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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葉安安來給開的門,司沐進去後被一股刺鼻的氣味薰的後退一大步。“葉安安,這什麽味兒啊?”

“這是煮茶葉蛋的味兒,不好聞嗎?”

“難聞死了。”

葉安安一張臉紅了紅,小心翼翼的問,“那……那不如我們去外面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司沐說,“進去吧,不愛在外面。”

葉安安頂着挨罵的危險拿了一瓶出售的礦泉水給司沐喝,司沐連瓶蓋都沒擰開就放在一邊,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頓時被硌的蹦了起來。

“什麽東西這麽硬?”

葉安安拿過來看了看,沉了臉,沖着她的房間大聲喊,“葉歲安,你怎麽連石頭也往沙發上放?你怎麽這麽髒啊?”

葉歲安從房裏出來,看到司沐,表情明顯愣了愣。“我都洗幹淨了,一點不髒。”然後又幾步邁到司沐面前,一把把那些乳白色的鵝卵石搶回來,連眼風都沒往司沐的臉上掃。

司沐的臉頓時就黑了,沖着葉歲安的背影叫,“你回來。”

歲安不明所以的問,“回哪兒?”

司沐咬了咬牙,看到葉歲安看着自己一張嫌棄的臉,一顆小嫩心頓時被氣的煙薰火燎的疼。他看着歲安,面無表情,話卻是對着葉安安說,“你出去。”

“什麽?”葉安安問。

“我讓你出去。”司沐的表情很吓人,讓一向只對他遠觀偷偷愛慕的葉安安生出了一種怕,狠狠的瞪了葉歲安一眼,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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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歲安也有些怕,別看平時司沐專盯着欺負她,可那時她不怕司沐,因為每次他雖然欺負人,但都是一張笑嘻嘻無賴的賤臉,帶着一種逗弄人的玩笑。這樣像是真正發火的樣子還真沒見過。可她也不知道哪裏惹到司沐了,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脯。

“你到底有什麽事兒?”

司沐眯着眼,一步一步逼近她,他進一步歲安就退一步,最後抵在牆面上,推他越欺越近的身體。“你到底要幹嘛?”

“我要幹嘛?本想問問你頭上怎麽受傷了,可你這孩子還真是不知道好歹。躲我?啊?煩我?啊?”

歲安使勁推着司沐壓緊她的身體,看他十七歲仍舊稚嫩的臉,從中尋找他像過去開玩笑一樣的嘻笑,可是什麽也找不到,司沐真的生氣了。

司沐面無表情,漫不經心的摸摸她的臉,手指長時間停留在她左臉臉頰上。這裏被他那天一把泥砂糊在上面硌破了皮,司沐想到的卻是無意中看到伊一在上面親吻的聲響。他做了壞事後又覺得葉歲安可憐,就跑去附近的小藥店裏買了藥水和紗布,想摔到她面前,或許還能別別扭扭的說上一聲對不起,後來他在伊一家門前看到裏面一幕,不屑,心裏卻有一個地方是說不出的憋屈,他向來不為難自己,就摔了伊一家的門。

“這裏被人親過了吧,親了就不疼了?”

“唾沫可以消毒。”葉歲安一愣,羞的無地自容,“司沐那天是你在外面?你怎麽能偷窺別人,你簡直是變|态。”

“我變|态,你這傻孩子,我是想教教你,接吻不是那樣的,是這樣的……”司沐的嘴突然狠狠壓在葉歲安的唇上,揪着咬,又生疏的伸出舌頭舔,在她準備張口叫人時迫不及待的伸進她嘴裏亂撞。胸脯貼着胸脯之間幾乎能聽到狂燥的心跳聲,不知是誰的。後來司沐長大後回憶,大約是他自己的。

葉歲安稚嫩到剛剛開始發育的身體,嬌弱的像是一朵易折斷的花,被司沐罩住挂在臂彎裏無處可逃,似乎他想讓她生就生,他想讓她死,就只能去死。

這肯定不是司沐的初吻,他的初吻早在初中時就漫不經心的送給了漂亮的學姐,年際跟現在的歲安差不多大,還不懂得品嘗其中的滋味如何。司沐想,接吻這活計真不是人幹的,舌頭被咬的生疼,滿嘴都是血腥味兒,就着鹹,是歲安被吓哭的眼淚。

司沐放開她時揚着下巴看她,傲的不行,心裏的火氣卻不知道為什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最喜歡看到葉歲安疏離防備的目光一點點在他的暴力下支離破碎,流着眼淚小貓似的看着他祈求,這樣最好不過,可葉歲安從來不這麽做,她只會嫌棄他。司沐耿耿于懷葉歲安對他的态度不雀躍,似乎是第一次見面後留下的後遺症,那時她那麽崇拜,對于現在的落差實在太大,司沐不喜歡。他這樣的人,可以放縱自己去讨厭嫌棄別人,卻不準別人讨厭嫌棄自己,葉歲安是第一個觸到了他底線的人。

這個年際的男孩子不懂得什麽是克制,脾氣來去都很快,可她下一步行動又再一次勾起了司沐的怒火。

葉歲安跑到廚房接了水一遍一遍清漱自己的嘴,又用毛巾恨恨的擦,想起伊一留戀溫柔的撫着她的嘴唇問她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難過的想死,回頭狠狠指責司沐。“你這個小偷,伊一擁有的那麽少,你為什麽還偷伊一的東西。”

司沐偷了屬于伊一的東西,葉歲安的初吻。在這個傷心的年月裏,葉歲安先是失去了爺爺,又弄丢了她的初吻。

司沐一腳踹翻了裝礦泉水的泡沫箱子,幾步跨上前拎住葉歲安的後衣領,“來來來正好今天我心情好,你給當個靶子,今天我好好教教伊一那小子什麽叫接吻。”

司沐把葉歲安拎到外面的一顆小樹下,欺身就想上前,葉歲安無奈只能蹲下緊緊抱住自己,頭埋在腿間,任司沐怎麽拉扯也不給他得逞的機會。

司沐說,“要不咱們去伊一家門口吧。”

歲安聽到這句話,心裏的小火苗轟然燃起兇兇烈火,含着胸瞪眼看他,狠不得要去撕碎的目光。他憑什麽這樣高高在上,平白無故把人踩進泥裏三分,就算他擁有一切并且尊貴無比,可這跟她有什麽關系,不吃他的飯,不喝他的水,不需要他幫她做任何一件事,他有什麽資格擺出一副盛氣淩的架勢。

看着葉歲安眼眶裏馬上落的淚珠,司沐不禁感嘆:這就哭了,真是少女情懷總是濕啊。

“你怎麽?需不需要我抱你過去?”

葉歲安蹿起來,精準無比的咬住司沐的手,憤怒的像一只小母豹。司沐疼的忘了叫忘了甩開葉歲安,張開嘴大口呼吸,葉歲安的牙齒咬的那麽緊,這時候用力甩開手,保不準就被撕下一塊肉。

被咬狠了,手指糊滿了血,葉歲安伸着舌頭舔着尖尖的小虎牙眯着眼一扯嘴角。“司沐,你看你這副德性,你算什麽?你媽媽若是知道你被你爸教成這樣,會死而複生去掐死他的。”

葉歲安走了,留下司沐一個人在原地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呆瓜百年難遇被他欺負的豁出去了,也算他司沐有本事。

****

這天晚上,葉歲安與伊一坐上了去爺爺家的火車。

伊一下午從他舅舅家回來之後,跟歲安說要陪她回去看看。歲安還納悶,她并沒有把白鷺的提議告訴伊一,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伊一說,“我請舅舅來陪我媽幾天,你這不是小事,必須得回去。”見她還有些猶豫,伊一又說,“舅舅給我拿了幾百塊錢,以後我們還他就是,沒關系的。”

話說到如此,也只能去。歲安心裏其實特別願意,本來打算無論如何也要弄到路費,實在不行就把葉安安的事情抖摟出來,拼個魚死網破,父親疼大女兒,說什麽也不能讓她背上個小偷的罪名。

火車一路晃晃悠悠的行駛,他們買的是硬坐票,伊一讓歲安枕在他肩膀上睡覺,到達爺爺家裏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歲安去敲那扇并不牢固的房門,沒有人應,有些奇怪。奶奶是最能起早的人,幾乎每天天不亮就在勞動,可是整個小院平靜的異常,連做早飯的飲煙都沒有升起。

“歲安,沒人來應,不如我們去房後看看吧。”

歲安點點頭,怕伊一摔倒,拉着他的手經菜園往房後走去。房後有一顆櫻桃樹,直連着爺爺奶奶睡覺的屋子。歲安敲了敲窗子,小聲喊,“奶奶,我是歲安,我回來看你。”

仍舊沒有人回應,歲安覺得不對,急的攥緊伊一的手。

伊一說,“我去找幾塊磚頭,踩着看看裏面是什麽情況。”

磚頭找回來了,伊一搖搖晃晃的踩在上面透過玻璃向裏面張望。這時是淩晨六七點的光景,太陽反射的光照在玻璃上,伊一看了好一會,跟歲安說,“我看到你爺爺的煙杆了。”

歲安又被勾起了傷心事,有氣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還有一個布娃娃,挂在牆上。”

“是不是穿着綠色的衣服。”

“對。”

“那是奶奶給我做的,回家的時候我忘了拿。”

“這回你可以一起帶回去。”伊一一邊跟歲安聊天一邊往裏面張望,“還有……哎,不對呀,為什麽有兩個人的遺像……”

****

鄰居把他們帶上了山,清晨的露珠把他們的褲角打濕,歲安整個人都是空洞的,只有緊緊捏住伊一手指的力道說明她還活着。

鄰居說,“你爸跟她吵了一架,再加上傷心過度,你奶奶沒熬過去,他和你爺爺心髒都不好,大家都知道,平時就指着速效救心丸救急。”

伊一看歲安木然的表情,開口問,“叔叔您知道他們為什麽吵架嗎?”

“那我可不知道,不過後來還是你們家的弟弟勸住了你爸,當天才消停,不過第二天早上你奶奶沒起來,死在夜裏了。”

爺爺奶奶的墳埋在了一起,他們生前為人極好,鄰居幫忙找的地方,四周都有樹,看着倒是靜谥。

歲安一直不說話,伊一謝過鄰居的幫忙,拉着歲安跪在地上,紮紮實實的磕了三個頭,他什麽也沒做,只小聲說了一句,像是在保證又像承諾,“我會保護歲安好。”然後摸摸歲安的臉,轉身躲開,行至半路時聽到歲安極度尖厲悲傷的哭聲從山上傳過來。伊一卸下全身的力氣跌坐在山路邊,眼圈泛紅,他真的哭了,卻沒有流淚,眼淚憋在鼻腔裏,酸的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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