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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為一年後,這一年間,白萌自然要住在自己家中備嫁。
因新嫁娘的羞澀,白萌每日躲在屋中繡嫁妝學管家,沒機會惹是生非,白耘都以為白萌長大了,懂事了,心中十分欣慰。
可白萌不惹事,卻有人惹她。好端端在自己小院子裏繡嫁妝的白萌被白茉約了出去然後落了水,差點讓白家這潑天的喜事變成大笑話。
若是白萌醒來後哭鬧折騰,白耘可能又會覺得白萌不懂事,認為這次,肯定也有她自己的錯。但白萌醒來之後十分安分,不但沒有折騰,還反過來安慰他和白母。
相比之下,天天哭着嚷着自己是無辜的,仿佛白萌醒來之後一定會找她算賬的白茉,就看上去很是折騰了。
受害者都沒說什麽,你這個疑似加害者怎麽這麽鬧騰?
白耘心中納悶,這到底是教養問題,還是嫡庶天生差別?白耘當然不肯承認自家教養女孩子的确不行,所以心中便确定,果然嫡庶有別,庶出的就是這麽小家子氣。
白耘再一想想自己能幹的嫡子,和那幾個無所事事的庶子,全然不顧他自己忙于官場鑽營,嫡子也是王府在教養,庶子完全是放養,有差別理所當然,再次肯定了嫡庶有別的想法。
白母對庶子庶女的教養問題心中也很郁悶。但她早年吃了很多苦,如今精力不濟,一是沒精力帶孩子,二也是一提帶孩子的事那幾個妾室就要鬧騰。老人家也懶得管了,便能讓誰生的誰帶。反正嫡孫嫡孫女有人帶着好好教導就成。嫡庶有別,庶子庶女有口飯吃,不折騰就成。
誰知道他們還真能折騰起來。白母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是得動動了,不能躲懶。
白耘本來就對白茉不滿了,之後一系列事,讓他對白茉的母親也不滿了。
白耘為了在發妻亡故之後也能穩固和王府之間關系,一直沒有續娶,只把家中幾個通房提為妾室,共同管家。
白茉的母親是他的遠房表妹,家道中落投奔于他後成了他的妾室。雖然這遠房表妹因年老色衰早就被白耘冷落,肚子也不争氣,只有一個女兒。但她作為白耘入門最早的妾室,對白耘和白母都小意奉承,照顧十分到位,女兒又深受白耘喜愛,手中權力自然最大,無論是月例還是用具,都是她負責管理。
當然,鑰匙賬本什麽的都在白母手中,這些妾室,也就是管個家,沒有決定權。待府中嫡子成親之後,管家權力自然會交給嫡孫媳婦手中。
不過在正經勳貴人家眼裏,妾室管家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也難怪王府匆匆把外孫女接走教養。
白耘一直覺得自己表妹管家管得很不錯,白萌經常鬧騰那是在無理取鬧。但作為一個好男兒,他的視線從不放在後院,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內心偏向自己那群管家的妾室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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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肉長的,對朝夕相處的人的感情,怎麽也要比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人深一些。
直到白萌落水之後,白耘才開始關心白萌的生活。然後他發現,白萌住處的器具總是壞的。
筷子是斷的,碗是裂的,盆子會漏水,連桌子板凳都壞了。
若是些易碎的小東西,白耘還可能懷疑是白萌故意弄壞,但銅盆木桌什麽的,這是人力能弄壞的嗎?明擺着是本身質量就有問題。
何況筷子斷口十分整齊,并不是折斷的;碗是直接碎成兩半,摔在地上不是這模樣;盆子更是直接出現了幾個洞,難道是手指頭戳的嗎?
白耘十分生氣。怪不得白萌每次回來都會鬧騰,這能不鬧騰嗎?閨女都将要成為皇後了,那些妾室還敢使這些小手段。那之前閨女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吃穿用度只是表面光鮮,內在還不如仆從了?
至少仆從不會用有洞的銅盆洗臉。
白耘心想,自己以前誤會白萌了。
作為要面子一家之主,白耘當然不會把自己心中的歉意表現出來,也不會想着怎麽去彌補。不過他對白萌的态度比以前好上不少。
白萌當然知道這些都是誤會,府中妾室又不傻,哪可能弄這麽顯眼的小鞋給她穿。那些東西,的确是她不小心弄壞的。
比如洗臉的時候不小心在盆地戳了個洞什麽的。
讓人背鍋真是不好意思,白萌心中忏悔了一秒鐘,然後就把注意力移到自己青蔥玉指上了。
這手指,真是太美了。想想自己之前那根鐵做的樹枝似的手指……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萌兒。”用過膳,吃過茶後,白母道,“雖是備嫁,但也并非需要一直待在屋裏不出門。”
白萌最開始聽長輩稱呼她為“X兒”很不習慣,這幾日聽多了,逐漸開始習慣了。比起“大姐兒”的稱呼,“萌兒”聽上去更符合她那張嬌俏的小臉。
“大姐兒”什麽的,聽起來太土了。
白萌放下嘴邊堅果,溫婉道:“孫女也想着,是該出門透透氣了,不然外界不知道又會傳些什麽有的沒有的。”
白母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白萌又道:“祖母,可否讓二妹妹回來。她突然去禮佛,外面或許會有不好的傳言。”
白母猶豫了一下。她看出白萌并無勉強之意,的确現在沒有針對白茉的意思。不過即使白萌不會找白茉麻煩,白母也不願讓白茉回來。她擔心白茉又做出什麽沒腦子的事,擾了家中安寧。
以前白母覺得白茉很是溫婉賢淑,還曾可惜其為庶女,而兒媳婦已經過世,兒子又不會續娶,想要讓白茉被記在嫡母名下,長些身份,也不可能了。
現在白母認為,白茉的溫婉賢淑都是面具,沒想到心裏這等醜惡,連親姐姐都要害,還險些害了整個白家。
備嫁期間,白萌在自己家中被庶妹害死,白家的人,還能擡得起頭嗎?恐怕連兒子仕途都會受影響。
白母早年喪夫,辛辛苦苦将兒子拉扯大,兒子就是她的命。誰礙着兒子,白母恨不得活撕了她。現在留着白茉,不過是擔心讓其他人家看出貓膩,毀了自家教養的名聲而已。
白萌知道白母心中所想,繼續勸道:“二妹因擔憂我的身體,去菩薩面前求了許久。如今我已經痊愈,二妹也該回來了。就是二妹想和菩薩還願,府裏也有佛堂。”
老年人都愛求神拜佛,白母居住的院子中就建有佛堂。
白母沉思了一會兒,道:“也是。未出嫁的閨女在外面的寺廟裏住那麽長時間也不像話。就讓她在府裏的佛堂裏繼續靜修吧。”
讓白茉住在自己院子裏,既可以管着白茉別再出什麽幺蛾子,又可以隔絕白萌和白茉見面,免得白萌找白茉麻煩,惹出別的什麽事端。
當晚,白茉就被府裏人接了回來。白萌第一次見到這個原本在府中評價最高的庶妹。
白萌記憶中白茉的形象經過了原身感情的修飾,可不怎麽好看。現在親眼見到了,白萌才知道,為什麽白茉僅憑長相就能在和白萌的交鋒中讓家人站在她那一方。
白茉的氣質太嬌弱了,嬌弱的跟對她說話聲音大一點,就會被風吹跑似的。偏偏她氣質嬌弱,卻帶着一副堅強微笑的表情,并不故作惆悵。這讓她在偶爾惆悵的時候,更加動人心扉。
若論長相,白萌比白茉美太多,但白萌美的張揚,美的嬌豔,再加上王府嬌養寵愛,讓她身上還帶着一股子高傲之氣。在男人眼中,大概白茉更加令人憐愛吧。
白萌覺得膩味。
白萌平日不在學士府,白茉在學士府的地位和待遇就相當于嫡女了。白茉那一副逆境中掙紮向上,絕望中樂觀開朗的神态,不會讓知道她真實情況的人覺得假到嘔吐嗎?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學士府虐待她了呢。
也幸虧她平日不在府中,不然說不定已經傳出了嫡姐虐待庶妹的傳言。
不過白茉這小心思,在京中那群心眼比馬蜂窩還多的貴女們眼中也算不得什麽。白萌也是因為心性太傲,看不得白茉這小家子氣,懶得和她計較。
誰知道白茉居然會惡毒到親手将她推下水池。
白萌低頭捏了一下手絹。不過這神情倒是挺讨男人喜歡的,或許她應該學學。
宮廷中可不能指望皇帝雨露均沾,為了性福着想,總要多些手段。可惜她現在這身份,為了安穩的活着,只能老老實實争搶一根黃瓜。若是投胎個公主什麽的,她定要養一群面首好好玩玩。
罷了罷了,換了這麽一副令人陶醉的身體已經夠幸運了。人生哪有十全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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