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解決完白水狼,營地裏反而沒有進入放松的狀态,就連瞿棠都能感覺到營地裏的氣氛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在外駐守的狼是曾經的兩倍。

同時給負責瞿棠屋安全的崗位額外增添了一個預備崗,兩只狼不能同時離開,倘若真的有什麽急事,則由預備崗暫時頂替。

有了狼後失蹤的經歷,負責狼後安全的狼再也不敢玩忽職守,哪怕一刻打盹,都會和對方核對下。

恐怕也正是這個原因的緣故,以往瞿棠隔幾日就能看到蕭瑜,如今連着半個多月,都沒看到蕭瑜的人影。

不僅蕭瑜,就連老往狼族領地跑的池星辭,也不曾見過。

瞿棠原來還在為他的最後一條任務煩神,現在冥冥之中,也能猜得出大概。

瞿棠拽着狼王的袖子,小聲問道:“是因為人族的原因嗎?”

打敗白水狼,倒是慶功了一個晚上,但狼王規定了不能喝酒。

在和白水狼對打的時候,都沒有這條規定,瞿棠能想到的最大威脅,那就是人族了。

加上白水狼來歷不明的帶遠程控制的炸藥。

人族負責研究炸藥的,就是蕭瑜,或者說,管家。

他想起了管家和他說的話。

“我會幫助小少爺的。”

瞿棠舔了下幹澀的唇角,猜測道:“是發現白水狼炸藥的來源,是人族,對嗎?”

“小狼後果真聰明。”狼王誇贊道,手撐着腦袋,看着面前的地圖,皺眉道,“也不知道那蕭瑜是吃什麽長大的,竟然能發明這麽逆天的東西。”

軍師也疑惑不解,他拿出筆,在地圖上畫了幾條道路,說道:“這幾個地方,是可以進攻的地方,但蕭瑜和池星辭應該也能看得出來,我不确保他們會不會布置什麽陷阱。”

“有那種炸藥。”狼王頭往後一揚,方便他更全面的注視地圖的每個角落,“哪裏都不是陷阱。”

狼族為防止人類偷襲,連夜在外鑄造鐵壁銅牆,又在白水狼那兒挂搜一番,将留下的少有炸藥拿過去研究。

嗯,也炸了不少地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更清楚的感知到這種炸藥的恐怖。

以往狼族和人類或許還能平安相處一段時間,直到一方強一方太多後,慢慢吞噬。但當這個炸藥被研究出來的那刻,雙方就再無和平相處的可能。

他們都是有前瞻性的人物,都非常清楚,如果放任蕭瑜繼續研究下去,狼族就再無獲勝的可能。

軍師躊躇片刻後,下了結論:“嗯,遠超出時代太多。”

時代發展是有規律的,在炸藥剛剛被研究出來,甚至還沒來得及被別的種族拿過去研究,蕭瑜就一個人,開始研究帶遠程控制設置的,這也太荒謬了吧。

蕭瑜和小狼後一樣,身上總有一種與當前時代不符的感覺,只是小狼後更多是在性格上,而蕭瑜則是……古怪。

他的性格是最适合這個時代弱肉強食的感覺,一看就是手上真正沾過血液的人——哪怕他是個被保護起來的瘸子,但總會讓人覺得心驚膽戰,他的眼睛就像是暗地裏的蛇,斯斯吐着紅信子。

但如果只看此人的過往經歷,除非此人天生性情陰暗,否則很難想象會活成這個樣子。

如果一定要說……

軍師想,那蕭瑜一定是曾失去過對他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他可以為此拼命,然而無論他想怎麽保護,他所保護的東西仍然離開了他。

經過時間的洗禮,雖看起來沒有那麽瘋狂,但骨子裏的執念,卻是無法磨滅的。

這種過往既能讓蕭瑜完美的融入這個時代,又會讓他和時間有着永遠無法連接的斷橋。

軍師忽指着地圖的一處,說:“這裏說不定有個暗道。”

狼王定睛看去:“嗯?這不就是一片森林嗎?而且也不通向人類的村莊啊,你看,這裏有座山,隔開了人類村莊。”

軍師道:“我幼年時,曾誤入過這座山裏,發現裏面有一條秘密通道,能夠直達人類村子。”

幼年?

狼王第一反應嚴肅得問道:“池星辭知道嗎?”

“他不知道。”

那時候池星辭已回到人類村裏,好歹兩個人也是一個窩裏長大的,秉持着狼道主義,他想去人類村子裏看看池星辭過的如何凄慘。

可惜人類對狼族嚴陣以待,他根本混不進去,在外面溜達了好幾圈,還忘記帶幹糧了,一腳摔進河裏,順着河流,飄到了山中,發現了那條隧道。

誰曾想,這條用來看望池星辭的隧道,有朝一日,會變成狼族進攻人類村莊的唯一途徑。

軍師說道:“如果狼王不放心,我可以提前去探查探查。”

畢竟是要帶着一大批狼進攻的事,狼王點頭:“行,我給你一隊狼,你們把那座山探察清楚,小心別被人類發現。”

狼王視線從地圖上移開,擡頭,又吩咐道:“還有研究進度,讓他們加快點,時間不等狼。哪怕我們能偷襲進去,手中也要有武器,要麽能夠抵擋人類的炸藥,要麽我們自己就有炸藥,提前把他們炸毀。”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下,語氣有點唏噓:“其實我還挺欣賞蕭瑜這個人的,可惜……”

可惜時代容納不下這樣的人,他和蕭瑜,只有可能拼個你死我活。

軍師點頭:“好,我會吩咐下去。”

等到會議散去。

軍師迎着狼王火大的目光,慢慢走到瞿棠身邊。

軍師喊道:“狼後,請留步,我有話想和您說。”

瞿棠停下腳步:“嗯?”

軍師在原地躊躇了下,視線在狼王身上頓了頓,又馬上收了回來,似乎在想怎麽開口。

瞿棠善解人意地将狼王趕走。

狼王不滿:“明明軍師拿你當誘餌,怎麽你們兩個關系還好上了。”

瞿棠笑道:“大概是過命的交情吧。”

狼王:“我們不也有過命的交情嗎?我不管,等這次戰鬥結束了,你——”

瞿棠連忙捂住狼王的嘴,鄭重地說道:“有什麽話,等事情結束後再說,不然這就跟立flag一樣。”

“flag?”

瞿棠小臉繃的格外嚴肅,解釋說道:“嗯……你可以理解成每當有人在戰前說一些事情結束後要幹什麽幹什麽的話,最後結局都會以失敗告終。”

狼王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小狼後,你哪裏聽來的謠言?”

他眼睛裏的自信能放射出光芒似乎的,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熾熱,比夜晚的月亮還要明亮,“小狼後放心好了,我有自信心。戰鬥還沒開始之前就說喪氣的話,可是會影響情緒的。你放心,你只需要在這兒等我凱旋。”

瞿棠指出道:“你說了兩次讓我放心。”

狼王愣了下。

笑意帶着胸膛上下起伏,他沒忍住,将瞿棠拽進懷裏,使勁揉着瞿棠的臉蛋,笑道:“嗯是啊,所以你放一百顆心好了,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氣,爬也會爬回來的,我可不會讓你小小年紀就當寡婦了。特別是周圍還有那麽多人觊觎你,我不回來,誰來保護你,是吧?”

瞿棠瞪了他一眼:“沒個正經樣。”

狼王咦了一聲,挑眉:“這還是小狼後第一次這麽對我說話,嗯……我喜歡。”

雖說以往瞿棠看起來更聽話些,說話也更軟糯動聽,看起來跟蝸牛似的,一碰就往回縮。

留在外面的,終究是硬邦邦的外殼,只是瞿棠給外殼上了一層禮貌的假面,看起來柔軟罷了。

瞿棠就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驚詫地看着狼王,半晌,紅着臉憋出幾個字:“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

狼王恬不知恥:“小狼後什麽樣,我不喜歡。”

軍師冷眼看着狼王,打斷道:“狼後。”

“行行行,我空出位置。”得到誇獎的狼王很是大肚,讓出位置來,讓兩個人相處。

瞿棠臉上的溫度還沒消散。

他受到過許多類似于喜歡的表白,有來自于親人的、有來源于夥伴的,還有來源于那些沒有篩選後,對瞿棠有所企圖的。

這些表白和狼王的愛意好像沒什麽區別,都是炙熱奔放的。

唯獨一點,那就是對他的全盤相信。

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狼王絕對不會懷疑。

支撐着愛的,是信任。

瞿棠想了想,他得到的愛很多,但得到的信任卻似乎很少。

不是說不相信瞿棠,而是對他能力的不确定。

體弱多病的緣故,小時候的瞿棠總是生病,哪怕好不容易身體好轉,瞿家仍害怕他磕了碰了,将他當易碎品一樣對待。

後來稍微放松了些,但家裏擺放的東西都要過瞿棠父母或者兄長的眼,确定不會造成危險後才能拜訪,他交的朋友也是,都是家裏精挑細選出來,再放到瞿棠跟前的。

瞿棠記得,他後來想養一只貓咪,央求着家裏人好幾天,好不容易才弄來一只貓咪,那只貓咪性格溫順,但再溫順的貓咪,也有伸爪的時。

那只貓咪不小心撓了瞿棠一下。

沒有出血,只是在瞿棠的皮膚上劃出一道紅痕來。

第二天,瞿棠就再也找不到那只貓咪了。

瞿棠也沒有再提過養寵物的事。

他知道,這都是為了他好。

但或許,能給他多點信任?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件事。

就像狼王,明明表現的很不喜歡軍師的樣子,但仍然是讓出了空間來。

因為狼王知道,瞿棠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瞿棠問道:“怎麽了嗎?”

軍師從口袋中拿出一枚紅色香包,上面寫着“平安吉祥”四字,放置瞿棠手中。

軍師道:“此行山高路遠,前路無可知,所以想要将這枚香包送給狼後,裏面只是一些驅蟲的花草,并不值錢,還請狼後收下。”

這些人一個兩個怎麽回事,怎麽老是送他這些東西?

瞿棠将香包放到手中仔細看:“這字,是你寫的?”

軍師含笑點頭道:“嗯,從人類那兒偷學過幾手,我對于人類一些知識和能力,還是挺欣賞的。”

他看到瞿棠的神情不對,頓了下,臉上的笑容漸淡,問道:“狼後,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瞿棠記憶力很好,也學過有關書法的課程。

這些字……分明和蕭瑜的字很像。

并不是說字一模一樣,而是用筆的方法、字的停頓和轉折,以及每個比劃對空間的劃分。

如果拿模仿別人的字體來說,那麽依葫蘆畫瓢是簡單的,但用筆和劃分這些精髓,反而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格、行為習慣,是最難學的。

更別說,還如此相似。

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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