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誰?!

瞿棠身體僵直,聽到聲音,腦袋瞬間變成一團漿糊,只覺得這聲音格外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

那聲音又道:“小少爺抖成這樣?”

——不是池星辭。

瞿棠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害怕池星辭,即使池星辭雖然嘴上毒了點,但對他都是頂頂好的,幫他解開眼罩,還給他喂水、喂血。

但那個夢着實太真實了。

哪怕醒來後,瞿棠仍有一種感覺:那是池星辭真的能幹出來的。

一個阿哭已經夠他留下陰影的了,瞿棠可不敢再賭一次。

嗯,這麽做可能對池星辭不太公平。

但他又不是秤,瞿棠心虛地摸着鼻子,想到:不公平就不公平趴。

他吞咽了下口水,轉過身,喊道:“蕭瑜?”

有外人在,他沒敢喊管家。

瞿棠還記得自己是狼族呢,喊一個人管家,算什麽事啊。

脊骨處被人碰到,狼王的威壓壓的瞿棠喘不過氣,瞿棠身子一軟,骨子酥麻的不成樣。

這只狼怎麽忽然開始釋放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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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棠憤憤地回過頭,眼角濕潤地看着狼王:“你忽然之間幹什麽呀?”

狼王簡單粗暴:“你。”

瞿棠沒反應過來:“什麽?”

狼王頂了頂上颚,笑了笑,沒解釋。

他都特地來救他的小狼後了,遇到情敵稍稍釋放了些威壓還要被說,小沒良心的。

要知道他考慮到小狼後身嬌體弱易推倒,已經竭力收着威壓了,否則放他平常在族裏的威壓,足夠讓小狼後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現在想想,還不如癱在地上呢。

狼王眼皮向上一擡——他眼睛狹長,眸子碧綠碧綠的,像是黑夜裏的螢火,看着滲人無比,單眼皮,薄唇,長得就是一副薄情寡義的模樣,如此看人時,更讓人覺得心裏一咯噔,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

但很明顯,無論是瞿棠還是蕭瑜,都不是這類人。

瞿棠仰着腦袋,見狼王哪怕靠着牆也要比他高上一個頭,眉頭一皺,小聲說道:“長那麽高幹什麽。”

還那麽兇一個。

至于蕭瑜,那更是看都沒看一眼狼王,滿眼全都落在了瞿棠身上。

狼王道:“沒什麽。”

又看向蕭瑜,說:“被你看到了,怎麽,你打算通知池星辭?”

他說這話倒是不客氣,一點都沒有偷偷摸摸的樣子,讓瞿棠恨不得馬上捂住他的嘴才好。

都什麽時候了,還要拱火。

蕭瑜推着輪椅。

洞穴地面不平整,輪椅推動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瞿棠一驚,連忙看向池星辭。

池星辭夢裏眉頭緊緊蹙起,大有随時醒來的樣子,低低地唔了一聲,嘴裏念叨着什麽,瞿棠聽不清楚,只能看到池星辭要醒不醒的樣子,睡得很不踏實。

狼王和蕭瑜倒是聽的真切。

這人做夢還“小狼小狼”的念叨着,但這兩人可不會提醒瞿棠,對視一眼後,皆別開視線,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瞿棠不敢讓蕭瑜再往前推,他幾步跨到蕭瑜身後,雙手搭在他輪椅上,小心翼翼地往前推。

蕭瑜勾嘴一笑,客氣地說道:“麻煩小少爺了。”

狼王打斷說:“既然你不打算喊醒池星辭,那又何必出聲,莫不是……?”

他不懷好意地看着蕭瑜,低聲笑道:“摸不是打算和我們一起回狼族?人類裏赫赫有名的獵人,竟然也有想跟狼回狼窩的時候?”

蕭瑜出名的年紀要比池星辭還要早,莫約八、九歲的年級,研究出的火炮直接将整個狼族炸毀,倒不是狼王所在的這個部落,但離這裏不遠,狼王也聽聞過這件事。

後來蕭瑜長大,明裏暗裏也讓狼王吃過好幾個虧。

蕭瑜當然不可能和狼王他們回窩。

就算他想,要是真去了,恐怕屍骨無存。

他笑了笑,說道:“也可以,我身上随身攜帶炸藥,要是狼王敢讓我回去,我便只能以身涉險了。”

他說這話時,仍在笑。

狼王就是看不爽他虛僞的笑容,臉一拉,道:“既然你都不打算,那就只有第三種選擇了——被我吃掉。”

“粗魯。”蕭瑜幽幽地嘆了口氣,轉過頭,手拉着瞿棠的手,說道,“小少爺先前是不是被吓到了?”

瞿棠魂都快被吓散了,生怕兩個人打起來。

他壓低聲音,害怕吵到池星辭,說道:“還好。”

瞿棠舔了下唇,問:“你可以放我離開嗎?”

瞿棠飛快地看了一眼狼王,換了個姿勢,背對着狼王,用口型示意道。

“管家?”

管家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是管家是最好的。

上個世界,哪怕到了最後的最後,管家只是詢問,并沒有阻止,可見從頭到尾,管家都是助力人物,是新手獎勵啊。

現在管家還跟着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瞿棠美滋滋地眯起眼。

因為是熟人的緣故,說話便不由地黏了起來,将手腕遞到管家面前,抱怨地說:“這裏太危險了,弄得我身上都是傷痕,還不給我吃飯,不給我喝水。”

其實池星辭已經盡量不讓瞿棠受傷了,無奈瞿棠身體太嬌弱,哪怕只是用點力氣,都能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瞿棠道:“求你了。”

狼王道:“求什麽求,你瞧他能把池星辭喊起來嗎?求他不如求我,我好歹和你是同族,他可是獵人啊,非我族類,呵。”

狼王就不明白了,這個蕭瑜給他的小狼後到底喂了什麽迷魂藥,才見幾次面啊,就把人迷的不要不要的。

兩個人關系看起來還那麽熟絡。

狼王內心暗自咬牙。

瞿棠想:也對。

現在局勢不同以往,說不定管家真的會成為新的阻力呢。

他的那些小心思一目了然,管家舉止輕柔地拉過瞿棠的手腕,上面果真如瞿棠說的那樣,紅成一片。

他手指微涼,在瞿棠手腕上來回揉搓了下,活血化瘀。

狼的體溫要比人類高些,更別說管家的體溫要比人類還要再低一點點,管家的手剛剛放上去,瞿棠身上毛孔瞬間舒張開。

并不難受,反而有些享受地眯起眼,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就像被順着摸毛的小狗狗。

這個世界的小少爺要比上個世界好伺候些。

管家面不改色地又揉了幾下,才優哉游哉地加上一句:“我絕不會傷害小少爺的。”

做可要比說難多了,瞿棠對管家有濾鏡,哪怕心裏還有疑惑,但那道防線已經開始隐約往後退。

瞿棠暈乎乎:“嗯。”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目的,說道:“那我和狼王先走了?”

“好。”管家無不答應。

他的輪椅上挂着一個香囊,當着狼王的面,他将香囊送給瞿棠,說道:“狼族不比人族安全,還請小少爺注意周圍,我不在小少爺身邊,恐沒辦法保護小少爺,這枚香囊——”

他眼神上挑,看向狼王。

即使被輪椅束縛着,看人時的樣子更像是在睥睨。

“看我幹什麽?”狼王似笑非笑道,“繼續說啊。”

管家還真的往下繼續說了:“若是有人欺負小少爺,小少爺就将香囊裏的粉末潑回去。”

他加重了欺負兩個字,又暗示似得看向狼王。

瞿棠未聽出裏面的深意,但也鄭重地接過香囊,點點頭:“好哦。”

香囊很輕,捏在手中似乎沒有重量,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仔細聞時又聞不到了,看起來就和普通的香囊沒什麽區別,瞿棠低頭搗鼓了一陣,他以前沒系過這個東西,只能将香囊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

剛蹦跶沒兩下,蝴蝶結散落,香囊落下。

管家手一撈,将香囊重新拿在手中,低笑道:“我幫小少爺系上吧,還請小少爺蹲下來些。”

瞿棠彎着腿,動作怎麽看怎麽變扭。

細瘦的腰在管家面前晃啊晃。

就跟那鎖鏈似得,哪怕在山洞外,管家也能聽到鎖鏈清脆的響聲。

如果、如果能在香囊上再弄個鈴铛就好了。

管家猛地閉上眼,手握成拳,又緩緩松開,他重新睜開眼,壓着瞿棠的腰,一把将瞿棠拉到自己的腿上。

管家道:“這樣舒服點。”

比起蹲着,這個姿勢有了着力點,的确要舒服些。

就是……

瞿棠一擡眼,便看到狼王古怪的模樣。

他雙手無處可放,僵硬地放在管家身邊兩側,感受着管家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好了。”過了片刻,管家道,“小少爺,一路平安。”

他主動推了一把瞿棠。

瞿棠被推到狼王身邊。

池星辭:“嗯——”

眼看着池星辭即将醒來,瞿棠也顧不着那麽多,帶着狼王往外奔。

出洞口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被留在原地,光與影将他割裂成兩部分,露在光裏的半張臉勾着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

他似乎永遠會被留在原地。

瞿棠跑了出去。

狼王說:“別看了,我帶你出去。”

他一轉身,變成狼的模樣,爪子輕輕摁在瞿棠腳上,一道白光閃過,瞿棠只覺得視線往下一矮,兩手兩腳着落在地。

他從來沒變成過狼,更別說四腳走路了,沒走兩步,就栽了個跟頭。

幸好有烏黑靓麗的毛遮住了他的臉紅。

瞿棠道:“我、我好久沒有走路了。”

狼王嘆氣:“不能自理的小狼後。”

他捉住瞿棠的脖頸,朝着草外奔跑而去。

朝陽升起,第一道光慢慢照亮黑夜。

池星辭從夢裏醒來,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面前,下意識地喊道:“小狼?”

管家沒有走,而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池星辭,說道:“你怎麽看的狼,它跑了。”

池星辭瞬間清醒,看向鎖鏈。

那兒果然空無一物。

再一摸,他懷裏的鑰匙也不見蹤影了。

池星辭:“草。”

他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對管家道歉道:“是我看管不力,你等下,我馬上把他捉回來。”

管家:“嗯。”

真正的心機婊: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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