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料峭又窈窕

料峭又窈窕

席煙馬不停蹄買了最近一班航班回國, 連行李箱都沒時間回酒店拿。

她單拎了包和證件,連軸轉了十多個小時沒閉眼,風一樣闖進父母在北港的長居別墅。

居然有四五個穿正裝的工作人員戴白手套在屋子裏來回走動, 并對櫃子裏的藏品和牆上的裝飾油畫進行拍照。

席煙心裏隐隐有答案, 臉色僵硬地問坐在沙發的李雲心,“這是在做什麽?”

“這還不明白?下周還不上,我們家所有固定資産都會被凍結抵押。”李雲心摁了摁眉心, 臉色微冷,“那天薄望京來家裏拜年,還帶了年禮, 看起來沒什麽異常。”

她神情揣度,瞪着席煙,“是不是你惹着他了?”

席煙煩躁得不行,左右四顧,沒見老太太的身影,問:“外婆呢?”

李雲心見她左顧而言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得不差, 指着她低聲罵道:“你還有臉問外婆?她吓得進醫院了!我剛從那邊回來,我怎麽養了你這個孽障!”

席煙被罵得一怔, 一路上想的安撫的話語全堵在喉嚨裏。

李雲心冷聲道:“要是外婆出點什麽事, 看你對得起誰。”

看你對得起誰。

這幾個字像大山一樣從天而降, 壓在席煙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是她的錯嗎?

好像是她的錯。

可是她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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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

李雲心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都沒接通, 她幹脆将手機一扔, 氣悶道:“一到出事, 一個兩個都靠不住,女兒惹禍, 丈夫逃避……”

席煙忍着委屈,打起精神問:“爸爸是不是去籌錢了?”

李雲心嗤了聲,“鬼知道,前天起人就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

距離法院截止的日期還有五天,五天是最後期限,這裏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是把全部的錢湊齊,二是薄望京撤訴。

期間席煙給薄望京打了好幾個電話,甚至去薄氏集團停車庫等過他,但是他就像失蹤了一樣,完全聯系不上。

席煙甚至去找過周岳,周岳一臉戰戰兢兢,只答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眼看期限越來越近,席煙心裏也越來越焦急,晚上睡不着,白天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蹿,她挨個給圈子裏好友打電話,問能不能借一些救急。

他們明面上不說,心裏都明白,是薄家故意為難他們,不然怎麽會鬧這麽難堪,都是一口否決,生怕得罪薄望京,也落得這個下場。

席煙那套房子,恰好有人來問價,席煙給打了九折賣出去,唯一要求是一次性付清。

對方也是個爽快人,第二天就把錢分批次打了過來。

席煙二話不說,把錢轉給了席宜民,并給他留言:“爸爸別急,一家人都在想辦法。”

雖然這邊湊了百分之二十,但距離要交付的還差得遠。

事情進展得慢,好在有往前推進的跡象,然而就在此時,席煙接到了一個電話。

李雲心語速很急,從來沒有這麽慌張過,“煙煙,你的那筆錢,沒打給你爸吧?”

席煙有不好的預感,忙應,“我怕爸爸壓力太大,想緩解一下他的心情,這兩天分批轉給他了。”

李雲心焦急道:“快問問銀行,能不能撤回。”

“錢轉過去怎麽能撤回?”席煙蹙眉問,“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你爸爸去賭了!”李雲心哭了起來,邊大聲指責,“他真傻啊!!怎麽能去賭呢!!我早上起來一查,錢沒了!!!”

“問了很久,他才肯告訴我,他居然覺得賭是現階段最容易翻盤的機會,他沒腦子,他怎麽能這樣呢,我居然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

“他說他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現在還在當縮頭烏龜。”

“煙煙怎麽辦啊,完了,我們真的完了。”

席煙腦子一片空白,她的爸爸,溫和又寵愛她的爸爸,他在商業上以膽大有野心著稱,但她不知道,他在這種時候,居然也會拿全家去賭。

賭成了,自然成了。

可是賭輸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太陽穴的經嘭嘭直跳,她腦子裏冒出千萬種想法,旁門左道光陸流離,最後只剩下一個。

這件事該了結了。

不然他們家這艘破破舊舊的小船,不知會駛向何方。

席煙對話筒那邊低聲說:“媽媽,明天這件事就會解決,相信我,請相信我。”

-

席煙走到街頭,攔了一輛計程車,因為她沒力氣在手機上輸入那個地址。

司機問她去哪裏,她機械式吐出那幾個字。

司機多看了她幾眼,咕哝:“那邊住的非富即貴,您這是去朋友家?”

席煙沒說話,側頭看向窗外,路上燈火升起,玻璃上印出她蒼白的臉,好像沒有血色的紙,她拿起口紅,對着玻璃靜靜的塗上一層顏色。

白紙變得熱烈,她的五官很适合化濃妝,嬌豔明媚,但她只畫了個口紅就停了,坐在椅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發呆。

離開半年,花園的灌木叢打理的很好,一如既往的翠綠,路燈還是那麽孤寂,點着一燭白光,遙遙與月相映成趣。

這氛圍極易讓人聯想到這棟豪宅的主人。

矜貴,從容,是旁人眼裏不可攀附的皎皎月色,清冷貴重。

他更是沉夜,聰慧,冷靜,是允許所有陰暗發生的收光者。

席煙每一步都走得很漫長,這個華麗的莊園,此刻就像一個籠子,她所折去的是她的自由和自尊。

陳姨看到她很意外也很開心,笑着迎她走進去,“先生在家呢,我幫您去叫,還是您自己上去?”

席煙掃了一眼樓上,心口嘭嘭直跳,“我在客廳等他。”

過了幾分鐘,薄望京修長俊挺的身影從旋轉樓梯徐徐下移,他穿着居家服,一套白色的羊絨衫,褲子也是白色,優雅清隽,除開那身壓迫感,非常清爽的穿着。

随着腳步下移,陰影從他臉上緩緩攀升,随後席煙看到他英俊立體的五官,如帷幕掀開的藝術品,冷峻完美。

他緩緩擡睫向她看去,烏眸jsg涼薄鎮定,好像面對的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人,眼底沒有半絲波瀾。

他啓唇淡聲吐了一個字。

“說。”

席煙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态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談,頓了頓,才開口:“我……想要你撤訴。”

薄望京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姿态肆意,拿起玻璃杯喝水,唇角勾起一絲弧度,好像在嘲諷她,問:“理由呢?”

席煙咬了下唇,“我那天不該騙你,對不起,以後不敢了,你需要什麽,我能辦的一定給你辦到。”

“沒誠意。”薄望京垂眸把玩玻璃杯,神色淡淡。

席煙閉了閉眼,鼓起極大的勇氣,說:“那你想要什麽?”

薄望京低頭沒看她,嗓音低磁,從容自若道:“不知道我想要什麽,那你今天來做什麽?”

說完,他才掀起眼皮掃向她,神情依然冷冷淡淡。

“我會乖。”

她只說了這三個字,動了一下,坐到他身邊,仰起頭看向他,眼底有祈求的神色。

薄望京擡手碰了下她頭發。

他的手很冰,指尖順着後腦勺放在她脖子上,席煙瑟縮了一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慌亂地擡頭看他的眼睛,他沒表現得多喜悅,只是親昵地游走在她的眉眼鼻梁和臉頰上。

“這次是你求我的,是麽?”他問。

席煙忍不住哭,她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演變成了這樣,她現在好反感他的權勢和逼壓,可是她沒辦法,那就互相利用好了,啞聲點了點頭。

“用說的。”他命令。

席煙崩不住了,啜泣道:“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好。”薄望京點了下頭,“明天去把證領了。”

席煙心裏一驚,她以為頂多做幾天不倫不類的地下情人,結果他這是要用合法的身份把她綁在身邊。

她頓了頓,不甘心地說:“薄望京,我以為即使我們沒走到白頭,好聚好散也算圓滿。”

薄望京緩緩轉過臉,凝視她臉上的淚痕,雙眸浸潤在陰影中,裹挾着對面柔弱的一片,墜入無邊黑暗。

他巡梭她的臉頰,強勢擡起她的下巴,冷淡道:“一輩子這麽長,現在就讨厭我了可怎麽好?”

席煙乘機和他談條件,不敢看他眼睛,“我爸……我爸在賭場,輸了一點錢……”

“我給。”薄望京打斷她。

他捏着她下巴沒動,拇指輕輕蹭了一下她的口紅,惡意地抹出去。

席煙下意識歪了下頭,又被他扭回來,他的視線盯在她的唇上,遲遲不移走。

席煙耳朵紅了。

薄望京拇指輕柔地刮擦她的下唇,如果有鏡子,她肯定能看到自己糊掉的唇妝。

他冰涼細膩的指腹不小心探進去一寸,席煙沒防備,舌尖抵到了他的,瞬間身子往後仰。

薄望京右手握住她的後腦勺,沒讓她逃,眼神幽深,問她:“為什麽塗口紅?”

席煙臉頰很燙,她覺得薄望京剛才的舉動像在玩她,卻讓任何一個女人都抗拒不了,她後背就是男人緊實有力的手臂,她往後倚了倚,根本掙不脫。

“我想塗。”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薄望京淡道:“撒謊。”

席煙看到陳姨從廚房走出來,覺得他們倆這幅樣子實在太難看,使勁推薄望京。

他自然也瞧見了,掐住她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直接堵了上去。

席煙腦子本就繃着一根弦,薄望京用強的根本遭不住。

他的身體常年用冷檀香泡着,冷冷淡淡的氣質,做這種事都感覺很有風度,實則不然。

他只是力度用得大,不讓她跑,碰撞的時候很有耐心,先将裏面輕輕掃一遍,适應他的節奏和存在。

再将她的拖自己的領地,半道逃了也沒事,反而增了點情.趣,樂此不疲的玩起你來我往的推拉游戲。

席煙很難描述整個過程。

她的舌尖有點疼,心髒是往下墜的,好像被什麽壓住,喉嚨渴得厲害想要叫出點什麽,但都被他堵在嘴巴裏,緊張的情緒全都轉化成了刺激的麻,潮濕的浪潮一個勁往天靈蓋湧。

席煙推累了,閉上眼睛任由薄望京弄。

她感覺到背後是沙發,她坐着,薄望京單腿跪着。

他動得很有節奏,微微緩一下,再強勢一吮,每次她沉湎于溫柔的春風,就會被暴雨帶起劇烈的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席煙發現薄望京的手已經沒在自己脖子上,猛地睜開眼,像被吓到似的往後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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