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豪華郵輪游8

第68章 豪華郵輪游8

紅豆記,裏面知府的形象比較正面。他不是那種大貪官,算是比較清正廉潔的官員。

如果說最開始孰是孰非,池飲還不敢太肯定。畢竟有時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不是所有有錢人都為富不仁,所有平頭百姓都老實本分。

不過公子哥的金元寶這麽一晃,池飲心裏就多少有些數了。

即使如此,他也沒貿然下判決。

池飲看向下手邊案幾後面坐着的師爺,問道:“可曾讓人去被争的那處田地查看?找附近村民詢問過口供?”

“回禀大人,去過,”原本一直執筆随時記錄案情的師爺放下毛筆,拱手向池飲行禮道,“當地村民分成兩派,雙方各執一詞。”

“人證我也帶回來了。”池飲聞言,立馬傳了人證上堂。

人證分別是一個老漢,一個婆子。

“以王老漢為代表的人,一口咬定說地是錢公子的,只是佃給了馮老農。沒想到馮老農竟然會貪得無厭到信口雌黃,說地是他的。”

師爺解釋道:“而這位王馮氏,以王馮氏為首的一衆人,則說地是他們親眼看着馮老農從無到有,一點一點開墾出來的。自然是馮老農的,絕無可能是錢公子的。”

池飲又想到一個關鍵:“這地可有田契?”

如果有田契的話,只要看契書上寫的是誰名字,自然就是誰的。白紙黑字絕不容許人狡辯。

“大人,您忘記了?”師爺似是有些詫異,“正是因為沒有田契,雙方才鬧上公堂的啊!”

“馮老農自言說是地才開荒收拾出來,還沒來得及上田契。錢公子則說是名下地太多了,下人玩忽職守,就疏忽大意,忘記及時辦理田契了。”

“大人明鑒,”錢公子突然意味深長地開口,“富貴人家家大業大,難免有些顧及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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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鄉紳士族誰家還沒點隐田。為了不交稅,沒上田契是常有的做法。

錢公子暗示這次的田就是這麽個情況。

“何況又有人證在,地是誰的,結果不是很清楚麽,”錢公子拍了拍藏金元寶的袖子,催促池飲趕緊結案,“那王馮氏一介婦人,婦道人家懂什麽,她的話自然不可信。”

“況且婦人心軟,她和馮老農又是一個村子的人,看他哭喊自然就一時鬼迷心竅,做了僞證。不如王老漢可信。”

錢公子這麽說,馮老農又不是沒長嘴的,他連連辯解:“青天大老爺明鑒啊,分明是錢公子收買了王老漢等人,他們見錢眼開,才昧着良心說話。”

“地确确實實是草民一手一腳親自開墾出來的,王馮氏雖是婦人,卻品性高潔,不像王老漢等人,白長了眼睛,心肝。竟是睜着眼當瞎子,心肝黑得只認錢。”

“怎麽說話呢,你罵誰黑心肝?”王老漢忍不住變了臉色。

公堂上亂成了一團。

看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池飲敏銳地發現了一處不合理的地方。

錢公子有一句話沒說錯。他那麽有錢,怎麽看得上那點田。尤其是從錢公子剛剛拿出來的那個金元寶來看,別說才開荒沒幾年的下等田了。便是上等肥田,光是這個金元寶,也能買上許多。

完全沒必要為這兩畝地付出這麽多。

而且以錢公子的身份,就是田真的是他的,他也不應該親自出面。只會交給下面的人處理。

畢竟只是兩畝地,又不是兩百畝地。這樣的小事,正常來說,傳都傳不到他耳朵裏才對。

除非,這看似普普通通的兩畝地,其實沒那麽簡單,裏面有玄機。下人出面不夠穩妥,他不放心。只有自己來,才能安心。

想到這,池飲不由得細細問起了田地的情況。

“先不管田是誰的,既然那田是馮老農在種,那不知,田地收成如何?田裏有什麽特殊情況?”

池飲看向馮老農,他這話一問,錢公子就忍不住握拳,看起來很是緊張。

哪怕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盡量神情如常也一樣。

錢公子雖然是皮影人,但和之前老農磕頭磕太用力,額頭磕紅了,皮紙做的額頭都會清楚地顯示出這點一樣。錢公子的異常也很明顯。

池飲知道自己問對了,那田果然有問題。

即使不知道為什麽官老爺會這麽問,不過馮老農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那是才開墾出來的新田,貧瘠得很,不管種什麽,收成都極差。須得再多養幾年,等地裏有了肥力,才能好些。”

“至于特殊情況,”馮老農想了想,問道,“田地開墾的時候格外吃力,平常耕種翻田時,也比較費勁。經常有硬石頭,一個不注意能把農具磕出口子,這個算嗎?”

“正是因為那邊地下硬石頭多,才沒什麽人願意去開荒。”

硬石頭,該不會是鐵礦石銅礦石之類的礦産吧。池飲忍不住琢磨到,如果是這樣,就能理解錢公子的異常了。

錢公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他連忙開口道:“事到如今,有些話,我也不隐瞞了。”

錢公子看似無奈地說道:“回禀大人,那塊地別看只是下等田,實際上那地風水特別好。”

“我手下的管事粗通此道,他在巡查我名下産業的時候,看到田地,覺得如果把那裏留做祖墳,必然有益子孫。所以特意回禀到我這邊。”

“這管事是我心腹,我雖然不知道真假,卻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看重起那塊地了。想親自去看看。”

說到這,錢公子面有憤色:“誰知道這一去,才發現那地明明只是佃出去給人種,卻被佃戶恬不知恥地認為是他的地。”

“豈有此理!”

“本公子自小金尊玉貴地長大,何曾受過這種氣。別說這地有些特別,便是沒什麽特殊的,只是兩畝普普通通的地。是我的,我也絕不可能讓人。”

“故而才鬧到公堂上。否則區區兩畝薄田,我豈能看在眼裏。”

“還請大人明鑒才是。”

別說,公子哥這說法,還真說得過去。

他倒有些急智。

不過池飲既然知道師爺讓府衙的衙役去看過田地。光聽他們說的可不行,池飲看向師爺:“那處田地是否真如馮老漢所言,有許多硬石頭?”

“回禀大人,這正是屬下所要禀報的。之前是屬下親自帶着衙役去看的田地。當時屬下便意識到不對,故而撿了兩塊硬石頭回來。”

師爺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個用手帕包着的小包,呈到了池飲面前。

池飲打開手帕,裏面是兩塊不大,表面泛着金屬光澤的石塊。

随着池飲的動作,石塊上方,還浮現了三個大字:鐵礦石。

很好,副本貼心地怕他認不出來,還給幫忙備注了。

而且這個師爺也是絕,這東西明顯早就找到了,也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了,他就是不拿出來。非要等他問到了才拿。

池飲敢發誓,如果他沒發現田地有問題,師爺絕對不會把物證拿出來。

能做到知府這個位置上的人,豈是泛泛之輩。尤其是劇情裏他這個知府,可不是依靠什麽裙帶關系爬上來的,人家實打實地憑自己的真本事。

這麽一來,一旦他直接結案,不管是判誰贏。落在師爺眼裏,就是一向精明的知府大人,突然變得無能了起來。

這無疑就是一種崩人設。還是崩得非常厲害的那種。

紅豆記裏師爺是知府的親信幕僚,知府非常信任師爺,很多時候,師爺就等同于他。因此師爺說田裏有鐵礦石,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有。

想到這,池飲暫時結案道:“這兩畝田地底下,疑有鐵礦。根據本朝律例,鐵礦為朝廷所有,只有朝廷才能開采。故而這兩畝田将被收為國有。本官将親去現場勘察,确認無誤後即刻上報朝廷,将此案移交,由朝廷派人處置。”

古時候,無論哪朝哪代,鹽鐵都是官營。池飲這麽說并不怕有誤。

師爺拿出鐵礦的時候,錢公子已經汗如雨下了。

兩腿抖如篩糠。那異常的樣子誰都看得出來。

真相如何已經很明白了。但是池飲卻不能直接判。知府是大官,權利卻也沒大到什麽都能管。

池飲想了想,看向老農:“老丈安心,倘若田地真是你的,朝廷自然不會虧待于你。必将厚賜金銀田地,補償于你。不會白白占了你地。”

安撫過老農後,池飲又看向公子哥:“至于錢公子,錢公子這邊也是如此。如果地真的是你的,你自然也不會吃虧。”

說到這,池飲又一改方才的和善,疾言厲色起來:“只是如果你們中間有誰說謊,恐怕會被重罰。”

“鹽鐵之事有多重要,不必言說,爾等心中也該有數。事關鐵礦,謊話連篇,強占田地之人,無疑有染指鐵礦之嫌,恐有謀反之心,怕是要全家流放,乃至抄斬。”

池飲說到這,來作證的王老漢已經吓得跪到了地上。他就只是有些貪財而已,怎麽就突然扯到謀反這種事裏?

再沒見識,哪怕大字不識一個,王老漢也知道,謀反是要掉腦袋的事。

想到着,王老漢哪還顧得上別的:“大老爺恕罪,草民有話要說。草民,草民有罪。草民不該貪圖錢公子錢財,被銀子迷了眼,為錢公子做僞證。那兩畝田地,确是草民同村馮老農開墾出來的。”

“錢公子許了草民一家榮華富貴,不僅給了銀錢,還說允許草民孫子進府伺候,願意納草民孫女為妾。這誘·惑太大了,草民一時糊塗,沒忍住,就答應了。”

“只是草民真的沒想造反。草民不知道錢公子原來是打着這個主意,只以為是他想要田而已。莊戶人家,田地是頂頂貴重的。草民見識淺薄,自然不會懷疑。”

“都是錢公子騙我,求青天大老爺明鑒。要罰就罰草民一人,莫要牽連草民家人。”

王老漢砰砰砰磕頭,磕得比馮老農之前還厲害,額頭都磕傷了。

他一邊磕頭一邊哭訴,說着,怕池飲不信,王老漢還小心地從衣襟裏掏出一張銀票:“這是錢公子給草民的。若不是他,草民一個窮漢子,哪來的這麽多錢。”

“草民十年不吃不喝也攢不出這麽多。”

衙役接過銀票,呈到池飲面前。這是一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确實不是普通平頭百姓會有,而且還會随身攜帶的。

王老漢的衣服大補丁摞着小補丁,鞋子也只是自己手編的簡陋草鞋。別說五十兩了,他家裏有沒有一兩都是個問題。

池飲看向錢公子:“你可認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錢公子白着臉,勉強說道。

池飲挑眉,也沒繼續和他歪纏:“錢公子和王老漢暫且收押,等待朝廷來人處置。其他人可以歸家,只是近日切莫出遠門,朝廷來人後随時有可能傳喚爾等。”

“退堂!”

池飲本來以為接下來就該是他處理案子後續的事了,比如上報朝廷什麽的。可他沒想到的是,退堂後,他直接換了個場景。這會,不再是在公堂上,更像是身處在一處府邸中。

一個皮影人娉娉婷婷地端着茶水走過來,嬌聲道:“老爺!”

“老爺喝茶。”皮影人面帶紅暈,嬌嬌怯怯地靠了過來,端着茶水就想喂池飲。

卧槽,什麽鬼。

之前在公堂上被那麽多皮影人包圍的時候,池飲都面不改色。這會這個皮影人柔若無骨地靠過來,池飲就和見了鬼似的。

不,真見鬼他才不會是這個反應。這簡直比見鬼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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