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出門

出門

“诶，熊孩子。你和那個祝融大人那麽多年沒見了，你這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別到時候人就在咱們面前你卻認不出來。”容遲道。

阿貍冷哼一聲，道：“那個讨厭的人，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李二百道：“可是……要是他不想被人認出來，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嗓音，你也能認出來嗎？”

“這個……”阿貍猶豫了下，梗着脖子道，“為什麽不能？他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能認出來。”

小燭耳朵動了動，笑道：“幾位客官這是要找人？”

容遲應了聲，笑道：“怎麽？這還有個包打聽，你能打聽出來？”

小燭笑了聲，道：“诶呦您可是太擡舉小的了，我就随口那麽問問，幾位客官要是要找人，不如上城東頭，最近倒是聽說那聚了好多生面孔，問什麽都說不知道，不過他們也不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城裏頭的人也就随他們去了。”

容遲笑了笑，随口說了聲：“謝謝啊。”也沒太放在心上，邁上最後一節臺階，哼着小曲兒去找房間了，“哈兄，趕緊的，咱們倆住這層。”

“哦，來了。”

晏時倒是打量了這人一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雖說不是上房，但這掌櫃的也是個幹淨人，房間拾掇得挺好，就算來住的人不多也沒有那股黴味兒。

容遲打開窗戶，滿意地拍拍手：“不錯，當度假了。”

李二百往外探了一眼：“好多人啊……說這地方不大，也這麽多人，我們怎麽找火神啊。”

“你說你們這地方還挺稀罕，真的有火神啊？叫祝融的那個？”

“嗯，當然有。”李二百道，“傳說人修煉到極致的時候，就會成為神，像幾萬年前的那些傳說，到現在，很多地方還能看見傳說裏所記載的東西留下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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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遲想了想，道：“這裏的有些東西和我的世界還是挺像的，不過在我們那邊真的只是傳說，從來都沒有人見過的，這都屬于封建迷信，誰要到處說這個，是要被抓起來的。”

“容遲……我好像很少聽你提起你的家。就算有時候提起來，也并不會難過，都很開心。”

“為什麽要難過？”容遲不解，“又不是現在就告訴我一定回不去了，這不是還有回去的辦法嗎？”

“可是你離開那麽久，這裏沒有你熟悉的人和事，你不會想念他們嗎？”

“誰說沒有的？這不是還有你嗎！”容遲趴在窗邊，确實，窗外的風景并不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那樣眼熟的景色，可是，“有你，阿午，茶茶，那個神棍。人到了一個新的地方總是要适應的，要交新的朋友，接受新的事物。至于原來的那些，我現在還有回去的可能，就不能傷心難過，因為那樣就等同于我的心裏已經給自己回去的路下了否決票。既然是還能再見到的，那就沒什麽值得擺出一副喪氣樣的。”

李二百微微垂下頭，抿起一個淺淺的笑來：“容遲說話總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容遲突然就笑了好一陣，剛緩了口氣，結果一看見李二百就又笑出聲了：“你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要加上我的名字，也不多說，老讓我想起一個粉色頭發的小女孩兒。之前我看親戚家的孩子玩那個游戲，游戲裏面的女孩兒就是那樣，一說話會自動帶上玩家的名字，也不多說，我老感覺你這個調調跟她好像啊。”

李二百支吾着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

見此情形，容遲索性也不再逗他了，清了清嗓子，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阿貍那個熊孩子，光說他自己能認出來有什麽用？我們認不出來照樣白瞎，還是得他自己一個人找，回頭又玩火燒房子！早知道剛才應該把他拉過來畫了像再走。”

“阿貍他也未必會畫吧？他住在林子裏，也不上這邊來，寫字都未必會的。”

“他不會畫我會啊！”容遲拍了拍胸脯，一臉驕傲道，“畫畫我可是專業的，只要他說的出來，我就能還原！他都找了這個人這麽多年了，還非要找到不可，我還就不信他說不出來了。”

李二百微張着嘴，看起來很是震驚：“你……你畫？可是你都沒有見過……”

“沒見過怎麽了？他能說，我就能畫！不信你說一個你見過的人，我給你畫一張看看。”

“好厲害！”李二百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你可以畫我娘親嗎？”

容遲微愣：“你娘親？”

“嗯，爹爹留下來的畫已經很舊了，都有些模糊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的模樣了。”

容遲喉嚨動了動，連忙走開去尋紙筆，若無其事道：“多大點兒事兒啊，你說吧，我肯定把你娘親畫得漂漂亮亮的！”

李二百張了張嘴，眉間瞬間染上欣喜之色：“謝謝你容遲！娘親……娘親眼睛是很漂亮的杏眼，阿午的眼睛就和娘親很像，還有娘親的眉毛……”

日色漸沉，昏黃的光透過窗戶打在畫卷上，暈染出的是溫暖的光芒。畫卷上的女子，似乎也因為這層光而變得虛幻起來，可就是因為這種缥缈的感覺落進心裏，才會覺得畫上的人更加真實，一如很多年前，站在李二百身前。

李二百就站在容遲身後，看着他一筆一筆地勾勒出母親的容貌，他張了張嘴，伴着眼淚無聲喚了一句：“阿娘。”

容遲起身呼了口氣，只當作沒看見李二百的眼淚，拍了拍他的肩，道：“我都餓了，先出去找點兒東西吃啊，回來再畫。”

說着，便輕輕退出了房門，将空間留給屋裏的“兩個人”。

“诶，容大哥，我正要去找你和哥哥呢！我好餓啊，茶茶說自己胖了不吃了，晏時哥哥那裏又有別人，還不熟，不太好意思去，你去吃飯嗎？我們一起吧！”

容遲扭頭一看，正好碰見李阿午下樓，想了想屋子裏李二百那個狀态，便趕緊上前一步擋住了李阿午，笑道：“吃飯！好啊，一起吧，你想吃什麽？走走走，下樓看看去，實在不行咱倆去外面啊，我感覺外面挺熱鬧的，走走走！”

“诶，不是。”李阿午被容遲推着往外走，也不敢發力，扭了幾下頭又被容遲擋住了，“那我哥呢？他不吃飯嗎？要不叫……”

“你說叫他啊？不用！你猜我為什麽一個人出來？你哥睡着了，他餓了會出來找吃的，我們先去啊。”開玩笑，他可不想看着兄妹倆相擁着痛哭的場面，太吓人了。

“诶，那個好看！老板，這個多少錢？”

容遲一眨眼的工夫又沒了李阿午的影子，急得原地轉悠了半天才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容遲循聲看去，只見李阿午手裏捏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小石頭墜子，看起來劣質得很，就是形狀好看些。

那小攤販見就李阿午一個小姑娘，看着又不谙世事，存了心想诓她，張口便胡亂要價，誰知李阿午竟真的要掏錢，頓時眉開眼笑。

不想正巧讓容遲看見了，容遲眼疾手快一把摁住李阿午的錢袋子，道：“你這個人要不要臉啊！看她是個小姑娘就騙人錢啊！也忒不厚道了。該多少就多少，不然我揍你啊！”

那小攤販見又來了人，也怕惹事，只得不情不願地又報了個數。

李阿午微張着嘴，瞧着也很是震驚的模樣，被容遲給拽走了。

容遲一邊拉着李阿午往回走一邊數落：“你說說你也真是的，怎麽跟你哥一樣敗家，我知道你們家是真有金山銀山，但也不能這麽造啊！那東西一看就差勁，你都能跟他再講講價了，人坑你居然還掏錢！”

“我沒買過東西……”李阿午低聲咕哝了一句，“那我們現在去哪啊？”

“不回客棧還能去哪？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不回去睡覺幹什麽？”

“哦。”

可走了半晌，容遲突然發覺有些不對。方才就跟控制不住一樣地一直往回走，可他們的客棧離得有這麽遠嗎？怎麽這麽半天還沒到？

而且這黑燈瞎火的，按照容遲的風格，發現不對肯定就會往回走。可剛才他根本沒意識到，心裏的那點兒怪異感覺也被自動壓下去了，終于到了這烏漆墨黑的地方，容遲才覺得自己正常起來。

李阿午皺了皺眉，問：“容大哥，這是哪啊？”

容遲搖了搖頭，有些遲疑道：“阿午，你有沒有覺得，剛才有哪裏不對？”

“就是……我剛才往這邊走已經有些怕了，但就是忍不住往這邊走。”

容遲抹了把頭上的汗，半開玩笑道：“咱倆不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李阿午哆嗦着，突然驚叫一聲，直接把手裏那一把剛才買的石頭丢了出去：“這個東西……”

也并不用李阿午再說什麽，不知道是哪一塊兒石頭，落到地上一聲響直接裂開了，散出一團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