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呢喃

第83章 呢喃

“汐姐, 溫琰醫生來了！”

随着Sisi的一聲高喊，林南汐聞聲回頭，漂亮明豔的臉上還留着被伍明緯說了不知道什麽俏皮話給逗笑了的絢爛笑意。

她是小方臉, 配一雙長眼, 挺鼻梁, 大紅唇, 五官高級感十足，化了不淡不濃的妝，披着一頭烏黑的長發，穿一身純黑高腰洋裝套裙，大膽的露出一截雪白的細腰, 短A字裙裙擺下的雙腿筆直瑩白。

身材很有料, 一看就是個妩媚的性感尤物。

嘴角一直有自信飛揚的笑容，看人的眼神高貴之中帶了幾絲黏糊糊的甜，是輕易就能跟異性惹火的女生。

溫琰的眼睛一直是清淩淩的小鹿眼, 笑容從來都很內斂。

想起這位林編導家裏是北城名門望族，自認出身普通中産階級家庭的溫琰早上精致打扮自己的好心情一時都渾然消散。

“你好, 我叫林南汐。”美女編導來到溫琰面前，大方的介紹自己, 沖溫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溫琰。”溫琰伸手接過, 輕輕回應。

“這次我們攝制組到協力醫院來拍紀錄片，對貴醫院造成打擾, 實在是過意不去。不過，為了能努力拍出中國就醫人員在新時代的仁手仁心, 還請溫醫生多多幫忙我們跟院方協調，我們拍攝組保證會在盡量不打擾你們工作的前提下進行錄制。”

林南汐吐詞清晰的表達自己, 說話時，視線一直大方的與溫琰對接。

溫琰感到她那自信又充滿主見的眼神，一下就品出了這位林編導是什麽樣的女人。

她跟溫琰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她很放得開。

“好的，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告訴我，我們先加微信吧。”溫琰主動與林南汐添加聯系方式。

“行，謝謝溫醫生。”林南汐笑笑，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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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琰見到她的微信頭像是跟一個男人親吻的照片，但是男人戴了墨鏡，只露了側臉，瞧不出來十足完全的容貌。

可那股痞拽勁讓溫琰自然而然的聯想起了坐在越野車上，似是專程來陪林南汐拍片的伍明緯。

從高中時代開始，處于熱戀期的他對每個漂亮女生一開始的時候都會這麽體貼。

溫琰曾經也享受過這種待遇。

溫琰在心裏篤定的認為伍明緯現在就是跟林南汐在一起了。

“我先照我們醫院秦主任的安排，帶你們去急診大樓的急救中心取景。”跟林南汐互加微信後，溫琰要帶她去醫院的120急救中心取景。

林南汐邁步要走，坐在車上的伍明緯喊了一聲，“南汐”。

這個省略掉林姓的喊聲在溫琰聽來別樣的親熱。

她眨了眨眼睛，耳邊有破裂的嘩啦聲響起。

有什麽東西碎了，是她對這個浪蕩公子哥的期待，還是她自己愚蠢的僞裝。

“藍牙耳機忘我車上了。”伍明緯拉開車門，把一個套着卡通大嘴鴨子圖案矽膠套的AirPods遞給林南汐。

林南汐接過，後知後覺道：“是嘛，我說找了半天沒找到。”

溫琰刻意的偏頭，裝作不認識伍明緯。

伍明緯瞧了瞧今天她的打扮，雖然是在醫院，但是沒穿白大褂，奶杏色露肩連身裙特別烘托她的皮膚跟長相，讓她顯得又白又軟，瞧得他心癢難耐。

可是溫琰繃着小臉，眼睛也別轉開去，故意不看他。

不知道在為何不高興。

想起好像剛才她來的時候，自己跟林南汐在有說有笑，伍明緯猜測溫琰肯定是誤會他跟林南汐了。

其實他們只是在聊他表哥江沉而已。

瞧她噘着小嘴，裝作對他不在乎的模樣，伍明緯感到挺有趣的，那就再裝會兒吧。

“怎麽忘在你車上了？”林南汐接過，轉身對溫琰道，“走吧。”

“嗯。這邊請。”溫琰帶路。她很快離開，把伍明緯晾在那兒。

*

溫琰上午帶電視臺的拍攝組去了救護中心取景。

下午跟他們在辦公室裏聊拍攝理念跟拍攝過程。

林南汐說了中後期有些景要去邊境取，她已經跟當地的紅十字會救護中心寫信，申請到他們所處的艱難醫療環境裏去拍攝，可是到現在還沒收到對方的回音。

溫琰問哪裏的邊境，林南汐說雲城棉石縣一帶，也就是伍明緯現在長期呆的地方。

溫琰這下真的确信了，林南汐是伍明緯的新歡。

今天趁林南汐去外面忙活，見醫院領導時，她的助理跟她的同事都七嘴八舌的跟溫琰說了林南汐的家境，跟伍明緯很匹配，豪門大小姐跟闊少爺。

“今天就到這兒吧，謝謝溫醫生配合我們，照顧我們這麽久。接下來幾天我們會跟拍120急救中心接到報診後的全部緊急行動過程，讓觀衆身臨其境的感受什麽是緊急救護。”

忙碌了一整天以後，林南汐誠摯的感謝溫琰。

“嗯。好。你們确定好流程以後，告訴我，我會提前跟醫院做好報備。”溫琰點頭。

終于可以下班，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她也沒想過電視臺的人工作起來，勞動強度跟他們醫生不相上下。

看來真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

溫琰挎着包走出醫院，準備步行回住所，好好洗澡解乏，然後告訴吳盈雲今天一整天她都經歷了什麽。

其實也不累，沒有呆急診，遇上重傷傷員，跟連續在手術室連上手術的時候累。

可是一顆心真的好累，從十七歲開始，不斷的看着那個人身邊出現漂亮的有才華的女生，不斷的偷偷拿自己跟她們做比較，不斷的偷偷否認自己跟他會在一起的可能。

到如今，這樣過日子的一顆心好像真的已經累了。

伍明緯，我不想跟你耗了。

理智對心發出了聲音。

*

深夜的夜色撩人，長街空曠。

醫院正大門外，今天同樣幹了一行不容易的人将G500停在路邊，什麽都不幹，翹首以盼的等溫琰下班。

現在他也不能抽煙，煙又被他戒了，只能巴巴的坐在車上等。

這一次，要聽話。

溫琰一走出來，就驚詫的見到他的車跟人。

瞧出是在等她來，溫琰假裝沒看見，照她現在走路的方向，她馬上就會走上前去碰見他了。

溫琰迅速掉頭，換了個方向，從醫院後門那條小巷也能回到住所。

伍明緯追上來，手裏捏着一盒酸奶，要給她。

就是當初他把她帶到他外公的別墅裏見家長，跟他們說她是他們的孫媳婦兒那個晚上，他給溫琰買過的酸奶。

後來，念大四的他去警察培訓基地做畢業考核，連續五天被教官沒收手機，她想他了，又不敢打擾他，或者真的跟他說出來。

那一次，她鼓起勇氣，卻只能發微信問他酸奶是什麽牌子。

其實表達的意思，是她想他了。

現在他拿着象征她想他的酸奶等她下班。

又是什麽意思。

那些戀愛時候的小事他都還沒忘記。關于溫琰膽怯的表達她喜歡他的點點滴滴，他都還記在心裏。

伍明緯這種男人真的太會了，天生的風流胚，比任何男人都知道如何勾女生。

他會在情人節揣一束桔梗在風衣外套的口袋裏，去找溫琰看病。

從那一天開始，溫琰的心就已經無法為他安寧。

爾後，溫琰終于被他勾得又淪陷了，在陪醫療代表喝酒喝醉的那天，不顧一切的重回他的懷抱，與他一起墜落情.欲深淵，可是他呢。

離開後什麽消息都沒給過溫琰，只讓他的那個私人助理孟渡時不時的來騷擾溫琰，還把之前他送給溫琰的那輛跑車給溫琰開來了。

溫琰越想，腳上的步伐越加快，幾乎是想要快點逃開。

結果是沒走幾步，就被男人伸手拉住。

在燈光幽暗，人煙稀少，沿街店鋪零星開着的醫院後巷裏，他壓低聲音，悄悄的，柔柔的，随着初夏燥熱的風一起對她耳朵吐息。

“小溫軟。”

他咬字特別沙啞的喊溫琰，光是用這個稱謂就可以跟溫琰調情。

溫琰甩開他的手，冷聲問：“幹嘛？”

“接你下班。”伍明緯說。

“我不用你接。”溫琰說。

短短的拒絕，說到最後，忽然她的說話聲音就染了委屈的哭腔。

從高中時就這樣，每次她心如死灰不敢再喜歡了，真的要戒掉他，像吸毒的人一樣痛定思痛的自制，他這個能行走的人形毒品又朝她走來了。

“吃醋了？”聽出溫琰快哭了，他問。

溫琰以為他跟林南汐有染，其實林南汐是江沉的女朋友。

今天剛從雲城回來的伍明緯難得休一天假，不用去緝毒大隊，來應許自己的承諾，幫江沉盯着林南汐。

他們幹刑偵的，盯人通常都要盯一整天，才能對被盯的對象做些适當的心理側寫，摸清他們的生活習慣，之後才能很好的對其抓捕或者保護。

伍明緯沒想到協力醫院挑來跟林南汐對接的人是溫琰。

就這麽遇上了，還被溫琰給誤會了。

“想不想我？”他還是這麽問，跟以前上高中一樣，每次寡淡的離去一陣子，再出現在她面前，他就會這麽問溫琰。

怎麽這麽自大，誰想他。

“誰吃醋了，誰想你了，誰還在乎你了？”溫琰啞着嗓子發出三連問，鼻尖一股酸澀。

她終于開始敢勇敢的不滿時隔多年，伍明緯跟她的開場白還這樣輕浮。

他憑什麽那麽自信就覺得溫琰還在為他吃醋，在想他，在在乎他。

愛上他這樣的男人，溫琰此生能做的事就只有這些嗎。

她生氣又委屈的對他吼，“伍明緯，你不要總拿輕浮當痞帥，上學的時候我蠢，我喜歡你，現在我長大了，我上班了，我把你戒掉了……”溫琰說到哽咽。

真正哭出來第一聲那刻，細腰已經被男人的厚掌握住。

他将終于哭出來的她攬入懷中，壓唇下來，帶哄的吻她哽咽的嫩唇。

今天她搽了豆沙色的口紅，焦糖味兒的。

他舔舐着，吃到嘴裏，就着那股甜，對她低聲呢喃：“林編導是我表哥江沉的女朋友，江沉讓我幫忙盯着她。別吃醋了，我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伍明緯從來都只有溫琰一個。前幾天是臨時有任務，必須回去雲城一趟。”

溫琰聽完，更止不住抽噎，那他早上怎麽不說，又故意做戲給她看，當初分手就是專門做戲，現在又在做，溫琰憑什麽要一直被他耍着玩。

伍明緯把女人的腰掐得更緊了些，終于敢解除顧慮，對她坦白：“研一你來找我那次，我給了蘇婕五萬，因為我要去雲城出任務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那時候你哥一個月找了我三次，不讓我們在一起，說你媽媽生病了，不能受刺激。”

因為重逢之後的這些日子，他懂得了，推遠她，才是真正的傷害她，更是傷害他自己。

溫琰猜測的，還有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分手理由，終于被伍明緯親口印證了。

他們分手就是伍明緯擅作主張的為她好。

可是那又怎麽樣，那三年逝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在邊境上過刀尖舔血的日子，是一個人過的。

那些夜長夢多的苦痛日子，溫琰此生都無法幫他修補了，溫琰是為了這個遺憾心疼他，更心疼他為何要疼愛溫琰到覺得溫琰根本不應該陪他去承受這一切的程度。

她跟他在一起又不是圖他的家世，跟他帶給她的那些安逸享樂。

她是圖他這個人。

“那又怎麽樣。”溫琰哭紅了眼睛，在只有幾盞夜燈亮起的巷弄裏，擡頭望男人深邃得幽深的桃花眼，第一次有底氣控訴他。

“憑什麽在一起也是你說，分開也是你說，伍明緯，你就是太花了，被喜歡你的那些女生慣壞了，以為誰都欠了你，你才這麽自大……”溫琰生氣的跟男人抱怨。

被小溫軟這麽罵，伍明緯的罪惡感溢滿全身，他意識到，他傷她的，欠她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這一次，你來說，溫琰來說，我們是在一起，還是分開。”他伸手幫溫琰抹眼淚，鄭重許諾，“我只聽溫琰的話去做。”

“別碰我……”溫琰使勁打開男人的手。

他每被她打開一次，就還是會把手指伸到她不斷湧出眼淚的眼角，輕輕為她擦淚。

等溫琰哭得沒力氣了，伍明緯用公主抱，打橫抱起溫琰，觸唇吻她紅腫的眼睛，用柔得像是初夏夜風在低吟的聲音告訴她：“是我欠了你，是伍明緯欠了溫琰。”

“你別抱我，這一帶有很多我的同事路過，等會兒看見了。”溫琰不想被男人這麽納入懷中，顯得她又輕易的屬于了他。

“抱到車上就不抱。”

盡管溫琰拒絕了，男人還是将她抱到了車上的副駕，拿車上放着的柔軟絲帕幫她擦幹眼淚，說各種各樣的軟話哄她。

終于，溫琰止住了哭泣。

“想去哪裏？我帶你去。”伍明緯征求她的意見。

最近的目的地，是她住的地方。

只要五分鐘車程就到，溫琰本來的打算是快些回到住所，洗澡休息，她忙了一天，身體跟心都累得慌。

可是，現在，坐在伍明緯的車上，溫琰心裏的想法又改了。

“回你跟那個吳醫生合租的公寓？我送你。”伍明緯以為也是這樣。

溫琰沒有應答，冷着哭過的小臉。

初夏氣溫攀升，人心裏的寂寞情愫也在不斷的被炙烤。

伍明緯牽她的手，輕輕的親了親她細膩的手背，嗓音低啞的問：“想去哪裏？小溫軟。”

溫琰害羞的用哭過的喉嚨回答：“想跟你在一起。”

伍明緯聽完這個回答，印唇在她的手背上慢條斯理的啄吻了好幾下，再擡起頭，瞧她的眼神斥滿了期待跟灼欲。

這三年他失去了的一切，在一瞬好像都被找到了。

伍明緯将車朝他在北城的住所開，那個他被緝毒大隊分配的一室一廳的公寓。

*

公寓很久沒住過了，積了很多灰，溫琰到達之後，拿起抹布跟掃帚好好的打掃了一下。

初夏的夜晚有些炎熱，她出了一身汗，很快去浴室洗澡，洗完之後，沒有穿的，穿了一件伍明緯的一件套頭短袖棉體，下身只能玩放空。

伍明緯在廚房幫她熬梨水，他守了林南汐一整天，也守了溫琰一整天，知道她今天為了他們拍片的事累着了，還說了不少話，後來又哭了那些久，嗓子肯定不舒服。

現在回來還幫他收拾屋子。

其實這裏他很少來住，住也只住一兩天就匆匆走了，沒想到今晚溫琰到這兒來幫他打掃跟收拾，這個往昔對他來說冰冷狹窄的小房子猝然有了煙火氣。

将熱騰騰的梨水端出來，伍明緯瞧見溫琰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微微彎曲着一雙玉白的大長腿，頂着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拿遙控器調電視。

這電視很久不看，調試需要好久的時間。

她已經弄很久了，也不開口找伍明緯來幫忙調試，自己拿着遙控器按了很久，找了一個推理電影點播，伍明緯都看過的。

從這個她自己調試電視的動作，伍明緯就能品出，溫琰真的很乖。

不管多少歲，溫琰都乖得讓他心疼。

普通女生都會借機撒嬌，要男人幫忙調電視，她卻自己研究，終于調好了，她開始認真的看。

“喝梨水。床我重新鋪過了，累了就先去睡。”伍明緯把碗放到她面前。

“嗯。”溫琰點點頭，“等你洗完澡出來，陪我看。”

溫琰很久都沒有跟他在一起過，反而生疏了，分開的時候，偷偷想過很多次，要是複合了，他們要怎麽相處。

現在，又這樣不清不楚的呆在一起，溫琰不知道怎麽跟男人相處。

她只記得在他又去雲城邊境的這些天，她想他，比之前來得更甚。不，不應該說是更甚，是最甚。

他又給了她他們在一起的念想。

那個念想像發酵的面團，在溫琰心裏不斷的膨脹，直到将她的心完全占據，讓她的心髒為了想要再跟他在一起這個念頭而缺氧。

今晚，他們算複合嗎？

算吧，因為生來痞拽狂肆的男人在暗巷裏模樣卑微的告訴溫琰，這一次，在一起還是分開，讓溫琰來說，他會聽溫琰的話。

也就是，如今溫琰是操控他們的感情關系去往哪裏的人，伍明緯只能對溫琰選擇順從。

電影開始播了，中東炎熱的沙漠裏，珍貴文物被盜，大偵探波洛出現，為人群解答疑團。

溫琰認真的盯着屏幕，十分鐘後，電影場面是一望無垠的海。

溫琰看得眼皮略沉，她真的不适合看推理電影，要花費很多心思，她心裏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城府。

在她要睡着之際。

男人的手從她背後搭上來，輕輕摩挲她的細頸。

現在他這雙手是拿過很多次槍的手，指腹跟掌心有很多厚繭子，比以往大學時候粗粝，順着她的後頸摸下來，觸弄着她嬌嫩的皮膚，弄得溫琰感到戰栗的酥麻。

“去睡覺吧。”伍明緯站在她坐的絨布沙發背後，征求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