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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今晚你哪也不許去,就睡這。◎

“——完了兄弟, 我沒轍了。”

去洗手間的時候,付堯一言難盡地拍拍賀弦的肩:“你說你要是沒暴露你那狗脾氣就算了,還能裝一裝。”

“但南知住一塊兒, 她應該挺了解你脾氣的吧?”

“而且你跟蔣如松的脾氣簡直是兩個極端, 南知要是喜歡那樣的,跟你應該就沒什麽關系了。”

“實在不行放棄吧, 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他一個人在這哔哔叭叭了半天,而一旁的當事人賀弦看起來卻情緒穩定。

他洗了把臉,淡聲道:“知道了。”

“嗯?”付堯對他這平靜的反應很是驚訝,“你就知道了?沒點別的情緒要發洩一下?”

賀弦随手抽了張紙擦幹臉,面無表情地反問他:“發洩什麽?”

“就……”付堯看他這狀态,心裏有些發虛, “你不覺得生氣嗎?”

“生氣幹嘛?”賀弦嗤笑一聲,“不喜歡就不喜歡呗, 我也不喜歡就是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

他也只是試探一下。

要是沒希望就拉倒。

多大點事兒。

話落,他把紙往垃圾箱裏一扔,兀自轉身出了洗手間。

中途還不忘嘀咕一句:“地球沒了誰還不能轉啊?”

聞聲,付堯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嬉皮笑臉道:“哎你這心态可以啊。”

“廢話。”賀弦輕哼一聲。

付堯是發自肺腑地感慨他心态可以。

畢竟對賀弦來說, 一直以來只有別人追他的份, 從來沒有他追別人的份, 付堯還以為南知會是賀弦人生中的第一個打擊。

沒想到賀弦還挺看得開的。

看他這麽拿得起放得下,付堯也就放心了,搭着賀弦的肩道:“沒事, 大不了我來給你介紹對象, 你喜歡南知那樣的我就給你介紹那樣的。”

“不要。”賀弦懶洋洋道, “談戀愛好麻煩,我不想哄人。”

“哎喲,你這樣的還怕找不到願意哄你的?”付堯擺擺手,“放心,包在我身上。”

然而付堯沒想到的是,回到卡座後,心态極佳的賀大少爺卻頻頻輸游戲。

輸了他不選真心話也不選大冒險,直接喝酒,不帶一點兒猶豫的。

看他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其他幾個不明情況的男生也跟着嗨起來了:“可以啊!來來來給我們弦哥滿上好吧!”

有賀弦開了頭,大家也沒閑着,再加上這是回家前的最後一天,一個個都喝上了,甚至還有點放飛自我的架勢。

南知倒是沒喝酒,但在這吵嚷的氛圍中,她鬼使神差地往賀弦的方向看了一眼。

賀弦從洗手間回來後,他就沒再坐她旁邊,而是坐到了付堯那一側,在她對面。

炫彩的燈光晃得看不清他的臉色,但能看見他半垂着眼,似乎在出神。

瘦白的手指圈着酒杯口,整個人動作有些遲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某個瞬間,南知總感覺賀弦的情緒好像比之前還要低落,也不知道上個洗手間能有什麽不高興的。

但南知也沒什麽話好說,畢竟賀弦現在一副誰也不想搭理的樣子,她也不想多說什麽去讨嫌。

因為明天的飛機在下午四點,不用早起,所以他們一行人嗨到了淩晨兩點,大家都喝不下去了才依依不舍地回酒店。

付堯和周麟當屬酒品最差的人,發起瘋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于是只能由其他幾個喝得少的男生給強行押送回去。

反倒是喝的最多的賀弦,全程都安安靜靜的,一個字不說,也不作妖。

甚至比平時沒喝酒的時候讓人省心。

大概是衆人見他狀态還可以,所以也就沒管他。

只不過南知還是多看了他兩眼,生怕他過馬路的時候突然作妖。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明顯,原本安安靜靜的賀弦像是被戳炸了的氣球似的,莫名就不樂意了。

他突然停了下來,不爽地看向南知:“你別老看我行不行?”

“……”南知被問得愣了一瞬,溫吞解釋道:“我怕你被車撞。”

賀弦:“……”

賀弦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唇瓣一動,似乎是想說點什麽。

但他磨叽了半天,最後還是抿了抿唇,沒搭理她,收回視線重新擡腳往前走。

因為剛才他停下耽誤了點時間,現在綠燈撲閃,即将變成紅燈。

南知看見綠燈閃爍,連忙拽住了他衣服:“等下吧,來不及了。”

這麽一會兒時間,其他人已經過了馬路朝酒店走去,只剩他們兩個人掉隊落在後面。

氣氛安靜異常。

深夜的風從面頰劃過,吹散了南知披散的發絲,也吹來了賀弦身上的醉意。

那股醉意鑽進鼻尖的剎那,南知捋了捋發絲,鬼使神差地問道:“你喝這麽多幹嘛?”

“怎麽?”賀弦靠在紅綠燈柱邊,沒分她一點眼神,甚至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高興。”

“我今天特別高興。”

“我簡直高興死了。”

“……”南知覺得自己真是腦子有問題,居然試圖從一個陰晴不定的醉鬼口中問出什麽。

剛才真是被他安靜的樣子蒙蔽了雙眼。

沉沉嘆了口氣,南知敷衍地點了下頭:“行吧。”

恰逢綠燈再次亮起,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幹脆拽着賀弦的手腕,一臉無奈地牽着他過馬路:“走了。”

微涼柔軟的指腹觸感霎時襲來,賀弦下意識垂眼,視線落在她細白的手上。

過了幾秒,兩人走到馬路中間的時候,他突然不耐地冒出一句:“你別扯着我。”

“過了馬路我就松。”南知不希望他在大馬路上發酒瘋,快步拽着他走了過去。

等到了對面,她也沒食言,自然而然就把手松開了。

明明是順了賀弦的意,但賀大少爺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眉心一蹙,又不爽了。

他抿了抿唇,忽然指着旁邊的娃娃機店,開始磨人:“我要夾娃娃。”

南知回過頭,匪夷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番:“你喝成這樣還能夾娃娃?”

然而賀弦依舊不依不饒:“你瞧不起我?”

“……不是。”南知沒有哄醉鬼的經驗,看他這架勢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只能幹巴巴道:“現在時間太晚了,明天玩吧。”

“我不。”賀弦直勾勾盯着她,一副賴皮鬼的樣子:“我就要玩,你不跟我玩我就自己玩。”

“……”

賀弦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就必須得到,哪怕是星星月亮都得摘下來。

所以南知也沒別的辦法,只能依着他,帶他進了娃娃機店。

這家娃娃機店是24小時營業的,大概是因為附近酒吧夜店多,現在依舊有零星幾個人在玩。

南知買了一百塊錢的幣後,問道:“你要抓哪個?”

賀弦的視線在屋裏繞了一圈:“随便。”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南知幹脆就近投了個幣。

她把位置給賀弦讓開:“你來。”

“我不來。”賀弦皺着眉,“你給我抓。”

“……”這就是為難南知了,她尴尬道:“我不會。”

然而賀弦卻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我不管。”

“……”

看他這副耍賴的樣子,南知忽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還是不能順着醉鬼的意。

她有點後悔帶賀弦進來了。

但幣都買了,不給他抓估計又要鬧,無奈之下,南知只能試着抓幾次。

結果皆以失敗告終。

偏偏賀弦這個醉鬼還要在旁邊嘀咕:“你好菜。”

“……”南知默了默,坦然承認自己并不擅長這些游戲:“我知道,所以我想讓你抓。”

然而賀弦卻像是跟她作對似的,得意道:“我就不抓。”

南知:“……”

眼看着跟他說不通,南知悄悄白了他一眼,幹脆放棄跟醉鬼交流,專心致志抓起娃娃來。

她不搭理賀弦,賀弦就一個人在那兒唱獨角戲似的,一會兒說她菜一會兒說她呆,一會兒說她抓的娃娃醜。

南知也不惱,她不跟醉鬼計較,繼續自顧自地抓娃娃。

抓到後面,兩人就逐漸演變成了南知在前面玩,賀弦在後面推着車,跟個小尾巴一樣,當氣氛組。

只不過是喝倒彩的氣氛組。

最後南知抓了八個出來,比上次進步了不少。

她問工作人員要了個袋子,把這些醜娃娃全都裝了進去。

一旁的賀弦看她裝好了,忽然一把搶過了她的袋子。

南知手上一空,冷不丁怔了怔。

反應過來後才擡頭看向他,語氣飽含譴責:“你怎麽又搶別人東西?”

而賀弦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他抱着袋子,從鼻子裏悶悶地哼了一聲,兀自往酒店方向走。

看着他醉氣熏熏的背影,南知也不想和醉鬼計較,只能跟上他的腳步。

結果走到半路,前面的百變小弦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他看着遠處高聳入雲的雲極塔燈光,冷不防蹦出一句:“我要蹦極。”

南知:“……”

我要崩了你。

南知自認脾氣還行,但現在被賀弦磨得也沒什麽耐心了。

她抿着唇,十分強硬地拽着賀弦進了酒店大門,一路拖拖拽拽地朝電梯走去。

本來他以為賀弦這麽高的個子拽起來應該挺費力,但她沒想到賀弦喝醉了雖然煩人但還挺聽話的。

整條路都沒掙紮一下。

就是進了電梯後依然在嘀咕:“我要蹦極,你為什麽不跟我蹦極?”

南知已經不想跟醉鬼講道理了,她沒說話,等電梯門一開,就直接帶着他走到房門口。

大概是她這愛答不理的态度激怒了醉鬼賀弦,他又冒出一句:“行。”

“?”

“你不跟我蹦極是吧。”賀弦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臉上,語氣幽怨:“沒關系,我待會兒自己蹦。”

“???”

聞言,南知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號——

2308。

他們在23層。

南知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話音落下的剎那,一個奇怪的想法不受控地從腦海內閃過——

賀弦不會喝高了自己從樓上蹦下去吧?

也許是恐怖漫畫看多了讓她想象力頗為豐富,下一瞬,腦袋裏便是宛如定格動畫般的一幀幀畫面——

喝醉的賀弦破窗而出,從天而降,摔了個頭破血流。

路過的人尖叫逃竄,然後120和110相繼趕到……

這個想法撲閃過後,南知眼皮一跳,立馬刷開了自己的房門,把賀弦往裏面一推。

賀弦本來就喝多了有些不平衡,現在被她推得直接一個趔趄,扶住了牆後才一臉懵圈地回過頭譴責她:“你幹嘛?家暴我?”

但南知沒搭理他。

她徑自走了進來,把房門反手一關。

“砰”的一聲,賀弦被她這難得的氣勢吓得虎軀一震。

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麽。

就在他迷茫無措的時候,只見南知擡手指向房間的空地,語氣透着一絲罕見的強硬——

“今晚你哪兒也不許去。”

“就睡這兒。”

賀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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