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昏鴉老樹,時至傍晚,村裏升起炊煙袅袅。
陶顏宵呆坐在方木桌前,望着小陶陶淘米做飯的身影出神。
從衣袖間拿出圓型腰牌,只見那牌子通體白色,瑩潤亮澤,看質地像是用白玉象牙制成的。
她輕聲嘆了一口氣,從方才看到這樣物件開始,她就心事重重、猶豫不決。
她雖是鄉下村婦,可是光是摸着這塊腰牌質感,就感覺它的來歷不簡單。
陶顏宵忽然開始厭惡自己的私心。
難道小陶陶要因為她一時的貪戀,被她永遠困在這個大山腳下嗎?
一想到未來的不确定,她便酸了鼻尖。
忍不住走上前去,從身後環住了他勁瘦的腰,“小陶陶,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說時,她的眼淚已經沾濕了他的衣料,她用手背摸了一把淚痕,又覺自己有些好笑,她何時變得這樣愛哭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微滞,然後轉身将她擁入懷中,堅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腦頂,低沉的聲音笑道,“娘子怎麽還不改口?再不改口叫‘相公’,小陶陶可真的要走了。”
見懷裏的人抽泣出聲,他慌了神,趕緊為她拂去眼淚,“娘子當真了?”他又寵溺得擰了擰她的臉蛋,“這個問題娘子可問了很多遍了。既然娘子想聽,那相公我再認真說一遍,娘子可聽好了。”
他笑着刮了一記她的鼻子,薄唇在她臉上留了一個印記,磁性的男聲嚴肅而真摯,“這輩子,小陶陶和娘子永不相離,一直一直白首到老。”
廚房的米飯噴香撲鼻,青菜在熱鍋裏“滋滋啦啦”冒着油點子,火爐裏燒着紅彤彤的火柴,昏暗的房間裏,還未點上燈燭,一切如常而溫馨。
陶顏宵輕輕點了點頭,雙手将他抱得更緊了些。
良久,她才從他溫暖的懷抱中抽出身來,從衣袖中順出那塊腰牌,遞給他,“相公,你記得這個物件嗎?我在你受傷的地方撿到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好像都快消失在這日漸變黑的天色裏。
窗外天色已暗,屋內更加,從窗外透進來的晦暗光線打在小陶陶的臉上,畫出一個如深山般深邃的輪廓。
她擡着眸,看不清楚此時此刻他的表情。
心中如壓了巨石,沉得她緩不過氣。
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麽樣的,至少小陶陶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開心真實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
他的手伸向她的手心,未說話,只是左右摸了摸那腰牌,然後語氣沒有分毫波瀾,“我不記得了。”
“唔。”陶顏宵心中松快些許,又覺自己會不會太過于自私,或許再幫他回憶回憶,還能想起些什麽。
但聽小陶陶打斷思緒道,“娘子,快吃飯吧。”
他将腰牌重新放回她的掌心,她如釋重負得應聲,“哦,好。”
許是心中有鬼,吃飯時,陶顏宵總覺得整個氛圍很是微妙。
方木桌上的燭火燃起,幽幽得跳動着黃光,打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捉摸不定。
“娘子,多吃些菜。”他夾了菜,往陶顏宵碗裏送,嘴角上揚。
陶顏宵趕緊起身,将碗送到他的筷子下,心情也有些平複下來, “相公,明日我去一趟城裏,何大夫的夫人臨行前,邀我去祝生。”
其實她心裏盤算着,拿着這塊腰牌,去問問林賀是否知道些,這樣一來,她心裏便也有些數。
“我自己一人去便好了。”她默默坐下,因着心虛,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又解釋道,“先前,何夫人幫了我們許多,我無法拒絕,且去的都是些女眷,相公去了不方便。”
“娘子路上要小心。”他輕柔道,并沒有追問。
陶顏宵低下頭,心中有些酸楚。從前,她覺得自己勤懇老實,從不撒謊,如今看來,她這肚子可都是些壞水。
真是有些糟心,她不光長得糟糕,心眼也變壞了!
次日一早,陶顏宵早早起床,拿了村裏買的一籃子土雞蛋,坐上了去往城裏的牛車。
與以往進城不同,往日,牛車上都是車前車尾,滿滿當當坐滿了人,今日,卻只有寥寥三四人。
“牛師傅,今日人怎麽那樣少?”有一個婦人問道。
“你還不知道嗎?最近城裏有些亂,據說兵官滿大街得在搜羅一個朝廷命官。”牛師傅回道。
“哪裏是朝廷命官?據說是犯了重罪的階下囚,從獄裏逃了出來,失蹤半月,皇上這才着急下了诏令。”坐在車頭上的婦人不認同。
另一農夫聽了半句,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是朝廷要臣犯了事,然後變成了階下囚,跑路了。”
“總歸不太平,這幾日官兵在城裏挨家挨戶搜索蹤跡,要不了多久,就會往村裏來查。”那牛師傅道,“你們要是見着有什麽行蹤詭異的人,早日上報衙門,據說能賞金萬兩。”
幾人聽到賞金萬兩,都激動起來,一路上叽叽喳喳擾得陶顏宵更加煩悶。
将袖口中的腰牌暗暗收了攏,眼中滿是憂心。
唯一慶幸的事,這幾人都是外鄉人,對小陶陶的事情一概不不知,現在她要擔心的是村裏的人有沒有懷疑到小陶陶身上。
這事八成和小陶陶脫不了幹系了。
牛車在崎岖的山路上“咯吱”搖晃,她只覺坐在針氈上,哪裏都不對。
許是她多想了。
先去問問何夫人這個腰牌的事,再做決定吧。
牛車一路晃蕩,搖得陶顏宵頭腦昏沉,目的地是城裏,可到了城門口,她又想急着回去。
急匆匆趕至妙春堂後院,陶顏宵開門見山,欲将林賀拉至一邊,林賀卻興致正高,拉着幾個閨蜜聊得正歡,對陶顏宵道,“阿宵,有什麽事你在這裏說便好,來的都不是外人。”
“何夫人,您看一下這個。”陶顏宵有些着急,眼見叫不動林賀,便扯了她衣袖,讓她轉至無人的一處。
剛露出腰牌一邊,那林賀急忙用袖子将它掩了下去,面色驚恐,極力壓低了聲音道,“這個,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我……我在路邊撿來的。”陶顏宵道,手心分明已經潤出些虛汗來。
林賀讓婆子主持大局,将陶顏宵拉至後屋,“阿宵,你說實話。”
她分明看出陶顏宵眼神的躲閃,從陶顏宵手中接過腰牌,瞠目結舌對着上面的字念出了聲,“錦衣衛指揮使。”翻轉背面,一個明晃晃的鎏金大字映入眼簾,“玄。”
“玄?”林賀輕聲複道,忽而頓悟過來,不就是眼下官兵正在诏榜尋找的朱祁玄嘛?
“怎麽了?何夫人,打緊嗎?”陶顏宵凝着林賀的一絲一動,妄想從那表情中搜尋到什麽信息,然而腦中轟炸的思緒都要将她壓垮,她只覺那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阿宵,這個物件,萬不能戴在身上,你趕緊去衙裏上交,否則要招來殺身之禍。”林賀将那燙手的腰牌推至陶顏宵手上。
“我方才聽您說‘錦衣衛指揮使——玄’,上面是這樣寫的嗎?”陶顏宵一字一頓道,“錦衣衛指揮使,可是什麽樣的人物?”
“大人物,哎,這個我也一時說不清,我只知道官府的東西碰不得,特別是錦衣衛的腰牌。”林賀搓了搓手,這遠在北邊朝廷裏的事,她一個婦道人家是不關心的,不過是從幾個閨蜜那裏聊起些秘事,多少聽得一些。
據說當今世上,除了皇上,還有人撐了大臂江山。
那人就是朱祁玄,平素沒有愛好,就以殺人為趣,特別喜歡調查官員的家後事,就連官員寵幸了妻妾幾次都了如指掌。
林賀幾個閨蜜原本閑來無事,只是拿着将這些事當茶餘飯後的笑料聽的,不過那人仿佛就在了周遭,不免覺出一些膽顫心悸來。
“阿宵,你說這腰牌是撿來的?”林賀突然轉寰過來,“小陶陶也是撿來的,那這……”
她不敢再想,也不敢伸張,這事若是真的如猜測的那般,就難弄了。便趕緊拉着陶顏宵往外走,一邊讓她藏好了腰牌,趕緊去一趟衙門。
陶顏宵應承下來,連道,“何夫人,您先忙,我會去的。”
林賀皺眉看着陶顏宵,心道,這可都是些什麽事,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生生要拆散了?
再細想,要是小陶陶就是那個朱祁玄,也是後怕,若是哪一天恢複記憶,指不定阿宵要受什麽罪。
也罷,各人各命,随它吧。
林賀千思萬緒,送別了陶顏宵,轉身也便将這事淡在說笑間了。
那頭,陶顏宵卻更加心事重重,她實則都未考慮過去官府。
如果小陶陶不是那個人,指不定少不了一些拷問,如果是……哎,她不敢再想,眼下,不如早些回家,與小陶陶坦白些,問問他的打算。
回去時,陶顏宵雇了一輛馬車,原本約好回去的牛車,已經載不了她焦急歸家的心思,一路上,她只覺眼皮突突得跳動不停,那是不好的預兆。
馬車到達村北小路,遠遠的,她便看到幾十個村民将她家圍得水洩不通。
急慌慌下車,一路小跑奔向家門口,重重圍着的人牆外,看不見裏面的景象。
“王婆真是倒黴!”
“是說呢。”
……
只聽有幾人稀碎的講話聲,都是唏噓嘆息的聲音。
不詳的預兆,讓陶顏宵幾欲腿軟,鼻尖的空氣和眼眶的酸澀感,還有腦中的嗡鳴聲,讓她懷疑是不是墜入了夢魇之中。
她撇開人群,聲音有些微顫,“讓一讓。”
圍攏的村民自動劈開一條路,大家似乎都安靜下來。
空氣靜默得可怕,陶顏宵走進人群中央。
只見王婆橫倒在地,泥地上已經是浸滿的紅色血泊。
忽而,身後傳來一人義憤填膺的指罵聲,“都是你那個野男人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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