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初夏滾燙

第33章 初夏滾燙

一個半月後, 距離高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拟考試。

溫琰居然考進了年級前十名，她以前最弱的項就是理綜，可是這次模拟考, 她的理綜幾乎考了滿分。

老師跟同學都為之嘆為觀止, 一起對這個以往在學校裏表現平凡的溫吞乖乖女刮目相看。

為了應付高考承受着巨大心理壓力的一幫同窗一下都對溫琰熱情無比, 每個人都想跟她取經, 她怎麽能一下進步這麽多。

還以為她在校外報的那個補習班老師教得好，可是每天放學後跟她一起去上那個班的曾怡成績卻沒有半點進步。

溫琰為何考進了年級前十，成為了一個讓人費解的謎。

成績大榜放出來這天，伍明緯不在學校裏，他到津城的警校去做入學體檢了。

他家裏還給他提前安排了好幾個津城刑事警察學院的刑偵教授跟他認識, 要他在體檢做完後一一去拜見。

既然他桀骜不馴的選擇要走這條路, 伍家就給他好好的鋪路。

溫琰不知道伍明緯去津城了，在為他的前途忙碌。

放學後，她鼓起勇氣去雁回巷的起霧臺球室找他, 他們那個小團體成天總在那兒鬼混。

結果，她去了之後, 伍明緯不在，梁霆空也不在, 只有秦玉言在。

外形耀眼的高個子男生沒打球，一個人在走廊的通風處抽煙。

有個女生很快走過來, 跟他說話，是來自跟朝勵高中僅一牆之隔的南山高中的陳沐雨。

高中三年, 他倆好像一直在玩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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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靳淙跟溫琰提過這件事。

現在還有十幾天就要高考了，秦玉言好像挺舍不得陳沐雨的, 手裏夾着燃燒的煙，忘記抽了, 俯低下來，唇貼女生的耳朵，難得一見的溫柔，是在不厭其煩的哄陳沐雨。

溫琰見到之後，對他們很是羨慕，同時也覺得自己要避開這種小情侶耳鬓厮磨的暧昧場面。

正要從樓道口轉身就走，但是秦玉言眼尖的瞄見了她。

“溫琰，有什麽事嗎？”秦玉言叫住溫吞性子的溫琰。

她姓溫，因而說話做事真的很溫吞。

“我……我……我……”溫琰結巴了三聲，不敢說，其實不說秦玉言也知道。

乖乖女到這種學校的壞學生跟社會上的痞子一起魚龍混雜的臺球廳來，絕對只有這個原因了。

“伍明緯昨天去津城做體檢了，本來說昨晚回來，後來又說要拜見一個他要考的那所大學的幾個知名教授，今天到這時候還沒回來。”

秦玉言是他們之中最不具威脅性，最平易近人的一個。他個性爽朗，根本不賣關子，也不為難溫琰，直接提了溫琰壯起膽子到這裏來想找的人。

“哦。”溫琰點點頭，很失望的答應了一聲。

今天從大榜上看到自己成績産生的那股激奮一下子散了。

她本來是想來告訴伍明緯，以她這次模拟考的成績，她可以考上津開大學的醫學院。

很快，他們也許可以一起去津城上大學。

“要不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回來了沒有？”秦玉言真的很體貼。

溫琰猶豫，覺得還是不要打了，專門打電話說這個事情，好像有點奇怪。

自從伍明緯把那三本數理化筆記送給她，之後，就再也沒有打擾過她。

溫琰一度還以為那個氣溫回暖，萬物都開始在春雨之中拼命生長的晚上是個夢境。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萬物裏，肯定還包括了溫琰對伍明緯的喜歡。

然而，她的确被伍明緯給了三本他針對她的學習習慣，有的放矢的為她專門摘抄的做題寶典。

那是證明那個晚上真實發生過的證據。

“還是算了。我沒有他的電話號碼。”溫琰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有，是從別人那兒問到的，在他過生日的晚上，還給他傳過匿名信息。

說沒有，是因為伍明緯當面沒有給過溫琰聯系方式，也沒有跟她互加過微信跟Q.Q，或者ins。

見到小姑娘哭喪着臉，眼角紅紅，快要哭了。

秦玉言很懂的用自己手機給伍明緯打過去。

“緯爺，起霧這兒有人來找你了。”

剛從津城回來，在伍家別墅沖完澡，換上一身休閑服，拿着手機沒超三分鐘，準備好好玩會兒手機游戲的伍明緯被秦玉言打斷，特備不耐煩，冷聲宣告：“不管是誰找，老子都不見。”

“別煩老子。剛回來，好他媽累。”伍明緯要憋火的挂斷。

卻聽到秦玉言在那邊難得啰裏八嗦的說：“是嗎？不是其他人，是溫琰來找你，她放學後背着書包，一個人來起霧找你，今天.朝勵最後一次模拟考試的成績放榜了，她考進了年級前十。

可能是要來跟你商量大學考哪裏的事兒吧，我猜……我聽五班的人說，她是要考去津城，為了和你一起去津城上大學。”

秦玉言很玩味的拖長語調。

秦玉言知道溫琰的成績是如何突飛猛進的。

高中三年，又頹又拽，只喜歡在課桌上趴着睡覺，睡得渾渾噩噩的伍明緯的頭腦在高考來臨之際終于有用了。

那就是用來給自己的妞熬夜抄數理化筆記。

秦玉言覺得，伍明緯應該去高考培訓班做兼職老師，瞧他只是幫溫琰抄寫了三本筆記，溫琰就考進了年級前十。

“少廢話，幫我看着她。我馬上來。”

伍明緯一改厭煩不屑的口氣，急着要來。

*

沒多久，伍明緯來了起霧。

溫琰坐在一個空包廂裏，秦玉言給她點了喝的飲料跟堅果小零食，她乖乖坐在靠窗的卡座裏學習，秀氣的手握着有可愛米菲兔子頭的簽字筆在寫題。

這個包廂位置在最盡頭，臨着窗外的一條長滿緋色三角梅的小巷。

初夏黃昏，落日的光從窗外斜射過來，照到少女纖細的身上，伍明緯走進來，為這個場景眼底閃過濃濃的占有欲。

她真的像琉璃做的，精美又靜好，溫婉又剔透，不适合沾染上任何的世俗塵埃。

本來平時都不敢踏進這種地方一步，乖得不得了，卻敢為他第二次來這兒。

這一次，還是孤身來到。

“等多久了？”伍明緯靠近之後，問道。

男生頭發還是濕的，剛洗過，這陣入夏，天氣熱了，加上要考警校，要給警校的老師留下清爽正派的形象，他就将原來那個潮氣滿滿的短碎發理成了清爽的板寸頭。

高中三年他從未将頭發理得這麽短，一掃以前那股頹欲感，舒朗直接的露出俊酷五官，是帥得讓人看他一眼，就會為他心驚肉跳的程度。

一雙深眸又亮又野的朝溫琰看過來，溫琰的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揪住了，心房裏裝的氧氣都被悉數擠出。

她只感到缺氧。

“……沒多久，剛來。”溫琰忐忑不安許久，才緩緩回答。

其實來快兩個小時了。

秦玉言告訴她伍明緯會來找她的，要她在這兒乖乖呆着，隔壁的臺球室裏好多社會上的人，一直在口無遮攔的說話跟談笑。

騷得沒邊的葷段子一個接一個的抛，到最後還商量晚上要一起去哪裏打群架。

溫琰聽着，心裏一直害怕，還擔心，擔心伍明緯不來找她，把她一個人扔這種地方，讓她等個虛空。

她很清楚，他對女生很冷淡的，因為就仗着她們喜歡他，所以就肆無忌憚的冷落他們。

知道溫琰等在這兒，他不來，也很正常，肯定有很多女生也幹過等他這件事。

現在他來了，站在初夏的太陽從窗戶外映進來的金色光芒裏，帶着滾燙來到她身邊，溫琰太開心了，沖他笑得眉眼彎彎。

原來伍明緯不會讓溫琰白等。

“我找你，想問問你考津城的學校的事。你經常去，肯定對那邊的高校很了解。”溫琰笨拙的表達自己找男生的借口。

伍明緯眉頭一皺，爾後，嘴角漸漸漾笑。

他知道那個晚上他送她回家，她在風裏問他的那些念頭要被她付諸實踐了。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伍明緯很認真的跟她确認，“你家裏人答應？”她這樣的乖寶寶離開家，到那麽遙遠的城市去上學，她家裏肯定不贊同。

“答應了。”溫琰口快的謊稱，其實她還在跟他們商量的階段。

讓她去津城上大學，他們快要答應了。看在她高三下學期成績忽然提高這麽多的份上。

但是他們不知道她是為了伍明緯這個人，所以才選擇考津城的大學。

伍明緯黑眸低垂，見少女在抄錯題，在草稿紙上重新演算，才演算到一半，于是體貼的坐下來陪她，不想打斷她。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叫餐。”

“他們這兒還提供晚餐？”

“對。”

“我們還是走吧。”

溫琰沒意識到那麽晚了，都到晚餐時間了，起身收拾自己的文具，伍明緯拉住她的細手腕，說：“我陪你寫錯題。”

男生的手掌握住她皓白細膩的手腕，帶來的從溫熱快速演變至滾燙的觸感讓溫琰心跳加速。

“我幫你看看是哪裏錯了，津開錄取分數挺高的。”

“嗯，好。”溫琰的眼睛裏一下染上濕潤，恍若預見了他們真的要一起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的将來。

一個月後的高考不是溫琰這場孤勇暗戀的結束，會是這段奮不顧身的暗戀的正式開端。

伍明緯後來很安靜的陪溫琰寫題，她寫到不會的地方，沒主動發問，他也會耐心的給她講解。

溫琰再一次親身經歷的發現，伍明緯很拽，拽得不可一世那種的拽。

明明比年級大榜上的理科第一名還會，卻從來都執意給全校差生墊底。

這也說明了伍明緯這個人是固執偏激的，他根本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他，就算有真材實料也不秀。

*

在那個臺球廳包廂裏陪溫琰吃完晚餐，寫繼續題寫到天色暗黑，伍明緯才送溫琰回去。

下樓的時候遇到幾個跟伍明緯認識的女生，帶頭的是倪霓，今天她們在這裏預訂了包廂。

自從伍明緯的生日會過去後，倪霓許久沒跟伍明緯有過聯系，只從別人那兒聽說他收心了，現在不太出來玩，在專心的考津城那所著名的刑事警察學校。

其實不止倪霓，很多以前跟他玩得暧昧的女生這段時間都不曾跟他親近。

今日偶然見到他帶着一個穿高中校服的少女從樓上走下來，倪霓心裏一下有了深厚的危機感。

因為，那個少女居然還是那只讓人一見就想使勁挼搓的溫軟小兔子。

她紮着丸子頭，穿着白襯衫，深藍百褶裙，乖乖的背着書包，跟在身形偉岸，氣質矜貴的伍明緯身後。

伍明緯腿長，邁的步子大，倪霓以前跟過他走路，得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節奏，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可是，這一瞬，倪霓見到他踏着碎步，在慢悠悠的陪那只小兔子慢慢的走。

就好像頹拽冷情的他的時間，到了這只小兔子這兒，是能夠為小兔子破例去放慢的。

很快，倪霓的夥伴們瞧見了将休閑風的短袖圓領藍體恤跟寬松工裝褲穿得像男模走T臺般有高冷範兒的男生。

那是朝勵高中的戀愛排面，家裏有礦，還不止一座的頂級公子哥，伍明緯。

“倪霓，那不是你男朋友嗎？”

“對不起，更正一下，是前男朋友。”

“誰啊？我去，這麽帥，有生之年啊，好帥好拽一個男的，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貨色。”

“伍明緯啊。那個才上高中就名聲傳播得巨大的那個。什麽野玩什麽的那個。”

“他身邊帶的誰啊？”

“他們學校的。穿的朝勵的校服。”

“他們不會是在談戀愛吧？別過倪霓，他找了這種的？類型也差太多了吧。我真替倪霓抱不平。”

伍明緯帶着溫琰走到樓梯口，走下樓來的時候，她們這一群叽叽喳喳說話的人正好要上樓。

倪霓跟頹拽得每天都如一日的人打了個正面的照面，她一臉希冀的望着伍明緯的眼睛。

畢竟倪霓曾經跟他來往過那麽久。

倪霓心裏期待着，想要跟他敘舊，可是伍明緯完全當她是透明，根本沒有與她打招呼的打算。

在場的溫琰敏感的覺察到了這兩人一個紅唇微張，巴不得喊出伍明緯的名字；

另一個眼神放空，漫不經心的繞過那群身上香水噴得太多，粉搽得太厚的女生身邊，徑直帶溫琰走出這家臺球俱樂部。

那群女生失望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呸！渣男，才多久，就裝作不認識倪霓了。”

“以前給倪霓買了那麽多貴得要死的禮物。”

“還去美院陪倪霓畫畫，有次還說要給倪霓在畫室裏脫衣服，當她的裸.體模特兒。”

“這種浪子，喜歡你的時候，什麽都會為你做，不喜歡你的時候，就算擦肩而過都當不認識。”

“伍明緯就是那種涼薄寡性的最渣男浪子，誰碰誰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倪霓，別哭了，不值得。讓他盡情的去禍害別人吧。”

“嗚嗚嗚嗚……為什麽啊？真的，他為什麽這樣對我？”最後，那個凄慘哭聲是倪霓的。

溫琰全都聽見了，外表豔若桃李的女生曾經以為去到伍明緯身邊，就能夠征服他。

每個靠近他的女生都是這麽想的。

結果卻是被他傷得寧願當衆哭泣，也要宣洩被他無情冷落的憂傷。

溫琰下意識的想，自己今天好像也是主動為他找來的這個臺球室，某種程度上說來，也可以算是她在倒貼他。

溫琰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其實跟倪霓沒有什麽差別。

都是主動撲火的飛蛾。

*

走到街上，伍明緯問悶悶不樂的溫琰：“要喝奶茶嗎？上次你給我喝的那個，還挺好喝的，在哪裏買的？”

溫琰說了是哪家，輕輕的建議：“前面有。我請你吧。”

“嗯。”伍明緯沒有拒絕，等她請客。

從甜品店拿到奶茶後，他還是像上次那樣，用他的頹拽方式吸喝，說要送溫琰回家。

在他們走出起霧臺球廳前，溫琰本來很高興，因為模拟考試的卷子有幾道大題她始終找不到解題思路，适才在只有他們兩人的臺球包廂裏，伍明緯見她總寫不對，就拽走她的筆，幫她演算了一下。

被聰明睿智的伍明緯指點迷津後，豁然開朗的溫琰很開心。

然而他們離開那刻，在樓梯走廊上遇到倪霓跟倪霓的同伴毫無遮掩的議論伍明緯，那些道聽途說讓溫琰飄上雲端的心情一下跌倒了谷底。

“要不要進去看看？”察覺到溫琰一下很沮喪，送她回家路上，路過一家觀賞魚寵物店，伍明緯帶她進去。

走進之後，各色魚缸的造景燈光照射在男生臉上，他眼神認真，專注的看水裏的魚游來游去。

溫琰陪着他，跟他一起站在魚缸前慢慢踱步，欣賞各種漂亮獨特的熱帶魚。

彼此安靜了好幾分鐘，個子很高的他忽然偏頭過來，壓下銳利的下颚，把唇貼到溫琰的耳廓，輕輕說：“沒脫過衣服，我的裸.體沒給任何女生看過……”

含混的吐詞像某種魔音，一點點的麻痹溫琰的神經，她呆在原地，都忘了躲開他不斷貼近的唇，她快要被他親上了。

“只給琰琰看，等高考考完。”

男生猝然發起攻勢，痞氣橫生的對溫琰許了一個諾言。

溫琰緊張的擡眼，瞧見他原本白皙光滑的側臉被魚缸的造景霓虹染得迷離，有缤紛各色，不斷的變換，讓溫琰完全看不懂他的臉色，然而卻被極致的吸引。

“想不想看我脫完衣服的裸.體？”

發現溫琰被他撩得無法動彈，像被一條邪氣的蛇吐着信子麻痹的小動物，他輕笑一聲，問她道。

“……”

溫琰嘴巴黏在一起，根本不敢回答。一雙耳朵都快燒得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