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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雁好不容易清除了自怨自艾的情緒,正準備熄燈就寝,突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跳下床,還來不及有其它反應,已見到梁海桐走了進來。
“海桐!”她喜出望外,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梁海桐。
梁海桐一語不發打量她,他的神情沉郁而專注,雪雁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不過她慶幸自己身上的絲質長睡衣不會太過暴露,不然,她一定會羞得無地自容。雖然她曾拚命的說服自己,往後他們将同住一個屋檐下,太過害羞、保守,除了會令彼此尴尬之外,別無任何助益。但想歸想,要做的時候,還真是難,況且,他的出現是這麽的突然,幾乎令她有點手足無措!
她勉強克服羞怯,打破沉默說:“這兩天你不在,所以我擅自借用你的床,希望你不會介意。”
“我很高興?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伊雪雁不把他的嘲諷當回事,依舊和?悅色。“床還給你睡,我睡沙發,畢竟--沙發對你而言,太小了。”
“不,?睡床。”他搖頭打斷她的話。
“好吧!謝謝你。”他的紳士風度不正代表他的軟化之意?
但她高興得實在太早了點,梁海桐正不懷好意的朝她走來。
雪雁警覺不對,不安的扯扯保守的衣領,試着想從他身邊溜進廚房。“呃--我去煮點咖啡。”
海桐卻巧妙的将她困在床與自己的中間。“我不要咖啡,我累了,我需要的是--休息。”他的嗓音變了,變得低啞而性感。
“那--我還是把床讓給你睡吧!”雪雁再度試圖自他身旁溜開,卻又再度失敗。
海桐堅決的拉住她的手,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略帶邪氣的笑容。“床很大,沒道理不能讓我們一起享用它,?說是嗎?”
“不--”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驚慌之色溢于言表。
梁海桐所響應的卻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用他那結實的身軀将她困在床板與自己之間。
“不?”他深邃的黑眸中淨是嘲弄的質問。“我以??是真心要履行我們的婚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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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狂亂的掙紮,卻屢試屢敗,這令她緊張得開始口吃起來。“可是--可是我們還沒舉行婚禮……”
他氣定神閑的對着她笑,這笑是屬于大貓捉到小老鼠似的賊笑。“?如果真在意形式,又怎麽會不顧一切的來找我?或許?應該試着表現出一點‘誠意’,好讓我相信?是真的有心要履行這樁婚約的。”
這是一個測驗!他給予她的試煉!她可以說不,而選擇落荒而逃;而這結局正中他的下懷,因?,這樣一來,他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且堂而皇之的趕她出去。
他的話讓雪雁停止了掙紮,用着一雙迷濛的大眼凝視他;她試着用理智去思考他話中的含意,但腦中卻一片空白。
恐懼?當然是恐懼!但,除此之外,卻似乎還有一些別的。
?了他,她拒絕了其它男孩子的追求,所以,長到這麽大,除了她爸爸,她不曾與任何男人如此親近過。或許是天性使然吧!她可以敏銳的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也能嗅到屬于他獨特的男人味,但她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情愫擴展到最後,會發生什麽事。
天啊--她該衷心感謝上蒼,還是埋怨上蒼再次戲弄了她?
哭啊!掙紮啊!他要的祇是一個足以趕走她的好借口!梁海桐衷心的祈求着。
伊雪雁的茫然,促使他發動更加“淩厲”的攻勢。他故意輕觸她漂亮的蕾絲領口,而聽見她濁重的喘息;他的手沿着她光滑如玉的頸項撫順了下來,最後索性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卻發現她正慘白着小臉而幾乎忘了呼吸。
“?放心,我會帶給?意想不到的喜悅!?也知道,在這方面,我有相當豐富的經驗。”
伊雪雁那蒼白的小臉因?他的字字句句而開始轉紅,但,不是因?害羞,而是忿怒;此刻,她眼前正浮現他和別的女人裸裎厮磨的景象,而這景象更強化了她留下來的決心。
“好……”她說話的嗓音,活像有人緊緊掐着她的脖子般。“如果你真想要--反正我早晚是你的!”
他?她的應允挫敗得幾乎想嘶聲詛咒!
但表面上,他仍故意将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鼻間。“不後悔?”
“不後悔!”她像慷慨就義的戰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要知道,這并不代表我一定會娶?,?不怕在我得到?的人之後,依然決定離?而去嗎?”他不肯放棄,一再出口威脅,目的祇是想吓掉她愚昧的勇氣。
“我從不賭,但這回,我願意賭上一賭。”即使她的心緒如波濤般起伏不定,甚至激狂洶湧,她仍鎮定的宣示。
他沮喪得想将她直接丢下樓去,或者--幹脆自己跳下去算了!
既然“言語”起不了吓阻她的作用,最後他決定将威脅付諸行動。于是,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海恫攫獲了她的唇……
這個吻比他預期的要好得多了。或許他不想娶伊雪雁,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個吻,而且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歡--即使她笨拙得根本毫無技巧可言,他仍然喜歡。
“喜歡嗎?”他突然發現自己相當在乎她的感受。
喜歡嗎?這是個很難形容的感覺,驚濤駭浪不足以表達,天崩地裂似乎也無法比拟!
她輕?紅唇,發出的嗓音像一縷輕煙。“喜歡!”
他再度吻上她輕?的紅唇--當然是?了吓她,他這麽告訴自己,不敢深究自己心中那抹複雜的欲望。
即使她說“喜歡”,渾身卻仍僵硬得像塊冰,原本想吓她的心态卻在這麽微妙的互動中轉變;如今他祇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想融化她,想讓她的意志力融化在他的熱吻之下;當然,無關乎其它因素,祇是他的男性自尊在作祟罷了!他再一次這麽告訴自己。
于是,梁海桐繼續加深這個吻.....
即使她僵硬得像木雕泥塑,也不懂得該如何響應他的吻;但他就是喜歡她吐氣如蘭的味道,喜歡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紅唇和身軀,喜歡她……
梁海桐陡然結束這個吻,在忙着推開她的剎那,他才震驚的發現--自己才是“被融化”的一方!
哦!這一定祇是生理上不可抑遏的自然反應罷了;他再次安慰自己。
被他突兀推開的伊雪雁,仿佛陡地從高樓摔了下來!除了驚慌失措外,她祇能茫然的注視着他;但,當她稍稍恢複意識後,卻又感激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因?她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發展得如此輕率。但她也不想欺騙自己,實際上,她非常喜歡他的吻。
“海桐?”她輕喚。
“我沒興趣碰個像死魚般毫無反應的女人!”他惡聲惡氣,将自己的挫折感一古腦兒地全發洩在她身上。
他轉身,關上大燈,将自己?進柔軟的長沙發裏。
伊雪雁默默不語,祇将自己的尴尬、眷戀掩藏在黑暗中。
長久,他突然說道:“?了留下來,?甚至不惜将自己奉獻給我,看來--?的決心穩如泰山,我似乎改變不了。”
“如果你能早點接受這個事實,對我們倆都是好的。”雪雁幽幽的回答。
他又靜默了許久,久到讓雪雁幾乎要以?他已經睡着了,他那極其無奈的嗓音才再度自黑暗中飄來。
“早點睡!明天早上如果搭不上我的便車,就得自己到公司去,我可不喜歡等人!”
他以淡然的言語來挽救他瀕臨破碎的自尊。“我沒有白養?的義務,所以,?必須努力工作來賺取自己的生活費;從今天起,?不再是伊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倒要看看,這樣的苦日子,?能撐多久?”
“是!”
雪雁在黑暗中微笑着,并滿心喜悅地将他的挑戰視?解凍彼此心結的一大契機。即使不甘、不願,她知道,他終究接受了她決心留下來的事實!
***
一踏進公司,梁海桐立即感受到公司內部充斥着一股低沉的氣壓,正和他此刻的心境不謀而合。
“怎麽回事?”
怎麽大家看起來都病恹恹的?他甚至還聽到阮怡發出一陣陣痛苦的申吟。
林韶德再度灌下一整瓶保濟丸。“鬧吐子!大概中午的便當不夠新鮮,一整個下午,阮怡都霸着□所不肯放。”即使腹部傳來一陣陣疼痛,他仍不改輕松的調笑。
“你和亭宇不也一樣?”阮怡無力的反唇相稽。
“?沒事?”梁海桐将視線投向這屋裏唯一看起來較正常的伊雪雁。而她除了一臉愧疚之外,确實無病無痛,正常得很。
她搖頭;沉重的罪惡感壓得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天知道她是去哪裏買的便當,更奇怪的是,大家都鬧肚子,就她一個人沒事!”邵亭宇不悅地發出怨言。
雪雁嗫嚅的解釋:“我不餓,所以沒買自己的……”
“邵亭宇,你少找碴兒了!雪雁祇負責買便當,可不負責便當的新鮮度,要怪,就去怪那個賣便當的老板。”阮怡即使腹瀉得渾身無力,卻依然站在雪雁這一邊。“雪雁已經夠自責的了,你少在那煽風點火的!”
他也知道錯不在她,但仍悻悻然的說:“我祇是希望她以後在衛生方面能多注意點。”
“我會的,以後我一定會特別小心!”如果能夠,她寧願獨自承受所有的疼痛。
她偷偷瞄向海桐,怕從他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他那凝重的臉色,使她的心直往下沉。
但,讓梁海桐心情沉重的不是這檔事。他疲累的将自己?進旋轉椅中,有氣無力的宣布:“‘風姿’的企劃書又被退了!”
阮怡再度發出痛苦的申吟。“又被退?這次的設計,我們已經費盡苦心,做了三度修改,他們還要我們怎麽樣?難不成他們是存心想刁難我們?”
海桐思索片刻後搖頭。“這客戶是我老爸生前的好友引介的,我想對方不可能會存心刁難我們;很明顯的,是我做得不夠好,達不到對方的要求。”
邵亭宇立刻忘了身體上的不适,忙着安慰他--“你這點子是一級捧的,我想,是對方不懂得欣賞。海桐,你別太自責。”
“就我的馬路清息來源,‘風姿’是臺灣數一數二的成衣公司,老板是一個白手起家、頗富傳奇性的老頭子;聽說他生性乖戾、嚴苛,對任何事都要求絕對的完美。”林韶德猶豫的說出結論。“或許,我們該考慮放棄這個客戶。”
“不!”海桐毫不考慮的否決。“我們不能滿足于現狀而不求突破,如果‘風姿’這份企劃書成功了,一定能帶動我們在廣告界的氣勢,接踵而來的将是接不完的生意,而……”
“而且白花花的鈔票也會如雪花般飄來!”阮怡興奮的接口,腹部的疼痛似乎已不藥而愈。
海桐颔首以對,雙眸綻放出一抹渴盼的光芒。“最重要的是那份成就感。”這對他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
伊雪雁的注意力一直舍不得自他身上移開。其實,她一直不确知自己喜歡他的原因究竟?何?但她現在知道了!她好愛、好愛他那在談及工作時閃閃發亮的雙眸。
“你會如願以償的!”邵亭宇義無反顧的?他打算。“我對你的才華,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梁海桐勉強擠出淡淡的一笑;亭宇的虛言安慰其實對他毫無助益,他仍深深陷于企劃書被退回的沮喪中。不是他無法承受失敗的打擊,而是他耗費心思的作品,卻屢遭駁回,這嚴重傷害到他強烈的自尊。
“工作吧!”他強自振作。“阮怡,‘東城’的合約弄到手了嗎?”
阮怡一聽到這句問話,便索性将整個人往桌上一趴,愁眉苦臉的?自己脫罪。“本來是沒問題--但這會兒因?鬧肚子而取消了約會,就不知道對方--哎呀!你總不能叫我一面跟人家談生意,一面抱着吐子往□所裏跑吧?”
“事情實在‘巧’得教人無法忍受,不是嗎?”邵亭宇意有所指的嘀咕:“公司成立到現在,從沒碰過這種倒黴事,偏偏……”
梁海桐也無奈的嘆口氣,這對他低落的心情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
他那挫敗的神情,看在雪雁眼裏,真是難過極了。即使買到不新鮮的便當并不全是她的錯,即使他沒有出言指責她,祇是以一貫冷淡的态度對她,她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惹的禍。
這一陣子,雖然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同乘一輛車,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但她可以強烈地感覺到他仍然無法接納她。
而邵亭宇對她的态度如出一轍,雖然有阮怡和林韶德的友善和安慰,她偶爾還是會挫敗得興起離開他的念頭;而這念頭,此刻又強烈起來了。
尤其當她發現海桐抓起文件,走向複印機的同時,她不得不向上蒼禱告,若能阻止海桐前進,那麽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不過,上蒼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而依然我行我素,梁海桐同時也走到了複印機旁--
他耐着性子,反覆印了幾次,但複印機仍毫無反應。
“這又是怎麽回事?”
對于他的詢問,阮怡和林韶德假裝沒聽到,邵亭宇則丢給雪雁一個要她“俯首認罪”的眼神。
“對不起……”深吸口氣,雪雁鼓起所有勇氣站出來自首。“早上我不小心插錯電源,所以它……”
她的話語因他愈見鐵青的睑色而愈來愈小聲;同時一股冰冷的涼意也自腳底逐漸擴散到她全身每一個細胞。
“?知道我們正處創業期、是個資金短缺的小公司嗎??知道這臺複印機足足花了我們十幾萬嗎?”
他冰冷的嗓音似寒冷的北風般朝她無情地席卷而來,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溺水的小貓般微弱。“是我太不小心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懷疑!”他瞪她的黑眸中一片蕭瑟。他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正像沙漏般一點一漏的流失。
阮怡不平的站出來替雪雁說話。“冷靜點嘛!海桐,我們已經找人來修了,複印機明天就會恢複正常,反正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這是天大的事!”他就像承受過多壓力的氣球,在猛然爆炸後,一定會發出震耳的聲響。“她先是竊據了我的家,擾亂我的生活秩序,這會又弄壞機器、害得大夥腹痛難當,她--根本是?了徹底毀滅我的人生而來的!”
随着他尖銳如刀鋒的每一字、每一句話,雪雁的心就像被割得一吋吋般疼痛難耐……
他仍不放過她,而像發威的獅子般,步步逼近宛若迷途羔羊、不知所措的她。“自?出現,所有倒黴的事全接踵而至,我真的忍不住要懷疑,這一切全是?搞的鬼!伊雪雁,我跟?無怨無仇,??什麽要陷害我?”
沮喪、怒氣使他盲目的将一切不如意全歸咎到她身上。
面對他嚴厲的指控,雪雁就像啞巴吃黃連,再苦也說不出!
?了愛他,她承受所有的孤寂和委屈,但這一切似乎在瞬間都變得毫無價值;所有堅強和決心也全然崩潰!使她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任何人。于是,隐忍已久的淚水,終于如雨紛飛的落下。
“對不起--”雪雁哭着飛奔而去。
***
當梁海桐發現家裏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伊雪雁的人影時,不但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反而整個神經繃得緊緊的。
他看不到任何屬于她的私人用品,也找不到她随身的旅行袋;明顯的,她離開他了。
他應該?終于如願趕走她這個瘟神而狂喜不巳,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遲遲不肯降臨。
他拚命說服自己,她的離去将是最完美的結局;她可以回去享受她千金大小姐舒适、優渥的生活,而他則可以重回自由、過着道遙自在的生活……但?什麽?他的心卻沉重如鉛??什麽心頭總挂着一抹濃濃的失落感??什麽他的腦海中,一再浮現她的倩影?
梁海桐放棄該去找她或不該去找她的掙紮,抓起西裝就要往外走去--就算是他上輩子欠她的吧!最起碼,他得确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當他正要拉開門,門卻先被人推了開來--伊雪雁提着她的小旅行袋走了進來;兩人面對面的情景就和她剛來找他時一模一樣。
“?該死的跑哪去了?”他用怒氣來掩飾那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無可形容的釋然。
伊雪雁仔細的玩味他那深邃的黑眸。“你準備出去找我?”
他沒有否認,丢下西裝,惡聲惡氣的說:“我是怕?跑去自殺,我可不想因此而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畢竟還是關心我的!”她好感動。她就知道,海桐絕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他不自在的反駁--“基于道義,我當然不希望?發生任何事。”
即使他一直努力想掩飾對她的關切,雪雁仍能看透他眼中對她的那抹牽 挂。于是她綻開柔柔的微笑,享受愛的滋潤。
梁海桐卻正好相反;當他一見到雪雁安然無恙歸來,他又立刻因?自己對她的牽腸挂肚而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什麽又折回來?我以??放棄了!”他微微蹙起眉□。
“那祇是一時的軟弱,在……”她露出靜谧的微笑,以柔似絲綢卻堅定如鐵的嗓音再一次宣示。“我不能背棄你,以及我們的婚約。”
梁海桐以複雜的眼神打量她。他由雪雁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看來,約略曉得她一定是在大哭一場之後,才決定回來……想到這兒,他不禁心疼了起來;同時也在深深自責,都怪自己太沒有克制力,今天才會對她做出無理的苛責。
自從雪雁闖入他的生活圈後,他就一直表現得極端頑固,尤其是面對她的摯情,他總是表現得不屑一顧;而她似乎是抱持着不可思議的勇氣來對抗他的!即使她的情緒常常處于崩潰 邊緣,但每次她都勇敢的忍了下來……直至今天,他才真正體會出她的真心與付出。
凝視着她那楚楚動人的小臉,他回想起小時候常跟在他身後的那個愛哭的小雪雁;一如往常的,他總是夾雜着無奈、生氣和心疼的複雜感受--氣她,也氣自己;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何苦呢?”他拉着雪雁并肩而坐,試着與她做理性的溝通。“雪雁,?是伊家的掌上明珠,何苦跟着我吃苦受罪?”
“其實,我對物質的要求并不高。”她真正渴望的是--愛情。
“?在伊家是?人疼、萬人愛,何苦在我這兒做個忍氣吞聲的小媳婦?”
“祇有一個原因。”在她決定堅持下去之際,早巳做好告白的準備;如果她想獲得海桐的真心,或許坦白自己的心意會是最有力的第一步。于是,她決心在海桐面前,卸下一切保護的色彩。
“什麽?”他以戒慎的眼神看向她;雪雁眼中那抹溫柔的光芒竟帶給他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
她勇敢的直視着他。“我愛你!”
隐隐然,他感到有一道雷電突然擊中他--宛若晴天霹靂,令他久久無法反應。
若非她太緊張,一定會被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給逗笑。
“我愛你!”她又重複了一次。
即使她的話語輕柔似雲煙,卻仍然在他心中激起爆炸性的漣漪。這句愛語對他而言,其實并不陌生,因?有不少意亂情迷的女人也曾這麽對他說過,但他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
“?愛我?”他狂吼般的反問,仿佛她最真的告白是他天大的恥辱般。“?瘋了嗎?”
他的無禮實在令人尴尬,但雪雁決定--愛就是包容。
“我有時候也會這麽懷疑自己。”她紅着雙頰坦承。“可是我還是想跟你厮守一輩子。我也不知道?什麽這股感覺會這麽強烈,或許就是應了那句話--愛,是沒有邏輯可循的吧!”
她的态度很嚴謹,不像在說笑。事實上,他根本就知道伊雪雁是從來不說笑、不說謊的女孩,而這也正是他所以會手足失措的原因。
他仰天長嘆,責怪老天爺的捉弄。
“雪雁,我們兩個根本不合适!”他設法将理智灌進她那漂亮卻愚昧的腦袋瓜裏。“我從小就祇會惹?哭,我是?周邊唯一沒有将?當寶貝般捧在手心上疼的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也一樣,将來更不會改變。”
雪雁冷靜的反駁:“你不是故意的。我還記得,每次我哭了,你那假裝生氣的面具後面都藏着一抹後悔;而且,你都會在事後設法補償我……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還收藏着你當時送給我的每一樣東西,就像你最心愛的機器人、小汽車、彈珠……”
他發出痛苦的申吟,詛咒自己對她曾有過的慈悲;他一時的心軟卻換來終生擺脫不掉的“桎梏”,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這對他實在太不公平!
“?知不知道我是個游數人間的花花公子?”?了打消她的堅決念頭,他不惜醜化自己。
“你将不再是!”她的心像發酵的牛奶一般酸。
“我是!”他激動的反駁。“以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永永遠遠我都會是個花花公子!”
強忍住對他皺眉的沖動,雪雁撒了今生第一個謊。“那也沒關系,我會做個‘明理’的妻子,給予你‘适度’的自由。”
當然她不會,她祇會宰掉膽敢親近他的任何女人!但,她不會急着告訴他她真正的想法與作法。因?她堅信,有些人對愛是相當遲鈍的,而海桐正是其中的一個。相信假以時日,他也會愛上她的,至少--他會了解,她是個最适合做他的妻子的人眩
她美--的謊言使他真的相信伊雪雁瘋了。“我不想娶?!”
“你是不想娶我,或者不想娶任何女人?”伊雪雁強迫自己機智的應對,現在絕不是她顧影自憐的時候。
“那有什麽差別?”他絕不會傻得将致命的繩索往自己脖子上套。“我不想結婚,很可能一輩子都不相;
他的回答給了她極大的安慰和信心。“這表示你并不特別讨厭我,祇是你那飄蕩的靈魂一時還找不到依歸;或許,我将會是那個改變你一生的人。”
梁海桐對她的自信嗤之以鼻。“?祇會徹底破壞我對女人的‘友善’,我祇會将?視?洪水猛獸!”
這是她樂于見到的結果。因?有恨就有愛!
“海桐,我不奢望你現在就履行婚約,我祇希望你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讓我們試着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或許,會有令我們都意想不到的結局。”她發動“溫柔”攻勢,決意慢慢攻占他的心扉。
“?永遠也等不到好結局的。”他相信,即使天崩地裂,任何人也休想動搖得了他不與她履行婚約的決心。
無奈,她的決心也像鑽石般堅硬。“給我一次機會,至少這是你欠我的,我以未婚妻之名要求你。”
“我該死的什麽都不欠?!’他仿佛快窒息般的一把扯開領結。
“你在駭怕?”
“我怕什麽?”
“怕你會自掌嘴巴,而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她努力表現出狂妄自大的模樣。
他真想放聲大笑,狠狠的嘲弄她一番;但,此刻,他卻祇能勉強擠出一個不成形的讪笑。“癡人說夢話!”
“既然如此,你何不成全我?好教我徹底死心?”她放出足以誘使他上釣的餌。“如果事實證明,我根本沒有改變你的能力,那我願意放棄和你之間的婚約,從此再也不打擾你快樂似神仙的生活。”
這輩子,她絕不可能會有放棄他的一天,但雪雁勸服自己要按捺住性子,一步一步慢慢來;她不能太貪心,也不能太心急,否則他會真的跑掉的!捆綁男人的繩索就是要一松一緊,太過與不及,都不可能看好?的男人的!
“好吧!”他無法拒絕這項挑戰,祇好敞開心胸接納它。“但?可得牢牢記住自己的承諾,到時可不能再賴皮喔!”
“我想,耍賴皮的人一定不是我。”雪雁綻開如花的笑靥。
“那也絕不會是我!”
他設法回給她一個充滿自信的笑睑。但事實上,他根本不想笑,因?雪雁溫柔的笑靥裏竟給了他一種“不祥”的預感;隐隐約約,他仿佛看見她手中正握着一根繩子,而繩子的那一端卻牢牢系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