只母羊要生了。”

郁驕連忙跑去幫忙,就見母羊已經卧在他們之前準備的“産床”一角,腹部收縮着,一副随時可能生産的模樣。

與此同時,郁驕發現羊圈上空徘徊着一個無人機,發出嗡嗡的輕響。

郁驕:“這是要直播?”

李川:“對,每次有新生命降生,我們都會進行直播,和其他幸存者一起分享好消息。”

郁驕點了點頭。他知道末世的每一個新生命都來之不易,确實是一件值得分享慶賀的喜事。

殊不知,直播間的觀衆看見穿着白大褂、蹲在羊圈邊查看母羊身體狀況的郁驕,立刻奔走相告:

【快來啊!消失的老婆出現了!】

【嗚嗚嗚老婆好久不見,7號救援隊的直播沒了你真的少了很多色彩。】

【原來老婆在中央基地養殖中心上班了呀。】

【這題我會,因為老婆是寵物醫生。】

【哎呀,穿白大褂的老婆好俏!感覺又更漂亮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要想俏,一身孝”?】

【不,這是傳說中的“喪夫感”。】

【哈哈哈哈哈】

母羊的身體狀況良好,生産也很順利,基本沒要郁驕他們插手,就順利誕下一只小羊。

守在一旁的郁驕松了一口氣,勾起唇角,安撫似的摸了摸生産後的母羊,輸入了一些異能。

疲憊的母羊扭頭蹭了蹭他的手心,打起精神去舔新生的小羊。

直播間觀看母羊分娩的觀衆也很激動:【嗚嗚嗚我哭了,看到新生命降生好激動啊!】

【激動+1,生命的強大與堅韌是天災也無法摧毀的。】

【咦?你們怎麽突然燃起來了!】

新生的小羊狀況也不錯,看起來并不孱弱。李川抽了兩管血準備拿去化驗,以便知道小羊的身體是否健康。

母羊對李川的舉動有些戒備,在郁驕的安撫下又平靜下來。

李川笑着打趣道:“我們照顧她這麽久,還不如你和她親近,難不成這羊也看臉?”

郁驕失笑:“我就當您誇我好看了。”

李川大笑:“可不就是誇你嘛。”

彈幕:【誇你誇你!老婆最好看了!】

【完了完了,我老婆的美連母羊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我不要臉我先說:我也想被老婆摸摸。】

【我就不一樣了,我想做和老婆做點不一樣的(澀澀)】

【做夢吧你!臭不要臉的東西,離我老婆遠點。】

三區食堂,唯一的電子屏今天突然亮起,播放着養殖中心新生命降生的畫面。

剛結束物資清點工作的邢骁嚴、司然恰好來到食堂吃飯。

“是郁驕哎。”司然驚訝道。

說完轉頭看向邢骁嚴,卻見男人望着屏幕裏的青年沉默了一會兒,轉頭若無其事地取餐去了。

司然:“……”

他今天早上就悄悄問了邢隊昨天和郁驕是怎麽回事,男人也像現在這樣沉默,轉身埋頭幹活。

司然好奇得抓耳撓腮,又不好意思追問,欲言又止半天,反而得了邢骁嚴一句警告:“你別去問郁驕,別再因為我去打擾他。”

司然愣了下,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還是許元喬給他解惑:“十有八.九,是因為郁驕肚子裏的孩子。”

司然:“你是說,孩子不是邢隊的?”

“笨。”彭成譯彈他腦門,幾人湊在一起嘀咕,“肯定不是啊,郁驕的孩子才兩個月不到,但邢隊和嫂子失散都快五個月了。”

司然毫不吃虧地打了下彭成譯的手,捂着腦門喃喃:“那……郁驕到底是不是邢隊的老婆?”

許元喬看着邢骁嚴的身影:“這恐怕只有郁驕知道了。”

這會兒在食堂,司然看着低頭吃飯的邢骁嚴,心裏嘆息一聲,心想這都是什麽事啊……簡直一團亂麻。

邢骁嚴食不知味,一邊動作機械地吃着,一邊回想着昨晚的夢境,記憶越發混亂。

夢裏是他和郁驕的婚禮。

他和郁驕都不剩什麽直系親屬,邀請的大多近親和朋友。他們在親友的祝福下宣誓,交換戒指,擁吻……

敬酒時,好兄弟祝賀他:“恭喜你得償所願。”

那一刻夢境發生了變化,是某天他和好兄弟在一塊小酌,他請教對方:“怎麽追求一個男人?”

兄弟一驚:“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什麽時候喜歡男人了?不是說要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孩子嗎?”

他沉默了片刻說:“不知道……就是感覺如果錯過他,我可能會後悔。”

這一句話剛說完,夢境一轉,他意氣風發地将婚禮的請柬遞給好兄弟。

好兄弟問:“确定就是他了?”

他篤定地說:“我确定,就是他了。”

飯後,司然說要去生活超市買點東西,邢骁嚴獨自返回宿舍。

他想不通到底哪裏出了錯,為什麽夢中的記憶反複告訴他郁驕就是他的愛人,而郁驕又說他不是。

郁驕說他只有一個愛人,就是孩子的父親。可他不是孩子的父親,所以自然不是郁驕的愛人……

邢骁嚴感覺頭又開始疼了,回到宿舍,卻見黃桃罐頭可憐兮兮地歪倒在自己門口,頓時眉頭皺得更緊。

他剛把罐頭撿起來,就聽見樓道口傳來腳步聲,接着是郁驕的聲音:“我到了。”

邢骁嚴扭頭,就見一個男人跟在郁驕身後,說道:“原來你住三樓啊,我在五樓,還挺近。”

近個屁。

邢骁嚴一眼看出男人眼裏對郁驕的好感,對這種拙劣的套近乎話術嗤之以鼻。

郁驕臉上沒什麽表情,只盼着結束對話:“走了。”

男人卻道:“那個,晚上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郁驕微微皺眉,剛要拒絕,就聽男人說:“我會做飯,也有些食材,不過就這樣邀請你去我宿舍好像有點唐突,我請你去食堂吃飯,可以嗎?”

男人的意圖昭然若揭,聽得邢骁嚴狠狠皺眉。

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纏着郁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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