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保爾離開（1）

保爾離開（1）

顧蘭芝得到的消息要晚一些，直到閱兵結束，那個衛兵才抽空通知她保爾已經被放走了。

“可是他沒有回來！”顧蘭芝吃驚道。

“柯察金太太，那可不是我的事，您知道那麽大的孩子總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或許他這陣正在哪條街上亂蹿呢。”

衛兵當然不是因為好心，他來拿第二枚金幣的。

“我已經把保爾放走了，您得兌現您的承諾，不然您肯定會後悔的。”他威脅地瞪着顧蘭芝。

“哦，您稍等，我當然沒有懷疑您的話，我知道您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顧蘭芝從一開始就仔細觀察衛兵的神情，不像作假的樣子，取出了一枚金幣，“這是您的另一半報酬，您能跟我說說具體過程嗎？”

她沒有第一時間将金幣遞過去。

衛兵看見金幣眼裏露出貪婪地神色：“當然，這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詳細地将經過說了一遍，着重強調了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顧蘭芝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

衛兵說得十分細致，且邏輯順暢，不是随便就能編出來的。

将金幣給了衛兵，顧蘭芝心裏忍不住地擔心保爾到底去了哪裏。他為什麽不立刻回家？

“您稍等，我家做了一些中國的紅燒肉，您拿去吃吧！”顧蘭芝讓衛兵稍候，提出了一個小籃子，裏面放着黑面包和一些紅燒肉。

“您真是個慷慨的太太。”衛兵脫帽，望着小籃子的眼睛幾乎拔不出來。要知道上面人把他們當成灰色牲口一樣，夥食和豬食差不多。

紅燒肉一直在竈上溫着香氣濃郁撲鼻，他吞了幾口口水，快速接過了籃子。臨走前，他提醒顧蘭芝。

“柯察金太太，您知道城防司令官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等彼得留拉走後他一定不會放過保爾的，最好讓他在明天之前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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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芝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真心誠意地道謝：“十分感謝您。”

等衛兵走後，她又愁開了，自己懷着身孕還不到三個月，胎像不穩，不适合到處去找保爾。再說，她就算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

而阿爾焦姆，他又被彼得留拉征調去了，和德國人那時一樣，被監管着開車去了，就算回來也只有短短的休整時間。如果是長距離路線的話，不是每一天都有機會回家。

她該怎麽辦呢？

正好瓦莉娅帶着小維卡來了，看見媽媽，小維卡老遠就歡笑着撲了過來。

“媽媽，媽媽！”

小維卡不知大人的愁苦，咯咯咯笑得和只歡快的小黃雞似的。

“柯察金太太，您今天感覺好些了嗎？”瓦莉娅問。

“哦，好多了，我做了一些米飯和紅燒肉，正溫着呢，你趕緊過去吃點吧！”顧蘭芝溫柔地同瓦莉娅說。

一眨眼之間，對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個頭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也正是因為長個子，瘦得和麻杆一樣。

“太好了，要是謝廖沙知道我吃上您做的紅燒肉一定會嫉妒的。”瓦莉娅眉眼彎彎，柯察金太太的紅燒肉在整個謝佩托夫卡都是有名的，是柯察金家的保留菜。

謝廖沙？

瓦莉娅的話給了顧蘭芝靈感，立刻将她拉進了房間。

“保爾放出來，但是他現在沒有回來，明天之前必須把保爾遠遠送走不然城防司令官還會抓他的。能讓謝廖沙幫忙去找找保爾嗎？”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這就去找謝廖沙，他和保爾是最好的朋友肯定能找到保爾的。”瓦莉娅聞言轉身就回家找謝廖沙了。

不一會兒，謝廖沙風一樣跑了過來。

“您放心，我一定找到保爾。”謝廖沙說完，邁着他的飛毛腿就要跑走，被眼疾手快的顧蘭芝一把拉住，不由分說塞給他一壺礦泉水和一大塊夾着紅燒肉的黑面包。

“怎麽能讓你又渴又餓去找保爾。”

“謝謝您，我邊走邊吃。”謝廖沙是個風一般地少年，說着話已經離開柯察金有一段距離了。

“您放心，謝廖沙一天功夫可以把謝佩托夫卡跑上兩遍。”瓦莉娅很是了解自己的弟弟，她的弟弟腿上安了輪子似的，每天穿街走巷，将小城逛上一遍。

沒有一個地方是他不知道的。

不過一直到下午，謝廖沙還是沒有回來，顧蘭芝的一顆心沉了下去，謝佩托夫卡只是一個小城，這會兒早該走完一遍了。

保爾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就在他焦灼的時候，阿爾焦姆回來了，他身後跟着謝廖沙。

“保爾在冬妮娅家。”

謝廖沙手裏捏着一張紙條，是冬妮娅托莉莎給他的，他去調車場時正好遇見莉莎，她就把條子交給了他。

“是的，冬妮娅找到了我告訴我保爾在她家，保爾打算離開這裏。”阿爾焦姆沉聲道，他剛剛出車回來就收到了小弟弟獲救的消息，然而還不等喜悅，他的小弟弟就要離開他了。

誰知道這一走，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見到自己親愛的小弟弟。

“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得快點收拾好保爾的行李給他送去。”阿爾焦姆能夠離開還是多虧了莉莎的爸爸擔保，否則作為一名鉗工和火車司機他是無法離開的，“勃魯紮克開的火車正好要去卡紮亭，我打算把保爾先去卡紮亭。”

“我這就去收拾行李。”時間緊迫，顧蘭芝沒有多問，轉身就去保爾的房間将他那幾身藏有金幣和錢的衣服收拾起來。

然後，她看向了書架，抽出保爾最愛的一本名叫《牛虻》的書，另一本他還沒有讀完的《舊制度與大革|命》則因為過厚而放棄了。

“再等等，我再做點簡單的炒面給他路上帶着，萬一沒地方吃飯水一泡就能吃了。”顧蘭芝慌裏慌張的抄了一些面粉裝了起來。

夫妻二人以及謝廖沙趁着夜色去了冬妮娅家。

“他們來了。”冬妮娅和剛睡醒的保爾說，然後關上了父親房間的房門，這才跑到門口将他們帶了進來。

“我親愛的弟弟！”阿爾焦姆張開雙臂，緊緊抱着弟弟，顧蘭芝看見保爾，忍不住落下眼淚。

“哥哥，嫂子。”保爾有些不好意思，他身上還穿着冬妮娅的衣服呢。

顧蘭芝看着保爾的新造型，倒是覺得正好，将行李遞給了保爾。

心中有萬千叮囑，然而時間有限，最終顧蘭芝只能幹巴巴叮囑一句：“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保爾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将哥哥嫂子拉到了一邊，将自己藏在家裏老鸹窩裏的左輪手槍說了出來。

“保爾！”阿爾焦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了一把左輪手槍還藏在家裏那麽久。

保爾連連舉手投降：“我是說，現在局勢太亂，萬一，萬一，你們可以拿出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