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對于容遲來說是個好事
對于容遲來說是個好事
“最近怎麽都不見你出來玩了?”
年幼的輕染甩了甩尾巴,有些低落道:“從我的尾巴變成這樣後,就算出門,大家也會離我遠遠的。”
那時候,許是見小姑娘那副模樣實在可憐,垠瞧了半晌,最後握着輕染的手,對她道:“沒事,你以後出門可以來找我,我陪你。”
這個“以後”便是一輩子,他們相識那麽多年,他心疼她的孤獨,他想要陪伴她,可他無法阻止別人的言論傳進輕染的耳朵裏。
說到底,還是他無法徹底保護好他的愛人。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輕染的離開就已經有了預兆。
他最開始是想找到輕染,他們一家還想從前那樣生活。可到了現在,不要說是生活,他只是想再見見她,他只要能時常地看見她就好。
可是他甚至離不開海水,他就像被困在了這片區域一樣,他無法離開,也愈發恐慌——輕染也是鲛人,她真的能在離開海水這麽久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嗎?
他這樣想念、恐懼了三十年,哪怕如今輕染就這樣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垠也只是僵硬地坐在那裏,呆呆地看着。
容遲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垠一番:“诶,神棍,你确定他是真的沒事兒不?這也不想啊,感覺跟被抽了魂一樣,莫得靈魂啊!”
晏時無辜聳肩:“別問我,反正陣我破了,該檢查的我也檢查過了,沒事。”
“哈兄,你怎麽看?”
“我…我……”李二百支吾了一陣,視線落到懷裏正抱着小阿然的輕染身上,道,“我覺得還是要問輕染姑娘,她對垠公子肯定比較熟悉。”
小孩子精神力弱,一時間承受不住解除陣法帶來的沖擊便昏睡過去了。大概也只有這樣,輕染才敢這時候抱抱他。可如今垠醒了,輕染反而不敢直視他了。
等了半晌也不見輕染說話,容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輕染雖然依舊不準備說話,卻伸出一只手搭在垠的手上。
容遲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走,快走,人家一家子總要談談心把誤會說開,咱們幾個當什麽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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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花原本在跟李阿午玩鬧,雖然是只貓的形态,卻還是被一并抱出來了。
“咱們的任務到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以後人家一家能談出什麽個結果那得看長久發展,礙不着咱們。不過,貓祖宗啊,你們家仙女……”容遲猶豫着看向麻花。
誰知麻花并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只是舔了舔爪子,道:“我知道,仙女要跟那個男人走了是吧?我又不是狗皇帝,聽得懂。沒事兒,走就走呗,我們可以到海邊去,找仙女要珠子。把仙女強行留下,打又不一定打得過,留下來仙女還不高興,随他們去吧。”
聞言,容遲給麻花豎了個大拇指:“祖宗仗義!”
晏時掃了一眼李二百,不疾不徐地從袖子裏摸出那卷關卡圖來,道:“興許對容遲來說,這也是個好消息。”
容遲沒反應過來,回過頭來“啊”了一聲。
李二百問:“什麽好消息?”
“下一個地方,似乎是荒漠,不過穿過這片荒漠,就到達極西之地了,容遲,馬上就可以離開了。”
容遲捏着手裏的紙星星,反複折了拆,拆了折,終于把這張紙弄得軟塌塌的折不起來了,才攥在手心裏,揉成一團,腦子裏還是晏時說的那句話。
你不是想回家的嗎?可為什麽知道馬上就有可能回去了,反而不高興地一個人跑走紮回車上了呢?
容遲問自己。
駁的後代,即便已經是最慢的速度了,容遲也還是覺得太快了。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個新鮮的世界,最開始來這裏的容遲或許恐慌了一瞬,不過很快調整了回來,他那時候想的是,把這個當做一場旅行好了,沒見過的新世界,就當放松。
可是容遲現在才終于發覺,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如果這裏是一場游戲,他不該對游戲裏的虛拟人物産生感情。
李阿午、晏時、茶茶,還有李二百。他把他們當成了真實存在的人,所以從未有過防備的付出了真實的感情,但他們卻只是在這個世界真實存在,他們不屬于容遲的世界。
尤其是李二百。容遲從來不否認自己的喜歡,對他來說,無論這個人什麽樣、是男是女,只要他喜歡了,那就是可以認定的。
但很不湊巧,他選擇的這個人,與他隔了一道次元壁。
李二百因為力氣帶來的那種安全感,讓容遲在陌生的世界裏下意識地去靠近,忘了界限,導致如今這種尴尬的局面。
容遲輕嘆一聲,煩躁地把頭埋在被子裏。
門卻“吱呀”一聲響起,不等容遲擡頭去看,就已經聽到李二百的聲音傳進耳朵裏:“容遲。”
空氣中靜了半晌,容遲問:“今天怎麽不敲門了?”
李二百道:“今天……我覺得你不會讓我進來。茶茶煮了面,我來給你送飯。”
容遲頭還埋在被子裏,悶悶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不餓,不吃。”
李二百卻沒動,徑自走到容遲跟前來:“吃兩口吧,餓肚子會難受的。”
說着,李二百坐下,手裏的碗舉了半晌,容遲微微擡起一點腦袋,看李二百還端着碗,自己也确實餓了,索性先不再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接過碗來嗦面。
“容遲不高興,是因為馬上要離開嗎?”
聞言,容遲咀嚼的動作一頓,道:“問這個幹嘛?”
“只是想知道,容遲是不是也舍不得。”
容遲不說話,李二百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麽,只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小時候,都是和阿午晏時兩個人玩,但後來晏時成了國師,阿午也長大了,總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親近。容遲來了之後……容遲不屬于這裏,你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我說話的時候,你雖然總是不耐煩的樣子,可是真的會很認真的一點一點聽完。容遲是不一樣的,我能感覺出來。如果以後都不能再見了,你也會舍不得嗎?如果舍不得,你會留下來嗎?”
容遲眼睫微顫,他咬咬牙把淚強行憋了回去,道:“不會。我舍不得,但是如果能回去,我絕對不會留下。那裏是我生活了最久的地方,那裏還有我的親人,我從小在他們的愛裏長大,我不可以丢下我的親人。”
誰知李二百聽完卻反而笑了起來:“那不就對了,所以你該開心的。你要回家,我想幫你回家,這樣我們的願望就都達成了,你不用難過的。”
說着,李二百突然前傾身子,在容遲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又很快離開。
“不用在意,容遲,既然你還在這,那我們就要高高興興的。”
一個吻,一段感情,僅限今夜,過了這個晚上,就還像以前還好,一直到他離去。
“不是……這個東西做得這麽草率了嗎?”容遲看着那個寫着“起始點”的标志牌,發出內心深處的質疑。
晏時道:“可能古神他老人家等得無聊了吧。”
“先前全靠我們自己摸索,可如今卻把這牌子明晃晃地立在這了……”茶茶想了下,道,“會不會,在這條道上還會遇到什麽兇險之事?要不然就只是這樣單純地走過去,未免也太輕松了。”
李二百道:“此地荒漠,人在荒漠上行走,本就已經兇險萬分了,興許這就是古神最後的考驗呢?”
容遲:“感覺好草率……”
李阿午道:“走走試試不就好了,這不都把路畫出來了嗎?”
警示牌後面的沙地上有兩條相隔三四米的長線,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容遲摩挲着下巴,問:“為啥還要畫兩條線?”
李二百上前,從兩條線的界限外試着往裏走,卻發現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似的,将他和另一邊隔開,完全邁不過去。似乎是從警示牌後面開始,除了界限所劃之地兩邊都不能行走。
容遲:“……得,我懂了,這個範圍人走沒啥問題,車馬過不去,要咱們徒步走了……能取巧嗎?”
李二百道:“什麽?”
“騎着駁走。”
李二百輕輕搖了搖頭,道:“恐怕不太行。這些駁雖然已經被馴養的溫順了許多,但也就用來拉拉車還行,因為馴養的時候已經讓他們習慣了。可若是人騎在上面,駁卻未必能夠溫順,控制不住會傷到人的。畢竟是有靈性的神獸後裔,還是有些傲氣的。”
“行嘞,路都卡死了,那就只能挑着擔沒馬騎一路走過去了呗?收拾東西,走人。”
在荒漠行走,最要緊的還是水和食物。容遲把旅行商叫出來問了問,既然能買,那就省去這些不必要的負擔。
容遲本來還問旅行商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們快點兒到終點的,卻見旅行商搖了搖頭,說這段路只能他們自己走過去,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收拾東西準備來一場大戈壁之旅了。
容遲回房間看了看,确認應該沒什麽要帶的東西了,正要轉身離開,卻一個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本來就在桌子邊緣一包用白布裹着的東西直接散落在地,都是些之前收集到的奇奇怪怪的石頭、鱗片什麽的。
先前從鲛人那拿來的鲛珠,不知怎的,裏面有一顆成色極好的,有點……五光十色的白,容遲怎麽看也跟這堆東西是一挂的,索性放在了一處。
容遲想了想,還是把這一包東西揣懷裏帶上了,萬一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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