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往事如煙(十四)
往事如煙(十四)
江勉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法律顧問的話全都被蘇執聽到了,更沒想到這些話引起了對方那麽大的誤會。
等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蘇執人已經離開了。
下班後,毫不知情的傻狗開開心心的開車去接老婆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飯店。
飯店的頂層從三天前就接到了預訂,并且在這一天拒絕所有客人,專程為江勉和蘇執服務。
江勉看着桌上鮮豔的玫瑰花,以及一旁等待他一聲令下就開始演奏的小提琴手,在心裏給這場約會打了一百分。
看來他從網上抄來的約會套路還是很給力的。
然而蘇執的臉色似乎不怎麽好看。或者說,從那個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起,蘇執的狀态就十分不對。
就比如現在,雖然對方是笑着的,但江勉覺得他并不是真的開心,
“小執?”
江勉點上最後一根蠟燭,讓身邊的工作人員把大燈關上,整個大廳的燈光瞬間孩子集中在了兩人坐着的桌子上,
“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明明一直念叨着要過紀念日的人是蘇執,結果現在心不在焉的人也是蘇執。
蘇執回過神來。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他回了江勉一個心虛的笑。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對方打算和自己離婚,那麽看到這些精心布置的場面,蘇執一定會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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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還挺上心的。”只可惜,現在的他只覺得諷刺。
江勉這是在做什麽?是給自己宣判死刑之前最後的仁慈嗎?讓他開開心心的過最後一個結婚紀念日,然後就和自己離婚?
想到這,蘇執也不再猶豫。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之前為江勉付出了那麽多,說白了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想要這個人為自己所有。
但既然付出了這麽久仍然得不到回報,他的耐心也要到極限了。
江勉心裏願意有誰就有誰吧。過了今天,就算他打算和自己離婚之後再回去找沈嘉禾,蘇執都不想再管了,
蘇執笑了笑,給江勉倒了杯酒:“今天是我們難得的結婚紀念日,我敬你。”
老婆敬酒,豈有不喝的道理?江勉沒有懷疑,一飲而盡。
蘇執默不作聲,又給他的酒杯裏重新倒滿酒,“阿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嗎?”
江勉正要回答,蘇執卻伸手制止了他:“如果答錯了,就罰你喝酒。有懲罰,游戲才好玩。”
反正已經喝酒了,就當是為了哄蘇執高興,大不了今晚找個代駕。江勉欣然答應。
“我們第一次見面.....”江勉陷入回憶。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爺爺組織的相親活動吧?”
江勉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很抵觸這場家族安排的相親,因此對身為相親對象的蘇執态度十分惡劣,兩人第一次見面就鬧得很不愉快。
“那個時候我好像還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但具體都說了些什麽,江勉有些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當時蘇執臉上的表情慘白慘白的,而自己又是一副被逼上梁山,英勇就義的模樣。
不用蘇執說,江勉先把這被酒幹了。
“對不起,小執,那個時候我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這杯酒,就算是賠罪。”
蘇執笑了笑,沒說話,算是應承。
等江勉酒杯裏的酒空了,他又補上一杯:“你說錯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并不是爺爺安排的。”
蘇執第一次見到江勉是在高一。
那時候的蘇執個頭很矮,皮膚又白,說話聲音還帶着沒完全變聲的稚嫩童聲,因此班裏許多男生偷偷給他起外號叫‘娘娘腔’,更有甚者還故意造謠他是同性戀。
那時候的同性婚姻還沒有合法,大家對于同性戀也遠沒有現在這麽寬容,當時的蘇執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同性戀,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什麽,只能默默承受這些羞辱不敢告訴任何人。
要知道,學生時代欺負人可不會像成年人那樣有所顧忌,盡管蘇執家庭條件還不錯,可一旦被學校的老大看不順眼,小弟們照揍不誤。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高一下學期的一個晚自習。”蘇執永遠不會忘記,當他被那群學校的小混混逼到牆角的時候,是江勉站出來替他說話。
盡管他說的是:“喂,你們打擾我出去上網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太過戲劇性,江勉竟然和那群小混混們對上了,雙方還打了一架。結果是,沒什麽人在意的蘇執得以得救,偷偷跑出去找了老師,這才制止了這場惡行事件。
江勉聽完後瞪大眼睛:“啊?”打架的事情他有印象,因為那天晚自習他正好想翻牆出去上網,結果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擋了他的道,所以雙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但是關于他間接性救了蘇執這件事,他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又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總是讓人下意識就忽略掉他的存在。
“我說後來怎麽好端端的有老師來呢!原來是你跑出去告了老師!”
江勉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所以是因為那次我間接救了你,所以你就對我芳心暗許了?”
蘇執倒是沒否認:“可以這麽說吧。”說完,他自己也喝了一杯酒。
不管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當時的江勉救了他,簡直就像陰天裏突然照射出的一縷陽光,讓蘇執的整個世界因他而熠熠生輝。
但,偷來的太陽,又怎麽會長久?
江勉是沈嘉禾的太陽,并不是他蘇執的太陽。
現如今,也是時候讓一切回到原點了。
江勉喝多了酒,覺得有些暈,對蘇執說:“我去一趟衛生間。”
他自認為馳騁商場,酒量應該沒那麽差才對,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兩人的結婚紀念日,他太興奮了,所以才喝了幾杯就覺得頭暈乎乎的。
江勉暫時離開,蘇執趁機給他的酒杯裏加了些料。
這個世界并沒有什麽能讓人吃下後就瞬間獸性大發的藥。他給江勉的酒杯裏加的,也只是一些助興的東西,并不會失去理智。
如果江勉定力足夠好,這些小手段根本藥不到他,蘇執就放他一馬,這三年婚姻兩人好聚好散。
但要是江勉的定力不夠好,那蘇執索性一次把人睡個夠,就當是彌補這三年空缺的夫妻情分。
江勉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己的酒杯又被加滿,有些懷疑的看了蘇執一眼,“小執,我發現你怎麽變着法子給我灌酒?”
蘇執假裝沒聽見,頭扭到一邊不做聲。
孩子不出聲,必定在作妖。
他今晚還給蘇執準備了其他驚喜,不能喝得太醉,否則精心準備的告白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那是一枚他欠了蘇執三年的婚戒。
兩人結婚三年,除了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江勉什麽承諾都沒有給過蘇執。
新婚照、蜜月旅行、婚戒....其他戀人之間有的,蘇執一樣都沒有。
他就這樣默默的陪在江勉身邊,像一個懂事體貼的舍友,照顧着他的衣食住行,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現在,江勉不想再和對方只做舍友。
他想和他更進一步,和他成為真正親密的夫妻。
江勉今晚已經喝了太多,不能再喝下去了,但他不想駁了蘇執的面子,于是道:“這是最後一杯,真的不能再喝了。”
蘇執眼睜睜的看着對方把這杯酒一飲而盡,點頭道:“好,不喝了。”已經足夠了。
酒的度數是蘇執臨時和服務生換的,換成了最高度數的酒,後勁很足。江勉原本還只是覺得有一點暈,現在喝完這杯,人直接有些迷糊了。
兩人又吃了些菜,江勉記挂着婚戒的事,想趁着自己還算清醒的時候趕緊對蘇執表白。
不過酒鬼一向都覺得自己沒醉,江勉以為自己還很清醒,實際上,他連走路都開始搖搖晃晃了。
蘇執扶着他,一步步走向原本定好的酒店包間。
“阿勉,我有話對你說。”
江勉逼迫自己清醒一點,口齒不清道:“我...我也有....”
“讓我先....”
他趕忙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鑽戒,交到蘇執的手中。
“你....給你....”
蘇執看清江勉手裏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給我的?”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江勉的媽媽留給未來兒媳婦的祖傳婚戒。
兩人剛剛領證那會,江勉還曾經大放厥詞,說永遠不會把這枚婚戒交給蘇執。然而現在,對方卻把婚戒拿了出來。
蘇執一時間搞不懂江勉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不是一直想和自己離婚嗎?那現在又是為什麽把這枚婚戒拿出來?甚至還要送給自己?
江勉重重點頭,蠻橫的把婚戒塞進蘇執的手裏。
他知道蘇執最在意的就是他和沈嘉禾曾經的關系,但那些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而且經過他最近的了解,沈嘉禾早就在國外領證結婚,結婚對方還是謝家的小兒子,家境殷實,聽說對他也很好。
江勉唯一的執念就是當年沈嘉禾的不告而別,這些年他一直很擔心對方在國外過得不好,所以沒有辦法對蘇執真正敞開心扉。
但現在,沈嘉禾回國了,并且也已經結婚了,和他的戀人也感情穩定。江勉終于可以徹底放心,踏踏實實的和蘇執好好在一起。
“送給....”江勉之前準備好了許多說辭,準備好好借着結婚紀念日這一天對蘇執表白,并且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傷害他的事道歉。
然而酒勁上頭,他一下子思緒跳躍,不知道跳到哪裏去了。
蘇執原本還在驚喜江勉竟然會送給自己婚戒,下一秒就聽見對方喃喃道:“沈....嘉禾....過去....”
蘇執臉上的笑意一瞬間僵住,手上的戒指也仿佛變成了一塊燙手的炭火,連帶着心髒一起燒得生疼。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勉:“江勉,我是誰?”
難道他把自己認成了沈嘉禾?這枚戒指也是他想送給沈嘉禾的嗎?
盡管酒精讓江勉的視線蒙上了一層紗,但他看得分明:“蘇執...你是蘇執....”
他把婚戒塞進蘇執的手裏:“婚戒....給你。”
“沈嘉禾....過去....”
“蘇執....現在.....”
蘇執根本聽不懂這個酒鬼到底在說什麽。
在聽見沈嘉禾名字的那一刻,蘇執的耐心就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知道這枚婚戒江勉究竟是不是想要交給沈嘉禾,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給他蘇執的。
因為兩人領證當天,江勉就明确的和蘇執說過。
蘇執這輩子,都別妄想成為他江勉真正的妻子,也永遠不可能拿到他|媽媽留給認定的兒媳婦的婚戒。
巨大的欣喜險些讓他忘記自己原本的計劃,蘇執自己也喝了些酒,頭腦有些不清醒了。
他把戒指重新塞回盒子中,然後又放進江勉的衣服內襯中。
這不是給他的東西,他不會要。
但是.....
他伸手抱住江勉的腰,擡頭吻上他的唇。
江勉原本還有些醉醺醺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清醒無比。他瞪大眼睛看着蘇執,大約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做出這麽大膽的動作。
蘇執的吻密密麻麻的咬上他的嘴唇,不給他喘息的空間。
“小執....”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對方的吻再次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
蘇執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手法娴熟的解開江勉脖子上的領帶。
“先別說話。”
江勉覺得自己大約是真的有些醉了。
情侶套房的燈光昏暗而又暧.昧,對于喝醉酒後情到濃時的情侶而言,氣氛再好不過。
江勉抓住他的手,問:“可以嗎?”
蘇執以吻回應。
下一瞬,蘇執被人騰空抱起扔到了床上,江勉撐住胳膊,整個人在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影,将蘇執完全籠罩在身上。
江勉低頭穩住他的唇,蘇執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将他整個人拉了下來。
笑話。
這種時候還問什麽可以不可以?
反正他們都要離婚了。
他一口咬住江勉的喉結,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媚色,“阿勉....”
蘇執的聲音又綿又軟,還夾雜着一種動情的沙啞。
“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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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