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晉江獨家發表

晉江獨家發表

崔岚能聽見自己的心，它仿佛即将跳出胸腔。此刻眼前的男人一雙眼充滿占有欲，随時要吃掉自己。

當然，崔岚不是坐以待斃的女人。

食指勾住對方白色病服的領子，女人挑起眼簾，看向男人的目光帶着幾分挑釁，“那……你想做點什麽？李‘殿下’。”

對她渴望已久的李暮言豈會錯過送上門的好意，接下來，他輕而易舉封住她的唇——

他與她，皆着了火。

等到火滅了，崔岚才第一時間想起李暮言那只受傷的手……還好沒事。

本來寬敞的病床多了個人，瞬間變得擁擠起來。崔岚窩在男人懷裏，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盡聊些沒營養的話題。可聽着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她有種想跟李暮言就這樣天荒地老的打算。

“小岚。”

修長的食指劃過俊美的臉，崔岚特地半趴起身，有點像只張牙舞爪的小獸，“不是叫姐姐嗎？”

李暮言将她的手包在掌心，眼底露出幾分促狹：“在這裏，你是我的小岚。”他指了指身下的床，“別的地方，你就是我姐姐。”

剛才的瘋狂還歷歷在目，崔岚瞪了他一眼，不過，那眼神卻是媚得叫人骨頭都酥了。

“就你會占便宜。”

男人将她重新擁入懷裏，下巴抵住她的額頭，喉頭溢出輕笑，“當然，你的便宜除了我，誰也不能占。”

崔岚突然就好奇了，“喂，你喜歡我多久了？”

李暮言想也不想就回答：“八年前，你叫我去你家吃早餐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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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默數着，崔岚的表情從意外，很快變得古怪，“等等，你那會天天跟我後面叫姐姐，心底悄悄喜歡我？”

她可記得，當年這小子一副優等乖乖學生模樣，姐姐長姐姐短，禮貌得很呢！

“要是我當初跟你表白，你會答應嗎？”

李暮言突然抛出這問題，崔岚當即搖頭，“怎麽可能！”

男人莞爾，拉着她的手放在胸腔處，“所以，就只能悄悄把你放在這兒。”

掌心底下的心髒撲通撲通，崔岚忍不住探上前，在對方薄唇輕啄了幾下，“怎麽就沒發現你這張嘴這麽會講甜言蜜語？”

她起身離開時，對方卻強勢不讓她走，鼻尖碰着鼻尖，吞吐的氣息交纏着，繞呀繞，勾得人心跳又開始加速。李暮言用目光描摹着愛人的容顏，用着柔得像能滴出水的聲，說道：“你喜歡，我可以一輩子都講給你聽。”

這種時刻，崔岚就不想聽他講了，她直接再次吻住他。

夜，還很長……

天邊隐隐泛白，整座南華市還沉浸在安靜中。電梯“叮”一聲，一道高挑的身影從裏面從走出來，這一路幾乎沒人，所以，她低頭認真翻出房卡，正刷開自己房門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女聲：“你是從李暮言那邊剛回來？”

崔岚瞪直了眼，明顯被吓了一跳。不過，她很快抿緊嘴角，手上動作沒停，利落地推開房門。

身後，穿着高定套裝的餘舒跟了進來，“從昨天下午你就不在，直到現在才回來，這段時間你都在李暮言那裏，對吧？”

崔岚徑自将水壺裝滿水，插上電。幹完這些，她才側過身，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是，那又如何？”

這話，讓餘舒沉下臉，“你和他就真的搞在一起了？”

聞言，崔岚也冷哼道：“麻煩注意你的措辭，我和李暮言是正兒八經談戀愛。”

“岚岚！”餘舒又氣又急。

崔岚只覺得她這模樣太可笑了，“怎麽，就算你沒看微博，王哥應該也告訴你，我已經公開承認我和他的關系了。”

這事餘舒哪裏不知？只是從昨天見面開始，她一直隐忍不提。她還是想勸女兒：“岚岚，你……你別任性了。是，李暮言那孩子以前跟你關系好，可那也多少年前的事了？更何況，他家那情況你又不知道——”

“夠了！”崔岚喝住她。

水壺發出“沙沙”響聲，像在蒸煮着周遭空氣，莫名令人厭煩。

崔岚盯着這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在這瞬間，過往所有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很快，水壺裏的水開了，她心中那股子氣也達到沸點，爆發出來——

“他們家怎麽了？你以為，我們家又比他們家好到哪去！”

這話一出，餘舒的臉色驟然陣青陣白。

母女雙方對立而站，誰也沒再開口。過了将近一個世紀那麽長，崔岚壓抑隐忍的情緒仿佛終于找到傾洩點，她露出嘲諷又可憐的笑，“一個雙方都出軌，還要在外人面前保持恩愛的家庭，還能生出優越感？簡直可笑！”

“崔岚！”見面到現在，餘舒首次掩不住怒意。她的手高高揚起，随時随地要揮下來。

崔岚只是瞪着她，目光帶着幾分自虐的快意。

她在等那巴掌落下來，可是……餘舒咬緊牙關，此刻，這個優雅的女人明顯強忍住怒意，她的那只手先是握得死緊，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她極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岚岚，你現在也長大了，應該能理解當初我和你爸爸。很多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特別是婚姻。無論如何，我們都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希望你能幸福。”

這樣的話，崔岚已經聽過無數遍，她冷笑道：“幸福？我們這個家的幸福不就是你們各自在外面偷吃，又想裝成恩愛夫妻，好保住你們的面子？”

“岚岚！”餘舒慘白着臉，“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嗎？”

“呵，”崔岚勾起慘然的笑，“我不過說句實話你就受不了了，那麽當然又是誰——”

話說到一半，觸及對方受傷的神情，崔岚後邊的話在喉頭滾了滾，最終還是咽了下去。她別過臉，只是道：“算了，我跟你們翻舊賬又有什麽意義？你們希望我幸福，那現在我找到幸福了，你們可以放心了。”

“幸福？你跟李暮言那能叫幸福嗎？”提到李暮言，餘舒語氣立刻變得尖銳起來，“你可不要忘記，他——”

“他可是害死了他媽！”

王河站在崔岚房門前，手指正要按響門鈴，突然間門自己卻開了。

“舒姨？”

餘舒面色蒼白，只是匆匆越過他，往日的優雅得體蕩然無存。王河心中打着鼓，他進了門，才發現崔岚坐在沙發上，整間屋子彌漫着一股低壓。

“大清早的，你跟舒姨吵架了？”

崔岚擡頭，她繃着一張臉，只是反問：“沒什麽，怎麽了，這麽早就過來？”

見她不想談，王河也不勉強，他一屁股坐在沙發，“我昨天回去查了，原來李暮言他爸李錦明是有名的指揮家。”

難怪，昨天他總聽着這名字耳熟。李錦明，曾經被譽為天才的華裔指揮家。不過與兒子不同，國內除了古典音樂樂迷，普通群衆很少人知道他。

“所以？”崔岚淡淡抛出這兩個字。王河挑了挑眉，沉吟片刻才道：“李錦明确實神秘，網上關于他的資料很少，不過……我查到，五年前曾經有新聞報道過，李錦明的妻子死于墜樓，是自殺。”

空氣瞬間被凝結。

王河清楚感受到，崔岚整個人如同刺猬般，變得銳利又富有攻擊性，“他媽媽确實是死于自殺，你查這些，是想說明什麽？”

“別擺出這副模樣，”王河靜靜看她，“我不是想惡意揣測些什麽。只是，舒姨的态度很明顯了，她不喜歡你那位小男友不是嗎？”

身子倚在沙發，王河做出放松的姿态，“作為經紀人，既然你肆意妄為公開和男朋友的戀情，我總歸得有個底。昨天舒姨那樣子，你別告訴我她支持你們倆。”

崔岚抿緊嘴角，沒吭聲。

掃過女人一眼，王河垂下眼角，搖了搖頭，“你應該有作為公衆人物的自覺，現在網上關于你倆的事沸沸揚揚，不是你不上網就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

“媒體是很聰明的，很快他們會找到舒姨，甚至你爸那邊過去。你媽媽是什麽人，你爸爸又是什麽人？如果我們內部不統一口徑，你是要等舒姨，又或者你爸爸當着鏡頭反對你們倆，到時，就真是全國媒體一起過大年了。”

如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崔岚握緊拳頭。王河不愧是金牌經紀人，往往走一步想到十步外，他所說的這些，她确實未曾考慮到。

看得出，崔岚是聽懂了他的話，王河推了推眼鏡，眼底劃過一道精光，“所以，告訴我，舒姨反對李暮言的原因是什麽？”

他必須掌握足夠的信息，才能采取主動權。特別是，崔岚的父母，一個賽着一個不是省油的燈。

崔岚沒說話，她站起身，先是給自己倒了杯黑咖啡，同時也倒了一杯給王河。略帶酸澀的口感刺激着神經，雙手捧着杯子，她像在猶豫。

王河非常有耐心。

直到幾分鐘後，崔岚一口将杯裏的咖啡一飲而盡，才幽幽地問：“王哥，如果我告訴你，李暮言……他曾經害死他的媽媽，你信嗎？”

來找崔岚之前，王河心中猜想過無數種可能，可獨獨沒有這種。饒是精明如他，剎那間也有些晃神。

王河也跟着灌了口黑咖啡，等到這種又酸又苦的液體滑進喉嚨，他才意識到，崔岚忘記給他加糖加奶了。不過，這口玩意下去，倒直接讓他清醒不少。

“我不信。”王河作出理性分析，“是，我看得出來，他在我們面前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不過是因為他想泡你。實際上，如果不是你，他恐怕連我名字都不會記得。”

王河眼光毒得很，姓李那小子每次王哥長王哥短的，還不是想着讨好自己把崔岚追上手？真正的李暮言，應該就是傳聞中那個高冷不近人情的鋼琴王子。

“但是，我覺得他起碼還是那種在路上見到老奶奶摔倒會扶一把的男人。”

崔岚皺着眉，可嘴角卻彎了起來，“你這算什麽形容？”

“是褒獎，崔小姐。”王河瞧着她那股子掩不住的小開心，心中暗暗唾棄談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笨蛋，“行了，知道你那小男友是好人。所以，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麽？”

嘴邊的笑意凝固住，崔岚盯着他，像是在斟酌要怎麽開口。最後，她帶着幾分沉重，将謎底揭開：“我媽媽不喜歡李暮言，就是因為他家當年那件事。他媽媽自殺死了，當時，所有人都說是李暮言害死的。但是，真正害死他媽媽的，其實……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