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就是要多淋雨才能開花

就是要多淋雨才能開花

臉上的手還在輕輕摩挲,薄繭拂過細嫩的面頰皮膚,癢絲絲的。

莫名的壓迫感傳來,氣氛怪怪的。感覺到眼鏡要滑下來,棠絲下意識就朝後縮了縮,護住自己被遮擋住的上半張臉。

然而就是這個躲避的舉動,墨衍竹周身的氣壓陡然跌至冰點。

他緩緩放下了手,薄唇殷紅仿佛染血,漆黑的眼眸就這麽直勾勾盯着棠絲。

“你也是裝模作樣嗎?”他聲音嘶啞。

恍惚間,棠絲有一種被毒蛇纏繞上身體的錯覺,冰涼又黏膩。

對上那雙不透光的眼眸,棠絲輕輕:“裝、裝作//愛你的模樣嗎?”

“......”

見對方神情陰郁,棠絲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傷害到了男主脆弱幼小的心靈。

于是果斷朝墨衍竹伸手,想要把對方的手抓過來焊到自己臉上。

然而墨衍竹笑一聲,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光看那單薄的背影,有一種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狠狠戳中小海棠的心。

糟了糟了,這個男主不會也涼了吧。

好不容易才哄好潔癖的玺老師,現在又來了個半死不活的墨組長。

他也沒做什麽啊,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回應對方的疑似求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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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還沒開花,也沒法授粉的吧?

小海棠陷入了頭腦風暴。

而會議室內因為棠絲跟墨衍竹的互動而寂靜無聲。

雖然他們沒有聽清墨衍竹對棠絲說的話,但光是那暧昧的動作都足夠震撼了。

梁明回過神來,腦子裏冒出一個膽大包天的猜測:他的好朋友該不會是被墨組長那張狐貍精一樣的臉給蠱惑了吧,所以才替人出頭?

色令智昏啊!糊塗啊!

吳奇臉色難堪,這場原本是要作為自己炫耀與樹威的會議,就因為兩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而攪黃了。

墨衍竹已經走了,吳奇把矛頭對準棠絲,冷笑:“你很喜歡替人抱不平啊,可惜,人家根本不領情。”

棠絲沉浸在痛失第二袋精品肥料的悲劇當中,扶扶眼鏡,根本沒在意吳奇。

吳奇面色更不好看,他實在是沒想到這麽一個科研組,刺頭這麽多。

“得罪了我,你會知道下場的!”

梁明不禁替好友捏了把汗。

想要替棠絲說幾句話,可只是剛有起身的動作,肩膀上就多了只手,微微向下壓。

愣愣仰起頭,只能看到棠絲未被遮掩的白皙小巧的下巴,以及抿緊的唇角。

錯覺嗎?怎麽感覺棠絲現在的氣質跟平時差得有點多......好像特別有壓迫感?

棠絲經過精密的嚴肅思考,最終打消了送墨衍竹化肥當禮物的念頭,主要是怕對方噎死。

重新擡起頭,他的大半張臉都掩蓋在劉海與眼鏡之下,看不清神情,只讓人覺得是個沉悶的書呆子。

然後這個書呆子轉身離開了會議室,活像是從頭到腳沒注意到吳奇在說話。

吳奇臉都鐵青了。

幾個科研組成員偷偷笑,幸災樂禍。

——

走到教學樓出口,棠絲發現外面下起了不小的雨。

本來天色就已經晚了,加上這厚重的烏雲,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過路的同學們都撐着傘,有幾個沒帶傘的就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

但棠絲還挺喜歡的,忍不住走了出去,讓雨點落在自己的身上。

“系統系統,你能感應到男主在哪裏嗎?”棠絲伸手接着雨水,詢問道。

【抱歉宿主,我無法定位男主的位置。】系統有點心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怪沒用的。

“沒事啦。”

棠絲走到了花壇旁邊,微微彎腰,“你有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長得很好看的人類男生嗎?”

路過聽清棠絲話的學生一臉震驚。

起猛了,居然看到有人在跟花說話。

棠絲給小花比劃了一下墨衍竹的外形,小花們紛紛開始回憶。

“棠絲?”一道男生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又在跟花說話了?”

棠絲扭頭,是他的最後一個室友盧念星,也就是被楊子羚勾搭的那個。

盧念星打着傘走近,皺了皺眉,“怎麽不撐傘啊,淋雨要感冒的,話說你們科研組今天不是要開會嗎?”

就在這時,一朵小花道:“我看到了,那個人類好像離開學校了。”

棠絲眼睛一亮,親了一口那朵小花,“謝啦!”

然後把傘推向盧念星,“我還有點事,之後再說!”

“哈?”盧念星愣愣看着棠絲飛快朝校門口跑去,活像是去搶災救險。

一路跑出了校門,望着前面的路口,棠絲又走到一棵樹旁邊,也不顧一旁在店門口躲雨的路人,問道:“你有看到......”

路人眼珠差點蹦出來,默默倒退一步,覺得自己是遇到神經病了。

大樹給棠絲指了位置,在另一條街道。

雨越下越大了,一顆接一顆落下連接成雨簾,将視線都遮擋,

棠絲一路冒着雨狂奔,終于在街邊找到了墨衍竹。

分明一旁就是可以躲雨的店面,但墨衍竹就直接躺在地面上。

他全身都濕透了,面色蒼白接近透明。墨黑的發絲一絡絡黏在臉上,白大褂沾滿泥水,狼狽無比。

偶爾有路過的人都不自覺繞開墨衍竹,生怕被這個一看就是神經病的人纏上了。

系統翻出資料,想要提醒自己的宿主,這個男主有一定的危險性。

【墨衍竹的精神狀态一向不太穩定,簡單來說就是有些神經——】

結果話都沒說完,就見到它的宿主朝前一大步,然後用跟墨衍竹完全一樣的姿勢啪叽躺在了水坑裏。

雨水拍打在臉上,聲音也有些渙散。棠絲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墨衍竹,不顧路過人驚悚的眼神,高高興興喊道:“墨組長,你也喜歡淋雨嗎,好有品味哦!就是要多多淋雨才能開花!”

系統一個猛顫。

完了完了,兩個都是神經病!

甚至這株幾千年還開不了花的海棠精神更不正常!

墨衍竹原本是閉着眼,任由雨水落在臉上,帶來絲絲縷縷的疼痛感。

結果身邊突然就多了個人,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緩緩睜開眼睛,側眸就對上一張近在咫尺的小臉。

之前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組員,這會兒用跟他完全一樣的姿勢躺在水坑裏,充當兩個街上的路障。

“啪嗒。”

棠絲捧住了墨衍竹的臉,一臉的認真,“墨組長你之前是在對我求偶嗎?”

溫熱的小手覆在臉上,驅散了寒冷。

墨衍竹沒有說話,定定看着棠絲。

雨水不斷落在他蒼白的面上,幾顆被纖長的睫毛挂住,兩顆紅痣愈發醒目。

棠絲又自顧自說了下去,“說起來,墨組長你還是第一個對我求偶的人類呢。不過我現在還沒有開花,暫時不能授粉,所以滿足不了墨組長你的求偶需求。”

“咱們再等等吧,好不好呀?”

這一通話下來,但凡換個正常人都要開始打電話把棠絲往精神病院送了。

但墨衍竹突然笑了,薄唇微張,毫無預兆就朝棠絲靠近。

陰恻恻的,一口咬在了棠絲的頸側。

修長的手按住棠絲的肩膀,翻身便将棠絲壓在身下,一點點加深頸側的咬痕。

棠絲被咬得輕顫,這個男主要吃、吃花嗎?!

“喂,警察叔叔嗎,是的我要報警!”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

棠絲艱難地擡眸一看,一個青年一臉驚恐地看着地上的他跟墨衍竹,手上的電話已經撥打了出去,“我這裏有喪屍變異了!他在吃人!你們快來!”

???

不給棠絲辯解的機會,墨衍竹突然松開了他。

蒼白的指尖摸摸那個明顯的牙印,墨衍竹仰躺回地上,将棠絲的手壓到自己脖子上。

“該你了。”他抹去臉上的雨水。

大概真的是神經病間的惺惺相惜,棠絲一瞬間懂了墨衍竹的意思。

他明白了!互相啃脖子是這個男主表達友好的特殊方式!

呀~

“那我輕點咬哦。”他真的很怕傷到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主。

于是棠絲趴在墨衍竹身上,朝對方的脖子啃去。

“警察叔叔你們快來啊啊啊啊!那個被咬的人也變成喪屍了!!!”一旁青年驚恐的聲音直接破了音。

周圍還有一些人,聽到青年的報警聲,吓得紛紛四散。

——

棠絲在墨衍竹的頸側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牙印,坐起身卻發現周圍多了兩個警察叔叔。

那個報警的青年指着他跟墨衍竹念叨:“沒錯就是他們,他們都變異了!世界末日要來了!小說都是這麽發展的!”

“???”

我忍你很久了哇,我這麽漂亮的花花怎麽可能是醜不拉幾的喪屍!

其中一個警察盯着棠絲跟墨衍竹,倒是沒覺得兩人真的變異了,但是這麽大雨天躺地上互咬,顯然也不會是什麽正常人。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警察問道。

“因為......”

“我們在互相标記。”

墨衍竹虛到氣若游絲的聲音打斷了棠絲的解釋,他碰碰自己頸側的牙印,直接倚進了棠絲懷裏,摸着棠絲的臉。唇色殷紅,笑得蠱人。

“對吧,學長?”

除了棠絲以外的所有人:“......”

傾盆大雨下,相互依偎的兩人活像是一對剛從湖裏爬出來的怨侶。

——

最後,等到棠絲拉着墨衍竹從警察局出來,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雨也停了。

跟別人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真的好難,小海棠流下面條淚,他這麽可愛,怎麽會有人懷疑他是神經病的啊。

他不就是跟警察叔叔分享了一下淋雨對開花的重要性嘛。

擰了擰自己還濕漉漉的衣服,棠絲看向墨衍竹,“墨組長,我們回學校嘛?”

剛問完,懷裏直挺挺倒進來一個人。

墨衍竹原本蒼白的面頰上不知何時浮現了病态的紅暈,就連呼吸間都帶上了滾燙的熱意。

“學長,我好難受啊......”

他咬了下唇,便有鮮血滲出嘴唇,染上一片刺目的豔紅。

一雙墨黑的眼眸直勾勾望着棠絲,說着難受的話,眼神卻似乎旖旎缱绻。尤其是那兩顆紅痣,似妖似媚,第一眼總讓人想起一些吸人精氣的妖怪。

“學長——”

“你堅持住啊!”棠絲大驚失色,“還能撐住嗎,我現在就給你叫救護車,哪裏難受?還喘得過氣來嗎?”

完了完了,剛見男主第一天,男主就要魂歸故裏了。

他開不了花了嗚嗚......

“墨組長你千萬不能死啊!”棠絲單手摟住墨衍竹,急得拿手機的另一只手都在抖,“120電話是多少來着?!”

“......”

棠絲手上一個用力,墨衍竹咳嗽起來,被勒得岔了氣。

【宿主你冷靜點,男主只是發燒了,不是要死了!】

【不過你要是再這麽用力的話,男主可能真的要死了。】

“這、這樣嗎?”

已經在考慮用法術給人續命的棠絲呆愣了一下,拿手貼了貼墨衍竹的額頭。

呼......吓死花花了。

“我帶你去醫院吧。”

脖子突然被一雙胳膊環住,棠絲愣愣看着朝他貼近的墨衍竹。

對方燒得很厲害,周身的溫度都有點吓人。

“咳咳咳...咳咳......”

滾燙的呼吸落在頸窩,激得棠絲一顫,下意識想要縮脖子。可是墨衍竹垂下了頭,環着他的手不肯松開。

“學長怎麽這麽擔心我?”

不用棠絲回答,墨衍竹沙啞的聲音從頸窩間傳來,“我想回家。”

他擡起頭,眼眶周圍皆是病态的紅暈,顯出幾分陰郁與虛弱,“學長陪我回家,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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