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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司沐透過車窗看咖啡屋二樓滅掉的燈，手裏夾着煙就那麽呆呆不動。身邊的曲明遠瞄他一眼笑幾聲，繞過司沐的肩頭向裏看。“你到底在看什麽？”

“她。”

曲明遠揉揉額頭，“胡扯。你大少爺想幹嘛就幹嘛，我明天可是還得上班的，回吧。”

“再等一會兒。”

“那您下去自己呆着好不好啊，你坐我車上我怎麽走。”

司沐就下車了，曲明遠按下車窗不放心的叮囑他，“幹脆打個電話讓她把門打開，實在不行打宿地鋪，雖然是個大男人，這半夜三更的站外面也不安全。”

司沐說哦，蹲下，眼睛仍舊盯着二樓看。曲明遠拿他也沒辦法，拎了件外套下車遞給他。“司沐，你已經為她做的夠多了，怕傷了她自尊連她留學的生活費都不敢給，你這種做件好事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人，就這麽偷偷對她好，還得借着他家人的名義才敢……”

“哎，燈亮了，燈亮了……”司沐一下子站起來，眼睛亮了，沖曲明遠擺手，“你趕緊走，這沒你事兒了。”

曲明遠一邊笑一邊點頭，“好好好，我走，竟然被你等到了。”

司沐整了整衣擺，顯的精神一些，拔通了葉歲安的手機。

葉歲安一邊哈欠連天，一邊拉開了卷簾門把司沐讓進來。“你剛剛不是回家了嘛，怎麽大半夜來了？”

司沐看到幾張椅子拼在一起，一條薄棉被扔在上面，摸了摸是冰涼的。“你剛下來？怎麽不睡在上面？”

葉歲安又連着打了幾個哈欠，“古朵睡覺不老實，我被她踹下床好幾次，不如下來對付一宿。”說完也不看司沐，直接往椅子上躺。

司沐就勢盤腿坐到地上，托着下巴看她。葉歲安覺得全身都是洞，又感覺不到明顯的攻擊力，可安穩的繼續睡覺是不可能了，只能來裝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來回亂轉。司沐捏她的鼻子，“別裝了，起來給我弄點吃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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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歲安好脾氣的去廚房偷用小丁的烤箱給司沐烤雞蛋牛奶布丁，搞的滿屋子都是牛奶的香甜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

葉歲安蹲在地上抱住雙腿打瞌睡，司沐站在門邊看她，看了好一會兒，那麽小小的一團，穿着睡衣，就是讓人覺得軟軟的很可口。大約是有些冷，她揉揉鼻頭打了個冷戰。司沐想了想，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她不會掙脫，司沐知道，她努力的太過明顯，因為明顯，所以更加傷人，心裏也更不舒服。

葉歲安回頭看他一眼，輕輕笑。她的臉很小又白，只有睫毛濃密的過分，笑起來讓人覺得心也跟着軟化開了，削肩窄窄的，老是一幅少女的模樣，這麽多年也沒怎麽長開。

“冷嗎？”

“不冷。”

司沐緊了緊雙臂，心想，不冷也不放。抱在懷裏真是軟的，那麽舒服。這似乎只有她能做到，全世界從頭到尾再也沒有另外的人，讓你看到她笑，會揚起唇角，看到她皺眉，願以身代勞。

司沐想，我不愛她，只是在說服，事實上這個結論是，只有自己和鬼才相信。

布丁做好後，淋上濃稠的焦糖，挖出一勺，顫微微的還冒着熱氣。司沐第一口不由自主的先喂給她，葉歲安搖搖頭，“你吃吧。”

她仍舊蹲在烤箱前，抱着雙腿，司沐吃完後又從背後抱住她，問，“怎麽還烤，吃不下了。”

“料做多了，放到明天再烤的話就不好吃了，一起烤出來放冰箱裏，涼的也好吃。”

“我陪你一起等。”司沐的呼吸噴到葉歲安耳邊的碎發上，癢癢的，她咯咯笑出聲躲着。司沐又看着她的耳垂，不自覺的舔舔嘴唇，想咬一口，但光是想想都覺得容易挨撓，碰上這麽個不吃葷的小東西，心有猛虎，只能細嗅薔薇，也就只敢想想而已。

當司沐終于下定決心用鼻頭蹭她耳垂過過瘾時，門口傳來一陣不滿的抱怨聲。“你們倆竟然背着我偷吃好東西。”

骨頭在夢裏被一陣香甜的味道熏醒了，在樓上等半天也沒人來請她，自己看了會雜志，忍不住跑下來了。

“你醒啦？”葉歲安問。

“早醒了，看會兒雜志了。”骨頭翻開雜志要遞給葉歲安，“歲安啊，上面這群帥哥真是猛啊，你看都是全|裸的，只捂着小雞雞……”

司沐突然睜大眼睛看向骨頭背後，驚訝的出聲，“曲明遠你怎麽也回來了？”

骨頭頭都沒敢回，撩起睡衣把雜志往裏頭塞，回頭一看，哪有什麽曲明遠。司沐抱着葉歲安貼在一起笑，他還悄悄說，“好大的游泳圈。”

“司沐你這賤嘴。”骨頭又氣又笑，坐到一旁，“我也要吃。”

“冰箱裏，自己去拿。”

骨頭拿出來一邊吃一邊說，沒有小丁做的好吃。

伺候完這兩位吃完，也到下半夜了，把骨頭請上樓後，葉歲安又拼了幾把椅子，讓司沐睡，自己睡之前拼好的。他們頭對着頭，也不敢翻身，然而卻睡不着。司沐說，你陪我聊聊天。

“說什麽呢？”葉歲安問。

他們沒有共同話題，司沐心裏堵的慌，翻起身由上至下罩在葉歲安臉上，用這麽一個古怪的體位去吻她。葉歲安的眼睛正好對上他的喉節，平時穿着襯衫打着領帶倒看不出什麽，現在才發現，喉節挺大的，堪稱第二個下巴了。

司沐吻她，她就接受，越是這樣平靜的接受，司沐心裏越不好受。她的吻不是情動深處的不由自主，甚至不當接受是平淡生活中的調味劑，連反感都不曾，換句話說，不喜歡也不讨厭，無感，只是當成一個雙方交往的規則。這怎麽能讓人不挫敗？

可能人到深夜時總會不由自主的柔弱，白日間橫行霸道的司沐在這個夜裏輕輕呢喃，把一個幾乎沖出口的愛字撚碎揉爛又咽回去。愛她嗎？愛與不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愛，這種東西她負擔不起。

“你讨厭我嗎？”

葉歲安笑笑，“怎麽這麽問？不讨厭啊。”

“那不如我們同居吧。”

葉歲安沒有回答，輕輕閉上眼睛，無聲反抗。司沐又安安靜靜的翻回身躺好，小事上、吃醋時還有底氣耍耍無賴，正經事上他就不敢了。司沐想，這難道就叫卑微？至于嗎？

“你還怪我跟你爸媽提同居的事？”

葉歲安下意識就虛僞的搖搖頭，這真誠的虛僞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于是就改口，“有點兒。”

“這也沒什麽，你想想，我們早晚得結婚，你現在年齡還小，結婚這事還不能提上日程，不過你要實在排斥同居，那就現在結也沒什麽。”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同居還是結婚，反正現在得住到一起，是不是？”

司沐摸摸鼻子，“這也不算壞事兒吧。”

“那也算不上好事兒。”葉歲安翻過身去，不看司沐，“我還沒想好。”

司沐忍着氣，盡量耐心的問她，“你到底是沒想好什麽？是不想嫁給我，還是不想同居？”

“我不想同居。”

“那明天就去領證兒。”

“不行……”

司沐一下翻身坐起來，“葉歲安，你到底想怎樣？”

“司沐，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就那麽确定一定會娶我，未來發生什麽事誰都預料不到。我們……又只是相親，你沒有道理非我不可吧。”

司沐一瞪眼，“誰……誰說的非你不可，我……我爸喜歡你，非讓你當兒媳婦。”

“那你看，你不覺得委屈嗎？”

委屈。司沐想，真他媽的委屈到家了，幹什麽事還都得把家長擡出來擋着。司沐扪心自問，你到底想要葉歲安的什麽？只是身體嗎？外面的大千世界有多少美人比她風情善解人意，她絕對不是最好的。那是她的愛情嗎？這顯然更荒唐。可為什麽就非得是她？或許從第一次吻上那刻起，他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