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

牧老師的文化課共計有三個項目：語文，數學，還有社會自然課。前兩者都很好理解，所謂社會自然課其實就是對于很多常識的科普，比如說各種禮儀規範呀，帝國各大星球的風土民情呀，再比如說巴巴裏安周邊情況啊之類的。

幼崽們小小年紀，已經體現出了偏科的情況，鉑爾和莉莉語文學得很好，數學就總是慢一點。阿晴看起來人高馬大，有點憨憨的，計算卻很快，牧遙嘗試在課堂上講方程式，結果只有阿晴和阿奇能夠理解“設一個數為未知數”是什麽意思，其他幼崽們都被繞進去了，他們實在是不明白，如果一個數字，具體是幾都沒有人知道，那憑什麽說這是個數字呢？

椿寶年齡實在是太小，牧遙對他沒有太多要求，說實話，他會要求椿寶一起來上課……主要是因為不敢把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放在外頭。

所以大家都在上課的時候，只有椿寶可以光明正大的睡覺，吃零食，或者是在牧遙給他的小本本上寫寫畫畫。

不過椿寶是個好孩子，在發現大家都不可以吃零食之後，他就堅決地把零食——牧遙做的肉幹全都推到一邊去了！

……然後就被蠻阿爺吃掉了。

椿寶震驚地看着蠻阿爺把肉幹團一團都塞進嘴裏：“——哇！”

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零食都沒了：“……嗚！”

“哎呦我的小椿寶，”蠻阿爺趕緊捂住他的嘴，可不能讓他哭出來，不然牧遙就該發火了——牧老師不是很在乎課堂紀律，只要認真聽課就可以。但交頭接耳，大聲喧嘩是不可以的！

牧遙：瞪眼。

蠻阿爺趕緊抱着椿寶蹿出教室：“我們去搞點吃的！你們繼續上課！”

牧遙：“……”說實話，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完全習慣蠻阿爺雷厲風行的生活态度，不過他還是跟着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蠻阿爺大聲說：“放心，一定把崽子活着送回來！”

牧遙：“……”

其他幼崽們此時已經哈哈大笑，莉莉和小希甚至也想跑出去一起玩。被牧遙按住：“三乘四，又算錯了吧？答案是十二哦。”

小希頓時蔫了，劍齒虎族的小姑娘打起架來誰都不讓，王霸之氣淡淡閃耀，一到了做數學題就原地懵逼，掰着手指頭還會輸錯，個位數的加減乘除就足夠她琢磨的了：“是，是十二啊……”

牧遙看出她有些畏難了——其實這也不是小希的錯，她才五六歲呢，要是在地球上，估計還在上幼兒園大班呢。

不過這是星際時代……獸人又都比較早熟，普通的幼崽園也的确是從四歲開始教授各種課程的。如果一味的說什麽“孩子的天性就是玩耍”，反而有可能耽誤這些幼崽。

牧遙眨眨眼，小聲問：“小希不想去集市上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嗎？我聽奧克斯大叔說，集市上會有布娃娃，還會有小糖球哦。”

小希眼睛立馬亮了：“想！”

牧遙哄小孩的聲音溫柔極了：“但是，如果數學學不好的話，就連一個人買東西都做不到哦，如果商販說一個小糖球三星幣，小希要買四個，需要付多少錢呢？”

小希努力思考：“十……十二星幣！”

牧遙：“對，小希這次做的很棒，以後也要努力哦。”

小希期待的看着他：“嗯！”

牧老師就鼓勵地摸摸她的小腦袋，背過身去繼續講“乘法口訣”了。所有幼崽們都直起腰版，跟着念什麽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并不知道他們敬愛的牧老師此刻笑的像個惡魔。

牧遙：哄小孩真是太好玩啦！為了讓他們好好學習……他這個幼崽園老師也會繼續努力噠！

……

蠻阿爺舉着椿寶一路狂奔，這幾天下來，椿寶已經完全不怕他啦。現在就安穩地騎在蠻阿爺的脖子上，一只手握住頭盔上完好的那只牛角，椿寶大聲說：“阿爺，去，去那邊！”

他的小手指着的地方，卻是黑暗森林了。

瑞爾鎮距離黑暗森林很近，只有五六公裏左右。按道理講，距離那麽近是很容易被“黑暗生物”侵擾的，但是瑞爾鎮的居民們目前卻都能“安居樂業”，這都是因為一個男人的存在。

——蠻姆·馬瑞斯。

蠻阿爺咧開嘴，他的身形發生了變化——一點一點的，就像特攝片裏頭那些“怪獸”一樣，他竟然變成了一頭半人半龍的“怪物”了！

可惜的是，從阿爺手臂上浮現出的鱗片來看，他是一頭地龍獸，而不是天龍獸。衆所周知，帝國皇族的原始種就是天龍獸，天龍飛起來的時候，翅膀足以遮天蓋日。地龍獸就要差很多了，人人都知道地龍獸縱使能一躍十幾米高，也無法真正的飛行，天空不屬于他們。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地龍獸的戰鬥力并不弱于天龍獸！而蠻姆·馬瑞斯，則是五十年前率領星際最強的星際海盜集團，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大海盜！

時間過得很快，五十年彈指一揮間，在巴巴裏安星隐居，并且過上安逸生活的蠻姆，都快要忘了自己叱咤風雲的英姿啦！

只是，最近幾天他總有種心潮澎湃，好像要出什麽大事的感覺……蠻阿爺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又緩緩地放開了。

他讓椿寶爬下來，又把他很小心的放在自己胸前的布兜裏——這是牧遙給他縫得，椿寶正好能坐進去。因為這幾天“體育課”的時候椿寶總是參與不進去，所以蠻阿爺就總要抱着他。

為了方便“體育考試”一邊帶孩子一邊上課，牧遙就給阿爺的胸前縫了個大口袋，可以讓椿寶待在裏頭。

現在就正好用上啦！

蠻阿爺：“吼！！！”

他的口中爆發出猶如怪獸的吼叫，椿寶捂住耳朵，興奮地小聲尖叫。他超級喜歡待在這個口袋裏頭的！

椿寶感到自己在下降，接着就像個炮彈一樣被彈飛到天上！椿寶從布口袋裏偷偷探出小腦袋，他發現自己好高哦！好像突然來到了天上！但是很快的，他就被一股力量托着向上飄浮……一只大手按在他的頭上了，椿寶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在剛剛，蠻阿爺帶着他跳到最高點之後，就開始急速下降了。

所以椿寶才會有“失重”的感覺。“失重”這個詞語是牧老師告訴他們的，牧老師說，巴巴裏安是一顆星球，也就是說，巴巴裏安是個球體，漂浮在無垠的太空中。他們能生活在巴巴裏安，是因為巴巴裏安的環境很合适——尤其是重力，所以他們是被一種叫“重力”的力量吸在巴巴裏安星上的。

如果一個星球重力太強了呢，那這顆星球上的人就沒有辦法跳躍，也沒有辦法奔跑了，人就被壓扁了。如果重力太弱，人就會漂浮起來，甚至會飄進宇宙裏，逐漸放棄思考。

宇宙呢？宇宙就是黑夜的樣子，夜晚是有很多星星的，宇宙裏也有很多很多星星。巴巴裏安星只是其中一個。人的□□在宇宙之中，一分鐘也活不下去，所以大家以後如果乘坐飛艇的話一定按照乘務員的要求來檢查安全措施哦，千萬不可以偷懶！

牧老師是這樣說的。

宇宙實在是太可怕了，椿寶本來就很害怕黑夜，以前還吓得不敢睡覺呢。所以牧老師說完之後他就被吓哭了。

可是，牧老師卻說，宇宙是非常美麗的，世界也是非常廣大的，等以後大家都變得強大起來了，去哪裏都可以。

……椿寶覺得宇宙還是太遙遠了，他根本不敢想呢，所以還是先在巴巴裏安探險吧！

蠻阿爺跳的更高了！黑暗森林那麽遠，椿寶靠自己的腿走過去，要走好久好久呢！可是阿爺只需要跳幾下就到了！

很快，他們一老一小，就在黑暗森林的邊緣了。

巴巴裏安的黑暗森林，是沒有标志牌，也沒有圍欄的。這裏和很多星球都會有的自然保護區不一樣，沒有人保護黑暗森林。

以前帝國人剛發現巴巴裏安的時候，也有旅行家和冒險家來過，他們從當時的巴巴裏安人口中得知了“黑暗森林”的存在，就想要來碰碰運氣。每一個帝國人都會問：“黑暗森林究竟在哪裏啊？”

他們已經習慣用導航，地圖等工具了，可是巴巴裏安人不懂這麽多，他們只會往遠方指：“就在那裏。”

那裏是哪裏呢？

帝國人非常疑惑，可是，當他們最終找到了黑暗森林的時候，就明白當地人為什麽會那樣講了。

……因為根本不需要任何提醒，所有靠近黑暗森林的人都會知道，這裏就是黑暗森林。

參天聳立的黑色的樹海，層層疊挂的藤蔓，還有隐藏在這裏的，無數雙危險窺視着的眼睛。

有人吓得轉頭就跑，找回一條小命。有人卻大着膽子走進去，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

不過現在，蠻阿爺卻把椿寶輕輕地放在了地上，他拉着椿寶的小手：“自己走，不要怕。”

椿寶不怕，椿寶好奇地看着周遭黑乎乎的大樹，突然，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出現在樹後，好奇地看着椿寶。

椿寶……好吧，他抱緊了蠻阿爺的大腿，努力地朝那雙眼睛揮手：“你，你好呀嗚嗚……”

那雙眼睛眨了眨，消失了，接着刷的一聲，一個渾身披着黑色鱗片，兩只翅膀縮起來也得有兩三米長，眼睛金閃閃的黑色翼龍獸就出現在椿寶和蠻阿爺的面前了。

蠻阿爺拍拍翼龍獸的腦袋，扔給他兩只肉幹（牧遙出品），嘴裏卻發出了椿寶聽不懂的，有點像是嘶吼，又有點像是某種“語言”的聲音。然後翼龍獸就也“嘶吼”了一聲，扭頭飛走了。

“好啦，”蠻阿爺蹲下來，把椿寶塞進懷裏的大口袋：“要回去咯，要是被你們牧老師知道阿爺帶你來黑暗森林，估計阿爺我就沒肉吃咯！”

椿寶倒是很興奮：“阿爺，翼龍獸是、是你的手下！”

“嗯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蠻阿爺點點他的鼻頭：“巴巴裏安呀……要有小蟲子來了。”

他看向夜空，那裏曾經是他的戰場。現在他已經離開，但鬥争顯然永無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