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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周瑾聞聲回頭，對上那張客氣的笑臉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等他重新回過神來時，已經跟着對方一起坐進了咖啡店內。

四周空氣中都飄散着香醇的咖啡豆氣味，角落內的桌子前後坐着的人都沒開口說話。

可能過了許久也可能只是幾秒的時間，周瑾擡頭直視着對方喊了一聲，“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去機場接你。”

“怕你忙所以就沒打擾你，上個月就想回來的，那時候我給沉洲打了電話結果他沒接，短信也沒回我，都不知道在忙什麽。”

陸爸說起自家兒子的不懂事，嘴裏埋怨着，眼底卻帶着笑。

他将坐在跟前的周瑾上下打量一遍後，才肯定的道，“你瘦了好多。”

陸爸前兩年突然愛上了旅游，然後他在澳大利亞的一處農場突然覺得那裏的風景宜人，後面更是跟農場主合作就在那邊住了下去。

上個月……聽到這三個字，周瑾看向對方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閃。

端坐在咖啡桌跟前的人，全身每一處肌肉都變得緊繃起來，他需要那只放在桌子下方的手掌用力握拳，握到彎曲的手指甲蓋已經用力紮進了掌心的肉裏，才能控制住想要逃跑的沖動。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跟‘陸沉州’生活在一起，鴻恩寺的事情只要他不去想就可以完全當沒發生過。

只有在這個人面前，周瑾覺得坐立難安。

他殺了陸爸的孩子，右臂上已經拆線的傷口雖然愈合了，可是外表的疤痕還沒消散，每一天那只手臂都會很癢，一次次的提醒他曾經做過什麽。

“剛才我看到陸沉州送你，你們怎麽不一起走？”陸爸剛才在咖啡店的時候，隔着紅綠燈就看到了自家兒子的車輛。

“我們現在分別在兩家公司，算競争對手被公司的人看到不太好，所以在公司附近不會走的太近。”周瑾拿出當初已經跟前‘陸沉州’ 商量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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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晚上一起回家吃飯吧，我這次回來就是來看看你們兩個人，再見一見老朋友住一周就走了。”

陸爸總覺得對方的情緒不太對勁，比起以前的安靜有禮貌現在這孩子身上好像又多了一些讓人看不清的東西。

他跟人告別後，想着晚點再問問陸沉州，是不是這兩個人吵架了。

“爸再見，我先去上班。”

周瑾提起自己的背包，端着那杯對方為他買的咖啡，跟人道別之後他獨自一人走出咖啡店。

從咖啡店到達鑫誠中心五百米的距離，這五百米被周瑾走出了五千五萬米的距離，他握着那杯在風中逐漸冷掉的咖啡，能夠感受到身後不遠處那道從咖啡店走出來的身影，一直站在路口安靜無聲的注視着他。

當他提着包踏進鑫誠中心，徹底躲避掉身後那道目光時，周瑾在電梯的反光鏡面上看到了自己此刻滿頭冷汗狼狽不堪的模樣。

掌心內那杯咖啡已經被寒風吹的沒有了任何的熱氣，一直不愛喝咖啡的周瑾站在電梯內望着鏡子上狼狽的自己，将那杯苦澀到香味都蕩然無存的咖啡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叮！”

電梯門在十三樓打開，一道身影走出來捏扁了手中已經空掉的咖啡杯，面無表情的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經過中輝律所大門時，周瑾左眼餘光看到了站在中輝律所前臺正在跟前臺說話的陸沉州，對方手裏拿着一枚厚厚的文件袋，正在那裏請前臺幫他寄一個快遞。

周瑾快步從中輝律所前經過，到達自己公司跟路過的每一個打過招呼後，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內關上門，房門合攏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散的一幹二淨。

站在門後的人，輕輕将這扇半透明的玻璃門關上，将另外一只手裏提着的包放在電腦桌前，周瑾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情恍惚的看着身後那大片的陽光。

一個上午，他就這樣坐在裏頭，直到中午的時候手機內一條短信跳出來。

避坑落井：“你之前讓我查的陸沉州行蹤，我查了他三個月，內容已經發你郵箱了。”

周瑾看向那臺響了三秒又停止的手機，翻開那條短信看完內容後深呼吸一口氣，彎腰将一個上午都沒開機的電腦打開。

很快他在自己的郵箱內看到了對方發來的資料，巨大的文件包光是下載都需要不少時間。

周瑾從抽屜內拿出一根數據線，将下載下來的文件包傳送到手機上，然後删除了郵箱內的內容。

他用手機解壓那份文件後發現，裏頭有二十幾條的視頻還有幾十張的照片。

查陸沉州行蹤的人，不愧是香梨市的包打聽。

對方将陸沉州死亡前倆個月所經過的地方跟見過的人，都一一按照時間線做了說明。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低着頭單手劃着手機屏幕上的內容，一目十行直到陸沉州死亡當日的日期。

上面有陸沉州當天的所有行程，也有對方在晚間結束跟汪玲的約會後，跟他一起前往鴻恩寺的行蹤軌跡。

那天夜裏，從鴻恩寺離開的人只有他一個，跟他一同前去的陸沉州卻沒有再出現過。

對方再一次出現時，已經是第二天跟他一起去醫院的畫面。

再往後，是避坑落井查到的陸沉州從醫院出現後的一周行程。

對方在将他送往醫院接受手臂治療後，去過公司逗留，也去過銀行，最後還去了一個本市的墓地逗留了很久。

“墓地？”

周瑾看着那行墓地地址，腦海內回憶着陸沉州在本市認識的人當中，近期內好像沒有聽說有人去世的消息。

那他去墓地做什麽？

他将資料倒回去，在鴻恩寺那裏跟第二天陸沉州的行程之間，反複拖動進度條看了幾十遍也沒看出如今的‘陸沉州’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坐在獨立辦公室內的人，反複查看數遍後給避坑落井發了一張手機截圖。

“再幫我查一查，那天晚上他出現在鴻恩寺後，最後是怎麽離開的？如果查不到的話就幫我查清楚那天晚上他是怎麽回到的小區。”

對方很快給了他回複，“？？？其實我剛才就有一句話想問，那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麽？”

“等你查清楚後，我親口告訴你。”

周瑾回複後，将手機內下載打開的有關陸沉州文件，一字不漏的删幹淨。

中午吃飯休息時間，周瑾給隔壁中輝上班的人發了微信消息，“陸爸回國了，他今晚希望我們回家住。”

當年，如果不是陸爸的支持跟鼓勵，周瑾很難說明白如果沒有他的存在，自己是否有勇氣跟陸沉州走到一起。

如果要問最對不起的人，那個人只有陸爸。

對方當年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祝福了他們倆個人，可是自己被卑鄙的殺死了對方唯一的兒子。

隔壁陸沉州收到這條消息時，很快就發來短信，“簡餐店，邊吃邊聊。”

周瑾不知道對方跟陸沉州到底熟悉到什麽程度，除了外貌長相工作之外，他們的父母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分辨出來，見一面聊比較合适。

“可以，五分鐘後見。”

回複完消息的人，拿着手機打開辦公室房門離開公司的，在外面的走廊看到了本應該在簡餐店的人。

依靠着牆壁看着手機的人，察覺到那道停下的腳步聲後擡頭看向他這個方向，對上他不解的目光後站直了身軀，“剛好我也沒下樓，一起吧。”

不遠處中輝的律師還有實習生都在往外走，周瑾身後周平律所內的同事們也在三三兩兩的一起出來。

瞥見走廊內的這一幕，有人忍不住的笑道，“陸律師你堵在這裏，不會是在等我們周律師吧。”

“是啊，上次法庭上多有得罪，所以我今天是特地請周律師吃飯原諒的，周律師給個面子吧。”

“吃什麽？”周瑾重新往對方的方向走去，順着他的話題問他。

“周律師你做主，只要我請得起的都行！”

陸沉州說的光明磊落，倆個人說話的功夫一起進了電梯，旁人瞧見彼此之間的态度以為他們是真的徹底放下了。

簡餐店內，周瑾選了一個人少靠後的位置坐下，點完餐後他放下菜單看向陸沉州，開口問他，“你對陸爸有多少了解？”

“呃…具體怎麽說呢？”

陸沉州還是第一次被人詢問這個話題，不過他也知道周瑾的顧忌，擔心他在陸爸面前露餡。

他轉頭就将話題重新丢回對方身上，“要不然你先說說看？我爸在你印象內是個什麽樣的人？”

卡了沒更新的上，晚了幾分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