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是我的邊疆
是我的邊疆
席煙腿站不直, 輕聲說:“可以帶我去……帶我去光線充足一點的地方嗎?”
薄望京幹脆脫下西裝外套,裹好人,橫抱起來走到救援人員少的地方, “還冷麽?”
席煙牙齒一直在打顫, 困在電梯裏沒感覺有什麽,出來之後反而手腳冰冷,她很想有陽光照照, 但現在已經是夜裏。
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有薄望京身體的餘溫,冷冽的檀香後調呈現一種溫暖可靠的靜谧感,她貪求那點溫度, 不自覺擡手穿進他衣服肩袖。
“不冷了。”她說。
薄望京掃了眼自己的西裝,被人當成了被子,“去車上,有空調,你自己能走麽?”
“也不用……”席煙餘光看到走廊盡頭舒暢小跑過來,覺得自己這樣不像樣, 掙紮了一下,想從薄望京懷裏掙脫。
薄望京順着她目光看到了舒暢, 低下頭神情寡淡地睨她, 手一點沒松, 将人重新提回來,“躲什麽。”
舒暢一門心思都是席煙的安危,沒太注意他們的姿勢, 關切道:“救護車還在樓下停着, 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席煙伸伸手踢踢腿, 用行動安撫她:“沒事兒,就是裏面黑得慌, 一下不适應。”
舒暢神情舒緩許多,看到她小腿上方熨帖平整的西裝外套,飛快地往薄望京那端帶了一眼,表情有點微妙。
“那邊有媒體過來,我得先回去應付一下,煙煙你要是有什麽事兒随時給我打電話。”
主管找不到舒暢她人,話音剛落,他就領了幾個抗攝像機的過來了。
這些人原本都是沖舒暢去,有幾位看到她身後的薄望京再也挪不開眼,交頭接耳幾句,紛紛往後面看,想确認又不敢上前,一雙雙眼睛呲溜亂轉,活脫脫将舒暢當空氣。
但他們也不敢拍,拎着機器就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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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煙不想入鏡,連忙轉過身,将臉遮住。
薄望京眉間微蹙,已是不大高興,壓低嗓沉聲道:“舒暢,處理一下。”
舒暢往後退退,忙将兩人檔得結結實實,一邊對媒體賠笑,一邊示意主管喊保安來。
離開前,席煙聽後面有人問:“薄望京今天不是應該在發布會嗎?”
“聽群裏說開場就沒見到他人,不會真是他吧?”
“沒聽說他有什麽緋聞啊,怎麽懷裏還有個女的,認錯了吧。”jsg
“不敢說,老老實實跟這條吧,真是他的話,拍下來還不一定能放。”
-
薄望京直接将席煙帶去了記者會現場,自己親自盯着人,他去哪兒就把席煙帶到哪兒,看得曹子墨一愣一愣的。
智者不入愛河,入愛河做不成智者。
這智,應當是理智的智。
席煙原本有點抗拒,因為看她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公司裏的人,認出她都非常驚訝,還有些沒見過她的工作人員,各個回頭看,竊竊私語。
比被當猴還難受。
不得不說,薄望京強迫她呆在他身邊,走馬觀花跟流程,席煙倒不怎麽想在電梯裏的事了,冷飕飕的後怕也少了許多。
薄望京進入工作狀态,全程沒怎麽和席煙說話,然而一旦她想開溜,薄望京就會拿冷冰冰的眼神施壓。
後邊不知道他從哪兒拎來一只軟趴趴的小貓咪,塞進她懷裏讓她照看,席煙才安分些。
等到他上臺,白襯衫黑西褲,随意又簡潔,席煙才緩過神,他的外套一直放在她身上。
薄望京長指調整講臺話筒的高度,放映燈照着他額頭,英俊的臉頰明暗分明,特別那雙眼睛,清澈又冷冽。
也托得他衆星捧月般耀眼。
薄望京淡聲開啓第一句話,“有媒體朋友問我,該怎麽回應這次事件,我的建議是,不回應,集團問心無愧。”
他從容自信,繼續說:“問心無愧,但得有交代,這是本次記者會的目的。”
他邏輯清晰,很容易讓人靜下心聽他講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席煙的錯覺,每次她喝水或是有工作人員給她拿水果,薄望京就會朝她那邊看,随後面無表情地進入下一個話題。
後面講到APP改進方向,為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情,将引進什麽技術,席煙就有些走神。
恰好舒暢給她打電話,席煙離開位置去後臺接電話,小心翼翼把小貓遞給專門陪她的工作人員。
舒暢好像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喝水,咕嘟咕嘟猛灌,緩了緩才問:“你真沒事兒是吧?要不還是找個心理醫生做做創傷康複?”
席煙是有些陰影,剛才上三樓,電梯都按好了,臨了她含含糊糊地非要走樓梯,薄望京也不戳破,陪她走樓梯,導致另外幾位會場負責人摸不着頭腦地跟着鍛煉身體。
她苦笑道:“當時也沒那麽害怕,就是自己吓自己。”
舒暢說:“哎喲我的姐們兒,你已經夠堅強了,另外幾個和你在電梯裏的,出來直誇你心态好呢,在裏面就你最淡定。”
“我剛才就想問,前幾天都好好的電梯為什麽會發生故障?”席煙好奇道。
舒暢嘆了口氣,“春天雨水多,比較潮濕,底下那幾個不長腦筋的,檢修敷衍完事,機房有幾處地方生鏽了都沒發現。”
“本來這事得讓他們扣工資,但我爸說直接開人,就辭退了。”
席煙點點頭,“這種老油條是不能再用。”
舒暢頓了頓又說:“另外幾位都賠了錢,我尋思你不差這個,量你也不會收,什麽時候有空,帶上薄老板賞光和我吃頓飯?”
“我陪幾杯酒,好好道下歉,也給你壓壓驚。”
席煙被她後面油嘴滑舌的腔調逗笑,說:“那沒個十杯八杯的可不成。”
舒暢笑了一陣,正經道:“我看薄望京對你挺好的呀,你倆要是補辦婚禮,我給你當伴娘。”
席煙唇邊笑意淡了淡,垂睫玩着衣服上的扣子,剛才薄望京抱得太緊,吸吸鼻子還能聞到幽淡的冷香。
她一邊回憶跌入他懷裏的瞬間,邊悶聲說:“他對我好就要喜歡他嗎,那我的喜歡也太廉價了。”
“再說了,他那人的性子你也能看出來,冷得要命,興致來了逗貓逗狗似的逗逗你,有自己的事兒又将你扔一邊。”
“我才不要給自己挖坑,你也少勸我。這日子能過就過,要是哪天他膩了踹了我,我也舒舒服服開啓人生新篇章。”
舒暢聽得發笑,只說:“你啊……就是想太多。”
席煙電話打得認真,休息室門口站了個人都不知道,坐在轉椅上一下左一下右。
過了一陣,她餘光瞥到一片黑白長影,轉過頭,什麽都沒有。
-
記者會九點半結束,媒體都不甘心走,想和薄望京約個獨家,但薄望京進了後臺就沒出來,曹子墨帶着公關部門的幾個下屬在現場應付,圓滑道:“名片留下,有機會一定。”
席煙不知道發布會後面發生了什麽,薄望京臉色沉得吓人,一句話不肯和她說,但又沒忘給她開車門系安全帶。
薄望京一腳油門踩到底,席煙叫他慢點,他也不搭理她,過了會兒又沒頭沒腦嗤笑了句:“怕跟我死路上,這輩子有遺憾是吧?”
席煙驚訝地扭頭看他,眼睛眨了眨,講起道理:“這死法多冤枉,你不遺憾?”
薄望京抽空看她一眼,臉色依舊很冷,眼底沒什麽情緒,沒半點情意,對面車燈一晃,眸光由暗到明,寒得像冰刀,神情好像在看不認識的人,席煙心髒一縮,有點被吓到。
他徐徐開口,“那是,不會讓你死,我也還沒夠。”
進屋之後席煙站在玄關拖鞋,薄望京過來拿她身後的充電器。
席煙聞到他身上的煙味,不知道是被會場上那些老煙槍熏的還是他自己抽的,好久沒聞到不大适應,皺皺眉換了個位置。
薄望京恰好低頭看到她表情,手握着充電器撐在桌面上沒走,白襯衫因為肩頸的姿勢扯出一條緊繃的弧度,禁欲而富有力量感。
“就這麽讨厭我?”他冷聲問。
席煙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等他冷靜些再說。
可是他好像冷靜不下來。
席煙剛低頭就被他強硬地擡起下巴,他眼睛居然有些紅,不知道是疲憊還是什麽,深深凝視着她,過了幾秒,低頭親她的唇。
他兩指捏得不用力,席煙輕而易舉的躲開了。
第二下他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席煙雙頰吃痛,被迫張開嘴,他舌頭鑽了進來,不帶任何技巧地糾纏她。
算不上浪漫,甚至有些粗魯,純粹的占有。
席煙嘴唇磨得發麻,又有點疼,沒法推開他,只好咬了他一口,薄望京舌尖破了點皮,血腥味從兩個人口腔蔓延開。
薄望京微微擡起頭,舌尖抵了抵齒關,長指抹了抹她嘴唇上的血跡,眼眸深沉鬼魅起來,重新吻上去,伸手撕扯她的衣服。
席煙今天真沒心情做,擡手糊向他的臉,明明沒用太大力,但聲很響,也把她吓一跳。
“清醒了嗎?”她問。
薄望京冷笑了聲,“睡你還需要清醒不清醒?”
席煙血壓瞬間飙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薄望京好似很燥熱,沒耐心解襯衫領,直接扯開,扣子掉到地上發出噪音,白皙的脖子自虐似的勒出一到紅痕,領口敞得能看到鎖骨。
他耐心感受着脖子上的疼,想将無處可施的煩悶蓋過,舔了舔嘴唇,眯着眼很混賬地看着她,笑道:“對你好不好都是一個結果,我費那些力做什麽。”
席煙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裏的字眼,火光電石間和那片影子聯系起來,問:“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薄望京站着不說話,忽然将人揉進懷裏,彎腰親她的脖子。
手從她衣服底下鑽進去碰她的皮膚,駕輕就熟的解開背後的扣子,繞到前面,邊邊角角都不肯放過,見她不反抗,便擡起頭冷眼看她表情,一陣輕一陣重,想激起她的反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将自己和她連結起來。
但席煙不肯吭聲,眼睛濕漉漉的,沒哭,強忍着,就盯着他。
薄望京蹙眉看了一陣,長指停頓,不耐地将她內衣扣扣上,席煙卻不肯了,脫掉外套,問他:“繼續啊,怎麽不繼續了。”
薄望京緩緩站直,冷聲吐了三個字:“沒興致。”
他将充電器扔回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音,頭也不回坐到沙發上,席煙心裏憋着一股氣,她明明覺得薄望京好多了,但好像又是自己自作多情,為什麽自己的情緒總是這麽容易被他牽動。
她越想越委屈,很讨厭自己,一下子沒忍住,眼睛濕了,不想讓他看見,低頭把鞋子踢開,拖着拖鞋,徑直朝樓梯走。
“來聊聊麽?”薄望京叫住她。
席煙不吭聲。jsg
薄望京起身攔她,湊近了才看到她長睫挂着淚,沉默許久,妥協似的嘆了一口氣,長指揩去她的小珍珠,将人哄過來,低聲下氣說了句:“對不起。”
席煙很有骨氣地回:“和你沒關系。”
“那和誰有關系,嗯?”薄望京狗皮膏藥一樣挨着她,将人摟過來,相比剛才,心情好了許多。
席煙氣還沒過,怼他:“和誰都沒關系。”
“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薄望京下狠心要讓她消氣,面色從容地用起普通男人哄老婆的招數,席煙一下接不住,只好瞪他來撒氣。
兩人安靜了一陣,薄望京松開她,長腿落地,身子往前挪了挪,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沉默了一陣,淡聲說開口:“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小貓小狗。”
“你這麽想,低估了我,也低估了你自己。”
席煙心髒的血液忽然活泛起來,渾身發冷,又緊張,好似即将面臨一場大考,考試範圍就是她和薄望京之間的感情。
她擡頭問,比任何時候都冷靜,“薄望京其實你是一個很難讀懂的人,離婚後的一系列行為我都難以理解。”
薄望京沉思許久,攏眉擰成一個川字,他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沉聲道:“如果非要定義我的行為。”
“喜歡,這兩個字,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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