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送他一份大禮

送他一份大禮

明天就是虞景程的婚禮了。許人典靜靜地坐在黑暗的辦公室之中,也不開燈,盯着暗下去的電腦屏幕,忽然勾起一個變态的笑容。

他要送給虞景程一個結婚禮物,一份大禮,希望虞景程會喜歡。

許人典撥通了虞景程的電話,“我們談談吧。”

“許人典?”虞景程有些驚訝,又有些反感,許人典這人心思陰詭,三番四次陷害他們公司不成,虞景程自然不願和他有什麽接觸,“我們好像沒什麽可談的。”

“你不想知道嗎?”許人典不急不緩,慢悠悠道。

“什麽?”虞景程下意識愣了一下。

“這個世界的真相。”許人典的聲音陰冷,好似毒蛇。

說完這句,許人典便把電話挂斷了,發來一個地址。

虞景程不知道許人典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理智上來說,他當然也不應該去,誰知道許人典又在憋什麽壞主意。

可是虞景程卻動搖了,他的心緒紛亂,有種不安的直覺,他一直懷疑卻不願意深想的事情,或許許人典知道答案。

而這個答案,或許會颠覆他現在的一切,颠覆他的生活。

明天就是他和寧寧的婚禮,他的生活美滿,有他一手創辦的長風公司,有青梅竹馬的愛人,明天他們就要結婚了。

他不應該再去探究什麽。

但是,虞景程靜坐半晌,還是拿起外套出了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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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許人典半張臉隐在黑暗之中,倒是做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沏了杯茶推到虞景程面前。

“你叫我來,要和我談什麽?”虞景程警惕地望着他,并沒有碰手邊的茶。

許人典不急不緩,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從小的時候,你和我一個班,考試永遠你是第一,我是第二,你每次都比我高出那麽一點,我爸總說,讓我向你學習。”

“我就想,那我再努力一點,每天用多出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多出一倍的時間來學,可是你還是永遠比我高出那麽一點。”

那時候的許人典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麽,是他天生就比不過虞景程聰明嗎?可是有些題目他明明會的,考試的時候卻總是差那麽一點。

“後來我們都長大了,我做了匡谷,可是你偏偏又創建了長風,我做科技公司,你也做科技公司,我的産品明明也不比你的差,可是你的長風公司又總是比我的匡谷強上那麽一點,你的知名度總是比我高一點,銷量總是壓過我一頭。”

許人典的表情鎮定,眼睛裏卻忍不住洩露出恨意,語氣也激動起來,“為什麽我要永遠都活在你的陰影裏面?小時候是,現在還是?”

小時候他一直想不明白是為什麽,後來在一次兩次,千百次的失敗中,他卻漸漸覺察到了什麽。

“陳謙給我的數據就是一堆垃圾,是我買通了陳謙,你早就發現了吧?”許人典靠回椅背上,恢複慢悠悠的語調,“你早就發現了,卻隐忍不發,就是為了等時機成熟,把我和陳謙一起告上法庭吧?”

“為什麽沒有這麽做?”許人典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為什麽最後放棄了,只是把陳謙開除而已?”

“我好像沒必要對你解釋。”虞景程皺着眉頭,他的确早就知道是許人典,但是許人典為何要對他說出這些事,虞景程下意識反唇相譏,“你總是棋差一着,可能是因為你把精力都放在害人上。”

許人典笑起來,“我就是要贏過你,不管用什麽手段。”

可是他越是想贏,想走出虞景程帶給他的陰影,卻好像越是活在了虞景程的陰影之中,差一點,永遠都是差那麽一點,他永遠也比不過虞景程。

“你在自己的訂婚宴上昏迷了,自那之後,你好像改變了很多。”許人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虞景程是他的一生宿敵,他了解他的敵人,甚至多過敵人對自身的了解。

要是從前的虞景程,絕不可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他想徹底打敗虞景程,把他踩在腳下,虞景程又何嘗不是一樣想打敗他?

“你也猜到了,是不是?”許人典笑得有幾分凄涼。

其實這樣的頭痛昏迷,他也經歷過,經歷得比虞景程更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恨意和不甘心太過強烈,在他高三畢業的時候,他頭痛欲裂,昏迷了兩天兩夜,從那之後,他漸漸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異常。

虞景程看着許人典的表情,心漸漸沉下去,其實他一直隐隐有種感覺,但是卻不敢深想,不敢承認。

“這個世界根本就是虛假的,是一本小說或者游戲什麽之類的虛拟世界吧,我們都要按照這個世界設定好的情節往前走。”

而違背了設定好的情節,或者開始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産生懷疑,就會頭痛欲裂甚至昏迷,這是世界的自我修複。

“我們都只是這個世界操縱的棋子。”許人典嘲諷一笑,“不過你運氣好一點,你是主角,我是配角。”

他是配角,所以不論他再怎麽努力都沒有用,世界設定他是第二,他就必須永遠是第二,他注定要被虞景程打敗,注定要成為主角的陪襯,就如從前的每一次那樣,他付出的一切努力,他的一切,都被這個世界就這麽輕飄飄的否定。

“我不甘心!”許人典恨聲道。

憑什麽?憑什麽他要做這個狗屁世界的提線木偶,憑什麽他要永遠生活在虞景程的陰影裏面?

他許人典偏不信這個邪,他不擇手段,買通陳謙,買通那兩個網紅,他就是要虞景程一敗塗地,他就是要打破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失敗了。但是他不會就這樣認輸。

“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許人典定定看着虞景程,又像看着虛空處的某一處,“我絕不會認輸。”

絕不會甘心成為一個不能自主的傀儡,一個被牽着線的提線木偶。

“你有什麽證據?”虞景程聽見自己的聲音道,但是那聲音有些奇怪,根本不像他發出的聲音。

“證據?”許人典嘲諷地笑了一聲,“你需要什麽證據?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證據。”

“你自己也早就發現了,不是嗎?”許人典的眼睛裏含着冰冷的笑意。

虞景程一時說不出話來,腦子裏驚濤駭浪。他知道,許人典說的是對的。

從他在訂婚宴上昏倒,到現在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他解不開的謎團,都有了可以解釋的答案。很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答案,但是似乎卻也是唯一的,合理的答案。

虞景程捂着頭,在劇烈的頭痛中,陷入熟悉的混沌之中。

四周一片漆黑,不知身處何地,不知自己是誰,無數的聲音在耳邊圍繞不休。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在這混沌黑暗中慢慢串聯起來,如蛛絲一圈圈聯結,終于合成一張巨大的蛛網。

正如許人典所猜測的,他們身在的這個世界并非真實,而是小說或者電影、游戲一類的虛拟世界,而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npc。

這個世界有其設定好的軌跡,他們每個人都必須按照這個世界設定好的軌跡按部就班地向前走,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做出偏差于軌跡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中,他們每個人都有被設定好的身份和任務。

就像許人典,他大約是這個世界設定好的反派,所以他從小就仇視虞景程,以打敗虞景程為自己的目标,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什麽樣陰狠毒辣的手段也不在意。

明明也是天之驕子,樣樣出彩,處處優秀,卻将自己的人生局限于仇恨之中,無法自拔。

虞景程不免又想到另一個與許人典截然相反的人,葉汀。

葉汀則是這個世界設定好的他的愛慕者吧,所以從小到大哪怕他冷漠拒絕甚至羞辱鄙夷,葉汀卻總是跟在他身後,用一雙充滿愛意與癡迷的眼睛凝望着他,攆也攆不走。

明明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小少爺,也有自己的脾氣與驕傲,卻毫無理由地愛慕他這麽多年,卑微到塵埃裏,任人踐踏自己的自尊與驕傲,虞景程自認自己沒有這樣大的魅力。

而如果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實的,而僅僅是早已被設定好情節和結局的一本書,一部電影,或者一個游戲,那麽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虞景程在訂婚宴上暈倒,昏迷了整整三天,醒過來的時候,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因為在那個時候,他漸漸開始生出了自我意識。

在這個世界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設定和任務,許人典是反派,葉汀是愛慕者,那他自己呢?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他的任務又是什麽呢?虞景程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一是事業,二是美人。

事業便是他的長風公司,他要做大長風公司,打敗許人典的匡谷和其他大大小小同類的公司。

美人便是他的寧寧,他青梅竹馬的愛人。虞景程想到此,不免心中一痛。

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那他的寧寧呢?他對寧寧的那些心動與喜歡,也都僅僅是這個世界操縱的結果嗎?

寧寧對他的那些好,那些癡情與柔軟,也全部都是假的嗎?都只是這個世界構建出來的假象嗎?

虞景程從許人典處出來,捂着頭失魂落魄,踉跄地走在街上,大街上燈火輝煌,行人絡繹往來,有青春靓麗的年輕姑娘結伴而行,笑語盈盈,有年輕父母牽着孩子的手,小孩兒蹦蹦跳跳,笑聲傳出好遠,有白發蒼蒼的老人駝着背,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散着步,臉上挂着和藹的笑容。

這個世界,看起來分明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

這一切真的都是虛假的嗎?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虞景程已經開始分不清楚了,腦子裏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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