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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跟我走。◎
今天的寧洲下了雨,空氣中彌漫着沉悶的熱意。
南知獨自坐公交到學校的時候,背上已經浮了薄薄一層汗。
只不過一半是因為天氣,一半是因為緊張。
昨天那照片的事,聽簡一妍說都傳到年級群了,那知道的人應該很多。
再加上賀弦在學校的知名度,南知有點擔心碰到熟人問她這件事。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把從小到大她和賀弦結下的恩怨都說一遍。
嘆了口氣,南知壓低了傘,一路磨磨蹭蹭地往教室走。
因為時間有些早,班裏只有廖廖幾個同學,正埋頭奮筆疾書。
期間時不時傳來幾聲:“老周,英語作業借我抄抄!”
“沒寫啊!”
“誰物理寫完了?救個命!”
南知一推門進來,空氣莫名靜了一瞬,以往經常問她要作業抄的同學都鼻觀口口觀心,沒來找她。
她默了默,假裝無事發生,徑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開始按今天的課表整理桌面上的書。
她正像強迫症一樣給書一本本排序,簡一妍突然湊了過來,把着她胳膊小聲道:“知知,上次那本漫畫還能再借我看一天嗎?我還剩一點沒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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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我今天絕對不在課上看了,不會再被沒收的。”
聞聲,南知動作停了一下,又垂眼繼續整理:“可書不在我這,你想看的話問賀弦要吧。”
“啊?”簡一妍反應過來,“賀弦沒還給你嗎?”
“沒有。”南知想到這幾天賀弦一直拿漫畫書威脅她的事,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賀弦這人,說不定壓根就沒準備把書還給她。
她默了默,幹脆說道:“我跟他關系不好,他不會還我的。”
“哦喲?”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付堯也坐到她們後面來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來抄作業的還是來聽八卦的,他手在卷子上鬼畫符,腦袋卻興致勃勃地湊到她們身後。
現在冷不丁冒出個聲,把南知和簡一妍吓了一跳。
“我靠,你什麽時候來的?”簡一妍心有餘悸地瞪了他一眼。
付堯挑了挑眉,揶揄道:“南知,你跟賀弦到底什麽情況啊?偷偷跟我講講,怎麽就關系不好了?”
“……”
這能怎麽說。
果然還是被問到這種問題了,南知煩悶地抿抿唇,但面上還是好脾氣道:“說不清,總之就是關系不好。”
“真的假的啊?”付堯一臉不相信。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倆人之間肯定有貓膩,于是故意逗她:“你不說我待會兒問賀弦了啊。”
“……”
大概是說曹操曹操到,他這邊話音剛落,教室那邊的前門就忽然被人推開。
賀弦似乎淋了雨,發絲濕漉漉的,肩上的衣服也被水浸濕。
他臭着臉、手裏拎着一袋東西走了進來。
他的座位在第一組最後一排,南知在第四組第一排,兩人完全就是個對角線,但他今天卻穿過講臺走到第四組,把那袋東西往南知桌上一扔。
南知剛理得整整齊齊的書突然被撞歪,還濺了幾滴塑料袋外面的雨水。
班裏同學也很少見賀弦發這麽大火,整個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南知看了眼自己濺了水的書,皺着眉擡頭看向他。
然而賀弦卻板着臉涼涼道:“別看我,曲阿姨讓我帶給你的。”
說完,他擡腳就想走。
而一旁的付堯卻眼疾手快地拽住他,湊熱鬧般吹了聲口哨:“大清早的哪兒來的這麽大火氣,來,跟我說說。”
賀弦的視線從南知的馬尾上一掠而過,低頭對着付堯,欠嗖嗖又陰森森地說:“看不出來我淋雨了?”
“……淋個雨就這麽大火?”付堯被他怼得有點莫名其妙,“你自己不帶傘怪誰?”
“沒傘,有人出門的時候把傘拿走了。”賀弦輕嗤出聲,又瞥了南知一眼,扭頭就走
“有人”很想說,你家勞斯萊斯車門裏不就有傘?但是她又覺得說多了更解釋不清了,于是她忍了忍,還是沒說話。
她沒再搭理賀弦,徑自打開剛才被丢在桌上的塑料袋,發現裏面都是面包餅幹牛奶之類的食物,看起來像是曲江柔給她準備的早飯。
但南知出門前明明已經拿了一袋吐司,所以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有些疑惑。
只不過她沒多想,徑自收到桌肚裏,準備晚上回家的時候跟曲江柔說清楚,之後不要再讓賀弦給她帶東西了。
因為過幾天就是正式開學的日子,要提前給住宿生排宿舍,所以班主任老何在放學前,拿着一沓意向表走進教室。
老何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頭發半禿不禿,有時還能跟他們開開玩笑,但嚴格起來也是真嚴格,一點小事都不會放過。
就連住宿意願這種事,他都要認認真真地給大家分析:“今天這個住宿意願登記表,你們帶回家跟父母商量好,讓父母簽字,然後周一把回執帶過來。”
“馬上高三,我的建議是大家盡量住宿,畢竟走讀生少一節晚自習,回家之後的學習效率和學習氛圍也未必就有這裏好,而且路上還費時間。”
“當然,如果家裏條件好能夠接送,或者住得近,可以随意,看你們和父母的意願,不強求好吧。”
說完,他便把表格發給了第一排的人,讓他們傳了下去。
南知捏着表格,聽一旁的孫若芙問道:“知知,你住宿嗎?要不要一起?聽說宿舍是按學號排的,我們倆學號這麽近說不定可以當室友。”
其實南知有點想住宿。
因為賀弦那金貴的大少爺肯定不會住宿。
只要她住校了,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跟賀弦保持距離。
但這事她還得征求下曲江柔的意見,所以她只是保守回答:“我挺想的,但不知道我媽媽同不同意,我回去問問她。”
“好,那我等你消息。”
老何講完這事,也到了放學時間了。
今天的寧洲一直處于烏雲之下,雨下了一天都沒有停,甚至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孫若芙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看了眼被雨砸得噼裏啪啦的窗戶,懊喪地說:“這雨也太大了吧,我又要崩一褲子泥。”
南知也跟着看了一眼,點點頭:“是有點大。”
“對了知知,你怎麽回去?”孫若芙還惦記着昨天賀弦說送南知回家的事,小聲問:“還跟賀弦一塊兒嗎?”
聞聲,南知理書包的動作一停,擡頭正色道:“不,我坐公交。”
“可是這麽大的雨,你去公交站都費勁吧,傘都要吹沒了。”孫若芙回頭看了賀弦一眼,忽然愣了:“哎知知,他手裏拿的是你的傘吧?”
曲江柔之前給她買了把粉色的自動傘,底下的傘柄是個粉白貓爪的形狀,在一衆灰灰沉沉的傘裏很顯眼。
中午南知吃完飯回來後,便把雨傘放到教室後面晾着,想着等放學再收回來。
結果現在一不留神,就被賀弦截胡了。
聽見孫若芙的話,南知下意識看向賀弦。
果不其然,他一手拎着書包一手勾着傘,正靠在教室後門。
他看見南知回頭了,突然面無表情地擡手,晃了晃指節上挂的傘。
那姿态,宛如一個耀武揚威的勝利者,但那臉色,看起來也并沒有多喜悅。
南知猜不透他的意圖,不由得皺起眉。
賀弦盯着她,無聲地朝她比了個口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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