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道歉

道歉

“怎麽了?”

郁驕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看着碗裏的面條欲言又止,心情不錯的他主動開口問了一句。

邢骁嚴喉結滾了滾,避開郁驕的視線,小聲問:“你之前說要學煮面條,做長壽面。”

是給他做的嗎?

郁驕頓了下,想起是有這麽一回事。但那天他們吵架了,後來邢骁嚴又去出任務,生日已經錯過了。

“學個屁!”郁驕想起那天的事就來氣,“我都懷了別人的孩子了,還給前任過冥壽?”

傻狗懷疑他懷了別人的孩子,郁驕可記仇了。

冥、冥壽……

邢骁嚴一噎,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我不是那個意思。”

郁驕挑眉,倒要看看他怎麽說。

邢骁嚴動了動唇,低聲誠懇地說:“對不起,我當時不該胡亂猜測。”

不管這裏面是不是有他無法理解的誤會,但他胡亂猜測傷害了郁驕的事,他必須先道歉。

“哼!”郁驕冷哼一聲,“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邢骁嚴也知道郁驕不會輕易原諒自己,老實地說:“以後我給你煮面條,煎荷包蛋,加蔥花。”

“現在哪有蔥啊?”郁驕可記得,種植中心現在種的都是主糧和好養活的蔬菜,香蔥這種調味品壓根不在種植列表中。

邢骁嚴略思考,說:“我去買花盆和種子自己種。”

郁驕滿意了,加了一句:“那你再種點香菜。”

邢骁嚴勾起唇角:“好。”

過冥壽這件事被揭過,兩人吃完飯剛回到宿舍,隔壁司然的房門就打開了。

“嘿,我就知道你們回來了。”他的頭發有些自然卷,之前長長了不少,今天去剪短了一些,順便去生活超市逛了逛。

“我淘到了幾個給寶寶的玩具,正好拿給你。”

他剛剛就給郁驕發了消息,這會兒一股腦把玩具塞給邢骁嚴,擺擺手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啦。”

郁驕都還來不及道謝,司然就麻溜地關上門消失了。

郁驕頓了下,看向邢骁嚴說:“拿進來吧。”

邢骁嚴把東西拿進去,只是環視一圈,發現郁驕的宿舍有些太擠了。

一室一廳的宿舍面積本就不大,客廳就是餐廳,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沒有正經廚房,只在靠近浴室那一側牆砌了料理臺和櫥櫃,勉強能做飯。

客廳角落還有的一個靠牆的櫃子,已經塞滿了邢骁嚴上次送來的母嬰用品。

郁驕的卧室也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衣櫃裏收納了淩雯和方婧送的衣服和布料,加上郁驕自己的換洗衣服,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司然送的玩具還有一個大件——一輛電動兒童車。

邢骁嚴把東西暫時放在客廳角落,轉身看向郁驕:“宿舍小了點,以後連寶寶的嬰兒床都沒地方放。”

郁驕沒經驗,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考慮到,就連寶寶的尿布和衣服都是淩雯她們提醒他才想起來要準備,這會兒又聽邢骁嚴提到嬰兒床,頓時一愣。

“呃……沒事,寶寶可以跟我睡。”

邢骁嚴:“……”卧室的單人床那麽小,那他怎麽辦?

這個家沒有他的位置嗎?

郁驕說完也頓了頓,想到自己睡相不太好,不會翻身的時候把寶寶壓壞吧?

“要不還是買一張嬰兒床?”

“還是得打一張嬰兒床。”

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邢骁嚴見郁驕有相同的想法,趁熱打鐵說:“明天我去家具廠問問,挑些好料子做一張床,再看看能不能申請一個大一點的宿舍。”

郁驕:“宿舍不都差不多大嗎?”

除了邢骁嚴的看着好像比他的寬敞一點點,他以為是房型的問題。

邢骁嚴卻道:“可以申請家庭宿舍。”

郁驕:“……”

他敢打賭,邢骁嚴說的不是他一個人帶寶寶就能申請的家庭宿舍。

但他還是裝傻:“這樣啊,那我和寶寶可以申請兩室一廳嗎?”

邢骁嚴:“……”

“可以。”男人點頭道,“我幫你打報告申請。”

大不了以共同居住的名義申請下來之後,基地把他的宿舍收回去,他就去郁驕的宿舍門口打地鋪。

郁驕狐疑地看向他,不知道男人是真這麽老實為他着想,還是心裏偷偷藏着什麽想法,但他還不打算原諒他,堅決不會讓他住進自己家裏。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郁驕抱着胳膊看向邢骁嚴,下了逐客令。

邢骁嚴卻不走,還上前一步,看向郁驕的腹部,“它今天不需要我嗎?”

郁驕:“……”

忘了肚子裏的崽子。

他松開環抱的胳膊,揚着下巴高傲地說:“那你快點,給它‘補點水’。”

邢骁嚴将手輕輕放在他的腹部,緩緩輸入異能。

他經過幾次淨化治療,體內的異能已經比較純淨,為了給郁驕和孩子提供最好的安撫,他已經停止了吸收晶核,也不着急提升異能。

水系異能的能量緩緩流淌進郁驕的腹部,有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

只是邢骁嚴的手輕輕擱在他小腹,小心翼翼地要觸不觸,讓郁驕覺得有點癢,不禁往後縮了縮。

“怎麽了?”邢骁嚴緊張地問。

“咳,沒事。”郁驕抓住邢骁嚴的大手,緊緊貼在自己的小腹上,“你快點。”

這樣就不癢了。

邢骁嚴一邊輸入異能,一邊感受着那按在自己手背的柔軟雙手,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他好像……很久沒有和郁驕牽過手了。

“還沒好?”

“哦,好了。”

郁驕立刻撒開男人的手,有種用完就扔的意思。

邢骁嚴知道自己該回去了,腳卻生了根一般挪不動,開始沒話找話:“夜裏涼,記得蓋好被子。”

“暖氣不要開太高,我幫你放一杯水在床頭。不過也別喝太多,夜裏斷電,上廁所不方便,別磕着碰着……”

郁驕向來知道他體貼,但見他體貼成這樣了還恢複不了記憶,又覺得匪夷所思,皺了皺鼻子,小聲嘟囔:“你好煩。”

邢骁嚴話音一頓,看向郁驕。

他看見對方眼裏沒有嫌棄,反而藏着委屈,像是開了竅一般,立刻明白了對方委屈的點,“對不起,我會盡快想起來。”

郁驕悲觀假設:“要是你永遠想不起來呢?”

邢骁嚴頓了下:“那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郁驕搖頭:“我不要,以前的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你想不起來,就不是他。”

邢骁嚴眉頭一皺,心底酸澀:“……所以,你喜歡的一直是從前的他?”

郁驕想也不想就說:“那當然了,現在的你有什麽好喜歡的?剛見面的時候又冷漠又無情,後來就又笨又愛瞎猜,你自己數數,你一共氣了我多少回?就這樣你還想追人?”

邢骁嚴感覺心口中了一槍,無法反駁。

同時心裏不服氣,以前的他就有那麽好?就那麽讓郁驕喜歡?

萬一恢複了記憶,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卻有些不一樣了,郁驕會不會失望?

肯定會吧……郁驕喜歡的又不是現在的他。

邢骁嚴眸光微沉,一股郁氣萦繞上心頭。

郁驕不知道男人雖然還沒恢複記憶,但愛胡思亂想的毛病還一成不變。

但他看着男人失落的表情,擔心自己話說重了,于是對男人勾了勾手指。

邢骁嚴下意識就上前一步,郁驕傾身靠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今晚夢到我吧,邢骁嚴。”

邢骁嚴耳根一熱,刷一下紅了。

邢骁嚴真的夢到了郁驕,夢見他們迷亂又炙熱的初夜。

夢見令他迷戀的馨香與柔軟,夢見叫他血脈噴張的雪白與嫣紅;夢見自己的笨拙與莽撞,夢見嬌嬌的縱容與引誘。

夢見拍打舟楫的海浪,夢見沖刷崖岸的潮汐;夢見婉轉吟咛的動人曲調,驟然升空的絢爛焰火,夢見潮汐回落那一刻,嬌嬌臉上的慵懶與失神……

邢骁嚴天不亮就醒了,從欲罷不能的夢中醒來,呼吸微緊,身軀燥熱。

他去了浴室,褪下弄髒的褲子,由于時間太早沒有供電沒有熱水,只能洗了近一個小時的冷水澡。

體內燥熱無法強行壓下,最後只能回想着夢裏的嬌嬌抒發。

隔壁,郁驕像往常一樣起床,收拾好之後準備出門。

邢骁嚴準時拎着早餐守在門外,看見他之後勾了勾唇角,忽然大步上前,俯身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男人眼神熾熱發亮,語調卻低沉沙啞:“我夢到你了,嬌嬌。”

郁驕怔住,一雙眼眸輕輕地眨。

隔壁剛打開房門踏出一只腳的司然剛巧撞見這一幕,立刻捂住眼睛縮了回去,“哎呀!我什麽也沒看見!”

郁驕臉頰一熱,一巴掌推開邢骁嚴湊上前的俊臉,“誰準你親我了?煩人!”

最後那兩個字語調軟糯,一點也不像罵人,分明就是撒嬌。剛平複心情的邢骁嚴只覺骨頭都酥了,思緒又飄回了昨晚……

昨晚夢中,嬌嬌也是這樣輕聲叱他,語不成調……

郁驕一看他就知道他昨晚夢見的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即拍了一下他的腦門,氣道:“住腦!就知道夢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關鍵的事卻想不起來。

“咳。”邢骁嚴被他拍得站直了身,恢複正經,心裏卻得意地想:那怎麽能算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是他和嬌嬌相愛的證據!

然而,當郁驕一整天都不搭理他的時候,邢骁嚴坐不住了。

為什麽夢裏的男人不管多麽過分地欺負嬌嬌,嬌嬌都還會抱着他說喜歡,而他只是親了嬌嬌一下,嬌嬌就生氣這麽久?

為什麽?!

又到了郁驕産檢的日子,最近他忙歸忙,但營養跟上了,又有邢骁嚴的異能安撫,狀态看起來很不錯。

郁驕躺在病床上,問醫生:“今天能聽到胎心音嗎?”

可能是男性孕育孩子的緣故,加上早期營養和異能安撫沒跟上,正常女性懷孕七八周左右就能聽到的胎心音,郁驕這兒已經三個月了,還沒有聽到。

婁醫生說:“今天換了一臺儀器,試試看能不能聽到。”

郁驕放緩了呼吸,靜靜地等待。

忽然,他聽到了被儀器放大後的心跳聲,不禁一怔。

撲通——撲通——

雖然還不夠清晰響亮,但聽起來依然健康有力,令郁驕的眼眶驀然有些發熱。

原來真的有一個生命在他的肚子裏生長着。

他哽了哽喉,突然開口:“婁醫生,能幫我叫一下邢骁嚴嗎?”

婁醫生微愣,他雖然看出兩個人之間有些親密,今天産檢也是邢副隊陪着來的,但他以為孩子并不是邢副隊的……難道他搞錯了?

“要讓他也聽一下嗎?”

郁驕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對外人解釋不清,點頭:“嗯,畢竟是孩子的幹爹,讓他也聽一聽。”

他不想邢骁嚴恢複記憶之後,因為錯過了孩子生長的重要時刻而遺憾。

邢骁嚴被喊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郁驕檢查有什麽問題,神色有些焦急,卻見郁驕對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你聽,是寶寶的心跳聲。”

邢骁嚴聽着那撲通撲通的聲音,怔住了。

這一刻,他突然體會到了郁驕留下這個孩子的心情。

不管他混亂的記憶和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到底是誰,這個小生命在郁驕的肚子裏,心髒有力地跳動着,這就是發生在郁驕身上的奇跡。

“嗯,聽到了。”邢骁嚴勾着唇說,“應該是個很健壯的小家夥。”

郁驕勾起唇笑了。

然而,後續的檢查卻讓郁驕和邢骁嚴有些笑不出來。

婁醫生:“按理來說,十三周的胎兒已經可以看到頭身和四肢的輪廓,也能看到眼睛口鼻的大概位置,但是你這個……還很不明顯。”

“雖然能聽到胎心,但它的形态卻更像是……一顆正在發芽的種子。”

郁驕和邢骁嚴一怔:“???”

崽子:爸爸別慌,我在努力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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