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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也許是她躲人躲得太明顯，周一英語課的時候，薄容将她攔了下來。

“你在躲我？”

舒璃尴尬地擠出話來：“沒有的事。”

“那為什麽一見我又跑？”

“巧合吧。”

沉默在兩人之間窒息地蔓延，良久，薄容忽然提了一句：“當初，是你先追我的。”

“嗯？”舒璃擡頭看他，表情微愕。

十二月溫淡的光将他眉眼裏的凜冽也給模糊掉了，竟讓人恍惚中瞧出幾分羞赧來。

“所以......”薄容的喉結動了動，雖然有些掙紮，但最終還是将後面那句話給說了出來，“你不能撩完就跑，你得負責。”

“我覺得，我應該沒那個膽子撩你。”舒璃弱弱地說。

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不要臉地去撩他，薄容怎麽會眼瞎看上她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一切都因那場大火而改變，不如就此分道揚镳，走應該走的路。

定了定神，她說：“薄容，如今你我都好好地站在這裏，這大概是當時的我最想要的結局吧。”頓了頓，鼓起勇氣迎上他風雨欲來的眼眸，很認真地說，“我覺得，就不用再進一步地深交了。”

他被氣笑，聲音染上涼意。

“重來一次，你倒是看不上我了？”

“我哪敢！”舒璃委屈，“我們倆無論怎麽看都不搭，別人會說你眼瞎，罵我……高攀。”

“誰敢？”他皺眉，隐約知道她躲自己的原因，“是因為之前那個帖子嗎？我已經叫她删了，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舒璃卻搖頭，朝後退了一步：“帖子說得沒錯，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沒必要因為早就沒了的過去，繼續綁在一起。”

“……是因為他？”

“誰？”

“那個唱歌的，顧晴明……你喜歡他？”

“喜歡是喜歡，不過不是那種喜歡。”舒璃想到舞臺上暖若豔陽的人，原本皺着的臉舒展開來，“顧晴明是很好的人，如果你認識他，也會喜歡他的。”

“我讨厭他！”

薄容英氣逼人的臉蒙上一層愠怒的淺紅，他才不會蠢到喜歡情敵呢！

舒璃見他生氣了，輕輕縮了縮脖子，然後弱弱的問：“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去吃飯了……”

薄容：“……”

她還是沒變，這種時候都能想着吃。

雖然舒璃急于跟他撇清關系，但薄容卻不願意。

晚上大課的時候，在舒璃的座位前站了足足十分鐘，硬是逼得她往裏面挪了一個位置。

得逞後，又不要臉地扯了她的書過去，義正言辭地說：“我沒帶書，一起看。”

舒璃無法，認命地跟他一起看書，在看到書頁上自己畫的簡筆人物後，羞恥地用手給擋住了。

然而薄容早就看到了，他輕笑一聲，順手拿起她的自動鉛筆在空白的地方畫起來。

“喂！這是我的書！”舒璃壓低聲音警告着。

薄容沒理她，低着眉神色認真。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描繪着，簡簡單單幾筆，一個嘟着嘴氣呼呼的少女便躍然紙上。

舒璃眼眸一亮，扯過書角來細細端詳，這畫的可不是她嗎？

沒料到薄容居然還有這種技能，忍不住贊了一句：“畫得真好。”

像是受到了鼓舞，薄容又動筆在少女的旁邊畫了一個挂着耳機的少年，然後在兩人下面補了一行字——舒璃&薄容。

舒璃浮起的笑容慢慢僵硬，這一回沒再誇他，而是默默地拿出橡皮，把下面的字給擦去。

雖然埋着頭，卻依然能感受到上方逼人的視線。

一節課誰都沒再說話，時間流逝得比平時還要慢一倍。

舒璃課間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瞧見薄容失神地坐在那裏，倒讓人品出幾分落寞來。

她的心上，便泛起愧疚的漣漪。

暗暗告誡自己，她和薄容階層不同，根本走不到最後，長痛不如短痛，她這是為了他好！當然，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被別人諷刺是攀高枝。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五十進三十的比賽。

舒璃提前到了音樂學院，在路邊大樹下又遇上以多欺少的場景。

她身邊的妹子拽了拽她，示意她趕緊走。

隐隐約約瞧見一頭好看的大波浪，舒璃抽回自己的胳膊，對其他幾個迷妹說：“你們先走吧，我朋友好像在那邊，我去看看。”

“哎呀，你的朋友該不會是孫曉梅吧？”見她要管閑事，有人趕緊來勸，“她可是莫粉的公敵，你要是管這事也得惹禍上身！”

“怎麽回事？”舒璃想起那夜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心裏隐約有了答案，卻又模糊得不成形，扭頭急問。

幾個妹子面面相觑，還是把這八卦告訴了她：“莫粉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都可以喜歡他，但是不能去表白，更不能成為他的女朋友。但是孫曉梅被抓到和莫雲天接吻，所以就被莫粉給盯上了。”

“莫雲天也是人，為什麽不能談戀愛？”舒璃咋舌，這麽變.态的規矩是哪個神經病定的？

“你有所不知，莫雲天是奔着成為巨星而去的，要是有緋聞，人氣會下降的！莫粉這是為了保護他，免得有人阻礙他的事業。”

“莫雲天總不可能一輩子這樣吧？”舒璃不解地問。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但現在處于黃金時期的莫雲天絕對不能被女人影響到事業的。”迷妹們說着，又想起了自家偶像，便道，“晴明現在勢頭正旺，有趕超莫雲天的趨勢，所以這個節骨眼兒上最好不要有不長眼睛的人來影響他，尤其是那個陳菲菲！”

“她已經被刷下去了，真是解氣！”

“晴明這麽好的男人，可不能被那種貨色給拱了，一定得是溫柔得體，且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富家千金才行。”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着，舒璃聽得莫名窩火。

疾步走過去，正要開口說什麽，便瞧見不遠處有個男生正一臉焦急地朝這邊看，酷酷的樣子，不是莫雲天又是誰？

一個巴掌拍不響，舒璃才不信孫曉梅單戀莫雲天會惹上這種事，當下便給莫雲天貼上了“渣男”的标簽。

厭惡地瞥他一眼，轉頭對那群女生說：“這裏是學校，別太過分！”

扯着孫曉梅頭發的女生轉過臉來，虎背熊腰看起來很是吓人，她不耐煩地松開手，轉而沖舒璃咆哮：“與你何幹！別特麽多管閑事！”

舒璃趁機拉過孫曉梅，将她往身後一拽，壯着膽子說：“節目組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如果不想火的話還是趕緊散了吧。”

對方朝禮堂的方向看了看，根本沒看見節目組的人，冷笑一聲，嗤道：“吓唬誰呢！不想死的趕緊滾，不然我連着你一塊兒打！”

舒璃感覺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輕輕地抖了抖，她趕緊回握住，默默給孫曉梅打氣。

其實面對這群兇神惡煞的女生她心裏也在打鼓，但表面上還是佯裝鎮定：“我想說，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男的要是不願意，女的再怎麽糾纏也不可能成功。說不定是男的在糾纏女的呢？畢竟我家曉梅那麽漂亮。”

幾個女生立刻聽出了舒璃話中的隐喻，臉上表情越發難看，其中一個沉不住氣得抓了她的衣領就要打人。

舒璃趕緊朝後退去，一面躲一面拽着孫曉梅一起逃。

只不過身後的人窮追不舍，竟追出了十米遠，在身後嚷嚷着：“小婊.子，有種別跑！”

傻.逼才停下來等着被打呢！

舒璃拉着孫曉梅跑了會兒，正巧撞見顧晴明幾人迎面走來。見到她，對方的眼眸微微一亮，開口便喚道：“舒璃！你們跑什麽？”

孫曉梅分神朝後看去，結果腳一歪，悶哼了一聲拽得她前面的舒璃也險些栽倒。

顧晴明驚得伸手去扶，再擡頭便瞧見一幫女生氣勢洶洶地趕來。

“這是怎麽了？”不動聲色地将兩人護在身後，顧晴明淡定地迎上那群女生兇惡的目光。

打頭的人見是顧晴明，猶豫了一下，粗着聲音說：“把她們兩個交出來，你雖然是阿莫的競争對手，但我們不打算為難你，一切都公平競争。”

顧晴明卻沒有讓開，反而将人護得更緊：“我可以問問你找我的朋友有什麽事嗎？”

“我們女生之間的事，跟你無關！”

“她們是我的朋友，她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我非管不可。”顧晴明絲毫不肯讓步，臉上的笑意已經消然殆盡，沉着眸子冷冷地看着她們。

陳菲菲見狀，忍不住急道：“阿明！馬上就要比賽了！”

舒璃也不想影響他比賽，忙推了推他，小聲說：“我們沒事，馬上要比賽了，你趕緊入場，不要耽誤了！”

顧晴明卻回頭示意她安心，卻惹得舒璃越發不安起來。

雙方就這麽對峙着，誰都不肯讓誰。

這時，一直沉默的孫曉梅一瘸一拐地從舒璃身後走出來，她的臉上滿是痛楚，但那雙漂亮的眼眸卻燃燒着比任何時候都堅定的決心。

她瞥見匆忙追來卻藏在角落裏不敢站出來的人，終于苦澀一笑，對那幫女生一字一頓道：“我以後不會再和莫雲天見面了，如果再有下次，不用你們，我自己都會給自己一耳光，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陰影裏的人動了動，身形有些搖晃，卻還是沒有走過來。

那幫女生不信：“口說無憑的，誰信你？”

正說着，便見孫曉梅朝她們走來，從一個抱着工具盒女生手裏奪過剪刀，眼眸裏似是點了火，亮得讓人心頭一顫。

也就是一瞬間，仿佛靜止了的一瞬間，孫曉梅抓過自己的頭發，毫不猶豫地剪掉了。

“咔擦！”

聲音清脆，好似她心裏緊繃的弦終于斷裂的聲音。

心痛，卻如釋重負。

她揚起臉，兩頰是晶瑩的淚痕，唇角卻是上揚着的：“現在，你們信了嗎？”

一群女生都有點被震驚到了，紛紛張大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躲在陰影中的人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孫曉梅卻只投給他輕飄飄的一瞥，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璃本想去扶她，被笑着拒絕了，她望着那抹走得極慢卻極堅決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

孫曉梅她，應該需要足夠的時間一個人靜一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