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雖說之後直接住榮王府了,但白萌還是得回白府一趟,把需要交代的內務交代清楚了。
最近是她在管家,既然她要離開了,這些事就要交出去了。
可憐白耘剛把這俗事交出去,又得自己操勞了。
他只能期待着,兒媳婦能快點入門了。現在兩家在合八字算婚期,只希望婚期能早一點。
白茉被禦醫緊急治療之後,也回到了白府。
雖然卿昱表示禦醫随便用,但誰都知道,白茉活不了了。
便是這次不死,她也成了一個直不起身的廢人。這樣子,還不如死了好。
不出所料,白茉在回到白府的第二天晚上就高熱不退,去了。
去世的那日下午,白茉突然清醒,希望能見白萌一面,和白萌說幾句話。
白家人擔心白茉臨死前發瘋,對白萌做些什麽不好的事。不過白萌心地善良,同意了。
這個心地善良是別人認為的,白萌自己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心地善良才去見白茉最後一面。她只是遵循體內殘存怨念的要求,去看看白茉臨死前凄慘的樣子,完成怨念最後的要求,快點把這怨念趕走而已。
白萌見到白茉的時候,白茉的精神狀态還算不錯。
這模樣,大概算是回光返照?
不過臨死前這麽平靜,沒哭沒鬧沒絕望,白萌體內的怨念是有些不滿的。白萌感受着手背上那顆紅痣逐漸升高的溫度,心想,真是個小姑娘,仇已經報了,還這麽糾結細枝末節。
白茉看着白萌,道:“我們能單獨說會兒話嗎?”
白萌點頭,讓下人退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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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有些猶豫,白萌道:“出去吧,有什麽事我會叫你們。”
下人這才離開。
當下人将門合上後,白萌道:“你要和我說什麽?”
白茉的語氣十分淡漠,無悲無喜:“我都快死了,你對我還是這麽不客氣。”
白萌道:“便是你快死了,我也裝不出姐妹情深的樣子。你明白的。”
白茉道:“是,我明白的。所以你擋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很驚訝,也很後悔。”
“如果我對你沒那麽大敵意,是不是現在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白茉看着白萌,道,“便是你對我不冷不熱,但以你對白家聲譽的看重,你定會為我們這些庶妹找個符合白家地位的人家。即使你再看不上我們,也不會允許別人欺辱我們,因為我們是白家的女兒。”
白萌冷漠道:“不到那一步,誰知道呢。”
白茉嘆了一口氣:“是啊,不到那一步,誰知道呢。”
白茉沉默了一會兒,白萌也沒有搭話。兩姐妹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對方。這或許是她們兩第一次這麽安靜的獨處一室。
半晌,白茉道:“我對你的妒意來自于你是嫡女,你天生就比我地位高,我便是想盡手段,也無法擁有你的未來。你對我的不滿,是因為……我的母親吧。你懷疑嫡母的去世,和我的母親有關系。”
白萌感覺自己手背上的紅痣跟快燒起來似的。
白萌按住手背的紅痣,道:“你都知道啊。”
白茉道:“我不但知道,還知情。我想用我知道的事,換一個承諾。”
白萌諷笑:“你覺得你能換到什麽?”
白茉道:“若你自己查,肯定查不出來。我将真相告訴你,你有了目标,就能找出證據。”
白萌看了白茉許久,笑道:“先說出你的要求,讓我聽聽。”
白茉道:“我母親雖是知情者,也說過嫡母的壞話,但她這個人很慫,只敢嘴上抱怨,實際上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我離開之後,母親無子無女,留在府中,肯定會受人欺負。可能她最好的去處便是常伴佛燈了。常伴佛燈雖然辛苦,但母親已經吃齋念佛多年,應該也能習慣。只希望你能給她選個好去處,讓她帶上積攢的一些細軟,以免後半生過得太辛苦即可。”
白萌打量了白茉許久,道:“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嗎?”
白茉并不在意白萌說她是将死之人,她本來就是将死之人,雖然害怕也沒用,不如趁着還清醒這段時間,為母親做更多的打算:“求姐姐答應。雖姐姐無事,我也算是欠姐姐一命,如今再提要求實屬厚顏無恥。但這府中,大概只有你是善良的,可以信任的。我只求能給母親找個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萌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我可沒有資格勸說父親将姨娘送走。”
白茉道:“這事我已經和母親說過,她會自請出家。以我對爹爹的了解,他會同意。”
母親早就失寵,自己又出了這麽大的事,與其看着厭煩,不如遠遠打發了。母親在佛前為“枉死”的女兒祈福,還能讓人更同情白府。
白萌沉默了一會兒,她道:“你怎麽知道,我口中同意了,就會照做。”
白茉道:“說是相信你,你可能不信。但我只能做到這些了。”
她差點害死白萌,白萌還是擋在了她身前,哪怕只是為了白府的聲譽。思來想去,這個府中唯一能夠信任對方的承諾的,居然只有白萌了。
白萌手背上的紅痣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那怨念好似平複了似的。
看着白茉躺在床上快死的模樣,怨念沒有平複。聽着白茉表現母女情深,怨念居然被安撫了。
白萌心想,白茉看得沒錯,原主的确是個善良的人。
她雖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但她對白茉口中拿來交換的“真相”很感興趣。
沒辦法,雖然她很喜歡現在平靜的生活,還是覺得有些無聊啊。
至于為白茉的母親說幾句好話什麽的,她本來就與白茉的母親無冤無仇,白茉的母親滿口咒罵的人也不是她親娘。連原身的怨念都似被感動了似的,她當個什麽惡人?
“你說吧,我答應你,不但會讓你的母親帶着積蓄去生活較為舒适的寺廟,看在你臨死的時候還記得孝順生母的份上,我還會每月讓白府給她寄去月例,以表示她背後還是有白府罩着,免得她被人看輕欺負,如何?”白萌輕笑,“你可滿意。”
白茉眼珠子動了動,淚珠劃過眼角,道:“滿意……滿意,謝謝姐姐,謝謝……接下來之事,姐姐聽後且不要激動,最好也不要采取過激的行動。反正她已經沒幾年好活了,姐姐切莫因為生氣而耽誤自己的前程。”
只有白萌過得好,她的承諾才會兌現。
白萌道:“你說吧。我冷靜着。畢竟你這麽說,我大概已經猜到是誰了。”
白茉道:“的确是她,不止嫡母,我母親再也不能生育,也是她搞的鬼。這些年,爹爹寵過的侍妾無一例外,要麽出事要麽被厭惡,都是她的手段。很難想象吧?我得知時,也覺得難以想象。只是她做得太明顯了,又都是女人,一眼就瞧出來了。後院所有女人大概都知情,只要有子之後,便全裝出個粗俗或者木讷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做,大概是擔心爹爹因為情愛耽誤正事?呵。”
“理由無所謂,她做出了這些事就夠了。”白萌看着手背上的紅痣居然消失了一瞬。這肯定不是執念被解除的原因,大概是被刺激得差點消散?
“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母親既然知道,為何又對我母親咒罵多年?”白萌好奇道。
白茉見白萌這麽冷靜的樣子,心想,該不會白萌早就知道了?若她知道了,還同意自己的請求,她還真是個傻傻的好人呢。
這讓她更加後悔了。如果她沒有想着和白萌比肩,而是讨好白萌,一定會有不錯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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