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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石府內院裏,季聽雪又鬧起來了,他一個人坐在樹上,已喝了兩壇酒了。

石純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為別的,那喝的畢竟是他珍藏多年的富水春。

“有什麽不痛快也不能坐在那樣危險的地方啊,快些下來說清楚,我幫你想想法子。”石純一臉肉疼。

可季聽雪手裏的酒壇子還在往口中喂,喝一口漏半口,淺绛色的衣裳染濕一大塊,哭哭啼啼道:“她不肯跟我走,跟你說有什麽用?”

“我早就跟你說過,但凡她有點腦子,都不會跟……”

“你再說!”季聽雪雙手舉起剩下那兩壇酒,作勢要往地上扔。

石純急忙攔:“好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快些下來。這麽喝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你喝再多,她也不會感動,只會覺得你是個酒蒙子。”

季聽雪抿了抿唇,覺着這話有幾分道理,抱着酒壇子從樹上輕盈落下。

石純松了口氣:“這就對了,辦法是想出來的。”

“那你說,我該如何?”

“你看咱名聲又不好,那基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你讓人家跟你走,那不跟讓人家送命差不多。”

季聽雪逐漸清醒,放下酒壇子,擡袖擦了把嘴角上的酒漬:“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我會向她證明我比聞翊值得托付的。”

說罷,他将空酒壇子遞給石純,拍了拍石純的肩:“酒不錯,多謝了,我先走了。”

石純晃了晃酒壇子,沒聽見響,恨不得砸過去,這可是最後一壇了!

季聽雪似乎猜中他所想,頭也沒回,擺了擺手,道:“行了,我爹那兒還有兩壇,回頭給你拿來,反正他老人家年齡大了,酒喝多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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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全京城就沒有比這厮更離經叛道的了!石純忍不住腹诽,卻沒有再追上去。

也追不上去,季聽雪根本不走正門,從院牆一翻,人就不見了。

他沒再出去亂逛,在小巷子蹿了蹿,也不知抄的是哪條近道,不一會兒就到了國公府。

有兩三天沒着家了,他也不怵,大搖大擺從正門走了進去。

剛繞過影壁,進了正廳,便撞見了他老爹。

老爹十分不滿,臉快皺成一團了:“又去哪兒鬼混了?渾身酒氣,我看以後這京城中哪個姑娘家能看得上你。”

他沒頂嘴,還十分鄭重:“您說得對,所以我打算改了。”

吳國公先是一臉驚訝,接着則是不屑:“你還能改?”

“對,我要改了。”他三兩步走去兵器架邊,随手挑出一把長劍,原地舞了幾招。

吳國公笑了:“還挺有模有樣。”

他也微微揚起唇,神情深沉得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了。

“那當然。”這可是他真刀真槍從戰場上練出來的,但他可不是為了秀劍法。

他收了劍,一臉嚴肅道:“老爹,咱們家還有多少積蓄?”

吳國公一臉茫然:“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噢,我想做點兒生意,還差些本錢。”

“你還想做生意?”

季聽雪皺了眉:“您那是什麽眼神?瞧不起誰呢?我就是要做生意,我有喜歡的娘子了,我得賺些銀子,以後養她們娘兒倆。”

“逆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老爹抄起家夥就要上前。

他急忙躲:“我要學好,您還要打我?!”

“你把誰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您放……您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和人家連面兒都沒見過幾次,怎麽弄大?我倒是想,人家又不喜歡我。”

吳國公愣住:“那你小子在這兒整這出做什麽呢?都沒影兒的事。”

“我喜歡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後不管如何,我都要養她和孩子。”

老爹:?

“算了,說了您也不懂。”季聽雪擺了擺手,往前走了。走了沒幾步又停下,回頭看,“咱家有沒有積蓄啊,沒有我便自個兒想辦法了。”

吳國公看他一眼:“你去找管家的取,我倒要看看你能折騰出個什麽來。”

他也沒想好要做什麽,總歸是不能亂花出去。

不過,他可以去問問徐拯,再過十年,這天下的銀莊十之二三都會是他徐拯的。

但在去尋徐拯前,他想去見見婉妘,好幾日沒見,他有些想她了。

他該如何解釋呢?

琢磨了一日,晚上,他往崔府去了。

他該先向她道歉,告訴她,是自己太過莽撞了。然後再與她表明心意,最後求她原諒。

夜色濃郁,他邊走邊想,再一擡頭已到了崔府外。

他像尋常一樣,翻過重重院牆,抵達婉妘院子外,正要往下跳時,卻見院內樹上不知何時扒拉了一個人。

那人也察覺他了,四目相對,就要往樹下摔。

他一慌,急忙跳下院牆,将人穩穩接在懷裏,随後咚一聲落在地上。

“你……”

婉妘正要說話,被吵醒的侍女卻提着燈走了過來:“誰?”

她還以為自己要被發現了,吓得一抖,卻不料被人摟着腰帶去了牆下的陰影處。

挑燈的侍女就在牆側面,拐個彎就能看到他們,但她沒有拐彎,站在了原地,又問了一遍:“什麽人?”

婉妘的心快跳出來了,分不太清是被吓的,還是因為頭靠着那片胸膛。

怎麽靠得那樣近,還緊緊摟着她?

這樣不合規矩,可她竟然沒有想過要躲開。

“人走了。”但季聽雪松開了。

她有些尴尬,往後退了一步,背貼在牆上,垂着眼,沒敢答話。

“你、這是要去哪兒?”季聽雪輕聲問。

她搖了搖頭:“沒想去哪兒。”

“真的?”季聽雪垂首看着她,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你想出去看看嗎?我可以帶你出去。”

說完,他頓了頓,又着急補充一句:“我不會拐你走的,京城晚上有宵禁,咱們也出不了城門。”

婉妘忍不住彎起唇:“我倒是沒有害怕,只是如此有些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常翻牆的,想出門一趟還是容易的。”他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趕緊往回找補,“不過我不會亂翻別人家的,只是覺得走大路繞來繞去好麻煩……總之,我沒幹過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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