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
這是一個瞿棠沒聽過的稱呼。
瞿棠再往後翻,日記內容只剩下一片空白了,這就像是原身對玩家的警告。
別接近執行官。
執行官……是監獄裏的人物嗎?
瞿棠往前看,發現前面的日記也都好好的,從來沒有提過執行官三個字,只有這一篇,顯得異常奇怪。
以瞿棠的視角看過去,就像是原身從執行官那兒聽來什麽消息,知道他會被玩家取代的事,崩潰後,寫下最後一句勸告。
是屬于陌生人的善意。
嘩啦雨聲從無到有,飛快得從空中降落,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的瞿棠一驚。
沒有窗戶,瞿棠也無從看到外面的情景。
就是不知道下雨天,還會不會有戶外活動了。
瞿棠将筆記本細心地放回到原處,又将翻找的痕跡毀滅,慢慢吞吞地回到屋內。
他心裏想着筆記本上內容的事情,聽着外面雨滴聲,迷迷糊糊的,竟也睡過去了。
瞿棠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還是瞿家的那個小少爺,父母雙全,家庭美滿,頂上還有個哥哥,扛起了家裏的頂梁柱。
然後某天,他在花園裏玩耍時,他哥哥帶着另一個小男孩進了花園。
那個男孩——
瞿棠睜大眼,想要看清男孩的長相,然而任憑他如何努力,他甚至連擡腳都沒辦法做到,只能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這個男孩。
瞿棠想起來了,他小時候膽子比較小,他父母安排朋友過來玩的時候,都會提前和瞿棠商量好,還是第一次,他哥哥直接把人帶到花園裏來。
他哥哥張嘴,也發覺了他的唐突,張開口又閉上嘴,他讓那個男孩先站在旁邊,随後蹲到瞿棠面前,摸着瞿棠的腦袋。
看動作,應當是在安撫瞿棠。
夢裏的瞿棠糾結片刻後,終歸還是小小地點了點他的腦袋,又擡起眼,悄悄看了一眼站在原處的男孩。
他哥哥流露出誇贊的表情,起身,朝着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到新的環境,也有點害怕,說什麽就做什麽,還生怕得罪了瞿棠,邁着短短的腿,氣喘籲籲地跑到瞿棠面前。
他伸出手,想要和瞿棠打招呼,又看到手上的汗,低下頭,難為情地用褲子擦了擦手。
他這副髒兮兮的模樣,和幹幹淨淨,站在花叢裏的長相精致瞿棠,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興許是他的窘迫太明顯,哪怕是膽子小的瞿棠,也不由起了關懷之心。
瞿棠伸出手,主動拉住了那個男孩,對着男孩說了些什麽東西。
男孩猛然擡起頭,黯淡的眼睛裏迸射出光芒,期冀地看着瞿棠。
男孩張開口。
他說道:“謝……”
又是一聲雷聲,将瞿棠從睡夢裏驚醒。
他背後起了薄薄的汗,就連額頭也不能避免,瞿棠輕輕眨了下眼睛,心髒跳的飛快,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咬着唇,皺起眉。
那個聲音,是夢裏唯一能夠發出聲響的聲音,似乎将他整個夢都激活了。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能聽到那個男孩在說什麽了。
瞿棠緩了好半天,才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正要下床時,忽的想到什麽,頓住了。
如果能聽到男孩說話的聲音,豈不是意味着,這是曾經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
奇怪,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且夢裏他更為熟悉的哥哥都沒有聲音,為何反而是那個男孩能發出聲音?
兩個人都看不清臉,男孩的臉上更多是朦朦胧胧,只隔了一層霧的感覺,他哥哥的臉上卻跟打了馬賽克似的,一點兒都看不清。
看夢裏的年紀,他應該已經記事了,再說,他記憶力向來很好,連再小點時候的事都能依稀記得一點,他哥哥突然帶來了個男孩來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反而一點印象都沒有?
甚至這個男孩,就沒有在他記憶中再次出現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場突入襲來的夢,他根本不記得有這麽一段事情。
瞿棠手捂着心髒。
他總覺得他忘記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重要到他應該永遠都能記得,偏偏他又什麽都不記得,心髒突兀地跳動着,一切都來的如此空虛。
瞿棠彎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瞿棠?”門外有人聽到聲音,忍不住出聲喊道,“你怎麽了?”
瞿棠啊了一聲,下床開門,鞋子啪嗒啪嗒地走路,清脆地要将寂寥感驅散,他打開門,看着外面的邱白蕭,歪了歪腦袋:“嗯?你怎麽來了?”
邱白蕭解釋道:“快到戶外活動時間了,我來喊你。”
他停頓了下,看着瞿棠臉蛋上的汗,又問道:“剛到,就聽到你好像叫了一聲,是發生了什麽嗎?”
發現瞿棠臉上壓出的睡痕,他又補了一句:“還是做噩夢了?”
瞿棠摸了下臉上壓出的睡痕,沉默半晌,忽然問道:“我們為什麽會被卷入這個世界裏?”
他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被吓個半死,根本來不及想原因,後來有空了,又發覺被卷入這個世界的玩家衆多,不止他一個,估計就是随機挑選倒黴蛋進入。
但現在看那個夢,瞿棠又覺得不對勁。
邱白蕭奇怪地咦了一聲,問道:“你不知道嗎?”
瞿棠搖頭,神情黯淡:“我不記得了。”
即使很快就壓下去了,但還是有一瞬,邱白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邱白蕭道:“應該是有難以釋懷的執念吧,我是因為在現實世界裏死了,心裏不甘心想要複活,所以才被拉進來的,大部分人也都是這個原因,還有很小部分人,可能是想實現別的願望吧,但這個大家不會随便透露的。”
瞿棠:……?
他腳步瞬間停留在原地,後知後覺的問道:“我是死了嗎?”
他,死了?
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邱白蕭忍俊不禁:“你問我嗎?”
他當然知道瞿棠不是問他,只是對這件事難以接受而已。
不知道自己死的人很多,但到了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死的人,很少。
因為進入無限世界的那一刻,系統都會言簡意赅地講述前因後果,瞿棠竟然沒有看嗎?
無線世界裏還有這麽稀裏糊塗進來的倒黴蛋?
反正現在時間多,他對瞿棠也感興趣,順勢将這些想法和瞿棠說了。
瞿棠呆滞:“可、可我剛進來,就是在副本裏啊。”
嗯?
這種情況邱白蕭還是第一次聽。
系統不可能在這個方面出錯,邱白蕭挑眉,看着瞿棠茫然的眼神不像作假。
邱白蕭遲疑片刻,問道:“你确定你是沒有收到過通知,而不是……忘記了嗎?”
瞿棠心裏一緊。
按照他夢裏的那段分析,他的确可能失憶過。
那麽近嗎?
瞿棠腦袋開始瘋狂轉動,想要從記憶裏扒拉出一星半點。
然而他忽的發現,對于如何來到無限流世界這件事,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試着回憶,進入無限流世界之前,他在幹什麽呢?
應該是在瞿家……吧?
不行,完全想不起來。
瞿棠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心情明顯低落着,腦袋垂着,溫順的頭發給人一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就連仰着的那根呆毛也垂了下來。
邱白蕭起了憐憫之心,安慰道:“沒事,忘記了也無所謂,等任務通關後,你總會知道的,如果到最後也沒想起來,那說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是的。
瞿棠想,他一定是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但現在記憶想不起來,說再多也都是無濟于事,他嘆氣,點頭。
戶外活動時間和瞿棠想象的不太同。
他原先聽醫生和邱白蕭緊張的口氣,一直以為戶外活動會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囚犯和怪物對打。
實際上,獄警只是把他們帶到戶外的草坪上。
監獄裏沒有窗戶,整個氣氛壓抑的不行,能夠到戶外呼吸新鮮空氣,着實讓瞿棠肩膀放松下來。
他轉頭喊道:“邱……唔?”
瞿棠發覺,邱白蕭明顯緊張起來,肌肉緊繃,像是遇到了什麽敵人似的,警惕地看着四周,對瞿棠寸步不離,生怕遇到危險。
瞿棠剛要詢問,便看到原處一人走來,看着瞿棠,說道:“這次輪到你了,過來。”
瞿棠擡腿,剛要跟上去,他肩膀上又被另一只手摁下來了。
瞿棠看向邱白蕭,問道:“嗯?”
“稍後再跟你解釋。”邱白蕭壓低聲音,附在瞿棠耳邊,飛快得說了這一句後,直起身子,看着來人,似笑非笑道:“他不會跟你走的。”
那人明顯惱怒起來,但因為眼前的是邱白蕭,不得不壓着怒氣,說道:“這是規矩。”
邱白蕭笑了:“哪裏的規矩?監獄裏沒有這條規矩,你們想怎麽玩我随便你們,你們那套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不要放在我這裏。”
“你打算和我們作對?”那人緊緊盯着邱白蕭,手背在身後,不知道在幹什麽。
邱白蕭的笑容冷了下來:“作對?不算吧,如果按照弱肉強食的那條規矩,我比你強,瞿棠也比你強,憑什麽要讓他走?”
那人被氣笑了,手指着瞿棠說道:“他強?”
“難道不是嗎?有人心甘情願為他跑腿,難道不比你強?”
下一秒,那人暴起,手作爪,朝着瞿棠的胳膊抓過去,他速度極快,邱白蕭正都等着他發怒呢,一只腳正踢在那人的心窩處。
那人背在身後的手瞬出,竟在虛空中幻做一把薄薄的刀,陽光似乎能從刀中穿過。
還沒等邱白蕭有所動作,在那人身後,突然來了個身材高大的人,在那人拿刀的手上一震。
那人吃痛,刀掉在地上,随即消失。
緊接着,被一個過肩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君長央雙手插在兜裏,睥睨地看着那人,問道:“那我就教教你,什麽才是真正的弱肉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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