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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二日清晨, 言谕醒來,發現自己仍在伊黎塞納懷裏,他一動,伊黎塞納就睜開眼睛, 好像這一夜都在特殊關照着他的睡眠, 眼睑底下有淡淡的青痕。
伊黎塞納的眼神很溫柔, 視線在他臉上掃了一圈,落在他手臂上, 小聲說:“……對不起, 你疼不疼?”
言谕看見他這幅臉頰泛紅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昨天夜裏他像個不受控的野蠻蟲,這會兒倒像個蟲了。
言谕擡起自己的手臂看看,被他親吻啃咬過的皮膚還是紅的, 就舉到他面前笑着說, “疼着呢, 你們蜂族都愛蜇蟲是嗎?”
“……我, 我錯了, 對不起……”
伊黎塞納垂了垂眼睫毛,幹巴巴地道歉, 清俊的臉憋得通紅,因為他的眼睫毛太長了, 和他的頭發一樣雪白,言谕伸出手指去撥,覺得手指腹都癢癢的。
伊黎塞納沒躲, 梗着脖子, 乖乖的讓言谕玩他的睫毛。
有些時候覺得高傲的六殿下也像只可愛小狗。
“別動。”
言谕身體前傾,兩只手扣在伊黎塞納兩側, 因為他是在這蟲懷裏的,所以這個姿勢就很方便數他的眼睫毛。
“一共185根,你的睫毛很濃密,”言谕開朗宣布,“大功告成,去吃飯。”
伊黎塞納像個被随意擺弄的玩偶,被他拉起來去吃早飯,一點脾氣都沒有,高挑的身體被他拽的腳底打閃,他得扶着牆壁才能站穩。
昨夜他摟着言谕睡了一夜,這會兒連呼吸都艱難曲折。
少年剛睡醒的頭發翹起一小撮,伊黎塞納壓下去,頭發又彈起來,少年雪白的側臉睡出了印子,是他衣服上的印子。
伊黎塞納胸口好像還有他的餘溫,想到這,伊黎塞納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他胸口的布料,好像言谕的臉還貼在他襯衫上。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後,伊黎塞納咬了下嘴唇,把手收回口袋裏,握成拳頭,專心致志地感受言谕拽着他那只手的溫度。
心髒撲通撲通跳,似乎在歡呼雀躍着吶喊,伊黎塞納,你完蛋了,你的矜持都喂了低等級蟲去了,你看看你自己不值錢的樣子,言谕會喜歡這樣的你嗎?
恰巧言谕回過頭來,他望着伊黎塞納越來越紅的臉,停下腳步,擡起他下颌,坐看右看,“你又想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伊黎塞納藍汪汪的眼珠盛滿了羞怯和欲言又止,言谕生起一股想要探究他心情的好奇心,彈了下他腦門,“你夜裏那麽野,怎麽白天就純情的像只小白兔?”
伊黎塞納捂着頭,無措的站在原地。
言谕一看他這樣子就覺得好笑,“好啦,逗你玩的,昨晚當我靠枕一夜,我應該感謝你的。”
言谕笑着把他拉去樓下,坐下來一起吃哈蘇納先生準備好的早餐。
蟲母冕下會親臨法庭的消息猶如引線引爆輿論熱潮,而且六天過去,斯藍一直沒回來。
庭審那天,慕斯執意要送言谕去,但他不能陪伴言谕進去了。
言谕看着矗立的法庭高樓,星際法庭外來來往往的蟲神色匆忙,慕斯被迫等在門外,極度不滿。
他的精神力造成了極大的威壓,附近的雄蟲都感覺到渾身麻痹疼痛,有種被入侵的恐懼感。
言谕伸手,但是摸不到他的頭,只好小聲叫他:“哥哥。”
慕斯忍着怒意把言谕抱起來。
言谕把手掌心覆蓋在慕斯的額頭上,閉着眼睛,讓自己的精神力去治愈慕斯的精神力。
他輕聲說:“別害怕,哥哥,我會做得很好的。”
慕斯卻說:“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怕他們會欺負你,這個錄音鋼筆你拿着,如果有蟲攻擊你,我馬上就過來。”
言谕的上衣口袋被他塞了一支漆黑的鋼筆,言谕沒有拒絕哥哥的好意,而且他知道慕斯如果再繼續沒安全感下去,精神力只會更難撫平。
于是言谕輕輕捧着慕斯的臉,在慕斯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謝謝哥哥,我知道了。”
慕斯的精神力就這樣被溫柔的撫平,愠怒煙消雲散。
他看着懷裏的言谕,溫和的蟲母冕下有種淡淡的海一樣深沉的力量,讓他總是為他心肝顫抖,但又在下一秒被輕易撫慰。
軟軟的少年身體已經是清瘦纖細的了,但是陷在懷抱裏的時候仍然有種幼崽一樣的柔軟感,慕斯抱着他也不覺得累,言谕的鞋尖垂到他的大腿那裏,身體完全依偎在他身上時,慕斯有種溫暖的心情。
伊黎塞納就在一邊靜靜看着,想象着言谕也會依偎在自己懷裏,他像牢籠一樣将神明困住,不允許他離開片刻,華美的衣袍如凋零的花瓣從他肩膀垂落而下,就這樣抱着神明轉身走入星火飄飛的長夜。
他的手腕上纏繞着荊棘一般的玫瑰鎖鏈,親上那雙綿軟溫潤的嘴唇,在一個寂靜無蟲的夜裏,把他後頸的頭發撩開,徹底的占有眼前的少年。
但是,這種看着蟲母冕下自己想象的感覺過于羞恥了,伊黎塞納打心眼裏瞧不起自己,于是移開目光,自己先進了法庭。
言谕把腦袋貼在慕斯胸口,抱着哥哥,抱了一會兒,才被慕斯放在地上,“去吧,寶貝。”
慕斯捏緊拳頭,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進法庭。
言谕穿過熙熙攘攘的蟲們,被接引來到法庭內部,他在法庭見到了三大經濟娛樂公司的代表團。
代表團看見他就停止了交流,瞳孔縮得很小。
“蟲母冕下……嗎?”
其中一位金白長風衣的雄蟲看見他,走到他面前,伸手,“您好,冕下,沒有想到您真的會來。”
他的語氣四平八穩,但是顫抖的手指還是透露了他心裏的激動不安,額頭上的觸角須須開始亂晃,那張俊秀的臉上滿是對少年蟲母的傾慕,同時他眼睛裏功利的精光閃爍無疑。
“您好。”言谕得體的微笑着,盡管他能感受到對方雄蟲的敵意,他從不給任何蟲臉色看,阿洛缇娜花園的雄侍們都對他這一點贊不絕口,但是對于言谕來說,他只是覺得很不禮貌,而且沒有必要為難。
雄蟲自認為沉穩淡定,自我介紹:“我、我叫文吉,您、您坐在哪裏?”
言谕溫和地說:“我坐在斯藍身邊。”
雄蟲一拍腦門說:“哦,對不起,我忘記了,您坐,您坐。”
然後他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言谕臉上,文吉從來沒見過這麽出色的雌蟲……哦不,是蟲母冕下,他的氣質太過于溫和柔韌了,少年個子已經很高了,很清瘦,初見高挑的雛形,他穿着衣擺垂下來的毛衣,修身的長褲,衣擺随着他走動的動作輕輕搖晃,他坐在斯藍身邊,輕輕拍拍斯藍的肩膀,笑着和他寒暄。
文吉那一瞬間希望蟲母冕下的手掌心是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有修剪的很漂亮的指甲,修長的手指不是很用力,那雙手可以被握在手心裏揉捏,親吻,他對斯藍笑的模樣是那麽大方優雅,他甚至沒注意到法庭裏絕大部分的蟲都在看他的臉。
如果蟲母冕下是明星就好了,文吉想,這樣公司就完全不用考慮頂流和明星之間的明争暗鬥,所有的好資源都給冕下,把他捧成當之無愧的星際現象級偶像,這是一筆絕對不會虧損的生意,因為他不相信這宇宙裏會有人不喜歡蟲族的蟲母冕下,他是那樣的有魅力,惹蟲着迷。
“文吉,你看什麽呢?”
“啊?”文吉近乎于倉皇失措地收回目光,他回過頭對上伊黎塞納殿下的視線,被那張臉上探究的神情弄得恍惚,感覺自己被毒蟲叮咬,或是被瞄準的可憐獵物,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我在看原告和被告是否到齊了。”文吉磕磕巴巴地說,絲毫沒敢透露自己看蟲母冕下看出神的事實。
好在殿下沒有深究他。
伊黎塞納坐在陪審團裏,周圍的蟲族生怕他針對蟲母冕下,又是給他遞營養液又是給他噓寒問暖,在這種選拔公民參與的陪審團裏,伊黎塞納的意見足夠影響所有公民的意見。
三大經濟娛樂公司請來了自己公司的法務團,而言谕帶來的是政務處的司法小分隊,審判過程如火如荼,焦灼難分,最關鍵的抉擇點卻很快來臨。
法官翻閱資料說:“這起案子牽扯到了冕下,那麽就需要特殊處理。現在我問你,斯藍,你可以選擇将自己的合約賣給誰。”
言谕沒有給他任何壓力,說:“我說過你是自由的。”
“所以我自由的選擇愛您,請您占有我,不論用什麽方式。”
斯藍沒有任何遲疑地說出口,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如何,對他這種随便幹些什麽就上熱搜的明星,脫口而出的話就會引起公衆反響,沒有蟲喜歡追逐一個沒有事業心的偶像,哪怕他再帥氣俊美,也會失去大批量的粉絲。
言谕也沒想過他會這麽說,而且周圍的蟲們都理所應當地料到了這個結果,法官宣判,将斯藍的蟲身合同判給了蟲母冕下。
臉色不虞的只有娛樂公司的律師團,“這不公平,您不能因為他是冕下就這樣判決。”
但是胡蜂法官拒絕聽律師團的解釋,“對不起,可他是蟲母冕下,多麽可愛的蟲,我怎麽忍心看他難過?”
雖然按照法律确實應該遵從斯藍的意見,但是胡蜂法官這個大粉頭還是非常任性的說了一嘴自己的心裏話。
言谕禮貌的點頭,表示暫離,法庭外的蟲已經越來越多,他們都趕來看蟲母冕下,言谕不便在這裏停留太久,他看了眼伊黎塞納,然後轉身離開。
外面傳來吵嚷的聲音,雄蟲們非常抗拒法庭提審蟲母冕下,這簡直令蟲難以置信,法庭被圍得水洩不通,法庭所在的第二區連警車都出動了。
然而言谕還是很平靜的,他路過走廊的時候,聽見一陣怪異的聲音,是一只蟲的尖叫聲!
他推開門闖進去,就被蟲攥住了手腕。
對方的力氣很大,手臂上有青筋,這種手背讓言谕想起來伊黎塞納的手,和哈蘇納的手,他們的手都有力到令他吃驚,而這雙手明顯更激動。
門被咔噠一聲關上,言谕冷靜淡然的看着面前的蟲,這只蟲攥着他手腕把他抱起來,所以對他來說,言谕的重量他一只手就能抱起來。
言谕壓抑住一瞬間反擊的沖動,冷淡問他:“你要做什麽?”
蟲身上的費洛蒙味道很急切,他嗅着言谕手腕的味道,好像在确認什麽。
可是言谕确認自己沒有見過他。
言谕輕輕皺眉,“放開。”
等等,這只雄蟲的味道像是一只閃蝶……?
“你是誰?”言谕冷靜地問。
這只雄蟲把自己的翅膀亮出來,是一雙殘缺的閃蝶翅膀,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他說:“你不用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言谕将手放到他翅膀上也無法複原,說明這是經年已久的傷痕,而不是最近的。
“我只是一個撿破爛的星盜,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你別害怕,我在這裏等一個蟲,如果我看到他,我就放開你。”
他有一張普普通通的臉,但是言谕敏感的得知到這應該是一張假面,因為這只蟲身上散發出的信息素很平和,不像一只兇殘的星盜。
而星盜閃蝶等待的蟲很快就來了。
那是一只絨蟻。
這是言谕看見繼科裏沙死去之後的第一只絨蟻。
家主很年輕,他看起來和胡蜂族的家主伊黎塞納年齡相仿。
四大家族中的另外兩位家主都是正當壯年,螳螂族的阿希亞,閃蝶族的慕斯。
絨蟻家主身上雖然戴着金紅相間的紅珊瑚徽章,但是他臉上汗津津的笑容顯得那麽懦弱谄媚,看見星盜閃蝶的那一瞬間馬上親熱的湊上來。
“蟲母冕下,穆笛先生。”
他看着言谕,笑眯眯地說:“冕下,初次見面,我是絨蟻族的家主遜森,感謝您保護了穆迪先生不被抓走。”
不被抓走?什麽意思?
言谕扭回頭剛才看着那名發出尖叫的蟲,他正躲在角落裏,滿眼的驚恐消失殆盡。
他的信息素味道像曠野的土地氣味,是一只螳螂,他拍拍西裝站起來,觸角危險的晃動。
他對星盜說:“如果不是冕下來的正是時候,這一次你一定跑不了。”
言谕想起蟲族最近正泛濫的“報廢品”,敏銳的問:“……你需要這個星盜成為報廢品?”
“是這樣的,冕下。”蟲優雅地說,“這只雄蟲是星盜頭子費禮缇的朋友,精神力很強,捉住他,馴服他,使用他,這樣的事我們做過很多次。”
他雙手插兜,走來走去:“很多年前我們曾經培養出一名很優秀的殺手,但是那枚蟲卵孵化出來沒過多久就夭折了,所以我們開啓了第二次試驗,研制出了新的一位殺手,如果您聽說過,冕下,他的名字叫溫格爾,後來被您的兄長撫養了。”
言谕表面上面無表情,但是他此刻心裏收到的震撼非常大。
溫格爾……
他是複制品?
言谕看向穆笛,試圖從這只兇神惡煞的閃蝶雄蟲身上看出一點解釋。
這只雄蟲似乎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忍心起來,低聲說:“8540年,蟲族四大家族內亂打響,這一切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今年是新紀元8569年,星網上有資料,也就是8540年那個時候,阿希亞19歲,成為了螳螂家族監察官的雄子,是當年唯一的S級雄蟲。”
“也就是同一年,私生蟲溫格爾出生,螳螂家族開辦了報廢廠,開啓了第一批報廢品實驗。”
“這些東西老師沒有教過你們吧?”
“星際教育局可能也會覺得難以啓齒吧。”
“那年絨蟻家族的家主科裏沙,他殺死了閃蝶族第一任監察官,同時殘忍殺死閃蝶家的後代蟲卵。”
“他将未孵化但是受過精的閃蝶卵扔進黑洞,燒毀蟲卵,并且将一部分有可能分化成雌蟲的閃蝶卵喂給自己族裏的幼崽。”
“那一年也被稱為“滅蝶行動”。”
言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滅蝶行動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功,絨蟻族的蟲把報廢掉的閃蝶翅膀割下來賣,表面上還要用法律保護閃蝶,這些都是絨蟻們的詭計。”
“科裏沙施行封建帝制,将雄蟲變得私有化,不止是蟲母冕下,雌蟲閣下們也可以擁有雄蟲的使用權和生命權,他這樣的舉措間接導致了蟲母基因更難突變,亞雌也就更加難以分化成蟲母。”
“因為沒有血液純淨度高的雄蟲雌蟲,最受打擊的就是蜂族。”
“8530年到8542年,四大家族之一的蜂族持續性低落,長時間沒有新的雌蟲出生,導致無法發展,而科裏沙娶了六殿下伊黎塞納的雄父,卻不愛他,冷落之下,蜂族成為沒落的貴族。”
“也就是42年,白塔正式新建,成立了一系列新規定,條條框框保護着亞雌,也是為了蟲族的家族繁榮考慮。”
後來的事情言谕知道。
慕斯進入軍隊。才十多歲的斯藍進入白塔,遇見了尚且年少的哈蘇納。
後一年伊黎塞納出生,蜂族終于出現了一只純血雄蟲。
然而因為科裏沙的不重視,伊黎塞納被扔到荒星系獨自生活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才重新掌握蜂族的權勢。
溫格爾比言谕大一歲,那麽就是說,8545年,戰鬥機器“溫格爾”再次被制造出來。
8546年這段歷史只有慕斯和言谕知道——言谕被慕斯救走,來到了蟲族的世界。
閃蝶雄蟲低聲說:“抱歉,螳螂族在抓我,做報廢品,而我要活下去,我需要你幫我。”
言谕冷靜地說,“你不用道歉。如果你不是一只閃蝶,我不會聽你說這麽多。”
這樣龐大的蟲族歷史讓言谕無法用正确的态度看待絨蟻家族的新一任家主,所以這讓他對懷抱着他的閃蝶也産生了厭惡心理。
言谕冷冰冰的說:“放我下來,我不管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但是現在我要離開這裏,否則我不确定我會不會殺了你們。”
言谕有想要了解的事,所以他壓着情緒沒有動怒。
門突然被推開,伊黎塞納冷着臉走進來,面無表情地說:“幹什麽呢?”
穆笛看見他的時候眼神沒有一點變化,還是很平靜,遜森的眼神有一點恐懼,那只螳螂則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伊黎塞納。
雄蟲們對待純血總有敵意,但是伊黎塞納,他在家族之中享有的聲譽非常好,是家族裏融入帝國制度和軍部官銜最高的一位,所以敵意就無法太明顯。
穆笛放下了言谕,伊黎塞納一把将他拉到身後。
他對幾只雄蟲冷漠的說:“以前我們開過大會吧?忘了是不是?”
“我警告過你們別碰冕下,別讓他知道這些事,否則我不知道我會發什麽瘋。”
“所以你們毀約了,現在誰來負責這個後果?”
伊黎塞納眼珠藍到冰涼,語氣冷到極點。
遜森滿臉通紅冒冷汗,“不,不是,對不起,我沒想把冕下牽扯進來,我只是得到消息,來救穆笛而已,我願意給冕下送賠償金,數額一定讓你滿意。”
“不需要。”言谕淡淡的說,“我不缺錢。”
言谕确實是誤入,但是他一下子就撞破了一個看起來非常詭異的現場。
他現在需要時間來考慮下一步怎麽做。
三大娛樂公司的蟲們也追過來,一下子看見這種場面,他們第一反應居然是把言谕護到身後,盡管剛才在法庭上吵得頭破血流不可開交,但是看見蟲母冕下可能遭遇危險的時候,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把言谕保護起來。
“你們幹什麽?別妄想傷害冕下!”西裝革履的律師厲聲說。
絨蟻家主遜森連連擺手:“不是的,你們誤會了,我們只是偶然遇見,我把穆笛帶走就可以了。”
穆笛頓了頓說,“對不起,冕下,我拿您當了擋箭牌,我也不想這樣,如果有機會,我會向您賠禮道歉。”
言谕沒有回答他,望着他殘缺的翅膀,言谕有着難以形容的感覺。
遜森和侍衛隊帶着穆笛匆匆離開,另一只螳螂碰了一鼻子灰,沒辦法只能先離開,律師團不放心,一路跟了出去,邊走邊罵他們吓到了冕下。
而伊黎塞納抓着言谕的肩膀上下檢查他,确定他的小蝴蝶沒有受傷之後,他一把将言谕摟進懷裏。
小蝴蝶在他懷裏安安靜靜。
伊黎塞納摸着他的頭發,太過于擔心,沉聲說:“你怎麽樣?”
言谕悶悶的聲音說:“沒事,我就是沒想到溫格爾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格爾,而且我剛才有一瞬間想殺了遜森。”
伊黎塞納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言谕的力量似乎無比巨大,如果他不是這樣一個溫柔寬容的性格,他幾乎動動手指就能讓絕大部分的蟲族死亡。
但很明顯他的脾氣也很強勢,這對閃蝶家族來說好像是一件好事,蟲族名義上已經提升了地位的閃蝶們在邊防軍混的風生水起,但是破碎星環內部卻仍然只有加圖索一位有地位的閃蝶。
伊黎塞納聽見言谕的聲音冷靜的說,“……但我不能那麽做,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麽穆笛知道那段歷史,而他作為一只閃蝶,卻和絨蟻族的關系很不錯,這很怪異。”
伊黎塞納把他從肩膀上拉開一點距離,顫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臉。
“我沒事。”言谕的臉色有些蒼白,淡淡的笑着說:“去地下城修機甲嗎?我讓斯藍先回去,至于三大律師團那邊,他們會再聯系我,後續的合同還有很多需要簽訂。”
蟲族的雄蟲買賣非常正規,流程一板一眼,為了讓雄蟲一心一意侍奉雌主,法規把所有沒地位的雄蟲都變成寵物,斯藍必須去往民事政務局簽訂買賣合同,然而這一步甚至不需要言谕親自到場。
伊黎塞納覺得言谕很不對勁,心裏軟的要命了,當然陪他做一切事情,“好。”
言谕戴上口罩和帽子,貼上信息素抑制貼,和伊黎塞納去地下城那邊。
言谕的臉上看不出不開心,他很鎮定,甚至有說有笑。
伊黎塞納非常非常擔心他,但是他不得不意識到,言谕比他想象的還要沉穩。
回到衛虞提供給他們的機甲倉庫,衛虞仍然在制造機甲。
見到他們來,衛虞給他們倒了飲品和營養液,親切的問:“怎麽了,小家夥們?”
言谕輕輕搖頭,衛虞摸摸他的腦袋,很溫柔的說:“冕下,您是不是很不開心?”
“還好吧,我覺得沒什麽。”
過了一會兒,言谕輕聲說:“……很明顯嗎?”
衛虞忍不住笑笑,捏了捏他的小臉,“這麽可愛的小臉都皺到一起了,沒關系的,不論有什麽,我們都可以渡過去,如果哪裏我能幫到你,我非常樂意效勞。”
“謝謝,衛虞先生,”言谕真誠的說,“我只是覺得我要學習的還很多,除了軍校的學業和政務系統,成為王真的是一件很有壓力的事。”
衛虞笑眯眯地說:“可我覺得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別太緊張。不如我邀請您和伊黎塞納殿下去打一架對抗賽?聽說敵手很有來頭,是絨蟻家族藍絲絨絨蟻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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